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迷棋破局 第21章 糊塗結案 文 / 一壺濁酒
胡勁剛一行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泰中縣第一人民醫院，也就是縣醫院，來到那個司機所在的重症監護室的門口，正準備找個醫生或者護士問一下，從裡面出來兩位醫生，邊小聲說著邊輕輕搖了搖頭。胡勁剛走上前去，拿出工作證，說道，「醫生，你好，我是警察，有個事我想問你們一下？」
「哦，警察同志，你好，有什麼問題請問，只要我們知道，肯定配合。」其中一位醫生拿掉口罩面色平靜地看著胡勁剛。
「就是想問你們一下，裡面的病人什麼時候能清醒過來，有些個問題必須要他才能回答清楚。」胡勁剛直接拋出了疑問，沒有拖泥帶水。
「哦，這個情況啊，我們也是剛從這裡面出來，恐怕不行了，你們來晚了一步，他的病情一早突然惡化，都沒來得及送往搶救室，就不行了。」這位說話的醫生看了看胡勁剛，滿臉無奈地回應著，轉身忙去了。
胡勁剛聽到醫生的話，頭腦瞬間一熱，眼前發黑，差點昏倒。畢竟胡勁剛當初抱著很大的希望，一大早就來到了縣醫院，卻沒有想到又撲了一個空，沒有半點所獲，在這一喜一悲兩種極端情況的快速變化之下，他的心臟和腦袋在短時間內也難以承受極大幅度的悲喜衝擊，出現了腦袋暫時缺氧的心急火燎之症。
「胡所長，你沒事吧？要不去檢查一下？」旁邊的兩位民警趕緊扶住胡勁剛，怕他跌倒，摔著身子，「胡所長，這是不急，就是司機沒了，我們可以去查他的通訊記錄，看看他最後一個電話是給誰聯繫的不就行了。」
胡勁剛的腦袋剛才被熱血一擊，竟把這個最基本的偵查手段給忘了，趕忙從司機的家人那裡把手機號碼要了去，到外面營業廳去查司機的通話記錄。很快，就查到了，最後一個電話就是一個叫「周正」的人打的，又通過上面的地址信息，迅速鎖定了周正其人。周正，胡勁剛也認識，是嶺南鎮曾經的一霸，與嶺南村村書記童三彪關係密切，特別是年輕的時候，以打架喝酒為生，只不過隨著年齡的增長和社會治安的不斷好轉，近些個年來，不再過問「江湖之事」，做起了小買賣，安分守己起來。
事不宜遲，遲則生變，胡勁剛他們都沒來得及吃早飯，就直接返回嶺南鎮，實施抓捕周正的秘密行動。這一次，抓捕周正的行動，很順利，沒有遇到節外生枝的事情，這讓幹警們大大鬆了一口氣。但是在審訊周正的時候，又遇到了新的問題，就是周正一口咬定事情與他無關，是黃毛自己與李中宸有過節，才策劃了這起秘密的報復行動。此時，案件審理工作像取證一樣，再次陷入了僵局。
胡勁剛掏出香煙，來到派出所院子裡，抽了兩口，站定。「喂，黃鳴哥，案件的指使人周正已經抓捕歸案，我們已經得到鐵證，能夠證明該起盜竊案就是此人指使的，但他拒不承認，還有一點，經過調查，周正就是計生辦主任周瑞的堂哥，你看，是不是很巧合？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關聯？」胡勁剛打通了鎮長黃鳴的電話。
「好好好，果然是雷厲風行啊，不愧是警界精英、辣手神探。」黃鳴「哈哈」地笑著讚揚起來。他這麼一讚揚，倒是弄得胡勁剛很不好意思，畢竟他是一個直爽之人，面對如此直接的表揚還真是一時半會難以接受，所以胡勁剛也打著哈哈給黃鳴開起了玩笑。
「不過，周正的事是不是牽扯到周瑞，如果我們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還真不好辦，但是有一點，根據常理推測，周瑞肯定有所牽連，當然了，周瑞後面是不是還有其他隱藏的勢力，這一點，也很好判斷。你可以這樣做……」黃鳴根據手頭上掌握的情況繼續分析著，又給胡勁剛出了個主意，「只不過到時再想處理周瑞等人可就麻煩了，不過現在看來，能保證李中宸安然無恙出來就已經是很大的慶幸了。」
「哈哈，果然還是『薑是老得辣』啊，小弟佩服！佩服！」胡勁剛這下倒有了機會，拿起黃鳴開起了玩笑，「我敢斷定，你這招『順瓜摸籐』肯定會讓很多人心裡發慌，睡不著覺啊。」
「哈哈，這是他們自找的，誰叫他們昨天一宿都沒讓我睡著覺呢？我今天也讓他們睡不著覺。」黃鳴心情很好，但裝作很憤懣的樣子說道，「不過說歸說，你還是一定要把周正看押好，千萬不能讓他逃跑了，否則這就不是鬧著玩的了。」
「這事你放心吧，我一定安排好，今晚我還住在所裡，親自看管。」胡勁剛聽黃鳴這麼一提醒，也從心底裡同意他的看法，當即表明了態度，「還有個事，就是現在事情基本明朗，可以證明這起盜竊案肯定與李中宸沒有關係了，而且昨天田永勝後來也來所裡給李中宸作了證明，這麼一來，是不是先把他放出來？」
「先放出來吧，這件事已經和他沒有關係了。」黃鳴笑著說道，「不過還是讓他呆在你們派出所，恢復一定的自由就行了，對外先不要公佈，我還要看著周瑞等人晚上睡不著覺的好戲呢，呵呵。」
「好的，我明白了黃鳴哥，你可是真厲害啊，真是越來越陰險了。哈哈。」胡勁剛放開了跟黃鳴正式開起了玩笑。
「哎，不是陰險，這是謀略，正兒八經的陽謀，我們又沒有設計陷害別人，對不對？再說了，如果我們不變得聰明點，早晚會被別人整得不知道東西南北。」黃鳴停止了笑意，解釋了起來。其實黃鳴的這招「順瓜摸籐」是「順籐摸瓜」的逆用，是逆向思維，是從「瓜」這個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入手，慢慢捋出「籐」的根源所在，也就是說，目前周正甚至周瑞都是「瓜」，他要通過此計來判斷出這個「籐」的根源是不是耿建軍？更深一步，他要看一看、摸一摸耿建軍背後都有哪些力量暗中支持他，或者說摸清耿建軍的真實背景，這才是他最為關注的地方，畢竟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黃鳴才沒有那些個閒心看別人睡不著覺呢。
「哎呀，受教受教，多謝黃書記的不吝賜教！感謝感謝。」胡勁剛很開心地喊著黃鳴為書記，言外之意就是你這個水平當書記、當一把手都已經綽綽有餘了。
「哈哈，不聊了，不聊了，你那邊先忙吧，抽空我請你喝酒，一人三大碗，不干就滾蛋！哈哈。」黃鳴大笑著和胡勁剛斷了通話。
胡勁剛來到暫時關押李中宸的房間，把手機還給了李中宸，又把黃鳴鎮長的安排給他說了，李中宸表示沒有任何問題，堅決執行領導指示，末了胡勁剛又給了他一包煙，說是黃鎮長特意安排的，留著晚上，想抽就抽，因為漫漫長夜，有煙陪伴，或許不再孤獨！李中宸十分感動，他沒有想到黃鳴鎮長連這點小事都能想到，看來是時候、也有機會向他靠攏了。
李中宸飛快地拿起手機，開機，不時，整個手機鈴聲大作，一個信號接著一個信號地瘋狂地灌向手機內部，變成一條又一條的信息，而且這些個信息都是一個人的，她，就是穆小青。李中宸此時完全可以猜測到穆小青著急成什麼樣子了。於是，也不管手機的信息了，直接撥通打了出去。
「哥哥，你去哪兒啦？你嚇死我了，你知道麼？嗚嗚嗚……」穆小青直接哭著說了起來。
「對不起啊，小青，實在對不起啊，讓你受委屈了，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關機了，好不好，你別哭了，你一哭我心裡也跟著難受了。」李中宸趕緊小聲、溫柔地解釋起來。
「嗚嗚……我就要哭，就要哭，還要哭嘛，嗚嗚……」穆小青壓抑了整整一個晚上，還有今天一個半天，心裡的苦悶、壓抑和擔心可想而知。就這樣，李中宸聽著穆小青在電話裡面的哭聲，自己也慢慢留下了眼淚。他留下眼淚，不是為了自己受到誣陷而難過，而是聽到穆小青在如此悲痛之時，自己卻不能親自給她拭去眼角的淚水，更不能把她抱在懷中，慢慢平靜她大起大落的傷悲之情。
慢慢地，慢慢地，穆小青的哭聲越來越小，心中的抑鬱之氣也越來越少。「寶寶，別哭了好麼？是哥的不對，不該在昨天幫助我們鎮紀委查案的時候，沒提前給你打個電話說一聲，讓你如此擔心，是我的錯，我真的錯了，來，你打我一下好麼？」李中宸怕穆小青知道了真相會擔心的要命便撒了個謊，小心翼翼地不斷哄著穆小青。「誰才稀罕打你的臭臉皮呢，我還嫌你把我硌疼了呢。嘻嘻。」穆小青拗不過李中宸不斷地示弱和討好，終於破涕為笑。兩人又開始了漫長的電話中的卿卿我我。
胡勁剛按照黃鳴的計劃，在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把周正被捕歸案的風放了出去，但是好長時間並沒有接到相關的求情電話，這讓胡勁剛大感意外，難道是黃鳴的謀劃出現問題了？其實，這事也怨不得黃鳴，因為就在周正被抓走的當口，這個消息就已經通過周瑞傳到了耿建軍的耳中，此時耿建軍還處在利益權衡之中。周瑞也在焦急地等著耿建軍的電話。
耿建軍是這樣想的，「既然周正已經被逮住了，但周瑞現在還很安全，說明周正在派出所並沒有交代情況，他是按照計劃嚴格執行的，那麼這樣一來，只要讓周正堅持下來，死咬黃毛不放，就皆大歡喜了。但問題的關鍵是，想讓周正堅持住，必須得有人進去送信息或者通過民警遞信息，那麼要展開這步計劃，勢必要動自己背後的力量，僅憑一個公安局副局長武天祥，如果沒有利益驅動的話，他是不會接手干的。要想讓他動起來，就得動市裡的關係。一旦動了，自己的底就露了，黃鳴等人可就完全知曉了。這麼幹，有必要麼？」
耿建軍一直在掂量著這個問題，因為他十分清楚，在官場之上，如果一個人把所有能依靠的力量都展現出來的話，將會死得很慘。如果別人沒有完全掌握你的底細，那麼一般來說是不會輕易動你的，因為他們也擔心你背後隱藏的勢力會展開報復。
「奶裡個熊，干，怕什麼？知道就知道了嘛，我就不相信他們敢跟一個市委常委作對？」耿建軍狠狠地揮了一下拳頭，下定了決心。隨即，耿建軍拿出手機撥通了龍華市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耿建黨的電話。在電話裡，耿建軍直接說明了來意，耿建黨說知道了，便掛了電話。
接下來案件的發展方向，由於耿建黨等外界力量的間接插手和強力干預，泰中縣公安局和嶺南鎮派出所並沒有對周正提請訴訟，當然周瑞的誣告也因證據不足，變成了錯告，但也受到了降職處分，同時她也不能再在嶺南鎮呆著了，不然會有大量流言蜚語直接把她殺死。耿建軍又動用關係，把她調到泰中縣嶺北鎮當計生辦副主任去了，算是徹底把這個惹事的女人給支開了。就這樣，一起因愛生恨而謀劃的假盜竊案糊糊塗塗地結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