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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十三章 夜路商人 文 / 少爺的早茶

    影子界,有一種職業叫做「夜路商人」,他們經常往來於人界與影子界,是兩者之間聯繫的紐帶。講得再通俗一點,這些傢伙和影子獵人走得很近,有一些兩面三刀的感覺。

    之所以這樣講,是因為那個穿斗篷的傢伙正在我們的面前吹噓著自己的偉大職業。記得在影子界,曾經一度掀起過「夜路」熱潮,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影子獵人的張狂,他們連最基本的生存都已經受到威脅。於是,夜路商人的足跡便涉足於各個角落。

    他一邊坐在那女人的背上誇誇其談,一邊看著安妮和我,那副傲氣的樣子,明顯是在向我炫耀他的自由與淵博。我不自覺地把臉扭向了一邊,太多的瑣事使我根本無心理會他的見聞。

    我在想該如何進入虛無界,進去之後,又該如何尋找莉迪亞。身邊的銅鈴聲使我感到頭痛。我心裡突然一陣煩躁,正想對著那商人大吼,卻發現,我們再一次回到了剛剛的在的平原。

    安妮靠著的那棵老枯樹還在,夕陽依舊只剩下最後一絲光線,貓頭鷹依舊鳴叫,這裡依舊寂寞而荒涼,似乎這裡的一切都在靜止。

    「我們來到過這裡」。安妮指著那棵枯樹,有些詫異。

    那斗篷男冷笑了一聲,歎了口氣,隨後說:「這裡的時間是靜止的,虛無界的遊魂經常在這裡選擇自己的出路,是生還是死,一切都在這裡定奪。」

    他見安妮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便再次開口道:「比如說你們,選擇了向前走,發現太陽下沉在山丘了吧那代表著時間向後流逝,最終通向的白骨森林,代表著死亡。如果我們向前,你就會發現」。

    雖然我對他說的話半信半疑,但是越向前走,便覺得氣溫越來越高,不一會兒就已經大汗淋漓。太陽刺眼般的火辣,可是讓我感到奇怪的是,在這驕陽之下,我竟然沒有消失。

    「這條路,代表著生」,那斗篷男隨即又哼起了曲子,歡快地透著一絲喜悅。「我每天要在這條路上走個來回,很少遇到像你們這樣猶豫的人,趁著還有活著的希望,就把你們帶了出來」。

    「可是,為什麼你可以在這條路上隨意出入呢?」安妮看著他,疑心還沒有消退。

    「那是因為,我是夜路商人啊」他癡癡地笑道。

    太陽逐漸升高,四周的一切也漸漸有了生機,碧綠的田野,一望無際的麥田,奔流不息的河水。不遠處的樹蔭下,隱隱綽綽有一幢小草房。「我們快到家了」。沉默的斗篷男突然開口,指著遠處的那個草房,充滿了喜悅。那被斗篷男騎乘的女人,突然像失去控制一般,發出狼一般的嘶鳴,抬起前蹄,向遠處奔去。斗篷男也隨之大吼著,耳邊留下一陣清脆的銅鈴聲。

    安妮沒說什麼,她看了看遠處的小木屋搖了搖頭,隨後便側身一躺,倒在了一側的草地裡。

    「安」我正想拉住她的手,沒想到順勢一起倒下。

    天空出奇的藍,藍得足以讓一個人融化,微風吹來一陣草香,全身只覺得愜意。

    「這就是活著的感覺嗎?」安妮伸出手,陽光在她的指縫中透出,有此事刺眼。「這種溫度,在虛無界,是根本不存在的吧」她的聲音很小,而我卻聽出了這之中的隱藏含義。

    安妮一直要向死的心,正在動搖在體會到了新生的喜悅之後,對於死亡的冰冷,產生了動搖。

    那邊的小屋升起了裊裊炊煙。一股飯香也漸漸飄出,安妮用手枕住頭,眼睛也不眨,呆呆地看著天空。我坐在一邊,卻沒有一點欣賞美景的心思,如果安妮的決心動搖了,也就等於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即將化為泡影。

    或許是我錯了,我根本不應該把我的一切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有時候,寄托的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喂,兩位客人,開飯了」。斗篷男站在遠處的木門邊,身上戴著圍裙,一手晃著亮晶晶的鏟子,示意我們過去。

    我歎了口氣,看了安妮一眼,沒說什麼,逕直向斗篷男走去,依照現在的形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離木屋很近的馬場裡,那個白衣女人正在寬闊的草場奔跑,裡而停下來吃地上的鮮草,這種樣子,儼然已經不是一個正常人去做的事情了。

    「還在為那種事苦惱嗎?兄弟」斗篷男見我走來,便倚在門上,一副懶散的樣子。「你一定要習慣才好,必竟人類是一種很善變的動物」。

    我歎了口氣,但還是認可他的觀點。

    木屋雖然有些簡陋,但是室內的裝修卻充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空間,被塞的滿滿的,大多數都為貨物,橫七豎八地羅在一起。屋子裡沒有桌子,兩個裝貨物的大皮箱拼在一起,外加幾隻小木箱,就奇跡般地變成了一套桌椅。

    桌上的幾盤菜讓我叫不出名字,我走過很多地方,也見過無數小吃,可是現在,呈現在我眼前的佳餚卻讓我摸不到頭腦。菜香味兒很濃,桌上的肉菜散發出的香也著實誘發人的食慾。

    一塊類似於牛排似的伴著鮮美肉塊的菜,冒著微微的熱氣。一盤新鮮出爐的魚子醬發著暗淡的光澤,幾碗清澈的湯平靜地擺放桌邊,幾盤涼拌菜有著鮮艷的色調,透著勃勃的生機。

    「小姐,請您裡面請」。斗篷男溫柔的聲音在門外傳來,想必是安妮也跟著我走了過來。

    這屋子裡沒有窗子,陽光透過木板的縫隙便可以將整個木屋照亮,微微向外看,還可以眺望到屋外碧綠的原野,也確實別有一番滋味。

    安妮也踏進了木屋中,她環顧著屋內的裝飾,一副新奇的樣子。

    「隨便坐吧,不要拘謹。」那斗篷男也走了進來,解開了身上的圍裙,「家裡很久都沒有客人來過了,準備些飯菜,不足的地方還請多諒解」。

    他依舊穿著斗篷,整個臉縮進衣服的陰影裡,整個人看起來高大而神秘。

    「你不把那個東西給脫掉嗎?」或許安妮也實在看不下去,便禁不住問道。

    「真是抱歉,這可是夜路商人的標誌,是我的驕傲,我不想隨意摘下它」。夜路商人的聲音變得很低。「那麼我們還是去吃飯吧」。

    他拍了拍手,跳到了桌前,端起了手裡的碗,「快來嘗嘗我的手藝」。

    我和安妮面面相覷,邁著碎步移到了餐桌前,機械的坐下,面前的肉湯散發出的熱氣,烤得我的下鄂一陣疼痛。我低頭向下一看,看到一個類似鱗片的硬物,飄浮在湯麵上。

    「這是魚湯?」我抬頭緩緩問道。

    「魚?」那斗篷男微微地笑出了聲。「尊貴的客人怎麼可以用魚湯這種低級的東西招待呢?」

    安妮在湯前嗅了嗅,「難道是雞湯?」她歪著頭,眉毛卻緊緊皺在一起,「感覺不像」。

    斗篷男搖了搖頭,舉起碗大喝了起來,「怎麼,難道我的手藝,不符合二位的胃口?這可是上等的食材烹製的肉湯,有養精蓄銳的功效,也是我們夜路商人行路的必備。」

    他轉過身,在一個陶盆中盛了三大碗米飯遞了上來,「不喝湯沒有關係,我不介意」。他擺了擺手,「這米飯可得吃吧」。那語氣中透著些許失落,像一隻淋了雨的雞。

    我實在奈何不過,必竟是我的同胞的熱情招待。我端起碗,可是卻沒有了吃下去的念頭,那碗裡白花花的不像是米,在碗的邊緣,還豎著幾根頭髮。我的手有些顫抖,輕輕地放下了手中的碗,不知為何,這碗中的東西讓我想到了人體內的脂肪顆粒,

    安妮更是一副難以下嚥的模樣,她提著碗中的一根毛髮,不一會兒,便在雪白的米飯中拽出了幾顆牙,它們連成一串,似乎是人為的傑作。

    「這是」安妮皺了皺眉,「難道你做飯的時候,用鏟子鏟掉了牙?」

    斗篷男停止了咀嚼,抬起頭看著安妮:「這是我的幸運物,有可能在做菜的時候弄掉了,祝賀你小姐,你成了今晚最幸運的人!」他鼓起了掌。「作為獎勵,你可以挑選一件我所賣的商品,帶著它回家」。

    安妮眨了眨眼睛,點點頭表示默許,她放下手中提的那排牙,拿起一邊的勺子,插向了盤中的魚子醬。那菜似乎放入了萬能膠,安妮用力向上挑,可那勺子卻紋絲未動。她露出一絲不滿的表情,乾脆在座位上站了起來,雙手拿著勺把兒,用力向後拽去,臉都變得紅了,那把勺子也沒有任何變化。

    安妮的動作使我簡直不忍直視,徹底破壞了她以往的恬靜高雅。斗篷男實在忍不住,拍著桌子大笑了起來,「這菜不是這樣吃的」她站了起來,剛剛的那抹笑意還未消散。

    他走到菜盤旁,用勺子順時針一擰,把勺子連帶著魚子醬粘滑的汁隨便一起,乖乖地取了下來。「您請慢用」,那像魚子醬的菜發著烏黑的光,似乎在盯著要將它們塞進嘴裡的安妮。

    「謝謝謝」,安妮的聲音變得很小,在眾人的注視下了不好推托,她緩緩地接過勺子,顫抖地把它們塞進了嘴裡,小心翼翼的咀嚼了起來。

    我彷彿聽到了斗篷男的一陣冷笑,隨後便看到安妮一邊咀嚼,臉色開始變得蒼白,隨即眉頭一皺,彎著身子跑了出去。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我指著那盤像魚子醬一樣的菜,抬著頭問道。

    「這可是我特別為這位小姐準備的晚餐啊」。那斗篷男咂了咂嘴:「你不知道,為了給她做這盤菜,我弄下了多少只夜鶯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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