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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六章 男女心事 文 / 菜小小

    尋常人被氣一下沒甚麼大不了的,可這關夫子年老體衰,體質本來就極差,被這一氣,直接就昏厥過去了,裴紈急忙讓小內侍去請御醫。那小內侍惱恨這老傢伙裝腔作勢,目中無人,路上還特意磨蹭了一下。

    御醫用針把關夫子救醒,望聞問切一番後,捻著鬍鬚,搖頭晃腦地道:學士此番暈倒,實是一樁幸事。

    眾學士詫異,連忙詢問其中道理。

    御醫道:學士年事已高,又久坐少動,是以腎氣虛亢,血脈不行,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必成心腹大患,介時稍有喜怒,便有性命之憂。而學士對這些情況惘然不知,豈不危險?今日雖因驟然氣厥,但是經這一番診治,倒是讓老夫瞧出了學士身上潛疾日漸深重,若能因此早早予以調養,那便因禍得福了。

    裴紈問道:如此,關學士該當如何?

    御醫道:學士此後當修身養性,不可有大喜大悲大怒之情緒。眼下麼,亦不可再操勞於公事,老夫給學士開幾服藥,回家服藥調養,過段時日重新診治,看看恢復情形如何。說著,便滔滔不絕說出一道醫理來。

    這位御醫說的其實就是腦溢血,只不過是用中醫理論說出來的,旁邊那位張亮學士聽說關學士病情如此嚴重,不禁心中暗喜:這老傢伙仗著資歷高,在這史館中幾乎什麼事都不做,整日裡就是吟詩作賦,大家還得拍他馬屁。偏偏他的職位最高,俸祿也最多,這回總算讓她滾蛋了。

    張學士暗暗歡喜,臉上卻是非常驚駭:學士病情竟然這般嚴重麼?哎呀哎,林學士,麻煩你去找輛車子,在明德門外等著,我跟其她幾位同僚先照應著關學士,一會兒便攙學士出去。

    那林熙明年紀最輕,這跑腿的事兒自然由她去,當下也無二話,急急出宮去張羅車子,裴紈這邊照應著,直到幾個學士七手八腳扶了那關夫子出宮,這才轉回武成殿。

    裴紈回到武成殿前,瞧見遙兒悠悠地站在那裡,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板著俏臉道:隨我進來!

    喏!

    二個人進了偏殿,遙兒左右瞧瞧,納罕地回過頭,裴紈也不理她,只管走過去,在一張羅漢床上裊裊婷婷地坐下,瞪著她道:關夫子是史館修撰、弘館學士,你一個小小女衛,多大的膽子敢頂撞他!

    遙兒道:就算他是當朝宰相,也得我犯了過失在他手上,才能懲治吧。難道他官兒比我大,就可以為所欲為?就算他是我的本司上官,天下也沒有這樣的道理吧?我為何就分辯不得?

    裴紈嗔道:你還說!你一個小小女衛,有理沒理,得罪了他總不是好事。關夫子年事已高,氣血兩衰,受你這一氣,方才被人抬回家去調養了,若他萬一有個好歹,與你不是一個**煩麼?

    遙兒失笑道:這可奇了,總管口口聲聲說是我頂撞了他,可是總管當時也在場,你該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是他辱我在先,我與他理論幾句,怎麼就成了頂撞了?我可有什麼污言穢語強加於那位老夫子?

    那位老夫子仗著自己多了幾歲年紀,就可以恣意貶低他人,旁人分辯就叫頂撞麼?若是如此,從此分辨世間的道理是非就容易多了,你有多大歲數,我只管請來一位比你歲數還大的,說出什麼混賬話來,你也不得分辯,這不就成了?

    裴紈聽得想笑,忙又板住臉,輕輕一歎道:不管怎樣,你都嫌莽撞了,若是關夫子真的氣出毛病,以你身份,誰會替你說話?

    遙兒聽他語氣有些關切,便順口道:那也顧不得了!他在總管面前把蹴鞠說的如此不堪,在下又如何能忍?

    這也是遙兒乖巧之處,明明她是因為那個賞識她的林學士和小內侍受辱才出頭,這時轉手向裴紈賣了個好:你看,我多在乎我在您這位頂頭上司心中的形象啊?

    裴紈輕輕咳嗽一聲道:我……只是提點你為人做事的道理罷了。這一回的事情······你也不用過於擔心,如果關逸真氣出了毛病,這蹴鞠是先王親自下旨推行的,被他貶得一不值,你駁辯於他,乃是維護先王,有這番忠心……諒也無事。

    裴紈說完這句話,只覺氣兒又不夠用了,趕緊拿起一份奏折,做專注審視狀,對遙兒擺擺手道:好啦,你去做事吧!

    遙兒揖了一禮,轉身走出門去。

    裴紈坐在那兒,神思恍惚的,忽然想起自己身世坎坷,如今雖得田七娘賞識,成為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大王近臣,可是他雖幾乎擁有了這世間的一切,唯獨不能擁有組建家庭的自由,不由黯然神傷,一顆心也冷下來。

    怔忡半晌裴紈輕輕歎息一聲,黯然自思:就算你擁有自由,難道還真能娶一個禁軍中的小女衛麼?胡思亂想什麼,安心做事罷了!

    裴紈強行收斂了心神,把目光投注到奏章上。這一看,不由啊了一聲,登時又是一愣原來他手裡拿著的這份奏章,一直就是倒著的。

    裴紈獨自一人在殿中,時喜時惱,這顆心才平靜下來,處理了幾份奏章,看看時辰,君上也該下朝了,便放下奏章,向門口走去,人還沒到門口,就聽門口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聽那聲音正是穆夫人裴紈便加快了腳步。

    穆夫人與裴紈在感情上完全是兩種風格。裴紈的性格是內斂、含蓄,一點小小的舉動,就能在他心中激起漣漪久久不散,他越是放在心裡,竭力不表現出來,心中的痕跡越深。

    而穆夫人則爽朗大方,頗具男兒氣概,是愛是恨、是喜是惱她都明明白白地表達出來,絕無忸怩之態。

    今天,穆夫人入宮來了。

    她估摸這個時間母后快下朝了,便趕到了武成殿。到了第一進

    院落時,向守門的兵丁詢問了一下,知道母后還沒過來,腳下也就不急了,慢悠悠地踱到第三進院落,還沒進殿門,就看到遙兒站在那裡。

    穆夫人立即走了過去。

    見過公主殿下!

    左右兩側的衛士一齊躬身向穆夫人施禮,穆夫人背著手、歪著頭,笑瞇瞇地打量遙兒,把遙兒莫名其妙,這才笑問道:你怎麼調到武成殿當值了?我記得你原來的差使挺輕鬆的嘛!

    遙兒詫異地道:殿下怎麼知道我原來在哪兒當值?在下不曾對殿下說過吧?

    哦!我……偶然聽人說起過!

    穆夫人知道說漏了嘴,忙擺擺手,岔開話題道:在武成殿當值,可辛苦麼?

    遙兒道:還好!其實除了這裡規矩大些,一切都還不錯!

    穆夫人點頭道:嗯,你是如何輪值的?說與我聽聽,改天趁你不當值的時候,本宮來跟與你較量較量。

    遙兒笑道:公主既有所命,遙兒自當遵從。說起來,公主與裴總管的蹴鞠之術,遙兒也佩服的很呢。

    哦?

    穆夫人一聽來了興致,微笑道:這大內,以前素來以本宮和婉兒的蹴鞠之術號稱最高,不過,我們兩個誰高誰低,卻一直沒有定論,依你這位大高手看來,本宮和裴總管,誰的蹴鞠之術更高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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