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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0章 長樂未央 文 / 熙大小姐

    沈泣月梢眼幽幽掃過沉默的李重元,款款起身向著柴昭拘了個禮,又瞥了眼臉頰微紅的岳蘅,笑盈盈道:「泣月也不敢肯定只是也該八/九不離十吧」

    「快說快說!」雲修不耐煩道。

    「少夫人」沈泣月笑了聲,「該是有喜了。」

    「有喜!?」雲修咋舌道,「啥子叫有喜?」

    「蠢!」吳佐猛戳了下雲修的胳膊,「有喜就是有喜啊!」

    見柴昭怔在那裡沒有發聲,李重元上前一步抱拳俯首道:「重元恭喜少主。」

    吳佐吳佑緊跟其後,滿面笑容行了個大禮,「吳佐/吳佑恭喜少主,賀喜少主!」

    「阿蘅有喜了」殷崇訣低聲自語著。

    殷崇旭拉了拉弟弟的衣襟,走近柴昭道:「少主,這可是天大的喜事,恭喜少主了。」

    連番的賀喜之聲讓柴昭一時有些怔住,也顧不得回應殷崇旭,轉身看向岳蘅道:「阿蘅我真要做爹了?」

    岳蘅埋下頭羞窘道:「等大夫看過再說吧,我又沒生過,哪裡知道」

    沈泣月笑道:「應該不會錯的,少主信泣月。」

    「實在是」柴昭一把將岳蘅摟在懷裡,「拿下滄州,阿蘅有喜,實在不能再好!蒼天垂憐,我柴家終於有後,叔父若是知道,一定也會覺得欣慰!」

    李重元本就是擠出的笑容驟然凝固在臉上,眉宇間湧上一抹落寞。

    岳蘅偷偷擰了把柴昭的手臂,低聲道:「還有那麼多人在,柴少主可得體面些。」

    柴昭大笑著站起身,掃過眾人道:「柴家的喜事,就是大家的喜事,是不是?」

    殷崇訣高聲應道:「那是當然,崇訣也替少主高興。這一件喜事接著一件,看來柴家軍必將勢如破竹,攻下梁國一統天下指日可待。」

    「說得好!」柴昭露出讚許之色,「崇訣每句話都說在我的心坎上,借你吉言,自當如此。」

    吳佑低低哼了聲,不屑的瞥了眼殷崇訣的得志神色,往李重元身邊靠了靠。

    傍晚時分,大夫終是尋到,細細把了把岳蘅的脈象,點著頭道:「那位姑娘說的沒錯,夫人的確是喜脈。」

    一直按捺著沒有發聲的雲修猛的擊掌道:「大夫說是,那才一定是!」

    岳蘅輕撫著自己平坦的小腹,面頰揚起羞澀的幸福,那兩抹淡淡的緋紅襯著她清麗的面容愈發動人,柴昭緊緊注視著不捨挪開半分,揮了揮手道:「你們都退下吧。」

    沈泣月輕輕掩上房門,梢眼又滴溜溜瞅了岳蘅幾眼,這才轉身去尋李重元的身影。

    屋裡,岳蘅抱著膝蓋眨巴著大眼,側臉看向柴昭道:「他真的就在我肚子裡麼?」

    柴昭忍俊不禁,捏著她的鼻尖笑道:「那還能在哪裡?阿蘅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傻了?」

    岳蘅哧哧笑著,摟住柴昭的脖子歪著頭道:「看來你我是有子孫福的,這就已經有了」

    「你我的福氣還不止於此。」柴昭輕吻著岳蘅的額頭溫柔道,「一定會子孫繞膝,此生永樂的。」

    見岳蘅滿面笑容,柴昭想起了什麼心有餘悸道:「前幾日你墜馬,今日又手刃孫然現在想想我真是有些後怕。眼下你腹中有了孩子,戰場廝殺就不能再冒失了,聽到了沒!」

    岳蘅攥著被子不住的點著頭,「知道了,柴少主。」

    「不與你說笑。」柴昭裝作嚴肅道,「後頭的戰事,你絕不可以再插手,我會讓雲修時時看著你,若你再舞刀弄箭,既然治不了你,我便會狠狠治雲修的罪,讓他代你受罰。」

    「雲修皮糙肉厚,你儘管罰他就是。」岳蘅故意使著性子道。

    柴昭指尖按住岳蘅的額頭,無可奈何道:「世上我誰都不曾怕過,唯獨在你面前怎麼也沒個少主的架勢,阿蘅就是我命裡的剋星,這輩子都被你馭著,再難逃脫了。」

    岳蘅倚上柴昭的肩膀,蹭了蹭柔聲道:「我聽你的,會好好護著咱們的孩子。」

    柴昭將岳蘅貼緊自己的心口,親吻著她幽香的髮絲久久不願意鬆手。二人依偎著說了半宿的話,才歡喜的相擁睡去。

    夜色寂寥,李重元仰首望著若隱若現的彎月,忍不住低低歎了口氣。

    「郡馬爺為何還不去歇息?」沈泣月倚著靖國公府的老樹幹,軟糯的聲音猶如蘸了蜜汁的鬆糕,「還是睹月思人,想念家中的夫人了?」

    李重元別著手低下頭,擠出笑道:「一走也有月餘,確實想念婧兒了。沈姑娘見笑。」

    「郡馬爺和郡主夫妻情深,讓人羨慕。」沈泣月莞莞笑道,「柴家有後,可是天大的喜事。聽聞您和郡主成婚也有兩載,怎麼」沈泣月故意遲疑著道,「還未有子嗣誕下?」

    李重元眉間湧起凝重之色,撇過身子道:「數載征戰,是有些耽誤是我對不住婧兒。」

    「哦?」沈泣月詫異道,「郡主巾幗不讓鬚眉,也可以隨軍的,您看少夫人不是」

    「別說了。」李重元揮開手道,「老天自有安排,豈是我們可以決定的。該有的自然會有,不勞沈姑娘惦念。」

    沈泣月雖是覺得有些無趣,可卻又愈發對這李重元好奇起來,梢眼盈盈注視

    視著面前這個俊逸儒的青年男子,那眼中的一汪深情竟讓自己也真有些艷羨那位素未謀面的柴郡主。

    見沈泣月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李重元俊臉有些微熱,趕忙看向別處道:「時候不早了,去歇息吧。」

    「郡馬爺可願意陪泣月去一個地方」沈泣月帶著些許楚楚哀憐道。

    「去哪裡?」李重元看著夜幕下寂靜的滄州城,不知沈泣月的用意。

    「去」沈泣月指向東邊道,「沈園泣月的故居。」

    「沈園」李重元低低念道。

    見李重元有些躊躇,沈泣月略帶失望道,「郡馬爺不想就算了,我自己過去便是。」

    沈泣月單薄嬌弱的身姿緩緩朝東門走去,李重元忽覺有些不忍,張口喊道:「等等,我跟你一起」

    沈泣月腳下的步子沒有停下,可那紅唇邊蕩起的綿綿笑容在皎潔的月色下愈發美艷,

    長夜漫漫,二人腳下的青石板路也蔓延著像是望不到頭。月色下,斑駁的影子疊疊層層,無措卻又故作鎮定的慢慢踱著步子。

    「郡馬爺留下泣月,真的從來沒有懷疑過泣月的來歷?」沈泣月抬眼看向沉默的李重元。

    李重元垂眉一笑道:「兵荒馬亂的,懷疑你一個弱女子做什麼?」

    「那位殷二少,還有其他幾人,似乎對我都是有些戒備」沈泣月委屈道,「也只有郡馬爺您是真的待我好。」

    李重元深吸了幾口滄州城夾雜著血腥的氣息,頓了頓道:「若是你真是細作能捨得把你這樣孱弱無力的女人置身敵軍之中,他定是從未真正在意過你。沈姑娘既能抽身而出,又為何還要替那人賣命?沈姑娘,你說是不是?」

    李重元一字一句像是發自肺腑對自己而說,沈泣月聽進耳裡,心頭卻也是不住的顫動,咬著柔唇再難言語,只是垂眼看著二人前前後後的影子,像是發愣一般。

    「人生已經太艱難。」李重元側臉看向沈泣月,「太多的事非你我所願,我願意信你,也願意幫你。只盼你後半生少些顛沛流離,滿滿的都是安樂才好。」

    沈泣月梢眼忽的泛起了濕潤,竭力壓制著才沒有湧出眼眶,低低的「嗯」了一下便不再發聲。

    梁國,雍城。

    「滄州丟了。」來人跪地戰戰兢兢道。

    紀冥一把揮散案桌上的筆墨紙硯,「無能!實在是無能之際!孫然這等鼠輩,連滄州也守不住!」

    「孫然已死,首級高懸滄州城門外三日。」來人鼓足勇氣道,「周國柴家軍已經整裝待發,這兩日便要往咱們雍城來」

    「那是他咎由自取,也省的小王我動手取他性命。」紀冥指節吱吱作響,怒按桌角發出顫慄聲,「小王辛辛苦苦打下的晉國,竟都歸了柴昭那廝!絕不可能!」

    見自己麾下謀事將領深埋頭顱無人敢言,紀冥陰霾的眼神挨個看去,憤憤道:「柴家軍一日不退兵,小王就一日無顏回京師面見皇兄。你們讓小王怎麼做?」

    駭人的沉默無人打破,紀冥面色愈發陰暗,扯斷案桌上金鎏弓的弓弦,將彎弓狠狠摔倒了地上。

    「無霜大人來了!」有人聽見外頭的動靜看去。

    「無霜」紀冥眼眸一亮,「無霜可有帶來好消息!」

    無霜幽幽笑著也不言語,將手裡的密函緩緩抖開遞到紀冥眼前,傲然道:「王爺請看。」

    紀冥趕忙接過看去,嘴角釋然的泛起絲絲不明的笑意,看向無霜道:「柴家那個老骨頭明知徽城一行有去無返,竟也會這麼蠢?」

    「柴逸沒得選。」無霜自若道,「南宮燕密函裡說,就快以柴逸為要挾,宣柴昭退兵回京。」

    紀冥忽的蹙眉道:「柴昭重兵在握,真會為了這個叔父放棄唾手可得的錦繡前程?柴昭深不可測,又是蟄伏多年小王我不信他會顧念柴逸的安危。」

    「王爺。」無霜淡淡笑道,「柴昭退兵那是最好,若是堅持再戰,把徽城皇宮的柴逸逼至絕路丟了性命那他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他的性命是他叔父保下,他有今日也是他叔父多年栽培,這是大周乃至天下人人共知的事,他真能棄柴逸不顧,他麾下柴家軍得知主公因他這個少主殞命,軍心必定大亂。」

    「如此?」紀冥瞇眼思索開去,「倒真是如此呢」

    「還有便是」無霜繼續道,「李重元也在軍中,這岳父喪命他與柴郡主都會記著這筆賬吧」

    「柴昭撤軍,輸的是運數,不撤軍,敗的是人心。」紀冥指節敲著案桌嘖嘖道,「看來橫豎都是一敗塗地。南宮燕信中還說」紀冥又瞥了眼手裡的密函,「解決掉柴家叔侄,便與我梁國以滄州為界,共享百年盛世」

    「不錯」無霜點頭道,「南宮燕確是這個要求。」

    「這個南宮長公主」紀冥哼了一聲道,「倒是很會和小王我講條件,心也夠黑吶。滄州為界?還是想佔了晉國這塊地方。」

    「柴家軍咄咄逼人,王爺暫且也只能如此,待到柴昭退兵,王爺也好先回去面見聖上。」無霜面容鎮定道,「等後頭這個長公主慢慢解決柴家叔侄,王爺何愁不能揮師再戰?」

    「那是自然。」紀冥目露狠意道,「沒了柴家,大周南宮氏何足為懼!一響貪歡只會一敗塗地。南宮家的女人實在太蠢,可小王實在

    是太喜歡這種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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