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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十七章 白色地獄 文 / 少爺的早茶

    我的名字

    我看著眼前那人矮小的石像一樣的守門人,竟一時語塞,說不出什麼。

    「我我」我想隨口編出一個矇混過去,可誰知那名字卡在嘴邊,隨後便化為了淚水。

    我沒有名字從最初開始,就已經被剝奪了名字。主人在一開始便離我而去,他帶走了我的一切,也帶走了應該屬於我的名字。

    記得有一位老者曾經在街上侃侃而談:「其實,我們每一個人都是一樣的,但唯一幸運的是,有人發明了名字來區分我們。於是,你就是你,我也成了我」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連做為一個影子的資格都失去了。

    我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指甲碰到了剛剛的傷,傳來一陣疼痛。我不會失去資格,只因為我還活著,只因為我還在這裡,大口地呼吸著周邊的冷空氣。我要去尋找!我更要去路上,找到我的主人,要回我的名字,要回應該屬於我的一切

    夜路商人說,這個問題不論我多麼不情願,也要如實回答。現在,我要回答,即便那未好的傷疤再一次被揭開。

    「我」我緊攥著拳頭給自己打氣。說出來吧,說出來,就可以去虛無界,找到莉迪亞了。說出來,這一切,也就釋然了

    「我沒有名字」我把頭垂的很低,說的有氣無力,不論心裡多麼難以接受,可是,這卻是事實。

    沒想到那守門人卻突然笑出了聲,也踮著腳,拍了拍我的肩。「答得好,想不到你這麼有個性,我認識你了!」

    他的聲音依舊帶著鐘聲,卻不如第一次聽到的那般刺耳,他悠悠地轉過了身,向夜路商人點頭示意。

    「謝了」夜路商人向他揮了揮手,對著娜莎輕輕地吹直了口哨,原本趴在地上的娜莎突然迅速地站了起來,用頭推著我便向這鐘錶方向走去。雖然我還是有些不明情況,但至少我可以肯定,自己通過了守門人的問題。

    夜路商人將手背在身後,隨即哼起了小曲,曲調傳在霧中緩緩散開,單薄而孤寂。

    轉過了那巨大的石鐘,眼前也依舊是一片白色,或許是視覺疲勞,我的心情也開始變得煩躁不安。

    「差不多,就在這裡停下吧」。斗篷男突然張口,反倒是把我嚇了一跳。

    「在這裡停下?」我向四周望著,可是四周的景色卻與剛剛無半點差異。

    那斗篷男輕咳了幾聲,將手伸進寬闊的袖口裡,眉頭微皺,好似用了多大力氣似的,拉出了一塊布

    接下來的事情,便像電影放映一般,斗篷男依次在斗篷中取出自己的貨物,在布單上依次擺好。他的斗篷就好像一個百寶袋,裡面的東西應有盡有。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斗篷男長舒了一口氣,整個人便癱倒在了地上。我望著這些琳琅滿目的貨物發呆。對於影子而言,這簡直就是奇跡。

    「這這就可以了?」我小心翼翼地問他,「那莉迪亞在哪兒」。

    「太早了」,夜路商人在衣兜裡取出一支煙,「我只是過來賣貨的,沒有答應幫你找人,況且現在時機還未到」。

    娜莎靠在夜路商人身邊悠閒地舔著自己的爪子。四週一絲風也沒有,靜的出奇,這裡的白色讓我感到恐懼。在這裡,我不敢邁出腳步,我在害怕這靜謐,在轉眼之間,變成暴風雨般的怒吼。

    「百合花凋謝之時,日出與月落交替,生死輪迴之後,虛無界中的人會湧上前來,到那時,你或許可以找到她」。

    夜路商人的話有些晦澀難懂。但是多少能夠明白,夜路商人讓我等待一個時機。

    或許,莉迪亞也在向我一樣,等待著一個時機吧。我們的相見,也注定需要漫長的等待,這裡的天地容為一體,混沌之中又隱隱約約蘊含著希望。

    「過來了」,夜路商人突然站了起來,晃著手中的鈴鐺,開始招攬生意。不知在何時起,我的周圍擠滿了虛無界的雪白人。

    斗篷男忙得焦頭爛額,完全顧不上與我多說一句話。

    「新人」有一個聲音突然在我的耳邊傳來,我轉過頭,看到一個與我身高對待的中年人站在我的面前,「你賣貨嗎?」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普通,並無絲毫異樣之處。

    我吞吐了一會兒,隨後點了點頭,「請問你想要什麼?」我強顏歡笑著,不知道到底該說些什麼。

    那人在貨布上看了半天,伸手指著我腳邊的一個瓶子問道:「這個賣不賣?」

    我有些緊張地向下看了看,發現這瓶子正巧是安妮選擇的那個盛屍瓶。安妮還在這個瓶子裡面,不能這樣輕易地將安妮交到他手上。

    「不不賣」我的聲音小的出奇,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

    「我要這個瓶子!」那人顯然有些不耐煩,他煩躁的聲音在瞬間將四周的喧囂聲消散的無影無蹤。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向著我們投來,那死一般的寂靜再一次向我襲來。

    「對對不起,不不」。

    「賣!賣!賣!」夜路商人突然跑向前來,一下摟住我的脖子,「他是新來的,不懂規矩,還請你可以諒解。」

    他在袖中取出一隻黑綠色的花瓶,雙手捧著,對那個要花瓶的人說道:「這是上等材料煉製的,我特意委託最傑出的工匠師雕刻的花紋你看」他欲言又止,語氣中帶著一絲諂媚。

    「我再說一遍」,那人的語氣中帶著高傲,「我,就要買那個黑瓶子!」。

    斗篷男頓了頓,緩緩地開口道:「既然這是您已經決定的事,那我也不會強求,不過這瓶子價值連城,恐怕一般人不會支付的起」。

    「我說買,就會買」。他的眼神帶著冷漠,「不管它多少錢」。

    夜路商人歎了口氣,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以示安慰。我攥緊了拳頭,雖然心裡有說不完的不滿,但還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對不住了兄弟」。他說的很淡,彎下了腰拾起地上的瓶子便向那買貨的人走去。

    那人沒說什麼,只是把嘴角翹起,一副傲視群雄的樣子,「這樣做就對了」他隨手取過瓶子,一身的純白與手中的物品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他什麼也不說,只是這樣端著,用手指輕輕撫摸著烏黑瓶子的細紋,「我的主啊,請你走的安息」,他輕輕哼唱起鎮魂曲,曲子婉轉又柔和,這聲音與剛才的傲氣截然不同。

    他將瓶子放下,緩緩地站了起來,雙手興舉過頭頂,似乎是在祭拜。

    這是影子巷的葬禮我呆呆地望著,想起了那只無尾貓,想起了遍地的血液,想起了那天的大雪,也想起了莉迪亞,我竟然不爭氣地哭了起來,就和著那人的葬歌,哭得忘記了自己。

    「難道你和我是同族?」那人突然走向前來,一下將我抱在了懷裡。

    「怪不得你捨不得賣掉,吾主會不你的行為感到自豪」,說完,便將我放下,擦了擦眼淚。

    夜路商人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就好像是在看一場笑話。

    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如果這樣的話,說不定可以把安妮救出來,我心裡頓時湧上來一種無以言表的滋味,那是緊張與喜悅的融合。

    「就是因為這個瓶子很重要所以我將自己最重要的東西放在了這個瓶子裡」。

    那人的神情突然凝固了。那張緊繃的落淚的臉,在中間竟然出現了裂痕,耳畔石膏的爆裂聲卻不如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更讓我毛骨悚然。

    有一隻粘滑的觸手突然在他臉上的裂縫裡伸出,那是勢若狡兔般的迅速,那觸手直向我的頭劈來。

    我眼看著一個黑影在我眼前掠過,隨後便覺得臉上一陣火辣的疼。

    是娜莎突然衝到了我眼前,用爪子砍下了那人伸出的觸手。我伸手擦擦臉頰,手指上的血流告訴我,娜莎快速的衝擊劃破了我的臉

    一個原本潔淨無瑕的人,弄破了自己的面目。他沒有臉,在脖頸處伸出許多沾著粘液的觸手,像一個滿是枯萎鮮花的花瓶。那些在一旁買貨的其他人,也都紛紛發出了瓷器碎裂的聲音。

    或許夜路商人是對的這是,拉西法的詛咒一個純白色的地獄

    娜莎不停地發出陣陣低吼,她的頭髮根根豎起,邊吼邊向後退著。我們只有三個人,敵眾我寡,注定在這裡難逃一死。我知道自己惹下了一個不可挽救的錯誤。

    斗篷男一個轉身,飛身落在我的身後,他把我向後推去,拿出那烏黑的瓶子向遠處扔去。

    「不要」!我向斗篷男撲去,想抓住那只瓶子,沒想到斗篷男突然向我轉過身,用一把槍,正對著我

    「你已經給我惹了麻煩,就不要再一次錦上添花了。如果你繼續做這些事,我就會將你擊斃」。

    那槍口黑洞洞的,散發著死亡特有的冰冷,而那瓶子落在地上破碎的聲音,卻比鬥篷男向我開槍痛上一萬倍。

    所有的怪物在一時之間停止了攻擊,隨後便爭先恐後地向著那破碎的瓶子跑去。我看到了有些分不清情況的安妮,在看到那些怪物時滿臉驚恐的面容。

    「不要!」我在斗篷男的後面大吼著,眼淚再也遮蓋不住內心的恐慌,在眼眶中奔湧而出。

    「我恨你我恨你」安妮尖銳的叫聲在我的耳畔響著,在我的腦海中逐漸融合。

    我又殺了一個人

    「趁現在」斗篷男看了娜莎一眼,娜莎便猛然衝了過來,將我和斗篷男一起背在背上,轉頭便跑。

    身邊皮肉的撕裂聲時時折磨著我的心,在煎熬,又在恐懼

    那個曾經渴望死亡的安妮,如今卻這樣死在了眾多怪物的分食之下,對於她而言,是否覺得殘忍呢?

    娜莎正以一種無法形容的速度逃離這裡,眼前的一切也如畫面般浮過。

    在前方的霧中,隱約出現了一抹梨花白,似乎是一個人影,我們飛速地與那影子擦肩而過,而那一瞬,我的心卻重重的敲擊了一下。

    「快快停下」我敲著夜路商人的大腿,「那是莉迪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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