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25章 庶女心計(1) 文 / 蘇如憶
小別勝新婚,溫千山回京覆命邵氏自是喜不自勝,回來的那日入了一趟宮,回來之時面色凝重。()第一晚,他獨自一人睡在書房,令邵氏黯然不已。
翌日,襄侯府裡來了貴客,府外車馬儀架都是天家富貴。這個貴客不是別人,正是應該坐在高堂之上,雲國身份最是金貴顯赫之人——雲國的君上、伏引的父王伏褚。
伏褚一身帝王服制,人屆中年,正該壯年。卻面容憔悴,身子已經垮了大半,在他執政的二十多年,除卻一路輔助的王者師君陌褚在世之時革下的新政,其他時候幾乎是沒有建樹,人雖勤政卻政績平常,只能算是個守成之君。
伏褚這一趟來得浩浩蕩蕩、聲勢浩大,皇城之中的護衛左右守在襄侯府府門外。伏引的儀仗在雲王伏褚之後,尊貴華麗的儀仗落在襄侯府溫家門前,街角圍觀湊熱鬧的人群只道是溫千山立功而返,故而伏褚親臨嘉許。
溫千山聽著楊管家來稟報,方反應過來,忙忙到了府門迎駕下跪行禮。
「父王……」伏引鞠著廣袖靠近伏褚,低低道。目光飄向後院之處。
伏褚看著伏引目光之處,點點頭:「去吧。」
溫千山眼睜睜瞧著伏引直直向著後院的方向,眉頭緊鎖,不由想起前一日他入宮覲見之時君上對他所說的話。
「溫愛卿免禮。」伏褚親自扶起溫千山。
溫千山起身:「謝君上。君上突臨造訪,微臣受寵若驚。」
聽到溫千山如此一說,伏褚掛著笑意,低聲道:「孤聽說溫愛卿的書房相當於軍機重地,不知孤今日可否一觀?」
相當於軍機重地?君王之心難測,此言一出是為無心一說還是有心試探實在叵測。
溫千山心中一驚,卻也回道:「率土之濱,莫非王土。君上紆尊降貴,是微臣之幸。請君山移駕。」
說罷,溫千山恭恭敬敬迎著伏褚向著書房方向而去。
花園之中,溫清玉、溫清許正在以圍棋對弈。
黑白兩子,相剋相殺。
「清許最愛與玉姐姐對弈,棋逢對手的感覺真的很好。」溫清許手下輕輕落下一子,道。
棋盤之上,正勝負難解,玲瓏與錦繡二人突然打破二人之間的獨處。
玲瓏湊近了溫清玉:「小姐,君上與太子來了府裡。」
溫清玉面上一僵,手中白子一落,落入黑白棋子間一處空格。
錦繡亦是耳語溫清許。
只見溫清許聞言卻一笑,手中執起黑子,向著另一處空格處淡定落下,嫣然無方:「玉姐姐,你輸了。」
溫清玉怔怔看著自己那一步殘招,略略失了神。
「你們倆姐妹近日走得親厚許多。」涼亭長廊之處,便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
溫清許抬頭,眼中彎出一抹弧度:「太子殿下近日也往溫府走得頻繁許多。」
伏引不答溫清許。緩緩走進涼亭,靠近溫清玉身側:「清玉,我可以坐麼?」
溫清玉回神,心中糾纏百轉。看著伏引,他是這樣一個只顧著自己心意的人。當初為了自己的太子之位放棄他,如今又撿起所謂的心意來與她牽扯。
又低了眸子,看著涼亭石桌之上的殘棋:「再來一局吧。」
說罷,正要開始撿起棋盤之上的白子。未及伸手,卻見喜兒慌張跑來。
玲瓏見著喜兒這慌張模樣,安撫道:「怎麼了,好好的,跑成這樣?」
「小姐……」喜兒頓時急得眼中氤氳,「小姐,夫人突然犯病暈倒了。」
恍如霹靂一聲落進溫清玉耳中,玲瓏亦是詫異:「夫人身子大好了,太醫亦說夫人的病況穩定,怎的忽然又犯病了?」
「喜兒不知,大夫正在診脈……」喜兒急得直哭。
溫清玉急忙立起身來,二話不說便離開了涼亭。
伏引一個沉吟,便也要迅步跟上。
「太子殿下,玉姐姐此刻顧不上你!」溫清許聲音高高揚起。
伏引身形一震,立在原處。溫清玉近日對他的態度他如何沒有感覺,況且此刻她一心顧著何氏,卻是顧不上他了。
「殿下現在去也幫不上什麼忙。」見著伏引遲疑,溫清許又道:「不知太子殿下可否替玉姐姐陪清許下一局棋?」
低低一笑:「太子殿下,請坐。」
伏引落座在溫清玉方纔的位置,溫熱之間似還殘留著溫清玉身上久違的氣息。
溫清許對錦繡道:「錦繡,去給太子殿下上茶。」
錦繡與溫清許對視一眼,欠了欠身,便退下了。
「不知太子殿下可曾與玉姐姐對弈過?」溫清許擺正了棋局,問道。
伏引盯著石桌上幾乎佈滿整個棋局的黑白棋子,看著每個佈局出神:「嗯。」
「清許唐突,不知誰勝誰負?」
伏引撫著棋局上的棋子,目光迷離:「每次都是我贏。」
「玉姐姐心思剔透,深藏不露。除了這一局,清許最多只能與玉姐姐打平。」溫清許漫不經心道。
伏引記憶之中與溫清玉的幾次對弈,她都是早早就敗下陣來。如今看著這桌案之上的棋局,忽略最後下的那一子。這個棋局中的白子佈局精巧,攻守得宜,下子處處留心。
原來,溫清玉不是棋藝不精,只是在每次勝負未定之時,她便故意輸了給他。
此時,錦繡遞著茶杯奉到了伏引與溫清許身前的石桌之上。
目光交錯間,錦繡低下了頭。
「這茶是今年剛曬的,正新鮮著。」溫清許抬手,端起一杯。
卻見伏引有些默然,與錦繡面面相覷了一眼,又道:「清許本想先給玉姐姐試試的,太子殿下不嘗嘗?」
聽到溫清玉的名字,伏引看了溫清許一眼,目光終是落上那杯茶上。抬手端起,優雅地吹了吹茶末,飲了一小口。
溫府溫千山書房之中,這個雲國最尊貴的人坐在上座,溫千山肅然而立。
「昨日孤的話溫愛卿可有思量?」伏褚冥神閉目,道,「孤今日免了溫愛卿你的早朝,便是要給愛卿你時間好好思量。溫愛卿忠君愛國,莫說是孤,便是他日孤百年歸去,溫愛卿也是雲國不可多得的臣子。」
溫千山聞言跪下:「君上如此賞識,微臣惶恐。」
「不必惶恐。」伏褚睜開眼睛,眼神已經枯黑,「每次宮宴女眷入宮,你家的清玉是長女還是次女孤怎會心中沒數。只是既是有別人去了蜀國,當中發生何事,孤也不想追究。」
溫千山身形一動,低垂著頭不見思緒。
「出了劫銀之事,朝堂實在動盪,太子畢竟沒有治國經驗,孤總要為他掃平障礙。」伏褚歎了口氣,對著溫千山語重心長。
帝王之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沒有全部的信任,一切都在帝王之權勢之下傾覆。有用之棋子留,無用之棋子棄。
溫千山手心發涼,掃平障礙。他翻看史書,君王無情,掃平障礙的第一步便是收歸兵權,大權一攬。溫和如宋太祖杯酒釋兵權,分封外處,留有虛名;殘暴如漢高祖殺盡為其出生入死之良將,身死族滅,牽連廣之。
「太子與你家的清玉也算是青梅竹馬了,想來若是有溫愛卿與王者師傳人一力輔助,這些障礙掃不掃孤也不憂心了。」伏褚為君多年,恩威並施的手段早已用得熟稔。
當日代嫁之事已是欺君之罪,根本不用伏褚花力氣去栽罪名。溫家滿門,是榮是辱?
此時,碧綽苑裡何氏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溫清玉趕回碧綽苑之時,大夫正剛剛診完脈:「大夫,我娘她的身子在轉好麼?怎的忽的就昏迷了呢?」
平素的淡定看到何氏這昏迷模樣頓時化作緊張。
大夫整理了隨身帶來的醫箱:「已經沒有什麼大事了,不知夫人最近是否正在飲用靜心茶?」
「這是太醫開的,難道有問題?」溫清玉心中擔憂,宮中的手段她是在怕。
大夫搖搖頭:「沒有問題,夫人很快便會醒了。只是今後要注意給夫人飲用靜心茶的時候不要再給她服用安神粉了。靜心茶與安神粉的藥效相仿,兩相服用想當與服藥兩次,身子自然會受不了。」
「嗯。」聽到大夫如此一說溫清玉方安心。
靜心茶是太醫開的,安神粉?
溫清玉眉頭一蹙,似是從大夫口中得到一個信息:「玲瓏。」
「小姐,玲瓏在。」玲瓏走上溫清玉身側,回道。
「夫人何時開始服用安神粉了?」
玲瓏眉頭亦是一皺:「有一次玲瓏無意問過服侍夫人的朧月,朧月說過,夫人只吃太醫們開的藥,太醫不曾開過安神粉,自是從沒有服用過安神粉的。」
溫清玉記憶之中,也從不曾聽說何氏服用什麼安神粉。
朧月向來謹慎注意藥量,這麼多年也沒出過事。既是碧綽苑裡沒有安神粉,那麼何氏服用的安神粉又是哪裡來的呢?
正在此時,徐連海來了碧綽苑來尋溫清玉:「清玉小姐,君上要返宮了,老奴前來尋回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正在花園的涼亭之中,四小姐也在那兒呢。」玲瓏下意識回道。
徐連海生生笑了:「我說丫頭,你就別折騰老奴了,花園那兒都命人尋過不見殿下老奴才來這兒的。」
徐連海此話一出,溫清玉與玲瓏皆怔在原地,徐連海亦是笑意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