正文 第五個任務(2) 文 / 華玫
這一次的任務,對林俐來說的確夠難。前四次的任務,她所要報復的對象頂多也就倆。
在第一個故事裡,她直接報復了一個騙婚的男同性戀,間接報復了同性戀他媽。在第二個故事裡,她的報復對像只有一個:惡妻兼惡媳周氏。在第個故事裡,她的報復對像有兩個:惡毒後母朱鳳梅,渣父鄭振民。在第四個故事,她的報復對像有兩個:惡夫吳包和吳包他媽,惡婆婆許氏。
可是在這個故事裡,她起碼要報復四個人:大混混兩撇鬍兒,劉永泰他哥,韓桂英她弟,養蜂人馬蜂。
全都是心狠手辣,身強力壯的男人。
上一個故事裡,她還有江佩芝的表姨白勝仙可以借力。可是,在這個故事裡,她只能完全靠她自己。要如何才能在最短時間內,最圓滿地完成此次任務,讓每一個人渣都得到應有的報應,這是個難題。
這個難題,讓林俐幾乎一夜未眠。
第二天,林俐再睜開眼時,已是日上二桿。一睜開眼,她就見昨晚劉永泰躺著的地方,並排趴了兩個小傢伙。兩個小傢伙小貓似的,把小手揣在身底下,眨巴著眼睛,一聲不響地盯著她。見她睜眼了,兩個小傢伙頓時歡叫著撲上來跟她親熱。
「媽,你醒了?」看上去大一點兒的男孩大聲問。
比男孩兒小一點兒的女孩更乾脆,抱著林俐的腦袋,在林俐的臉上,「叭嘰」就是一口,親得又重又響。親完了,她爬上炕,窩在林俐的懷裡蹭啊蹭。
小男孩去拉小女孩,「英,別跟媽鬧,爸不說了嗎,媽肚裡又有小弟弟了,以後不能再纏著媽,讓媽抱了,該把媽累壞了。」
名叫英的小胖丫頭理直氣壯地反駁她哥哥,「我又沒讓媽抱,我跟媽躺一會兒還不行了?」
小男孩眨巴著眼想了想,覺得妹妹言之有理。下五除二地踢掉小鞋,他也上了炕,滾進林俐另一邊懷裡。
林俐有些哭笑不得。從未當過母親的她,在上一個故事裡,給一個小女孩當了娘,在這個故事裡,又成了兩個孩的媽。這兩個孩長得虎頭虎腦,胖胖乎乎的,和上一個故事裡的妞一樣可愛。
躺在床上,一左一右摟著兩具溫熱的小身體,林俐想到這個故事原先的結局,不免心中感慨。等等,林俐猛然想起兩個孩剛才說過的一句話,「媽肚裡又有小弟弟了」。
難怪?昨天夜裡劉永泰問她是不是肚疼,還給她揉肚。原來,這副身體的原主又懷孕了。懷孕了也好,如果沒懷孕,難免要和劉永泰作那件事。這回好了,可以明正言順地拒絕了。只是懷孕了,怕行動多有不便。不過看樣月份好像不大,應該沒什麼問題。
撫著尚算平坦的肚,林俐的腦裡亂糟糟的。
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房門開了。一個男人和一束陽光,順著敞開的房門,一起進了房。見兩個孩纏著林俐,男人走到床邊一虎臉,「爸咋跟你們說的?快起來,別纏著你媽。」
兩個孩賴賴唧唧,不情不願地從林俐懷裡爬起來,下了地。男人叮囑兩個孩,「去找劉奶奶玩兒吧。管她要糖豆兒,一人倆,就說我讓的。」
一聽說有糖豆兒吃,兩個孩歡呼著奔跑出去,找劉奶奶了,一位在客棧打雜,兼帶孩的老媽。
微笑著目送著兩個孩離去,劉永泰轉回頭,把手中的托盤放在床邊的小櫃上。托盤裡放了一碗金黃色的小米粥,一小碟肉絲炒鹹菜。
「柱他媽,肚還疼不疼了?」劉永泰小心地把林俐扶起來,又把林俐枕著的枕頭立起來,靠在牆上,讓林俐靠在枕頭上。
劉永泰的溫存,讓林俐有些窘迫,窘迫之外還有些不習慣。楊寧從沒對她這樣好,第四個故事裡的吳包更不用提。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來自丈夫的溫情,只可惜,這位丈夫嚴格說來並不是她的。這樣的認知,讓林俐在心酸之餘又感心虛,覺得自己像個賊,偷了別人的丈夫。
她不知道這副身體的原主發生了什麼,這副身體感覺很健康。目前為止,她沒有感到任何不適,按說這副身體的原主並不該離開這副身體。
不等林俐把其中的奧妙琢磨明白,一勺小米粥遞到了她的嘴邊。一驚抬眼,就見劉永泰樂呵呵地看著她,眼裡是濃得化不開的愛意,「餓了吧?」
林俐的臉紅了,「給我吧,我自己來。」她伸手想把劉永泰手裡的粥碗拿過來。
劉永泰一扭身,躲過了林俐的手,固執地把小勺往林俐嘴邊送,「我餵你。」
林俐哭笑不得,「我沒病沒災的,又不是端不動碗,用不著你喂。」她又試著去拿粥碗。
劉永泰接著躲,一邊躲一邊有些吃驚地看著林俐,「柱他媽,你咋了?以前你懷柱和英的時候,總跟我撒嬌,讓我餵你。我要不餵你,你還跟我噘嘴,說我不知道疼媳婦兒。這回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一聽這話,林俐當即把手收了回來,還有這事兒嗎?腦裡的信息沒顯示啊。這兩口的感情可真好。好吧,且讓她這佔著別人身的人,感受一下別人丈夫的疼愛吧。
「德性!」一秒鐘內,林俐進入表演狀態,不露聲色地補救不小心露出的馬腳,「不是心疼你嗎!你成天為了咱這個家,這個客棧奔波勞碌的,我不是怕你累著,想讓你多休息會兒嗎?」
聽了林俐的解釋,劉永泰一呲牙,「這點兒事兒能累著我?我身體啥樣兒你也不是不知道。」說了句意有所指的話,劉永泰瞅著林俐,嘿嘿地笑了起來。
林俐的臉更燙了,感覺自己是個不正經的女人,在跟別人的老公**。
可是形勢所逼,她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下演。電視劇裡都怎麼演來著?她在腦裡快速地著電視劇裡差不多的情節。
「賤樣兒吧!」林俐出個畫面,馬上活活用——拈了個蘭花指,一指頭點上劉永泰的額頭。
挨了罵的劉永泰露樂得像撿了金元寶,「就賤!樂意!喝吧,正好,不涼不熱的。」
在劉永泰的伺候下,林俐喝完了一碗小米粥,又吃了幾口肉絲炒鹹菜。這頓床上的早餐吃得她心潮翻湧,好幾次差點沒掉眼淚。因為想起了現實中的自己,全心全意地愛著別人,換來的卻是無情的背叛和詆毀。
想起楊寧的背叛和傷害,林俐的心中充滿了鬥志。一定要快點兒完成任務,一定要完成好了。這樣,才有可能快點兒重生,找楊寧算帳。她給自己打氣。
「他爹,我跟你商量個事兒。」林俐想起了兩撇鬍兒找女人陷害劉永泰的事。
「啥事兒,說吧。」劉永泰抬手為林俐抹掉了嘴邊的一粒小米,抿進了自己嘴裡。
「這陣咱先不接住店的客了,就接打間兒,晚上六點準時關板兒。」林俐說。
劉永泰眨巴著眼睛瞅了林俐半天,像是沒聽明白林俐說的話。過了一會兒,他才反過味兒來,嗷一下拔了個高音,「那哪行,咱家全指著
住店這邊兒來錢呢。賣飯賣菜能賺幾個錢?你咋突然想起這麼一出呢?」
當初開客棧的主意,還是韓桂英提出來的。劉永泰說只開飯館兒就好。韓桂英說,開客棧比開飯館兒強。開飯館兒只能賺一份錢,開客棧既能賺食客的錢,又能賺住客的錢,能賺雙份錢。劉永泰這才開了永泰客棧。所以,當林俐跟他說要暫停住店這項營生時,他很是不解。
他不解,林俐又不能跟他挑明,直接跟他說,我不是你老婆,有人要害你,我附你老婆身上幫你消災的。說了,估計劉永泰也不能信,只會當自家媳婦中了邪。
「不是再也不開了,是過了這陣再開。」林俐輕聲細語地對劉永泰說。
劉永泰還是不能理解,「為啥非得過陣才能再開?這陣咋就不能開了?咱家就指著住店這邊兒掙錢呢。要是收了這邊兒,咱家一多半兒的進項都沒了。」
林俐大時在報紙和雜誌上發表過好幾篇小說,有短篇的,有中篇的,其中一篇還上了純期刊,她編造故事,或者說編造瞎話的水平,還是可以的。
「他爹,」林俐換上了嚴肅面孔,「你信夢不?」
劉永泰瞅著林俐突然嚴肅起來的面孔,直眨巴眼睛,「啥意思?」
林俐頂著裝出來的嚴肅表情,慢條斯理地跟劉永泰扒瞎,「我昨晚兒作了個夢。」
「你夢見啥了?」劉永泰的心不由提了起來。
林俐煞有介事地打了個唉聲,「我夢見觀音菩薩了。菩薩對我說,咱家最近有場大災!弄不好,就是家破人亡,妻離散。」
劉永泰讓林俐說得頭皮直發麻,「真的假的呀?」
林俐翻了劉永泰一眼,「我騙你幹啥!菩薩說了,這場大災就是打客棧上生出來的。要想躲過這場大災,就得先把客棧的生意停下來。」
劉永泰下意識地問了一句,「那,菩薩說沒說啥時候才能重新開張?」
林俐搖搖頭,「沒說。就說要想躲過這場災,千萬得把客棧的生意停下來。」
聽完林俐的話,劉永泰垂頭皺眉,半晌沒言語。
見劉永泰像是聽進去了,林俐近一步拿話敲打他,「咋的,不信啊?你要不信,你就接著開。咱家到時候要真出點啥事兒,別怪我事先沒提醒你。」
「唉——」劉永泰深深歎了口氣,抬起頭來,「你要夢見別的,我還真不一定信,夢見菩薩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唉——」他又歎了口氣,「行吧,聽你的,先把住店這邊兒停一陣。」
林俐又甩了記白眼,「啥叫聽我的呀?那是聽菩薩的。又不是我不讓你開,是菩薩不讓你開。」
劉永泰恢復了笑嘻嘻的模樣,抬手用手背在林俐的臉蛋上蹭了兩下,「我媳婦兒比菩薩還厲害呢。」
林俐「啪」的一下把劉永泰的手打開,「傻樣兒吧。」
嘴裡罵著劉永泰「傻樣兒」,心裡,林俐不覺忘了眼前的男人是別人的丈夫,自己不是人家真正的妻。像個演員似的,她入了這場戲,並且演得份外過癮。劉永泰對她笑,笑嘻嘻地跟她發賤,她心裡不由自主地生出歡喜,也想跟著劉永泰一起笑。
你是個好男人,林俐望著對自己傻笑的劉永泰,我會保護你,不會讓壞人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