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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31章 與虎謀皮 文 / 蘇如憶

    溫清玉唇角微觸,面頰一抬,頓時眼中清亮看向黑衣男子的幽深眸子,一眼終究還是望不見底,不緩不慢:「能讓一國之君視為貴客,小女子是否該要感激涕零了?」

    溫清玉不走了,立在原處,盯著眼前男子的神情。

    楚桓聞言頓時立足不動,眼神移到溫清玉眉眼之上。

    只見他瞇著狹目,語氣淡著,口中輕輕吐出:「一國之君?」

    楚桓的目光如深潭一般,望得溫清玉有些怔忪。

    所謂念力上比較,便是在眼神上都不得退後,否則便是第一步的落敗。學著楚桓的口氣反問:「難道不是麼?除了那位君上,還有誰可以帶著高手隨意離開蜀國宮?」

    溫清玉蹙著眉:「蜀國宮出來的不是奴才便是主子。況且……」

    溫清玉言語一頓,看著面前男子聽她言語卻如水一般不起波瀾的張揚面貌,「況且,是蜀君您親自告知了小女子身份。」

    狹長的眼瞇得愈發深了,眸中凝聚著濃得化不開地陰幽,不覺看得人心中一顫:「哦?」

    「世人皆知蜀國宮中,大王子楚珃被困殺蜀國宮門,二王子楚璟七歲夭折,三王子楚漣兵權被奪,軟禁多時。蜀國宮中真正算得主子的除了那位新君上只有五王子楚裕,五王子崇文病弱,連宮門都不能出。」

    眼神直直迎上前去,袖中不輕不忙抽出碧綽苑中祁慕簫交給的那張印著貔貅圖案的宣紙,「聚賢雅閣當夜,小女子的房中出現了一張印著這個圖案的方布,想來蜀君您最是明白了。若非如此,小女子也不敢確定。」

    蜀國宮裡真正算得主子的便是蜀君,一國之君才是最大的主子。

    祁慕簫的恭恭敬敬、武功高強便是最好的解釋了。

    當夜那張方布之上的圖案,溫清玉熟悉無比,與她手中這張宣紙上的圖案一般無二。

    楚桓狹長的微微一動:「既是這樣,你還記得那張方布上寫了什麼?」

    他沒有否認。

    面前之人目光頓時灼灼,看得溫清玉心中漏了一拍:「自然記得。」

    楚桓忽然湊近溫清玉,再一眼,二人之間的空隙短得只剩了一寸,仿似此刻只需一個動作,二人便會生生擁在一處。

    張揚男子的逼近,令溫清玉一時反應不及。

    「你這麼聰明,便該知道,若是有孤的幫忙,做起事來更會得心應手。」楚桓頭一湊,湊到了溫清玉的耳邊,手撫上了溫清玉的耳鬢,偏了偏頭,聲音低得恰好只能落到溫清玉耳中。

    溫清玉正要躲閃開,卻聽男子如此一說,心中略動,眉眼微蹙:「蜀君高看小女子了,小女子並不聰明。因為蜀君您說的話,小女子聽不明白。」

    「不明白?」楚桓狹目一挑,手繞過溫清玉的耳鬢,輕輕搭上了溫清玉的腦後,「孤怎麼聽說孤的溫妃是個贗品呢?」

    「嘶。」下一刻,溫清玉只覺楚桓按在她腦後的力道愈來愈重,可她卻因著這力道動彈不得。

    下一句,楚桓的口吻,頓時透著一股子咬牙切齒:「孤很好奇,那個膽大包天抗旨逃親的正主兒到底是誰呢?」

    他親自定下的妃子,竟然被掉了包。如何不是挑戰了他一國之君的權威?

    再聽此人如此咬牙切齒地陰鬱瞭然,溫清玉只覺腦後的頭皮一麻,似覺頭皮抽離的痛意。

    溫清玉痛急,顧不上眼前這人是什麼身份,下意識偏了頭便狠狠咬住此人的手臂。

    楚桓狹長的眸子一深,手臂不動,眉頭一皺,悶哼一聲,沒有進行下一個動作。看著溫清玉痛意的表情力道竟下意識輕了許多。

    痛意一輕,但溫清玉咬著楚桓的手臂力道更甚。從她再回溫家,每次看到伏引,那樣刺骨的痛意壓抑得幾乎喪了她的心力,恨意湧來卻只能生生壓下,她要笑,隱忍著,只能暗自籌謀著。

    她找不到發洩的出口,因為那個她痛恨的人有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她必須忍,忍到推倒他的那一刻。

    每次想要爆發,她都要告訴自己時機未到,因為她背後還有一個溫家。

    壓抑住多時的恨意此時竟似尋到了一個突破口,這一刻,她被帶出溫府,後路不知。對於一個安危都不知道的自己,此刻能解了這幾個月隱忍的恨意都覺得鬆了口氣。

    良久,溫清玉終於鬆了口,撈起長袖拭了拭唇角,終是鬆了口氣地會心笑了。

    「好狠心的女人。」楚桓幽深的眸子一暗,揚著聲,說得如同最平常的埋怨,幽怨得很。

    抬了頭,定定望向眼前男子:「我不會傻到知道你的身份還自投羅網。知道你的身份我卻孤身來了,就是希望任何事都不會牽扯溫家。反正我落到了你手上,我逃不了。」

    本是顧念那塊玉珮,可既然就連和親代嫁的事情都被揭破了,她也沒有什麼可以斡旋的了。

    「咬夠了孤便打算赴死了,這樣消極真是不好。」楚桓搖搖頭,面帶惋惜道。

    溫清玉唇角不覺一抽,怎聽著似如怨婦一般。

    楚桓抽開手臂,皺著的眉頭終於鬆了開:「還是活著好,好好活著,才能做到想做的。誰能活到最後,才是笑到最後的人。達到目的,並非是一朝一夕之事,忍常人所不能忍,方可得到成全。」

    黑衣男子薄唇輕動,眸中寒光閃過,一霎狹目之間嗜血鷹鷙。

    面前之人是當今的蜀君,他的王權踏著淋漓的鮮血。望著他幽深的狹長眸子,薄唇之間輕吐的字眼,語氣之中莫名傳遞的野心。他的心思,溫清玉看不透。

    溫清玉不禁盯著楚桓,忍常人所不能忍,他是最有資格說這句話的。王權的爭奪比她心裡的這份恨,實在重得多,這條路,也實在難走得多。若然沉不住氣便是血流成河。

    「只要有生路,小女子自是要活著。」溫清玉恨恨道。她須得活著,成為活到最後、笑到最後的那個。

    看著溫清玉這一臉絕然,唇角勾得讓人心驚:「孤要留著你,你的作用大著呢。」

    溫清玉蹙眉,手心霎時攥得緊緊。近在眼前的這張張揚面孔看來實在如同暗夜深水,此人薄唇輕輕吐出的話似從地下浮上溫清玉心底。

    狹目之中的陰幽一眼望去深不及底,看不清望不盡,若要探進,下一刻的宿命便是落入深潭,旋而溺斃。

    「不止如此,孤還要助你一把。」楚桓好整以暇地為溫清玉理著方才因他凌亂的髮絲。

    一道,一道,又一道。慢條斯理,動作優雅。

    「既然知道了孤的溫妃換了人,孤自是要知道為何會換了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雲太子伏引實在是不解風情了,若是孤,丟了這錦繡江山都不會忍心傷了美人。」一股寒流通過每一寸髮絲竄進了溫清玉心窩,透骨的涼意。

    再聽到伏引二字,溫清玉心頭又是一顫。溫清玉怔怔望著此人,此人查清楚了她。

    恍若最平常的閒聊一般:「今天是雲太子伏引納妃的大喜日子,你不見了可怎麼辦呢?」

    聞言至此,溫清玉驟然一笑:「蜀君多慮,來此之前我便有了交代,眾人只會以為我搬回了落雨閣的住處。」

    若要用她的失蹤做文章,只怕他要打錯算盤。

    「聰明的女人最討孤喜歡了,做的每件事都這樣令孤稱心。」楚桓狹目微微露了一抹未及眼底的笑意。

    溫清玉一怔,他便是要她自己入局。

    「想要回去麼?」楚桓薄唇一動,道。

    溫清玉頭頂,落下了一根紅繩,紅繩尾端,是一枚玉質通透的玉珮,玉珮之上,貔貅的花紋沒有半分違和。

    紅繩另一頭,是楚桓的手。

    溫清玉看著玉珮,道:「當然想要,只是不敢要。」

    面前此人的心機,深得很。

    與虎謀皮,只怕最後傷人傷己。

    「若你想要回,孤便會還給你。不過……」楚桓頓了頓,挑了眉,眉眼間無比自信,「若是你看了一些東西,孤確信,你會心甘情願將這塊玉珮送給孤的。」

    楚桓的這句話在溫清玉耳中聽來實在自負了些。這塊玉珮是她將來的陪嫁之物,女兒家的貞操名節,豈是隨意送的:「若我不願呢。」

    溫府那些姨娘們盯著她的「玉珮遺失」盯了許久,只消拿回玉珮,一切傳言都會不攻自破。

    「孤一言九鼎,絕不搶佔。」楚桓唇角一勾,楚桓捋順溫清玉的髮鬢,湊了溫清玉的耳邊,輕道,「這塊玉珮是什麼意義,你最清楚。」

    聽著楚桓如此道,溫清玉卻覺奇怪。

    究竟是怎樣的東西,會讓面前這個男子如此信心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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