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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十六章 虛無入口 文 / 少爺的早茶

    幾乎是條件反射,我突然抱緊了自己的頭,尖叫了起來。我知道自己不可能戰勝娜莎,這種一發起瘋來就控制不住的傢伙,想必夜路商人也會對它束手無策。

    誰知娜莎卻突然趴到了地上,伸著舌頭,舔起了我腿上的傷口。我只覺得腿上的傷口一陣清涼,少了最初特有的疼痛。

    「娜莎的唾液可以治療傷口,那是在討好你,這麼緊張幹嘛」斗篷男一邊說著,一邊走向了一邊的屍體。「她難得對人這麼親近,你可以摸摸她的頭髮」。

    我有些不自然地笑著,顫抖地伸出手,輕輕地觸碰了她的劉海。沒想到她卻突然抬起了頭,眼睛裡透著凶殘,我果然還是接受不了她的眼神,慌忙將手縮了回去。可誰知娜莎卻突然向我的肩膀撲來,用沾滿口水的舌頭狠舔我的臉,總覺得自己的皮要在下一秒就會被舔掉。

    「差不多就停止吧」斗篷男清了清嗓子,「你騎著娜莎吧,我來背著這個東西」他說著便蹲下了身子,二話不說便背起了那具頸椎斷裂的屍體。「我們得抓緊趕路了,再過一會兒,就是虛無界的遊魂大批出來的時間了」。

    娜莎也隨之應和了一聲,趴了下來,要我上去。雖然我對娜莎的警惕依然沒有放鬆,但是現在的局面也不好推脫。

    旅途繼續,可是這一路顛簸,卻已經消減了最初進來時的豪情壯志。我現在只想快點將這件事完結,盡快地逃離這裡。像紙一樣潔淨的地方,也像紙一樣充滿著無數被利用的可能。

    夜路商人抽著手裡的煙蒂,哼著小調走在一邊,沒有再說一句話。林中的霧靄透著絲絲涼意,耳畔也不知不覺刮起了風。

    微風拂面,空氣中似乎帶著些許甘甜,娜莎一連打了幾個噴嚏,很有可能是因為空氣突然變得活潑起來的緣故。

    白骨森林似乎也漸漸走到盡頭,不遠處的樹木開始變得稀疏。我仔細回想著這個森林,除了那個屍體突然復活之外,便再也沒有任何驚險之處。「這個森林,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恐怖」我看著斗篷男,略帶緊張地說道。

    斗篷男的鼻音再一次響起,他吸了一口煙蒂,吐出了幾個煙圈,緩緩地說道:「這林子會動,只不過還不到時間,如果你想目睹它的真面目,那就留下來好了我不強求。」他又補充了一句。

    雖然這回答明顯就是敷衍,我也只能苦笑著,掩飾我內心的尷尬。視線開始變得開闊,白骨森林漸漸消失在身後,那死一般的寂靜似乎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或許,應該感到幸運,沒有在這樹林裡經過一場腥風血雨。

    前方的霧又開始慢慢聚集。不久,又開始變得一片潔白。「在這裡開始,已經算得上是虛無界的正式範圍了耳畔傳來斗篷男溫柔的聲音。

    我有些發呆地看著前方的霧靄。

    印象中的虛無界是黑色的,寒冷又淒涼,漂泊在這裡的人,被注定不能有機會重返人間。這裡代表著罪惡與隔離,沒有感情、甚至沒有意識地活著。

    但是,現在,它卻以一種潔白的想放空一切的姿態出現在我的眼前。一切都歸為虛無,只需放下自己那顆擔負了太多過往的心,就可以融入這潔白之中,放下一切。

    有時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麼一顆心的體積只有一個拳頭大小,而它可以盛下的東西,卻有一個世界那麼大

    這裡是一片寬闊的平原,腳踩在地上傳來一陣陣「咯吱」聲,似乎是踩在雪中。四面依舊寂靜,我的呼吸聲甚至也傳不到自己的耳朵裡,娜莎低著頭,在雪中嗅來嗅去,隨後便突然停下,發出陣陣低吼。

    「過來了」斗篷男緩緩地開口,「抓住娜莎,可別被人流衝倒」。

    我含含糊糊地答應著,卻不知道他指的到底是什麼。突然,只覺得耳邊傳來千軍萬馬般的吶喊聲,地面在震動,就連眼前那顆粒狀的霧氣似乎也在粒粒破碎。

    那聲響越來越大,眼前的霧氣也漸漸濃了起來,我將眼睛睜到最大,手卻不自覺地握緊了娜莎的頭髮。感覺,周圍突然湧出無數人,尖叫著將我們團團包圍。

    正當我心裡越發緊張之時,那千軍萬馬般的腳步卻突然銷聲匿跡了。

    「沒沒有了」我有些驚愕地說道。

    「別鬆手,還沒有結束」。

    斗篷男的話音未落,眼前便突然變得一片潔白,那白與霧色不同,有些暗淡,像盛開的白梨花。

    那梨花移動的速度已經超過了我的視覺反應,我只覺得有一個怒吼的巨浪,毫不帶任何感情地向我撲來。

    我只是覺得身體一陣清涼,似乎是清晨的露水扑打在我的臉上。我下意識地握緊了娜莎的頭髮,眼前飄過無數雪白的人,像是剛剛塑好的石膏雕像,沒有瞳孔,也沒有表情,他們嘶吼著,對著我們的方向衝來。不一會兒,強烈的衝擊力使我不斷地向後推動,我死死握住娜莎的頭髮,也隨著人群大喊起來,喊到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隨後,地面便開始振動,與前一次不同,這次的震動就近在咫尺。娜莎伸出了她的抓子,把指甲死死摳在地裡,上空的一聲像一般的鳴叫徹底貫穿了我的耳膜。此時,身邊飄過的白色物體已經不再是人的樣子,一隻滿是眼睛的飛鳥甚至撞在了我的肩上。

    大的、小的、規則的、不規則的、能辨認的和不能辨認的,我只能這樣來為他們歸類。他們咆哮著,通通跑去了後面的白骨森林。這氣流使我睜不開眼睛,就連呼吸也變得困難。

    我貼在娜莎身上,緊緊地抱住了她,這種姿勢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直到四周再次陷入寧靜,我的臉還是留著剛剛摩擦過的疼痛。我長舒了一口氣,鬆開手才感覺到,自己的雙手早已經出了汗,由於過度握拳,手心裡甚至抓出了血。

    「感覺怎麼樣?」斗篷男站在我旁邊,好像剛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吸著手中的煙蒂。「即便是這樣,你也依然想呆在白骨森林裡?」

    聽了夜路商人的話,我下意識地向後望去,只見那原本純淨的如同白紙一樣的森林,如今卻已經火光一片。有幾棵看似粗壯的樹已經被砍斷,那片森林,好似在尖叫一般,伸著枯朽的雙手,在火光之中掙扎。

    我一時說不出話,只是覺得當時沒有在那森林裡停留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情。「為為什麼要這樣做」我抬頭看著商人,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每逢這個時間,虛無界的入口是打開的,所以,在虛無界居住的人們當然不會錯過這唯一的出逃機會」他歎了口氣,似乎帶著些許同情。

    「可是,我們過來的那條路,不是代表著新生嗎?」

    「有逃出來的,畢竟是少數,大多數人都在這白骨森林中被焚化了」。他徑直向前走去,將那煙蒂扔在了一旁。「有時,白色代表的不全是天使,即便真是,對於這裡而言也只是墮落天使」。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娜莎帶著我,緊跟了上去,一切,又陷入了沉默

    在虛無界中生活的,不止是人類莉迪亞在這裡,又在忍受著多少心酸與恐懼。可是為什麼心裡卻感到一絲失落呢?剛剛在湧出的人群之中,為什麼,卻沒有莉迪亞呢?

    這裡白的只剩下我和夜路商人,一片潔白的天地和兩個移動緩慢的黑點。我一直在尋找虛無界的入口,可是不管怎麼張望,終究逃不過這抹白色。

    斗篷男卻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沒有多問,只是有些不放心地看著這穿不透的白色。

    一陣鐘聲緩緩地飄過來,似乎是整點的報時。一下兩下我在心裡默數著點數,已經將近百下,而那鐘聲卻依舊沒有停止。娜莎的鈴鐺與這聲音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眼前的霧緩緩散開,在雪白的視線中模模糊糊地出現了某些物體的輪廓。我心裡一陣狂喜,想必,這就是虛無界的正式入口了。

    斗篷男清了清嗓子,悠悠地說:「見到守門人的時候不要說太多不必要的話,如果他問你問題,不論你多麼不情願,也要如實回答。過了這裡,就可以到達虛無界了」。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剛剛平復的心再一次跳動起來。

    薄霧散退。出現在視線中的是一幢遮天敝日的鐘。這個鐘只有一個表盤,表盤上纏繞著無數縱橫交錯的白骨枝條,有些地方已經破損,表盤裡白色的指針只有一支,準確地指在了一點。

    我向四周望去,可是眼前除了這個鐘表之外卻並無其它。我剛想開口問清原則,想不到那鍾再一次響了起來,震耳欲聾。表上的指針絲毫未動,依舊指向一點。

    響了很久之後,那指針竟然晃動了一下,像一片落葉,緩緩地飄落下來我定睛一看,發現那短小的雪白指針竟然是一個人。這人與剛剛跑去白骨森林的人一樣,全身雪白,瞳孔沒有一絲光澤,半張著嘴,吐出白色的舌頭。

    他在地上腳根猛一用力,整個人便直著豎了起來,他的頭一百八十度地轉了過來,邁著穩健的步伐,後退著向我們走來。每走一步,那鐘聲便會響一下,好似一個移動的石鐘。

    斗篷男清了清嗓子,走向前去,他把那具屍體放下,便緩緩開口道:「這是一具得了臆影症的病人活標本,今天特地獻給你,以表示我對虛無界的忠心。」

    那矮小的鍾人機械地向下看了看,沒說什麼,便徑直向我走來。難道,我的身份被這個傢伙識破了?我向斗篷男投去求助的眼光,他卻微微地搖了搖頭。

    「我只問你一個問題新人」那聲音夾雜著鐘聲,叮咚作響,「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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