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市井之象 文 / 菜小小
晨曦徐徐拉開了帷幕,又是一個絢麗多彩的早晨,當第一縷晨光射穿薄霧,街坊之上又開始了喧囂的一天。
姜遙與虞七今日正好當值,他們的直接上級領導坊正田夭夭對姜遙是極有意見的,因為姜遙取代他成為了新一屆大姑娘小媳婦的偶像,因此將這新的「婦女之友」打發到了人潮湧動的郁南坊市,當然七子是受姜遙牽連的,誰叫他和姜遙是「好兄弟」。
郁南坊市是臨安最為繁華的地兒之一,依護城河而建,中心有一座虹形大橋飛掠而過。大橋西側有一些攤販,有賣雜貨的,有賣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叫賣著。
粗粗一看,到處是人頭攢動,雜亂無章,坊丁在此當值,是最辛苦的活兒。
就在這時,一眾圍觀的人群,引起了姜遙的注意。走近一看,七八個稚童稚女排成一排,每人頭上插了一根草標,似被待賣的貨物一般被圍觀人群指指點點。
遙兒久在海外,還不清楚這是什麼情形,轉頭向虞七問道:「七子,為何這些小孩每人頭上插一根草標?」
「這些小孩都是被販賣的,誰出價最高買了這小孩,就可以去拔掉草標!」
姜遙一是驚愕,彼時天災**不可避免,有時父母逼不得已就會賣掉孩子,而人販子就會在孩子腦袋上插個草,這是買賣孩子的標誌,相當於商品的標籤,這種做法官府也是默許的。
常常有人吟誦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但對於這些插標於首的孩兒來說,人生於世,命如草芥,如螻蟻一般。
如今的姜遙只能暗自感慨同情,卻無能無力……
此時坊市最邊上的包子鋪生意火熱,包子鋪老闆一邊招呼客人一邊手腳不停的忙活,這是包子籠屜裡緩緩伸進了一隻手。
這隻手看上去已經很難分清膚色了,手上的爛瘡早就不是一兩天的事,手指腫的如蘿蔔一般,抓在雪白的包子上顯得格外刺眼。包子老闆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那隻手,一用力便從桌子下面提起一個人來。
被抓住的是個孩子,看上去不過**歲,瘦小枯乾,亂蓬蓬的頭髮上滿是煤灰,臉頰好似戲台上的花臉一樣,看不清模樣。
孩子的手被抓的生疼,不禁哇哇大叫起來,引得許多路人側目。
近日時候,臨安來了許多難民。據說河苑三郡大旱,顆粒無收,臨安是天子腳下,自然比其它地方好過些,所以難民大多向此地湧入,看這孩子模樣十有**便是難民了……
「老闆,這孩子怪可憐,這偷的包子算我的吧!」見這孩子落魄,一道清脆聲音想起,給這小賊兒解了圍。
「算你幸運!」老子鋪老闆惡狠狠的道。
孩子被鬆開,眼睛直勾勾看著包子,一言不發,小眼眸裡全部都是閃耀的包子,包子……
「吃吧……」話音未落,小孩就是「猛虎撲食」,兩個大大的包子直接使勁往嘴裡塞。
給這小孩兒解圍的就是姜遙,她想到了遙遠之前的那個她……
一頓飽餐之後,那落魄小孩兒似乎恢復了一些精氣神,看了看包子老闆,又抬頭看了看姜遙,突然哇哇大哭起來。姜遙莫名其妙,任由他坐在地上哭。
哭了一會兒,小孩兒突然好似想到了什麼。爬起來噗通跪在姜遙腳下,倒頭便拜。
「謝郎君,小子志短,以後一定報答你的恩德。」說罷起身揚長而去,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這小孩兒話語動作如此有個性,這一出之後,讓姜遙和虞七呆立在那,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就在這是,一個粗狂的聲音叫道:「喏!小子!站著!」
小孩兒回頭望來,目光炯炯,有絲疑惑。
這是旁邊走出一個中年大漢,大高個。當他跨著大步,追上那小孩兒時,看上去簡直就像根大旗桿。
那中年大漢放緩語氣:「小子,哪裡人啊?」
「河西郡!」小孩被這一個大漢無緣無故叫住,有些不知所措。
「逃難的吧?家裡還有人嗎?」中年漢子盯著他,一雙眼睛似乎能看透他的心思。
「嗯,家裡……家裡沒人了,死光了……」小孩兒低下頭,眼中隱隱含淚。
「抬起頭來!」中年漢子話語中竟是自帶一種威嚴,小孩兒不禁抬起頭,卻被他看的有些發毛。
「識字嗎?會什麼啊?」
「識!母親教過我讀書識字!」小孩兒眼中有了些光芒,語氣中有一絲驕傲。
「呵呵,好!怪不得說話還算識體。給你找個差事,伺候我家郎君!」中年漢子一番盤問,看來很滿意。
「你家郎君是誰啊?」小孩兒當然想去,有活幹,就能填飽肚子。
「不要多嘴!跟我去謝過我家郎君吧!」漢子領小孩兒來到身後不遠處的幾個人面前,垂手站在一邊。
小孩兒抬頭看那幾個人,見五六個精壯漢子簇擁著一個少年,那幾人的裝扮和中年人差不多,只是年輕些。而再看那少年,只見他十五六歲的樣子,衣著華麗,身穿著錦緞的長袍,貂絨的馬褂,便是那帽子上的玉石也是價值不菲。這少年也正看著他,嘴角微揚,看似和藹平易,卻有一股說不出的高貴與孤傲。
「怎麼樣?李叔,還成嗎?」少年問道。雖是嘴裡叫著「李叔」,但語氣
中明顯不是晚輩的態度,卻像與下人說話。
那「李叔」便是剛才的中年漢子,此時一聽少年問話,十分恭敬,低著頭答道:「回郎君,這小子確是河西來的災民,家裡沒人了,還念過書,識得幾個字,而且果真如郎君所料,很是精明哩。」
「收了吧,災民這麼多,這樣下去豈不天下大亂。」這話太過老成,實在不像從個十五六歲少年口子說出。
「諾……」那李叔答應一聲,轉頭對那小孩兒說道:「還不謝過郎君?」
小兒雖不知那少年是誰,但也看得出來非富即貴,如今自己飢寒交迫,他肯收留的話無疑是救了自己一命。當下不再猶豫,跪在地上磕頭,「謝謝郎君救命之恩。」
卻沒聽見說話,小心翼翼抬起頭才見那少年已被簇擁著走遠了,只留下李叔還在。
「走吧,小子!」李叔招呼著乞兒。
「叫什麼名字啊?以後叫我李叔就是。」
「回李叔,我叫江弱。」小孩兒一邊跟在後面,一邊答話。
「姓姜?」
「是江水的江……」小孩兒趕忙解釋。
「呵呵……這以後要改姓了。你小子還算機靈,用點心思伺候著,郎君不會虧待你。」
江弱趕忙答應,卻不知道為什麼要改姓了,但又不敢問。
「剛才你小子偷人家包子了吧!若不是你這一偷,可得不到郎君的恩典。但是記住了,以後再敢偷,你小命可就沒了。」
「回李爺,小子再也不敢了。我從沒偷過東西,實在餓得不行了……」江弱說的倒是實話,打小便讀書的他,對偷雞摸狗的事是從沒有敢想過的。
二人緊走幾步,跟上了那少年。走了沒多久,便到了王宮邊上,巍巍王城便在高牆之內,從外面也能看到琉璃的黃色屋頂。
少年一行人走到一個側門,竟然腳步不停,直走進去。兩旁把守的禁軍見到少年都十分恭敬,紛紛請安。江弱卻嚇的停下腳步:「李叔,怎麼進去了?進去要砍頭的吧!」
李叔哈哈大笑,「小子,你上輩子積德了,遇到我家郎君,跟我來吧!」
江弱還是不敢近前,李叔一把拉住他,便往王宮裡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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