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紅樓之孤王有疾

正文 第21章 萬年老二 文 / 白衣慕卿相

    夜靜無聲,重重殿宇之後,燭火搖曳,依稀罩著略顯單薄的身形。

    司徒雙手合拜結印,靜默打坐,口裡輕聲哼著心法第一層,欲先固魂,先清本心——「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風無起,波瀾不驚。幽篁獨坐,長嘯鳴琴。禪寂入定,毒龍遁形……」

    距離國清寺內知曉前世今生已經過去一個多月。

    當他睜開眼睛的那一瞬,便是剛與修緣入寺內禪房之景,其後拐彎抹角各種打探,也未得有用信息,而腦海卻浮現出《三昧懺法》,證明著之前的一切並非黃粱一夢。之後小心翼翼的籌備一月之久,不著痕跡的將第一部份功法與護國寺中大名鼎鼎的禪師論法,又請教皇家供奉道士,得出此法可用,才決定親身試探。

    引著氣息緩緩的游動全身,將自己的之前諸多繁亂的印跡放空為虛無,只留下那一顰一笑,隨著入定的時間慢慢的凝聚起一愈發多清晰的身形,在充斥黑暗血腥亦或是冰冷寂寥對撞之中恍若暖陽,驅散陰霾,溫暖人心。

    不知過了多久,司徒緩緩睜開眼睛。合十的雙手是麻木的,全身因為久坐也帶著僵硬感,過來許久,指頭觸上掌心,才感受到一絲的觸覺,開始是涼的,慢慢的隨著血液流轉,渾身上下漸漸溫熱,就像春日的陽光照射在身上一般,暖洋洋的。

    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司徒看著自己白皙纖細的雙手沒有先前那麼透明,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鬆弛一會。若此法為真,那麼他也終於可以「人模人樣」,不用再記掛他愈發虛弱的身體。

    至於紅樓劇情開展,呵呵!

    司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誰規定普通人逆天不得,更何況,他還不是普通人,是修煉千年的鬼。

    帶著好心情,司徒接下來的日子過得便十分舒適,因著嚴師黃太傅到來,賈小赦對他越發推崇,兩眼裡儘是他的身影。

    「太子哥哥,你看!」剛一下課,賈赦翹著腦袋看著太傅遠去的背影,忙不迭離開位置,上前到司徒的案桌,左右轉悠了一圈,一副要分享大事情的模樣,吸引來司徒的目光,然後很得意的抬起下巴,「我祖父給我的家書。」

    眾伴讀見怪不怪的埋頭揮筆疾書。黃太傅雖然不一百二十遍了,但是他老人家最近愛上作章了。吃飯要來一封粒粒皆辛苦,讀書要篇策論讀後感,下午練武還要書唯勤奮能成大事,課後被人伺候還要論一番為何會有下人而自己為何能出生便錦衣玉食。

    司徒聞言,手腕輕抖,原本觸紙的筆尖瞬間劃出一道長痕,旋即墨水散開,破壞了即將完成的章,無奈的笑了笑,擱筆,看向在一旁迫不及待的賈赦。

    「家書?」司徒配合的裝出一副欣喜的模樣,從人手中接過信。

    「太子哥哥,我是不是弄壞你的章了,剛才赦兒太高興了,沒有注意到。」賈赦看著那長長的一筆,耷拉下腦袋,很內疚的道歉,「對不起!」自從練字之後,他就知道了,一張紙若是被破壞一點點就要重頭再來寫一遍。每一次他都要寫好幾遍,才會有一張能用的。

    這樣寫下來,手非常非常的酸!

    「赦兒也是事出有因,道歉哥哥接受了。」司徒眼眸含笑,一手撫上賈赦的小辮子,「不過,赦兒以後知道一句話,道歉有用,衙門護衛就沒有用了。一個人做錯了事情,有自身緣由,對方可以看著諒解,但是言語道歉過後,還要行動表示哦!」

    「要言語加行動嗎?」賈赦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瞪大了眼睛看著桌案上的紙箋,「可是赦兒寫不了那麼多字啊,不能賠一模一樣的,要不然我送好多好多玩器給你好不好?祖父他們好像念叨的是賠禮道歉,要賠禮物的,對!」賈赦猛地點點頭,「要禮物,我父親好像又有漂亮的姨姨了,說是打仗打贏了,那個黃黃的皇上賞的,祖母就跟嬤嬤在說要賠禮給母親,母親懷著小弟弟,聽到之後要傷心!」

    「赦兒,」司徒一呆,他不過是潛移默化賈赦的三觀養成,怎麼牽扯出後院了,不過……司徒眼眸一沉,賈政貌似就要出來了吧?!

    這輩子,好像很多事情跟上輩子不一樣,但是當年賈史氏對赦兒一次次的忽視,紅樓之中更是當家居住在馬房邊,讓他永遠也放心不下,心中的隔閡甚至比對他的父皇還大。

    「真的,要這樣賠禮的!」賈赦看人面色忽然就嚴肅起來,不禁拉著司徒的衣袖,給自己證明道:「我貪玩睡著了,聽到祖母說的,我祖母最厲害的,祖父有時候也要聽她的話!」

    「嗯。我知道。」司徒抱起賈赦坐在一旁,開口道:「太子哥哥相信你明白以後做錯事了會賠禮道歉,但是赦兒現在更是長大了,要學會說話分場合。」

    「什麼場合?」賈赦熟門熟路的找了個舒適的角度,窩在司徒懷裡,聽到他的話,不解的問道。

    「場合啊,就是——」環視了一圈正奮筆疾書的眾伴讀,司徒頗有深意的開口,「就像哥哥說孤王與我的時候,赦兒可以跟哥哥說家裡的事情,但是家裡的事是很私密的,別人聽不得,要是被不壞好意,對赦兒不好的人聽去,他們就會在背後設計陷害赦兒……」

    眾伴讀:……

    好像他們臣子間更能分享小秘密吧?

    太子、殿下!

    君臣才是真看場合說話,好嗎?臣子間最多互坑一把,君臣說錯話,那是分分鐘株連九族的下場啊!

    賈赦瞪圓了眼睛,雙手緊緊的摀住了嘴巴,朝著周圍打量了一圈一圈又一圈,蹭蹭司徒,靠近,似乎用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悄悄開口,「我懂了,赦兒以後會注意的,不過屋子裡的哥哥

    哥們都是好人啊,他們不會在背後陷害,我相信他們。」

    「為什麼?」

    「因為他們都對赦兒好,赦兒也對他們好,祖父說了一起長大那個什麼生死都經歷過的交情是槓槓的,大家……大家都一起被狗狗追,一起寫章,好痛苦好開心,我們都是難兄弟。」賈赦篤定的說道。

    「……」司徒一笑,沒有立刻答話,他用寵溺的眼神看了一眼賈赦,而後逡巡一圈雖然低頭抒寫但是卻豎起耳朵狀的眾位伴讀,眼神十分複雜:這些人中跟著老大與他,長大之後就分屬兩個陣營,各為其主,但他們兩人都沒有問鼎至尊之位,作為跟隨者,能善終者自然為無,最為中庸的便是花天酒地紈褲頹廢渡日。腦海瞬間閃過種種思緒,過了片刻,才輕輕點頭,拍拍賈赦的背,輕聲道:「是的,我們都是難兄難弟,患難與共。」

    司徒毅磨牙,神色複雜的看向司徒。這尊貴的太子弟弟他愈發的看不懂了。不過,伸手摸摸胸膛,不可否認,他聽到司徒的話,若吃了蜜糖一般,開心。賈赦因最小,他們這幫人照顧一些,把人當吉祥物一般逗逗玩玩,還有本質上單純(蠢)一些,眼裡看到什麼就是什麼,但是司徒話語裡的深意卻是引人深思的,絕對不會說說笑笑。

    不單司徒毅,諸位伴讀心中也是各種思忖。但無一例外,都激出一股少年特有忠肝義膽。他們影影綽綽的知曉一些家族之事,但是家族利益與榮譽此刻對於尚年少的他們來說不過虛無飄影之事,還不如司徒的話語讓人來得激情滿懷。

    多年後,成為朝之重臣的他們即使政見不同,但總有一種被同僚戲謔為「相殺相愛」的詭異氣場。每每聽到此語,他們也總會勾起嘴唇,淡然一笑,沒辦法,當年被兩秀恩愛的夫夫一個□□臉一個唱白臉的給忽悠了整整五六年啊。

    一想到對方跟自己一樣的蠢比,就不忍下狠手對付如今的政敵當年的難兄難弟。

    此為後話,暫且不提。

    司徒跟賈赦商談完說和場合問題,又回到最先的話題,讓賈赦放學後,陪著他一塊兒多寫一張大字作為賠禮之物,才心滿意足的拿起家書翻閱起來。

    祖父給尚未認字過多的孫子寫「家書」,上面不過幾幅畫配合著幾行小字說明原委,明顯的是讓賈赦看圖,在讓人念給他聽。

    不過圖畫的惟妙惟肖,一看便懂,賈源表示首戰告捷,他給賈赦準備了當地的玩器,馬上就送京來。

    告捷!

    司徒指尖若有若無的拂過信件,然後慢慢的低頭下,收斂眼眸的一抹陰霾神色。

    重生半年,他即將面對皇帝。

    上輩子,最初疼他寵他嚴他的父皇,最後將他貶到塵埃,給予他痛擊的皇帝。

    他不怪皇帝二立他為太子,作為平衡政局的棋子。

    他只怪一廢,身中蠱毒的他有耿直大臣若張家為他請命徹查原委,可昭獄那一場火,徹底讓他認清,知道什麼是皇帝,什麼是太子,不是父子,是君臣。

    換句話說,老二終究是老二。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這邊司徒感慨萬千,不知如何面對皇帝,另一邊,也有人對皇帝憤憤不滿。

    窗戶微微開著小口,外面有風吹拂而來,帶著秋日特有的涼爽,卻是將屋內的人吹拂的心煩氣躁。

    賈史氏偏頭,對賴嬤嬤端到眼前的安胎藥視而不見,憤憤著,「我這兒辛辛苦苦十月懷胎,有賤蹄子懷著胎跟螞蚱一般使勁蹦躂就算,那邊又有狐狸精勾1搭爺,真是豈有此理!」

    賴嬤嬤哀歎一聲,這王姨娘懷胎之後就跟鵪鶉一般窩在自己院子裡,太太如今又看得牢,讓他們無從下手不說,這邊雪上加霜。看著如今賈史氏被氣的吃不下飯,對於她來說,自然是心痛萬分。姐兒從小她奶大的不說,就是身為賈史氏的陪房,她也有必要有責任幫她在賈府裡站穩腳跟,更何況,自家姐兒對姑爺那真是打心眼裡就愛慕之。

    姑爺也是有能耐的,身為國公繼承人卻是實打實的憑借自己功績從小兵到將軍,手握重兵,如今又是驍勇善戰,頻頻告捷。

    「小姐,您別為了兩賤1人氣壞了身體。」賴嬤嬤上前一聲道:「京中閨秀誰人不羨慕小姐呢,小姐跟姑爺那是神仙眷侶天造地設般的一對,這姑爺接受婢女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想想那是作為戰勝的獎勵……」

    一聽從前閨閣稱呼,賈史氏面色一滯。

    「如今賈家您乃是賈家的少奶奶,大少爺還得了太子殿下的喜愛,區區一妾侍又算的了什麼?!」賴嬤嬤話語著重強調著賈家當家主母,少爺,少夫人等詞,哄得賈史氏面露笑容。

    賈史氏一歎,雙手撫摸日漸顯懷的肚子,「我也知道嬤嬤說的是這個理,可是終究意難平,皇上賜金銀珠寶便可了,這些宮婢又算怎麼回事?!」

    「太太,慎言宮裡。」賴嬤嬤一瞅說起侍妾便佈滿陰霾神色的賈史氏,忙低聲道。

    若一盆冷水澆在心頭,賈史氏一想到日後若是宮婢卑妾頂著皇帝的名號狐假虎威狗仗人勢,她就沒辦法讓人跟後院的姨娘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真是……理智知道皇帝賞賜之中帶些美人不過常例,但一點也接受不了,在她與賈代善之間要橫插那麼多人的存在。

    她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堂堂史家千金嫁給賈代善,他還有什麼不滿足?

    「嬤嬤,我懂,可是……我心裡苦啊。」賈史氏一回想往日種種,眼底泛紅,「如今他戰功赫

    赫,又是國公繼承人,有多少不要臉的就盼望我死好騰出大少奶奶的位置……」

    賴嬤嬤端著藥碗的手頓了頓,忙將碗擱置在茶几上,而後安慰勸哄賈史氏,為了避免她鑽牛角尖,攙著賈史氏低聲道:「太太您這話不是戳少爺的心嗎?少爺每一次得到賞賜都是與您,您可是交手帕中第一個憑借少爺的實力穿上誥命服的人,想想少爺陞官之後頭一封奏折就是給您請誥命服。」

    就是因為他好,所以她才更加的不放心!

    賈史氏聞言後,心裡默默的腹誹著。賈代善就該與她一般,互相對對方一心一意。

    「那侍妾就算是皇上賞賜下來又如何,入了少爺的院子,不就是聽您的話嗎?您可是賈家的當家主母,對於妾侍打發了誰也說不出錯處來。」

    「誰也說不出錯處來,可是……」賈史氏咬牙,餘光瞥見凸起的肚子,又想到懷孕的王姨娘。若不是那狗惹人嫌,壞了她的事,她早就不著痕跡的解決掉礙眼的東西,那些現在一想到,就慪著她。

    而且診斷出來還是個男孩。

    男孩。

    指甲掐進掌心,賈史氏忽地冷靜下來,她這胎雖然被診斷出也為男孩,可那賤人懷胎比他早一個多月,若是順順順利利的生下來,那麼……

    「嬤嬤,母親給我的催生藥,你去拿來。」

    看著賈史氏面色陰沉,賴嬤嬤下意識的想到當年因處理小妾被夫人發覺,賈史氏催生產下大少,揭過這一劫,但是當初卻是驚險萬分,不由驚訝的開口勸道:「小姐,這萬萬不可,您……」

    「不要叫我小姐,叫我少奶奶!」賈史氏斜睨了一眼大驚失色的賴嬤嬤,看人面露擔憂之色,語氣一緩,「嬤嬤,您想左了,不是我自己用,而是給那個賤人,要知道自古七活八不活!」那老虔婆明面上重視子孫,派人照顧她跟那個小賤!人,可卻是暗中盯梢與她,但是料她也想不到她會使苦肉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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