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71.第371章 囂張的「表弟」 文 / 清潭
「陛下……」
之前,也許畏懼也許無奈也許敷衍,也許……口不對心,但此時此刻,她終於心甘情願這般稱呼。
雍正帝眼眸微瞇,帶著幾分醉意望來,喃喃念道:「錢多多,錢,多多,這名字甚好!甚好啊!」
這是誇獎?
她卻不由地蹙眉,聽出了一絲苦澀。想及大清國庫空虛,帝王身上的擔子遠比世人想像中要重,忽然奪過對面之人手中的杯子,斟滿,朝自己口中送來。
雍正帝一愣,似沒想到竟有人膽敢從帝王手中奪盃,也似從未見過女子這般喝酒,抬手欲阻止,手臂卻僵在半空。
酒入口,無比辛辣。
她猛地連聲咳嗽起來,帝王的手指顫了顫,想要怕打她的脊背卻避嫌似的又收了回去。
錢多多鼓足了勇氣,想要將心裡的話一股腦宣之於口。帝王眼見之下,也做好的傾聽的準備。
那一日,南書房,她的話言猶在耳。
帝王心中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那樣大逆不道的話她都敢說,若是再說出什麼驚人之語,似乎也不足為奇了吧。
原來剛才那一杯酒,只為壯膽?
帝王唇角隱隱有弧度彎起,只是她正低著頭醞釀如何開口,壓根沒有看見。其實,他不殺她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一個連驕傲冷血的帝王也不願意承認的原因。
他正等著她開口。
倏地!
畫舫不知被何物猛地一撞,錢多多手中的空杯失手滑落,她的人也跟著晃了晃。咦?誰在彈琴?琴聲悠悠,像閨中怨婦在低聲哭泣等待出遠門的夫君。
「什麼人?」
「大膽!」
四周的暗衛,紛紛衝上了船頭。一看之下才知,竟是旁邊一艘船撞了過來,船頭直接撞上畫舫的船身。幸好畫舫打造得十分結實,雖然晃了晃卻並沒有被撞破,只在船身一側留下道明顯痕跡。
「呸!呸!」
對方船上一位錦袍男子似乎因這一撞摔得不輕,罵罵咧咧地爬起來三兩步便衝上了船頭。
一看到此人,暗衛們頓時緘默了。
「主子!是岳興阿。」
「嗯。」
錢多多聽著這個名字,只覺得熟悉,一時卻並沒有想起來具體是哪號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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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間,卻見雍正帝抬手示意前來報信的暗衛退下,見她迷茫的模樣,竟主動開口解釋。
「此人是隆科多舅舅的長子!真難為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思出府尋歡作樂。」
哦!隆科多的兒子!難怪這麼囂張!嗯?隆科多的兒子??原來這位冷面帝王帶她來此地竟是為了見此人!然後呢?然後讓她想辦法怎麼名正言順不留詬病地處死隆科多?
帝王心思真讓人……遍體生寒!
隆科多的身份,無比尊貴,他不僅是康熙帝孝懿皇后的弟弟,一等公佟國維之子,更在康熙末年官至步軍統領,直接參與了九王奪嫡的重要人物,是雍正帝的重臣,若沒有他和年羹堯,只怕冷面帝王很難登位。雍正登基後也封他為禮部尚書,加太保,襲爵一等公,甚至很長一段時間內雍正帝還要尊他一聲「隆科多舅舅」。
坐穩了江山的帝王,自然要除掉知道當年弒君改詔篡秘密的人,便是這樣一個權傾朝野的人物,最後也免不了落得和年羹堯一樣的下場。
年羹堯已除,隆科多也必須死。可怎麼除,對這個帝王而言卻是個難題。隆科多在官場打滾一輩子,早已練就了一雙洞若觀火的火眼金睛,他怎會毫無防範?帝王心術,權臣智計,這一君一臣對彼此的心性可謂瞭如指掌。
雍正帝雖設計將隆科多囚禁起來,也就是之前錢多多曾在行宮密室內透過窗子見到的那位老者,可若無隆科多的犯罪證據,早晚還是要將人給放了。
帝王豈會就此甘心?不止他不甘心,只怕後宮某位傲嬌不肯當太后那人,也「不甘心」吧?
所以,烏雅氏才會帶她先去密室見人,留下她單獨說了那番話,那位的目的很簡單:留他一命。可是錢多多卻知道,到了帝王這裡,「他」非死不可。
所以,帝王才會喬裝帶她來「泛舟湖上」,目的就是讓她見一見隆科多這位驕縱跋扈的長子,也許能從此人身上打開缺口也說不定。
這些,錢多多也只是猜測。可她心裡十分清楚,不僅要將隆科多的罪證獻給後宮那位,還要讓冷面帝君滿意,否則,哪一邊得罪了她的小命也別想保住。
被別人操控生死的感覺,不好!非常不好!
可她能有什麼辦法?
餘毒未清?什麼毒這麼厲害三個月讓她昏迷不醒?還全身使不出一點力氣?可帝王用這種方式囚禁著她,究竟意欲何為?
「讓開!什麼人這麼大架子?本少爺今日偏要見一見!」
「我家主子不喜打擾!」
「滾開聽到沒有?」
一陣吵鬧聲傳入耳中,岳興阿和暗衛門吵成一團,互不相讓。錢多多想著雍正帝也該出面了吧?不料,他卻紋絲不動。大有一副他鬧由他鬧與我何干的從容之態。
可是,下一刻突然射過來的一箭,卻讓他終於動了。錢多多不僅懷疑,雍正帝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要暗殺他,時刻都在提防著。那只箭快如閃電,眨眼便到了眼前。
目標居然是……她?
媽呀!
她身上的毒還沒解,如今也只能做些舉杯、倒酒、站立、坐著不倒這些最簡單的動作,若是以前這一箭再快她也有把握躲掉,可眼下箭如星矢般直撲面門,她死定了。
「走!」
一雙手及時將她一帶,箭頭「奪」地一聲射入旁邊的柱子上,箭尾猶自顫動,一截白紗緩緩飄下。
真沒想到危機關頭,雍正帝為救她。帝王不都是最怕死的嗎?遇到有人行刺第一時間不是先喊「護駕」保護自己最重要的嗎?怎麼會這麼好心救她?
太多的疑問縈繞心頭,錢多多來不及細想,人已經被雍正帝攬著上了甲板,一群護衛紛紛提刀將他二人護衛在中心位置。
「主子!」
「表弟!別來無恙!」
雍正帝這一聲「表弟」,直接讓正掙脫她懷抱的錢多多一愣,同時也讓對面船上的岳興阿一愣。
「皇……皇……表哥!」
在雍正帝的眼神威脅下,岳興阿總算聰明地及時改了稱呼,卻已經雙腿軟倒在甲板上,半天不敢抬起頭來。說起來,這兩人還真有些血緣關係,這麼稱呼也無不妥。
雍正帝不怒而威:「表弟好清閒!」
「呃……」對方不知如何接話。
雍正帝語出驚人:「正好我有一事相托,這位姑娘乃是故人之女,我不便帶回家中,想托表弟代為照顧些時日,不知表弟可有閒暇?」
「這……」對方明顯猶豫。你這位貴人都不方便接回家中,他就方便了嗎?再說了,誰看不出來這故人之女只是一個假身份,鬼知道你們是什麼關係,這件事萬萬不能攬啊!可若拒絕,似乎也要被砍頭的啊!罪名:抗旨不遵。
「嗯?」雍正帝鼻音微上挑。
對方立時磕頭如搗:「有有有!我最近很閒,真的很閒。」
雍正帝這才意味深長地看了錢多多一眼,說聲:「去吧!」
對方急忙爬起來,似要到這邊來接人,早已有護衛上前左右一架,足尖一點,帶著錢多多飛身躍上了對方的船隻,放下她後便守在她身邊,明顯是雍正帝派來保護她的。
錢多多整個人傻了!
什麼意思?
讓她跟著岳興阿走?去搜集罪證嗎?還是去製造點罪證?好吧!那意味深長的一眼,她只懂了一半,另一半……管他是什麼意思。能離開監牢般的皇宮當然再好不過。
岳興阿也不敢再遊湖,即刻下令船隻靠岸。岸邊早有軟轎等候,錢多多被岳興阿恭恭敬敬地請上了軟轎,身後是一湖碧水,和湖心處某畫舫上負手遠眺的冷面帝王。
那另一半意思是,保護好自己。
錢多多當然看得懂那隱晦的關心之意,但她並不明白一個帝王為何對她的生死如何關心,若真關心,又何必讓她羊入虎口去找什麼罪證?這是她一介女流該做的事嗎?
哼哼!以前覺得查瑜腹黑,和這位冷面帝王比起來,查瑜遠遠不及。想到查瑜,她的心忽的一痛,那日也不知道他是否平安脫險。她昏迷三個月,豈非與他已分開三個月?暗香他們若是按照計劃撤離的話,這麼久見不到她肯定會急壞的。
剛才那一箭……
「停轎!」
「臭婊子!滾開!」
「你敢罵我?」
岳興阿怎麼在大街上和人吵起來了?錢多多剛剛穩住身形,一個人影便以倒飛的姿勢撞入了轎中,後腦勺砰地一聲撞在她的鼻子上,痛得她立時淚流滿面。
「哎呦!」
「啊!」
「罵你怎麼了?一個小妾也敢攔本少爺的路!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別仗著有人撐腰,你就忘了自己是個什麼東西。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少爺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由不得你這般目中無人。」
轎簾被掀開,錢多多痛呼時正好一眼瞧見岳興阿正和對面一輛馬車上的旗裝婦人對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