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夜探軍坊流宮 文 / 菜小小
一大清早的鬥嘴,一通爭吵下來,姜遙居然有些想笑的感覺:怎麼就救回了這麼一個活寶……
與小美女鬥嘴,那沈人醉更是覺得神清氣爽,似乎所受的傷連帶著也好了不少。他本就是不羈的遊俠兒一枚,由於某些的原因,受半個朋友所托,來刺殺這齊國的母老虎。但刺殺一國之君哪有這麼容易的,沈人醉也就是放手一搏罷了。
那拜託沈人醉之人可是屬於一個大勢力,在那齊王宮之中也有內應,沒有內應的協助,他哪能潛入鴛翠殿刺殺。而現在刺殺失敗,沈人醉要想的就是如何逃跑自保,不過他早有準備,小事一樁……
沈人醉望著姜遙兒靜靜地站在那兒,彷彿一株生長在深谷的幽蘭,此時嫻靜樣子全無一點剛才的彪悍之氣。
「恐怕這一趟,能夠認識遙兒姑娘,才是我最大的收穫吧!」沈人醉暗想道。
就在這時,一通鼓響,這是全城戒嚴搜捕的信號。
這幾年來,田七娘將齊國姜氏諸君一一剷除,就連她的長子和次子公子蘭、公子蘇成為她的絆腳石的時候,也被她毫不猶豫地殺掉廢黜了,這是一頭噬子的母老虎,提到她的大名,可止小兒夜啼。
因此,聽到這鼓聲,沈人醉可不敢掉以輕心,微微一聲淺笑,螓首望向姜遙,眼光犀利不羈而又溫和平靜,兩種截然不同之色竟在眸光之中融與一體,但絲毫不失其真意:「姜遙兒,看樣子我應該離開了,救命之恩來日再報!」
「搜查一定會很緊,你如何離開?」
「山人自有妙計,要不,下次見面的時候再告訴你?」他的笑很燦爛,陽光般燦爛,笑時頰上還遽爾生起兩個淺淺的酒窩。
姜遙看在眼裡,竟爾生起一種君本佳人,奈何作賊的感覺!
沈人醉就此神秘而來,飄然而去……遙兒有些狐疑,這沈人醉不知道怎麼才能逃走,但這事遙兒是管不了的了。
遙兒眸光流轉,見床榻一側有一個包袱,將將那包袱打開,頓時騰起一片珠光寶氣,氤氳生輝。兩方翠玉、一掛明珠,另有金錠銀條若干。包袱之中有一小條絲帛,上書:救命之恩,當有厚報,這是我給你的謝禮。
遙兒驚訝半晌……
臨安城南有一條清涼的小河,小河之旁有一棟別緻的建築,屋頂尖尖,如一把開鋒的寶劍。夜裡輕雲早散,格外明亮的星光灑在尖尖的屋頂之上,頓時鍍上一層極漂亮的銀暈,而這建築是齊國的軍機重地……
此時一道魅影在此建築一閃而入,身影飄逸,沒有發出一絲聲音。這驟然現身的魅影就是姜遙兒,遙兒已經來這齊國都城臨安大半年了,但毫無收穫,沒有打探出任何有用的消息,總歸起來,應該還是接觸的面太窄太低的緣故。
普通的民眾就如地之下的螻蟻,想要一窺九天之上朝堂的消息,而且是屠殺一村數百口人的絕密消息線索,難之又難。遙兒只有一條線索,那個青袍官,凹目鷹鼻的面容已經深深印在她的靈魂深處,這陰毒之人的面貌常常在深夜將其驚醒。
無奈之下,於是遙兒就冒險悄悄出現在這齊**機核心之地,此地名叫軍坊流宮。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通俗的將就是一個國家的兵部。
遙兒身形輕如飛燕,時而躲藏時而飛掠,漸漸進入到了軍坊流宮深處。此時靜靜地候在牆角陰影下,等那一隊巡弋的兵丁走過去,便化作一縷輕煙遁入到後方的清幽院落之中。
回頭望了望,便拔身而起,躍到了二樓欄杆處,伸手一搭,靈巧地翻了上去。
這軍坊流宮之中儲放公函案牘成千上萬,齊君田氏更改年號頻繁,幸而姜遙記得若水村慘案是大齊修三年。
那神秘軍隊來自都城臨安,而都城護衛之軍三百以上調動,必要有這軍坊流宮,也就是這兵部的命令,這恐怕算是姜遙這大半年在市井之中廝混,得到最有用的線索消息吧。
而屠殺若水村的官兵五百多眾,這麼多人馬的調動,這軍坊流宮必有記載。要知道如此之多人馬出臨安,如果沒有經過軍坊流宮,那就是真的謀反了。
遙兒對那著青色官袍之人恨之入骨,但僅憑此人相貌,要在這臨安雄城百萬人中將其找出,那希望實在是太渺茫了。所以,那支五百之眾的軍隊就是姜遙的唯一線索了。
軍坊流宮軍機重地,外面衛兵森森而立,但到了這後院小樓反倒是格外清淨。姜遙沒有浪費時間,仔細查找大齊修三年的公函案牘,即使是一個年份,那浩瀚繁多的一捆捆卷宗、公函也不禁讓人心驚。
想想齊君田氏能將這樣大的一個國家玩轉掌中,果真是一代女雄。
姜遙很快沉入到了「山書海」之中,希望能找出一點珠絲馬跡。
一個線索引起了姜遙的注意,大齊王宮中的梅花內衛的資料。關於梅花衛的小道消息,都是流傳於市井之中,但從姜遙手中的這份公函中,她卻知道了許多並不為民間所熟知的其它消息。
函中記載大齊修三年,梅花衛前去江都府公幹,但第二日受封於江都的姜姓王族江都君就暴斃,梅花衛秘返……明眼人都可看出這是怎麼回事。
小院二樓之中,存放的都是舊日公函案牘,已經多年無人翻閱,上面都落了厚厚的一層灰。接著射進來的昏暗月色,姜遙在牆角抽出一份份往來公函,仔細地尋找可能的線索。
修三年,楚國先鋒大軍兩萬,初襲南府,即擾定州,上將軍墳饒擊退之……
又是沒用的信息,姜遙專注地看完全,輕輕搖頭,將它放了回去
,又拿出下一份:姜氏苑禾君奔於楚國,暴露之,圍於玉將陽岸,喪於齊楚亂軍中……
楚國襲擾,殺下將軍古伏,俘冕州主事韌羽……
楚國掠嵐州,將軍田澤擊走之,王大悅……
修三年,楚國真是很好的扮演了一個侵略者的角色,擾邊不斷,如許之多的兵部案牘全是關於楚國的,當初的戰事一定如火如荼。
楚國也是這大周朝五大諸侯國之一,一定是想趁齊國內鬥之際,開疆拓土,佔些便宜。但沒想到,齊君田氏雖是一介女流,但極是雄才大略,從這案牘記載中看來,楚國是沒佔到絲毫便宜的,倒是楚國的入侵,反倒幫了田氏的大忙,讓她牢牢掌握了軍隊。
姜遙眉頭緊鎖,卻不敢跳躍著抽檢,從千百案牘之中找尋蛛絲馬跡,本就是剝絲抽繭的耐心活兒,容不得一點馬虎。
……一份放回去,又拿出一份,姜遙一份份認真地閱讀著,也不知道又看了多少份,當她再拿出一份時,寫的卻是齊君田氏將公子蘇遷禁巴魯郡的消息,仔細瀏覽一下,一行刺目的字跡赫然躍入眼簾:
著金雲禁軍派兵押送。
齊國王宮有四支禁軍,而這金雲禁軍就是其中一支,想到當日見到那武將身著金鱗雲紋,姜遙不由得心急跳起來,迄今為止,這是唯一一份提到禁軍出臨安的線索。
南翎郡位於巴魯府之東,兩地接壤,那金雲禁軍會不會有一分隊趁機……
這一夜,姜遙翻遍了這軍坊流宮修三年的案牘,除了這金雲禁軍出臨安的消息,其他都未發現疑點,不過有此線索已然足夠姜遙繼續探查下去。
趁著晨曦未名,姜遙趕緊撤離,否則天光一亮,她就無法安然離開了。
來也悄悄,去也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