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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3章 若水真相?! 文 / 菜小小

    遙兒笑了,笑容有些冷誚:我還以為,姚學士隱居在此,悠閒自在,如今看來,你過的並不怎麼好啊!一個天天都在等死的人。怎麼可能快活得起來?我要殺你,田七娘也要殺你,要殺你的人並不少啊!

    姚金鈴老眼微微一凝。訝然道:你不是田七娘派來的人?

    遙兒道:我是來要你命的人!卻不是田七娘差遣!

    姚金鈴眉頭微微一蹙,凝視著遙兒,卻沒有說話。

    遙兒道:我來。是來向姚學士討一樁公道!

    姚金鈴道:我幾曾欠過別人公道?

    遙兒道:龍首山,若水村,全村老幼被屠戮一空……

    若水村……

    姚金鈴微微仰起頭來,風拂著變成雪白的青絲,在風中微微的發抖。

    遙兒正盯著她的面龐,她的神色有些惘然,似乎思緒一下子飄到了很遠的地方,臉上除了那一絲惘然,再也看不出任何一點變化。

    過了許久,姚金鈴的目光才重新落在遙兒身上,輕輕微笑起來:呵!你說的是這件事啊,自從田營死後,我就在想,到底是誰在做這事?這個人會不會有一天找到我呢?我甚至想跟自己打一個賭……

    姚金鈴笑得很從容,彷彿站在面前的不是一個要找她尋仇的仇家,而是一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她自己,一個本就在等死的人,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姚金鈴微笑著道:我想跟自己打賭,是這個刺客先找上門來,還是田七娘先找上門來。如果是田七娘先找上門。這個刺客一定會很失望。如果是這個刺客先找上門來,田七娘大概也會很納悶兒……

    姚金鈴好像覺得這種情形很有趣。說著說著忍不住笑出聲來:呵呵,想不到終究是被你搶在前頭。等我死後,說不定田七娘還會猜,是誰這麼體察聖意,替她出手除去了一塊心病,不過以田七娘一向不喜歡被人隱瞞的性子,她一定不會覺得愉快。

    姚金鈴笑得很開心,遙兒不禁皺了皺眉,一個人把自己的生命看得淡薄如斯,那麼即便她死了。作為復仇的人又能體會到什麼報仇的快意?不過姚金鈴既已勘破生死,想從她口中問出當年血案真相來,想必也容易的多。

    姚金鈴笑著打量了她幾眼,溫和地問道:你,是桃源村裡的一條漏網之魚?想不到你這麼年輕,當年應該還是一個不大的孩子吧?

    姚金鈴平和的態度出乎遙兒的預料,她不像是見到了要置他與死地的復仇者,倒像是見到了故人之後般娓娓地敘起舊來。

    遙兒強抑恨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是出於什麼人的授意?桃源村裡的人避居世外。與人無害,你為什麼要幹出這麼滅絕人性的事來?

    姚金鈴一臉不以為然道:小丫頭,你言重了!什麼滅絕人性?可笑之極!你懂得什麼是人性?人性,是比獸性更醜惡百倍的東西。野獸只有肚子餓了,才會想著去殺死別的生靈,而人想殺人。就算是取樂都可以成為一個理由!

    她把袖子一拂,緩緩的轉過身去。雙手負在身後,昂首面對一株高達數丈。冠如傘蓋的大樹,緬懷地道:我們鳳門六學士,原本都是微末小官,我們沒有什麼強大的家世背景,就算我們政績卓著,熬到今天,也不過就是五六品的小官,在衙門裡唯唯喏喏地做事,如能外放地方,為一州一郡之牧守,那就是天大的幸運。

    是大王慧眼識人,把我們提拔起來,我們供她驅策的時候,雖無宰相之名,卻有宰相之實。你知道一個龐大的國家在你的掌握之下,按著你的意志而動。讓你一展平生報負,那是一種怎樣飄飄欲仙的滋味?

    姚金鈴緩緩轉過身來,盯著遙兒那張年輕的臉龐,輕笑搖頭:你不可能知道,你還年輕,太年輕了!

    她側過身,仰起臉。繼續望著那高高的樹冠,悠然道:士為知己者死!我們很感激田七娘,願意為田七娘做任何事……但我們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那時怎知道,這麼做恰恰是給自己掘了墳墓……

    遙兒打斷了她的自艾自怨,說道:我只想知道,是誰讓你去的,為什麼要殺人?

    姚金鈴沉默了片刻,淡淡一笑,道:人老了。就喜歡對人嘮叨,老婦人卻忘了,年輕人是沒有耐心聽老傢伙嘮叨她的過去的。你說若水村啊,若水村……共有十姓是吧?他們都是當年與公子蘭過從甚密的官員……

    遙兒認真地聽著,姚金鈴道:其實田七娘極其喜歡他這個大兒子的,對他也抱有深深的期望,公子蘭才華橫溢,在當時來說,也確實是最佳的儲君人選。

    可惜,因為田七娘的霸道和狠毒,架空了公和公子蘭的一切權利,母子間的矛盾愈加深,公子蘭恨極了田七娘,從此,他假癡佯狂,專與田七娘作對,為了能狠狠噁心自己的母親,他甚至與他的姨娘,也就是田七娘的妹妹潤蕊夫人……,田七娘終於忍無可忍,在賜死了潤蕊夫人之後,就決心對他動手。

    姚金鈴淡然一笑,道:公子蘭所作的一切,都是因為從小的壓迫扭曲的反抗,他故意羞辱田七娘、報復田七娘。他早知道以田七娘的性情,自己必死,他沒想過逃,也知道逃不了,他做的唯一一件事,是為自己留個後!

    遙兒知道他快要說到問題的關鍵了,心情異常的緊張,她大氣也不敢喘,認真地聽著姚金鈴說的每一句話,卻無法看到姚金鈴凝視著樹冠的眼神正在詭譎地閃爍著,只有極為熟悉姚金鈴的人,才清楚她這是要算計某個人時才會習慣性出現的一種表情。

    姚金鈴道:公子蘭於妻妾之外,秘密地納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給他生下了一個兒子。他把這個女人和這個兒子,交給了

    他的一位生死之交。他的這位生死之交,就是被流配的十姓官員之一!

    遙兒緩緩地道:於是。公子蘭的這個兒子,被帶到了南翎郡?

    她一面問,一面急急地回想著童年時若水村裡比自己要大上幾歲的小夥伴,姚金鈴並沒有說公子蘭的兒子是什麼時候出生的,這時間跨度就大了,從比自己大四五歲的,到大十多歲的,每個人都有可能。

    王不僅需要權力,需要擁戴者。也需要一個龐大的家族,江山才能永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田七娘對她的父族恨意是如此之深,她依舊不情願啟用田氏家族,哪怕是在她陸續召回大量田氏族人之後,她依舊深深厭惡著這些姓田的人。

    公子蘭當初在京交遊廣闊,朋友眾多,雖然許多人受他牽連,或流放或貶官了。但是公子蘭畢竟是田七娘的親生兒子,而且是嫡長子,他的朋友有許多同樣是田七娘一派的人,這些人因為公子蘭而失寵了。卻沒有遭太多的罪。

    他們之中有人也不知怎麼打聽到了田七娘的心意,便想把公子蘭有後的消息呈報田七娘,籍此東山再起。可這個人已不夠資格面見田七娘。於是,他求見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我……

    姚金鈴緩緩轉過身來,凝視著遙兒。鄭重地道:不管公子蘭再如何,只要他姓姜,就不得融於這世上,田七娘已經開闢新朝,怎麼可以讓自己的嫡孫再回來?這新朝一旦開闢,有一個姓姜的幼主在旁,如何能夠長遠?苗某為田七娘披肝瀝膽,忠心耿耿,豈能坐視這種事情發生?

    遙兒沉聲道:於是,你就聯繫仇神機,來了個斬草除根?

    姚金鈴道:仇神機也是田七娘一手提拔起來的人,也是當時最熱衷於田七娘稱王的一員田將,他與我同在田七娘身邊做事,熟的很。老夫一介柔弱女流,自己辦不了這樣的事,當然需要用到他。

    遙兒道:於是,你授意,仇神機動手,策劃了若水血案?

    姚金鈴道:沒錯!我們當時已經決定,徹底棄姜氏而用田氏!這是最明智的選擇,田七娘雄才大略,雖是巾幗,男兒不及,可她畢竟還是個女人,女人總會有些感情用事,明知道公子蘭一脈必須要斬草,但她取捨不下……我們當然要為田七娘分憂。

    遙兒雙目一張,眼神突然凌厲起來,激動地道:就為這,你們就把一個村莊所有人殺得乾乾淨淨?

    姚金鈴淡淡地道:那村中姜氏的人自然是一定要殺的,而公子蘭的親生子到底托付給了誰。那個跑來告密的人也是只知其事,不知其詳。我們哪知道誰才是公子蘭的野種?全殺光了,那才安全。你知道改朝換代要死多少人?一切可能阻礙田七娘的障礙,都該變成踏腳石,百餘個村夫蠢婦又算得了什麼?

    遙兒的手微微地發抖,她咬著牙,冷笑道:說的好!一切阻礙田七娘登基的障礙。都該變成踏腳石!現在,請你也變成田氏繼承大位,龍袍加身的一塊踏腳石吧!

    姚金鈴慢慢轉過身去。背對遙兒,雙手負在身後,昂起脖子,吁歎道:老婦人已等候多時了。等,也是一種煎熬,你動手吧,很高興能借你的手得以解脫!

    遙兒緊攥著刀柄,強捺著快意一刀的衝動,冷笑道:殺你,只恐髒了我的刀!念你能把真相合盤托出。解我心中所惑,我留你一個全屍,你自縊吧!

    姚金鈴扭過身,有些意外地打量了遙兒兩眼,意味深長地道:這世上有很多事與草木同朽,再也沒人知道,有些事卻能流傳後世,其原因僅僅是因為有一條漏網之魚!重耳漏網了,於是有了晉公……年輕人,希望你這條漏網之魚,來日也有一番大作為……

    遙兒的眉頭不禁又是一皺,姚金鈴的這番話有些突兀,品來大有玄機,她是什麼意思?

    姚金鈴並沒有給她機會細細品味,她已舉步向正堂走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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