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童養媳 文 / 白衣慕卿相
司徒善意的回以一笑,「老闆你您小本生意,幫赦兒已是善心,我又豈可貪圖?」邊說,邊解下荷包,嘴角露出一絲的狡黠笑意來,「此乃名動天下的聞先生所贈之荷包,望您日後品如傲梅,手沾儒,當個儒商。」
包子鋪老闆:「……」
呆了呆,他雖然不懂對面年長一些恍若仙人的小金童所說聞先生是誰,但是他知道對方要贈送他的荷包,精緻非凡,光那一樹梅花的繡圖他婆娘壓根秀不出來!要知道他婆娘是十里八方出了名的繡工手藝好,每月靠秀圖還能補貼家用500呢!要不是他媳婦有了,他想著多賺點錢日後孩子也可讀書,否則今日不光包子,就連最貴的豬肉包也能請得起人還外帶一碗豆腐花。
「這使不得,這東西好看的小人粗鄙的都形容不出來,」包子鋪老闆忙不迭的引著兩人入座,看著粗糙的木板凳使勁的擦擦,才訕訕笑笑,不好意思的低頭,「兩位見諒,你們請坐請坐,這東西小人要不得,看著就值錢,不然……」看著人眼含推辭的神色,老闆撓撓頭,嘿嘿幾聲,「不然,小人看公子您是有學問的人,不妨給小人未出世的孩子取個名字,好聽點的,不像小人叫個王多娃!」
「王老闆……」司徒先報以歉意一笑,低聲跟賈赦交代幾句,讓他先吃包子,自己才與老闆交談名字換包子一事。
賈赦仰著腦袋偏頭看了一眼司徒,然後揉揉咕咕叫的肚子,開始大口吃包子,但是剛咀嚼完第一口,臉蛋就皺的跟包子一般。
這包子聞起來好香,可是吃起來,有些*的,味道也怪怪的,一點也不好吃!
苦著臉,剛想把包子扔出去,可是肚子咕咕叫,腦袋裡浮現吃不起飯的小噴火人,賈赦眉頭緊蹙起來,嘴也拉長,手戳戳包子,做出一副豁出去英勇就義的模樣,眼眸一閉,張大口,咬。
「小白菜地裡黃,手裡捧著窩窩頭,菜裡沒有一滴油~」
不知怎麼的,他腦袋裡浮現出跟奶兄到他家裡,旁邊一群髒兮兮孩子唱的歌。
司徒詢問完老闆的所含的希冀,給未出生的孩子定下王曦仁之名,就看見賈赦皺成一團的小臉活脫脫包子皮,不由伸手戳戳,笑問,「赦兒,怎麼了?」
「這包子好大,赦兒一隻手都抓不過來,我以前都不是吃這包子的,而且……」賈赦伸手護著包子,腦袋朝後看看那個送給他包子的好人,招招手,示意司徒彎下腰來,一副要講小秘密的表情,「太子哥哥你看這包子裡面有的還黃黃的,有塊塊的好硬,一點也不膨鬆軟軟的,」邊說,指著吃到一半的包子,振振有詞說道:「不是老闆被騙了,就是……」賈赦凝眉,語調帶著懷戀還有一絲懺悔,「赦兒以前不乖,吃飯要挑食,現在好想吃家裡的蟹黃包,小小個,咬下去,都是汁,又香又好吃!」
司徒一掃包子的作料,這外城靠近城門的小店舖,用得自然不會是精磨的米粉,更別談道道工序精心烹調出來的包子,這粉中還帶著些慷粉,有點結實,看上去還泛著一絲的黃。
司徒頭抵著賈赦的腦袋,安慰道:「那赦兒……」
「赦兒要邀請他們去家裡,太……」賈赦忽地眉開眼笑,拉著司徒衣襟,道:「太子哥哥,你說怎麼樣?我奶兄他們是下人,可是他吃的跟我差不多,而且我不喜歡的都會給他,我把他們都叫到家裡來,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吃了,反正赦兒每次都沒怎麼吃完的!」他真是太聰明啦,這樣一箭好多雕,既可以在家看噴火扔盤子,又可以幫助他們有飯吃,而且他可以空出肚皮吃自己最最最愛吃的,嗯……還可以做善事。
賈赦正等著司徒回答,忽地背後一道聲音響起,「喲呵,咱小哭包可真有善心。」
賈赦偏頭看了看司徒毅,「大哥哥,你不要插嘴別人說話,這樣不禮貌。」
「還教育起我來了?」司徒毅上前掐把賈赦的臉,趁著護崽子的司徒刀子眼沒飄過來之前就適可而止,斜睨了一眼餐桌上簡單至極的兩包子,嘴角一抽,看了一眼司徒,這豬食一般的怎麼下嘴的?
「走,跟哥上酒樓!」司徒毅豪爽道:「老闆,結賬。」
王多娃急急忙忙跑過來,擦汗,還沒張嘴,一塊十足的銀子就朝他扔了過來。
「大哥!」司徒眉頭微蹙,制止住司徒毅高高在上打賞的舉動,互相介紹說明原委。
「不……」就是一買包子的看你兩長的好送兩包子需要跟好人兩字牽扯在一起嗎?司徒毅默默腹誹著,臉上表情卻已然變化,擺出一副好兄長的模樣,略一彎腰,「多謝王老闆,我這兩弟弟頭一回出門,我之前孟浪略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沒事,沒事。」王多娃趕忙作揖還禮。
「老闆,老闆,你去不去我家做包子呀,我家好大能住下的,而且,包子不僅香香的還特好吃。」賈赦待兩人說完之後,踮腳,問道,「我家就在……就在……」說著說著,賈赦一皺眉,忽地眼圈一紅,張嘴開哭,「我……我說不出家裡在哪裡了,祖父去打仗不要我了,祖母把我賣給凶婆婆了,每天都是黃黃的要下跪,我也是下人了,哇……」
……
…………
剛想戲謔一句小孩子的臉六月天,但是到後面,司徒毅默默的揉膝蓋,他自打回宮以後也是每天下跪啊,還是行宮裡最自由,他是老大。
「赦兒怎麼會是下人呢,赦兒是主人啊。」司徒頓身,半攬住賈赦,邊擦臉邊安慰道:「男兒有淚不哭鼻子,哭了就不好看了!」
「可是我想不起家在哪裡了!」賈赦抽噎,萬分委屈,「我家好大好大,有
有好多好多院子,從祖母院子到母親院子我我都是坐車的,坐著坐著我就忘記怎麼走了!」
「那等休沐了,我帶赦兒回家。」司徒輕輕拍賈赦的後背,開解道:「赦兒祖父是大英雄,他是為了赦兒以後能過的更好,為了許許多多跟赦兒一般的小孩子能過上安穩的日子才出去打仗的,哥哥的……」微不可查的歎口氣,司徒接道:「父親也一起去打仗了,他在此刻也是大英雄!」為了千萬子民而戰。不過後來英雄遲暮,功成德衰。
「我祖父當然是大英雄了,可是……」賈赦扁嘴,「我是小下人了。」
「你……」
「我說大庭廣眾之下你們扯完了沒有,小下人又沒錯!」司徒毅撫額,若他之前沒揮手示意包子鋪老闆離開,這話透著多少信息!!況且,你們難道不知道自己長的不錯,自古好看一些的都被好奇花癡的人看臉的活活看死。
默默腹誹著,司徒毅嘟囔著,不滿的瞥了一眼司徒,「不過,我看不是小下人,都快趕上養童養媳的節奏了,沒看見過這麼護崽子護著的!」
司徒淡定的回了一眼,然後繼續低聲安撫,「赦兒不是小下人,你是主人,沒聽大哥說你是我小童養媳嗎?哥哥是小主子,小赦兒自然也是小主子了,我的家自然也是赦兒的家了!」
司徒毅瞪眼。這順桿子上爬能力是不是太好了?
「小主子?」賈赦呢喃的看了一眼司徒,眼睛眨眨,長長的睫毛上還粘著淚珠,看起來可憐極了,「可是芸嬤嬤說太子哥哥你是很厲害身份很高的人,因為你護著赦兒,赦兒以後也要對你好,但不要忘記君……」
「對啊,我們要互相替對方好。」司徒攔截賈赦的話語,他最不想的就是賈赦因君臣疏離與他,慢慢的將話語轉移,「赦兒小肚子還餓不餓了,我看你沒有吃多少!」
話音剛落,賈赦五臟廟又在唱空城計。
不好意思的紅紅臉,賈赦指指桌案上啃了一小半的包子,「我已經很努力的在吃了,可是咬著好難受,太子哥哥,你那麼厲害,能不能讓他們不要吃這包子了,不好吃,都跟我回家吃奶黃包,蟹黃包,蒸包……」
「外帶赦兒小哭包?」司徒笑笑,眼眸幽幽打量了一眼桌案上的半隻包子,嘴角彎了彎,「既然是赦兒的要求,我自然會達到的,到時候人人都吃各種各樣的包子,不過,」勾勾賈赦的鼻子,「赦兒小哭包要怎麼吃呢?」
「哥哥,我不好吃。」賈赦小手揮揮手,指著在一旁早已抽搐成雕像的司徒毅,「吃他,壯壯的,有營養!」
「你這……」司徒毅磨牙,順手拉了賈赦小辮子,看人又窩在司徒懷裡,歎口氣,讓人跟包子鋪老闆告別離開,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呆下去。
包子,包子,包子,在呆下去,他也成包子了!
落後一步,跟人告別並讓人手下司徒毅給的銀子,司徒帶著賈赦追隨上司徒毅的步伐,不由好奇的問道:「大哥,你這銀子……」
「哦,爺先前不是被送內城看大夫了嗎?」司徒毅很得意,「爺雖然被坑了一把沒帶錢,但是耐不住旁邊是書坊,我剛扯出聞先生旗號,那些讀書人認定了荷包上所附繡圖梅花乃是聞先生之物後,就競相追逐,最後一個人傻錢多的花了千兩銀子買下來了!」
司徒腳步一頓。在某些方面,他們兄弟很相似,難怪上一輩子也是棋逢對手,各種互坑。不過……司徒目光悠悠朝下瞥了一眼賈赦掛著的荷包,眼眸閃了閃——
夕陽西下,幾個伴讀也聚在一起,但都心事重重,默默不言。
聞一句話沒有說,帶人站在城牆之上,讓人俯瞰落日餘暉之下的芸芸眾生,道:「這世間各有各的幸運與悲劇,朱門大院權欲洗練,柴門之家為生存,都在掙扎中磨練自己,但是,我希望你們能記住今日,萬事萬物都有雙面,沒有絕對的黑與白,不管未來如何,不要拘束在自身,眼光放長遠一些,在為自身謀劃的同時,想想大多數人的利益,留一絲良心線。」
「是。」眾人一稟,心中感慨萬千。
回宮之後,各自洗簌休憩暫且不提。司徒毅因光榮負傷多處,被凌妃喚回了永延殿。
「母妃,我這不好好的嗎?連聞先生,大名鼎鼎的聞先生都說了男孩子打打架,沒什麼壞處,傷疤是勳章!!」司徒毅看著哀愁不已的凌妃,開解道。他雖然在外,但是每月也有兩日進宮的機會,也許「遠香近臭」(?),他跟他娘的關係倒是有點如友。
「打打打,」凌妃指指額邊的青紫,「就差一點就傷到眼睛,若是面相毀了,本宮倒是看看日後你哪裡哭去!不說面容不全難以從政,就說你,比太子他們大了幾歲,就開始相看了,要是……」看著渾然不在意的兒子,凌妃心急如焚。她暗中想要謀劃太子之位,那是因為他們身份地位相當,不爭嘔不下這口氣,有這能力日後總要爭一番縱然輸了也心甘情願,但想不到這一天不到,她這傻兒子變化如此之快,讓她措手不及。
「母妃,」司徒毅露出求饒神色,說盡了好話,伸手發誓下次定不會被打道,一定把人揍得鼻青臉腫,更是轉移話題,小聲道:「娘,我這娶親生子什麼都還早呢?要是現在閒得荒,不如給我生個弟弟玩?」
正絮叨的凌妃一瞪,「你這沒良心的混小子,本宮生得出來才……」話音一滯,眼眸掃了一眼司徒毅,理智回籠,「瞧瞧你,還不如本宮的京巴聽話,拿它當你弟弟去。」說完,整整衣冠,凌妃施施然的走了,走之前,還命人抱來京巴送到司徒毅屋裡。
司徒毅嘴角抽搐的看著被四名宮女小心翼
翼伺候進來的京巴。
京巴狗如其名是只京巴犬,但是此犬身穿華衣,脖頸上掛著鈴鐺,兩狗眼還透著一股高冷之氣瞥一眼司徒毅隨後慢慢的移開視線,猛然轉身,屈腿,朝宮女一看。
宮女聞眼知意,拿著小梳子給人順毛。
司徒毅:「……」
他好像過了七八歲狗都嫌的光陰了吧?
而且,他頭天還受過艱苦樸素鍛煉。
非常,非常,司徒毅揉揉手,看著青紫的地方,他非常適合,吃狗肉補補身子。
但是,一個人好像對不起他母妃啊!
必須法不責眾。
過了幾日,司徒毅養好傷,偷偷摸摸的抱著京巴來上學。在練武場上巡視了一圈,沒見到司徒,向人一詢問,被叫過去開小灶,感歎了一聲不能實施借刀殺狗之計,目光朝動物堆裡玩的賈赦呵呵的笑了幾聲。
他忽然想到更好玩的了。
他表哥曾經向他訴苦過在還沒學會走就先被狗攆著學會跑了。
「京巴,看爺這幾天對你怎麼好的份上,聽話,看見了沒?!」手朝賈赦指指,司徒毅語重心長道:「你追他學會跑了,爺賞你三排骨,否則就把你燉排骨了。」
京巴:「……」
朝手指方向一看,傲然偏頭,蠢小主人,狗爺是寵物犬,不幹此等中華田園犬幹的事情。
「四根!」
「……」
「五根,不能再加了,不然你吃丑了,母妃就換狗了,別以為我不知道,都換了多少只京巴了!」
渾然不知道有「陰謀」朝自己逼近,賈赦玩膩了玩具,正準備回去休息呢,忽地走不動了,低頭一看,有一團白糰子圍在自己腳下咬著褲腿,不由蹲身,好奇的伸手想要查探究竟。
「汪,汪……」為了排骨,為了當最後的京巴!
賈赦呆。
「汪,汪……」京巴努力叫喚,看人傻眼的模樣,沖小腿不由張開血盆大口。
「啊——」賈赦終於回過神來,有狗狗,汪汪叫的是狗狗,要咬人!
咬!人!!
正訓練的眾伴讀停下腳步,穆高楓剛想上前,就被守在一旁的司徒毅攔了下來。司徒毅裝模作樣,沉聲道:「赦兒也四歲了,不說平常人家,就我們都已經開始進學了,這赦兒也不好拉下,對不對?這法子我祖父教我表哥的,一個人在絕境的時候會被逼出巨大的潛能,挪,看!」下巴一台,看著邁著小腿開始飛快跑的賈赦,意味深長的說道。
「狗狗……汪汪……」叫喊聲此起彼伏,眾人從最初的擔憂,到最後抱拳看戲。不是他們不地道,實在是這場景太喜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