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作死三部曲 文 / 白衣慕卿相
賈史氏摸著凸起的肚皮等待自己懷胎七月的到來,等樹葉泛了黃,院子染上金黃的色彩,嘴角的微笑便自然的彎了起來。
「恭喜夫人,脈象有力,小少爺很健壯。」
賈史氏笑笑,斜睨了一眼面前裝管家穿戴的李大夫,不是平素請來的太醫而是史家自己供奉的大夫,乃是心腹,於是又問了幾個問題,而後道:「借李大夫吉言,賴嬤嬤幫我送大夫出去。」
「多謝夫人,在下告退。」李大夫聞言知意,說了幾句湊趣討巧的話,拿著厚厚的紅包在人的指引下離開榮國府。
「賴嬤嬤,」待送走人之後,賈史氏扶手看著窗外的盛開的傲菊,眼眸瞇起,淡然開口道:「往日這時候總要賞菊吃蟹,如今兒媳婦我雖然行動不便,且又值動盪之期,不好若往年大宴賓客,便讓太太邀請隔壁寧府的太太還有媳婦們熱鬧熱鬧。」
「夫人,可太太萬一……」賴嬤嬤一想起賈周氏素日的言行,心裡略有些不確定說道。
「怎麼會呢,我這般孝心,太太想必不會拒絕,而且挑個休沐的日子,赦兒的面子定不會拒絕,況且外面也連連得勝,皇上都已歸京途中,也該熱鬧沾點喜慶了。」賈史氏胸有成竹的回到。她選擇這一條路也是深思熟慮輾轉反側許久才想出來的計謀。
定然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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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小弟弟什麼時候出來啊,我都攢了好多好多玩器了,嗯,還學到了好多知識,等他一出來,我就可以教他拉!」賈赦如今已經接受每逢半月才可以回家一趟的事實,不過每一次一回家總要大包小包,帶著宮裡能帶出來的東西給他未來的小弟。
對此,司徒笑笑,賈政能不能順利活下來都是個問題,如今就下手,還不如先不動聲色的掐掉不公偏見的源泉。
不過,每一次賈史氏見到宮中之物,眼眸的笑意就愈發深不見底,連腰桿子也挺得更直。瞧瞧,她賈史氏的兒子!但是……一想到賈赦自落胎就撫養在那老虔婆身邊,每次宴會走出去,那些嫉妒她的人總會明裡暗裡的誇老虔婆會教人,對她卻是冷落有加,得到的讚譽不過一句終於會生了。
念及與此,賈史氏眼眸一道陰鷙閃過,咬咬唇,餘光瞥見若有若無閃著耀眼的金皇太子賞賜之物,心裡堅定一道信念——一定要把賈赦從老虔婆手裡奪回來!!
赦兒一切的榮譽都該屬於她。是她含辛茹苦懷胎十月誕下的!
拉著賈赦的手放在肚腹上,賈史氏憐愛的揉揉賈赦的臉龐,循循善誘的說道:「赦兒你看母親就是這樣一點一點的把你養大生下來的,日後要懂得孝敬母親,知道嗎?」
「嗯!」賈赦很認真的點點頭,「赦兒也是這樣一點一點的長大然後母親很幸苦才剩下赦兒這麼白白胖胖的寶寶,夫子教過的,做人做事要先學會孝順!」
「赦兒真是好孩子,母親獎勵你吃大螃蟹好不好?赦兒最喜歡的蟹黃包子,如今這個時候吃起來可香了。」得到心滿意足的回答,賈史氏目光愈發的柔和,說道。
「好,我要吃四個,還要給太子哥哥他們帶,要吩咐廚房做好多好多!」
賈史氏聽到前半句,心中一涼,不過些吃食,這老虔婆也處處顯擺著所謂的氏族規矩,不可多吃少吃偏食要均衡,她赦兒堂堂的國公少爺不過愛吃些肉食,硬是讓嬤嬤拿走給喂些菜葉子,但是隨著賈赦的話語,旋即又露出了笑意。小小年紀就知道要與太子交好,不錯不錯,不過這禮物——
心中思忖著,賈史氏面色帶了一些嚴肅,「這太子至尊你豈可送如此家常吃食而且又容易被人陷害,不妨等明兒走的時候,母親啊開了私庫給太子殿下選些禮物,你現在想要吃螃蟹可要先跟太太說一聲,我們跟以前一樣,你去叫隔壁的敬大哥一起來吃,好不好?」
「好!」
看著賈赦迫不及待離開的模樣,賈史氏吩咐了丫頭婆子跟上,也就端起安胎茶抿一口,靜靜的等待著。她忽然想到一個好主意,擇日不如撞日,要是如今她們兩身懷六甲之人都出了事,她等公公丈夫一回來再低姿態的哭訴一番,史家人上門鬧一番,恐怕老虔婆就沒底氣再從她手裡奪走赦兒了。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賴嬤嬤就笑著走進,壓低聲音道:「夫人,據碧玉回到,成了。」
碧玉是她花費心機才買通那老虔婆屋子裡的二等丫頭,雖然不是老虔婆的心腹,但是端茶送水之際,瞧瞧聽一耳朵,為她通風報信。
這銀子使的也算值得。
賈史氏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翌日,為趕在賈赦入宮前能吃家裡的螃蟹,不過半日,賞菊宴會便籌備妥當。
不過宴會舉辦之地在隔壁寧國府會芳園,打得旗號是寧國府夫人請賈周氏幫忙前去相討賈敬相看媳婦事宜。
花園裡歡聲笑語不斷,賈周氏看著賈赦拉著賈敬眉飛色舞,連比帶劃的,難得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的笑意。
「嬸嬸,您也寬寬心,赦哥兒得太子殿下喜愛只要把握好這個度,也沒什麼。」賈代化之妻賈蒙氏昨日下午接到賈周氏的請求愣怔了一會,聽著嬤嬤難為情說道怕賈赦呆在宮中時間久了自家的真兒八經的兄弟給忘了,故此腆著老臉求辦個宴會,兩家人聯繫聯繫感情,覺得略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介於賈周氏比她高出一輩,且她身為宗婦,可賈周氏幫她良多,況且這對自家也有益的事,一箭三四雕的事情也沒拒絕的道理。
「說得是這個理,但是總想些亂七八糟的事,賈周氏無奈的笑笑,不過,我啊也是忙裡偷閒,接著
著赦兒這股風,自己疏懶疏懶,等回家了還有孕婦,怕鬧著他們。」雖然賈史氏提出之後,賈赦再撒嬌磨求著,但是螃蟹這東西……孕婦沾染不得。
眼皮跳了跳,對於後院之事,她向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榮國府代字輩出了多少庶子,她身為賈演妻子,也曾經略施以計策懲戒過幾個掐尖挑風的妾侍,但對於子嗣,氏族出庶子乃是門風不嚴,可都改朝換代,她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賈演對她敬重有加,可男人劣根性也是有的,更何況還有逢場作秀戰勝皇帝賞賜的。做一個平常嫡妻該做的事情,留著氏族最後的傲骨,對於子嗣她向來不屑動手,她周蕙的兒子豈會連區區庶子都需要提防,連給自己掙份功績的實力也沒有?!!
不過……這些庶子,原本想著人多也算助力,可以相互守望,但……最出色的不過下場中了舉人,三次落地之後,更是各自抒發生不逢時難遇明主之歎,簡直是……羞於提及。
如今,賈史氏行駛她嫡妻的權利無可厚非,只要鬧得不要太難堪。
對於子嗣,她骨子要的還是嫡長。對於次子,也不在意。一個人的精力有限,她也做不到不偏不倚——
賈周氏的心中如此「任性」的想法,賈史氏自然不曉得婆婆這般開明大義,只接到消息之後,在屋子裡發了一通火,暗怨老虔婆壞了她的計劃。
賴嬤嬤連聲哄勸了許久,看著人恢復理智,才小聲問道:「那計劃要不要暫時擱置,夫人身子金貴,用不著跟那小賤人計較。」
「那小賤1人懷的是男胎。」賈史氏瞬間刀子眼瞪起看了一眼賴嬤嬤,沉聲道:「就算算計不到老虔婆,按著計劃,也要讓小賤1人一屍兩命!」
「是!」
「去給那些姨娘通知一聲,今日我雖然不適走動,但也不拘著他們,莊子裡剛送上來的螃蟹也給她們擺上,在花園裡也熱鬧熱鬧。」賈史氏笑道。
榮國公府乃是敕造,別說官匠手藝如何巧奪天工,就是那老虔婆也是會享受的,後院修葺的精緻至極。大花園一年四季景色幽美,在京中也是有名的一景,各誥命夫人都是羨慕輕歎不已。
但是因其敕造,往日裡那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也難得有機會入園一觀,他們能去的只有小花園。
賈代善的侍妾聽聞之後,無一不興高采烈。大爺不在府中,他們除了每日請安,便是被自動情願抄抄佛經,求爺能夠平安歸來,說實話早就悶出病來。
難得今日有如此福利,眾人忙花枝招展的準備起來。
正懷胎八月的王姨娘謹遵著太醫的囑咐要出來走動走動有利於生產,昂起胸膛凸起肚子走在路上,忽地聽到假山後面有個聲音嗤笑道:「不過懷了孕,能不能生下來都不知道,就值得尾巴翹天上去,也不知道樂什麼,果然鄉下來的貨色。」
「也不看看大爺駐軍在上面地方,據說苦的不得了,也就大爺好心受用了帶回京,咱夫人又是心善了,給了姨娘的位置,不然連個通房丫頭都算不上。」又一個聲音帶著明顯鄙視的話語說道。
「就是,連府裡開宴都不想請人去,連花園都進不去……」
話語飄進耳內,王姨娘怒氣衝天,剛想衝過去理論,就被身邊的丫鬟拉著了衣袖,「姨奶奶,你何必因幾個嘴碎的婆子動怒呢!」
「誰說我……」王姨娘一看說話之人虹笑,乃是一直是跟著她從駐邊回來的丫頭,侯門大院多*,她從小苦著長大,最基本的識人臉色也是有的,這些京城裡人都背後罵著她,也就這丫頭跟她同病相憐,咬牙的摸摸肚子,「我懷著爺的孩子呢,他們那幫下人竟敢惹我生氣,對了……花園是什麼?」
「花園……」虹笑垂頭閃過一絲鄙夷,一想到夫人的話語,事成之後許以姨娘之位,小嘴一張忙不迭的娓娓道來,著重強調了榮國府賈家大花園的檔次以及敕造的尊貴地位。
「比太太院子還好?」王姨娘想到每次請安的時候,那漂亮的院子,瞬間挑起了興致,「我也要去,在大花園散步練習沒準對肚子裡的孩子愈發好。」
「使不得,沒有太太的允許,恐怕您難以進去啊!」
「怎麼可能,我可是懷著爺的孩子!」邊說邊疾步朝垂花門外走去,還拉著虹笑的手,「我們一起去看看,在這裡要裝什麼嬌小姐的難受死了,之前下地上山扛十幾斤的重物都沒關係。」
「可是……」
「怕什麼啊,我娘說了丫頭片子不值錢,但是兒子傳宗接代的,我不是診斷出來是兒子嗎?如今爺就一個孩子,剩下的一半還不是我兒子的?!」
一個時辰後,在隔壁的賈周氏收到賈史氏與王姨娘雙雙摔地的消息,面上神色一滯,隨後撐起一股笑意,告別了賈蒙等寧府家眷,把賈赦送上回宮的馬車之後,又命人拿拜帖請產婆與醫女。才朝內院而去。
在聽到王姨娘闖花園,與眾姨娘發生爭執,而後婆子請賈史氏處理,姨娘無禮頂撞,懷胎六甲的兩人紛紛墜地,都有小產徵兆。
看著圍著一圈噤若寒蟬的鶯鶯燕燕,賈周氏冷哼一聲,對婆子丫頭還有身在事發現場的小妾們的回稟置若罔聞,「身為母親,不好插手兒子的後院,但是爾等身在賈家之中,就給我安安分分的守我賈家的規矩,否則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眾人渾身一震,腦袋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之際,但聞賈府上空忽地隱隱傳來木魚聲,
賈周氏揉額,「來人通知外院護衛隊,把裝神弄鬼
的給我綁進九城兵馬司。」
眾人:「……」
尚在榮寧大街不斷叫喊的癩和尚剛向跛道士抱怨著:「要不是我們先前報了這一家,浪費了多少汗水,哪裡會浪費神通。」
「和尚你要這麼想,我們是一箭雙鵰,這家裡的大少據聞妖邪對他很好,我們先前便從他入手已經成功了。」跛道士揮揮拂塵,很是心疼的說道:「不枉我們用了壓箱底的秘寶。」
一想起他們先前朝賈赦馬車上打入的香粉。這粉沾染普通人不過普通的見喜症狀,但是若是香味沾到妖邪身上,那卻是打蛇打七寸的虎狼之藥,通過為不可聞的香味與肌膚接觸,這樣妖邪身上幾乎通明接近魂魄的身軀定然抵擋不住,到時候,他們就可以……癩和尚合十一聲,「阿彌陀佛,這也是下下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