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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十五章 白骨森林 文 / 少爺的早茶

    再一次到達那平靜的山丘之時,我已經大汗淋漓。不是因為在那小木屋到達這裡的路途遙遠,而是因為我身上新穿的這件夜路商人特有的斗篷。這東西看似輕薄,實則繁雜不堪,這件衣服的衣角都被鐵鉛鍍綴著,以免隨意被風吹起。

    傳言夜路商人經常運送很多秘密貨物。為了保護貨物可以安全抵達,一般便將貴重物品藏在斗篷裡。

    可是,讓我感到惱火的卻不是這個,而是那夜路商人此時正哼著小曲,坐在白衣女人的背上悠閒,而我卻在背著那具陷入夢境中的人的屍體。

    「為什麼我要做這種事情!」我在後背喊到,「這種貨物不是應該由你親自運送的嗎?」

    斗篷男在前面冷笑著,粗重的鼻音再一次響了起來,「你不是喜歡他嗎?讓你背個夠「。

    這種笑話一點都不可笑。我感到有些氣憤,但又苦於無法改變現狀。要想進入虛無界,唯一的方法便是跟著夜路商人。他多次在這路上行走,熟知這裡的構造和地形,對於我而言,也屬於是一條捷徑。

    白骨森林再一次赫然出現在眼前,寒氣襲來,透著絲絲寒冷。與安妮在這裡徘徊的事彷彿就發生在剛才,而現在,卻早已事是人非。貓頭鷹的叫聲伴著透明的薄霧一點點漫延開來,傷感又加著些許悲涼。

    「這裡的一切,都是用實實在在的骨頭做成的」夜路商人伸出白皙的手整理了一下帽沿。

    「在這之後,就是通向死亡的道路,進行之後,我只希望你可以明白一點,我只答應過你,保證瓶子裡的小姐的安全,沒有答應過可以保證你不再遇到險情,能不能達成你此次出行的目的,全都得看你的造化了」。

    我抿抿嘴唇,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這是我犯下的罪,也是我應該承擔的痛苦。莉迪亞也好,安妮也罷,不論哪一邊我都感歉意。我可以去死,可是至少,她們要活下去。

    即便活著也很痛苦。

    「我知道了,我會走到虛無界的」我抬頭看著斗篷男那埋進陰影中的臉,略帶堅定地說。

    「娜莎,蹄子踏起來!我們上路了!」夜路商人沒有再回復我的話,他揮著手中的小皮鞭,抽打著慘白的樹桿,整個森林都沉浸在皮鞭的聲響之中。

    白衣女人的銅鈴再一次響了起來,迴盪在整個空間中。我抱著那具沉睡的屍體,走起路來有些頭重腳輕。或許是已經腐爛的原因,他並不是我想像中的那般沉重。或許,有一天我會像他一樣,在自己的夢裡死去,可是在那血紅的幻境之中,也有比這現實還要痛苦的感受。

    腳下的草已經枯竭,輕踏上去便傳來一陣骨頭碎裂的脆響。樹上的貓頭鷹不時發出淒慘的叫聲,它們的眼睛不時發出幽暗的光,翅膀拍打著,彷彿在召喚某一位神明。

    斗篷男依舊沉默著,他在袖子裡取出了一支煙蒂,用一把已經磨損地只剩下鐵皮的打火機點燃,吐出了微小的煙卷,騎在坐騎上的他儼然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這林子裡除了寂靜,也沒有其它獨特之處。聽說虛無界的遊魂經常在這裡出沒,可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似乎也並不是什麼多恐怖的問題。

    娜莎的銅鈴聲漸漸使我安心,也許我之所以沒有覺得恐怖,僅僅是因為我的身邊有夜路商人。

    前方的霧靄開始變得厚重起來,再向前便已經到了看不到地面的程度。我憑藉著娜莎的銅鈴聲,繼續緊跟。不知為何,那原本平緩的鈴聲突然變得急促起來,我的腳步也開始不自覺地加快。

    背上的屍體不知為何開始變得沉重,我的雙肩也開始變得酸痛。「慢慢一些」。我上氣不接下氣,原本感覺到寒冷的身體,到現在卻大汗淋漓。

    「可以休息了」。有一個聲音在我的耳畔傳來,很清晰,很有力。

    「太好了」。我揩了揩頭上的汗,把那屍體放下,平復心情。「我們還要走多遠」。我不停地拽著衣領,讓冷空氣給我的身體降溫。

    「不遠了」。那聲音再一次在我的耳畔響起。

    我含糊地應答著,望著眼前的這片霧靄發呆。有則若無,實則若虛,這世界上的一切都歸為虛無,這像紙一樣的純白覆蓋了這世上的一切污濁。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已經忘記了自己,忘了自己的苦與傷,忘了自己的喜與樂,像紙一樣活著,也像紙一樣脆弱。

    有時候,純白色也未必不好,單純得讓人捨不得把它染髒。我在踏入一個我未曾涉足的世界,而這個世界回贈給我的,卻不再是發現新天地的喜悅,而是面臨選擇時的彷徨。

    耳畔的銅鈴聲依稀的傳來,透過層層的薄霧傳入我的耳朵,

    「還在趕路啊」那聲音又一次傳來,顯得些許落寞。「看起來,似乎還要走很遠」。

    「是啊他們還在趕路」。我隨口回答著,「也不知道還可以走多遠」。

    轉念一想,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兒,而這種違合感,卻逐漸擴散開來,剛剛冷卻的身體在瞬間徹底凍住。這銅鈴聲分明在提醒著我,夜路商人還在趕路,沒有停下來與我一起休息。

    在這濃濃的霧中,有著一個我素不相識的人,與我搭話。

    我深吸一口氣,機械的站了起來。霧很大,我幾乎看不到自己的腳,只是覺得全身都冷到僵硬。「差差不多也該上路了」。我磕磕拌拌地回答。「我得趕時間」。

    「不打算再休息一會兒了嗎?」那聲音又問道。「還是算了吧」我蹲下來,摸到了那具屍體,把它背到身上,他的腹部依舊在顫抖著,呼吸的均勻。

    「那那麼我先走了」我苦笑著,可是聲音卻在發顫,等了許久那聲音也沒有回話。我長舒了一口氣,邁著有些僵硬的步伐,順著鈴聲的方向走去。

    「你追不上的」。那聲音似乎如身邊的霧,斷斷續續地浮在我的身邊。

    「我追得上」。我一邊回著他的話,一邊快步向前走著。

    「鈴鐺壞了你的腿也要壞了」。

    還未等我回答,只覺得有一雙有力的手穿透了我的斗篷,直伸向我的腿肚。

    「我只缺一根修長的骨頭,就可以成功了」。一種撕扯著皮肉的痛感使我不自覺地叫出了聲,雙腿條件反射般向前屈伸,我帶著那具屍體,雙雙倒下。

    腿,依舊在抽搐著,可是心理的抽搐卻遠遠勝於**上的痛苦。我在這濃霧中乾嚎著,那聲音似乎穿透了這純白的世界,我的鮮血,將給這片純白,增添一抹鮮紅。

    「我只要一根骨頭,只要一根」那手繼續向肉中刺去,我已經無力掙扎。透支的體力已經使我徹底沒有反抗的意識,死在虛無之中,也沒有什麼不好或許,還可以為自己的罪惡洗下些許污濁。

    只是覺得即將瀕死的我的眼前突然略過了一絲白光。隨後,那深入皮肉的痛感卻消失了,耳邊傳來陣陣野獸的低吼,我掙扎著起了身。四周依舊一片霧靄,純白地遮蓋了全部的假意。

    「都說外來的影子笨手笨腳,看來是真的」不遠處,雜草的輾碎聲再度傳來,一個黑色的身影漸漸出現在我的視線裡,他的袍子很大,衣袖直垂腳面。

    他揮了揮手,手袖在我的臉上拂過,有些癢,最終忍不住,便打了一個噴嚏出來。

    這一下,視線頓時變得清晰起來,我看到夜路商人正拿著煙蒂有些驚愕地看著我,「你的噴嚏比我的工具還好用」

    他的臉依舊埋在陰影裡,可是語氣卻顯得驚愕,手中的煙蒂冒著的白煙不是在出,而是在進,這煙蒂可以吸收周圍的霧氣。

    然而,我卻沒有心思吐槽他的玩笑。因為,在不遠處,娜莎正在與一個一團漆黑的物體交戰著。

    低吼、嘶鳴,娜莎磨動著自己的牙齒,蹬著後腿,一副準備進攻的樣子。「像瘋狗一樣的馬」我不自覺地說了出口「像馬一樣的人」。

    「這就是馴化的結果」斗篷男在一邊有些自豪地說。

    娜莎的鬥爭似乎已經進入了白熱化。她的頭髮根根豎起,已經陷入了警告狀態。隨後便猛然跳起,露出了滿嘴鋒利的牙齒,每顆牙齒細而密集,像是深海中的深水魚。

    那團黑影順勢滾出,看到它的面目,我竟然失去控制地喊出了聲:「怎怎麼怎麼可能!那具屍體怎麼會突然復活?」

    「這是很正常的事」夜路商人卻十分淡定地說:「這裡是通向虛無界的必經之路,死人復活也是常事只不過,有一件頭疼的事」。

    夜路商人的話突然停了,我向那邊的戰鬥望去。只見娜莎揚起了前蹄,一蹄砍去,發亮的雙眸露出了幾分野獸的霸氣。

    更讓我意想不到的是,在那屍體逃走之後,娜莎竟然站了起來,脫去了手上的套的長筒靴,甩臂將那靴子丟去,一下便打在那屍體的脖頸兒上。

    那屍體搖晃了幾步,隨即便倒在了一邊,娜莎便再一次撲將上去,沒想到夜路商人便突然制止了。

    「夠了,娜莎!」他隨口喊著,話語中透著些許威嚴。「這可是通往虛無界的敲門磚,你要是把他弄了,我們的生意就做不成了。」

    娜莎的動作突然停止了,她嗚咽了幾聲,眨著眼睛,像一個辦了錯事的孩子。她看了看斗篷男,微微低下了頭,便緩緩向我走來,我的全身一陣顫抖,一看到娜莎流著涎水的樣子,就讓我想到了一隻幾天沒有進食的野狼。

    「快來管管你的」還未等我說完,娜莎猛然一跳,眼神中透著些許寒光,牙齒顆顆尖銳,以一種我無法看清的迅速直撲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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