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迷棋破局 第5章 逼於困境 文 / 一壺濁酒
「耿書記，昨天晚上沒喝多吧？」朱慶良微曲著腰，給耿建軍整了一杯濃茶，輕輕放在了耿建軍的辦公桌上。()
朱慶良有個慣例，每天一早，都要來耿建軍辦公室繞一圈，看看工作人員是否把衛生、茶水等都搞好了，並且有事匯報、沒事閒聊。這招「早請示、晚匯報」的路子頗得耿建軍欣賞。
「多大點事，那點酒，還搞不倒我。」耿建軍大大咧咧地靠在椅背上，擺擺手，「你去看看鵬程和李中宸來了沒有？帶到這裡來。」
「是，耿書記。」朱慶良扭身「彭彭彭」地快走出去了，微似小跑。這邊朱慶良剛一出門，耿建軍憋得好久的哈欠終於爽爽地打了出來。
「乖乖，爽哩一筆，就是太累了。」耿建軍摸摸光禿禿的大頭，心裡嘀咕著。隨即站起，走到臉盆旁又洗把了臉，「得清醒一下頭腦，今兒個還有正事呢。」
鎮長黃鳴辦公室。
鎮黨政辦副主任宮思傑正在向鎮長黃鳴匯報、請示今天的工作安排和主要事務。朱慶良兼任黨政辦主任，主要為黨委書記耿建軍服務；宮思傑作為黨政辦副主任，對口服務鎮長黃鳴的一些事務。
「耿書記來了嗎？」黃鳴端起水杯握在手裡，看了看胖胖的宮思傑，問道。
宮思傑，黨政辦副主任，中等身材，胖！胖胖的臉蛋上架著一副金邊小眼鏡，留著短偏分，一看就是陰險之輩。
「來了。剛才我回辦公室拿日程安排，看到朱部長帶著那兩個新來的公務員到耿書記辦公室去了。」宮思傑雙手握著，垂在身前，「問一答三」道。
他的這種方法是摸索總結出來的。以前黃鳴受人之托剛提拔他時，經常被問得啞口無言，後來，他就長了心眼，凡事多打聽、多考慮、多匯報，這才逐漸鞏固了位子，不然按黃鳴紮實務實的作風，早給拿下了，哪怕是自己失面子、外界有壓力。
「嗯，好，你去忙吧。」黃鳴扔出一支煙，又給自己點上。
「他這是找他們談話去了，想鑒定鑒定，看看是否聽話？如果不聽話，估計他們又要遭到打擊了！」黃鳴皺著眉頭，在煙霧繚繞中思索著，「看來我也得準備準備，如果兩個小傢伙不想跟他，而且是人才的話，我得保保。」
李中宸和姜鵬程跟著朱慶良來到耿建軍辦公室門口不遠處，姜鵬程「噌噌」擠到李中宸的前面，緊跟朱慶良進入了室內。
「這是我們鎮的黨委書記，耿書記，一把手。」朱慶良錯開身體，把兩人露出來，媚笑著地對兩人介紹道。
二人問好，耿建軍隨即掃了一眼李中宸，看到這個小伙子睿智帥氣，滿臉正氣，精氣神十足，總之英氣逼人，一表人才！這愈發證明了當初他的決斷是多麼的威武！
「嗯，坐吧。」耿建軍點點頭，既像是向他們二人示意，又像是在為自己當初的謀劃滿意。
李中宸藉機掃了一眼耿建軍的辦公室，很大，足有四十平米，室內擺設和黃鳴辦公室差不多，一張紅棕色的辦公桌放在房間深處的正中間，桌上放著電話、電腦等辦公用品，左手邊牆角處放著兩個鐵皮書櫃，對面靠牆放著一圈沙發，牆角擺著兩盆綠植，一盆發財樹，一盆平安樹，長勢很旺。門旁還有一個門，往裡是個套間，門掩著。
三人坐定，朱慶良坐了離耿建軍稍近的沙發上，李中宸、姜鵬程依然坐在門口處的位子。姜鵬程表面看起來很平靜，但心中早腹誹開了，「要不是李中宸在這裡，我還需要這麼小心翼翼？早跑到鎮委書記桌上拿煙抽了。」
這是耿建軍親自交代的：在單位，要始終保持上下級關係，不能讓別人看出半點端倪，以防關鍵時刻有人暗算。
耿建軍不愧是江湖老手、官場辣手，深知人心叵測，凡事未雨綢繆，所以在昨晚酒桌上興致盎然之餘依然不忘安排眾人保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是當初他對某一細節的疏忽，導致以後有些重要事情，最終功敗垂成！
「聽其他同志說，你們倆都是正牌子的大學生，在校品學兼優，不容易啊。」耿建軍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潤潤嗓子說道，「不過，那都是過去了，今後，只要你們在鎮黨委的領導下，聽指揮、想幹事、會幹事、幹成事，那麼鎮黨委將不遺餘力培養你們，呵呵，怎麼樣？」
「多謝耿書記的思想政治教育和工作思路引領，以後我一定會與鎮黨委保持一致，紮實工作。」姜鵬程急忙搶過話頭，笑瞇瞇地演起了戲。
姜鵬程說完，李中宸抬高了點頭，平靜地說道：「耿書記，您過獎了。今後我也會像姜鵬程一樣，實事求是、務實工作。」
李中宸這句話雖有態度，但並不明朗，沒有像姜鵬程那樣赤ll表明跟隨的決心，這是因為李中宸心中朦朦朧朧有個認識：難道錯誤的事情也要按照你的指示辦？所以他就借用姜鵬程的話表明自己一半態度，但聽起來像是一樣的。
「嗯，好，你們都很優秀，希望你們在工作中，能夠俯下身來，腳踏實地。」耿建軍非常隱晦地皺了皺眉，應聲道。
他雖然心中不快，但沒有表現出來，這就是城府。不過回頭來看，不論李中宸回答的多麼忠心耿耿、多麼信誓旦旦！他還是要不遺餘力地予以強力打擊，這就是天意，天意弄人，誰與爭鋒？
「是啊是啊，你們兩人一定要按照耿書記的指示，竭盡全力做好工作。」朱慶良把右手懸在空中晃了幾下，一本正經地說道。
朱慶良是一個琢磨人多、琢磨事少的主，對於領導的心思把握的非常細膩、非常精準、非常到位。這一點也是他得到耿建軍重用的一個原因。
李中宸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一句堅持真理、對工作高度負責的話，居然引起了耿建軍的嗤之以鼻和朱慶良的絲絲憤懣。當然，李中宸不後悔，他是這樣說的，更是這樣做的。
「好，你們去吧，慶良留一下。」耿建軍從裡往外擺擺手，就像掃垃圾一樣吩咐道。兩人魚貫而出。
朱慶良隨即站起，掏出香煙，弓腰給耿建軍點上一支，又給耿建軍的杯子續滿水，手握香煙默默坐在了耿建軍旁邊最近的沙發上。
「看來李中宸這小子是一個有想法的人哪，剛才我都拋出橄欖枝了，他居然還那麼平靜。」耿建軍靠在大班椅上，把腿翹起來，慢慢說道。
耿建軍之所以一見面就拋出橄欖枝，是想在打擊李中宸的同時，穩住他，防止黃鳴把李中宸拉攏過去，因為黃鳴愛才如命！如果李中宸投到黃鳴麾下，勢必影響他這個一把手的名聲。他爭的是各個層面的支持者和追隨者，他喜歡一呼百應。這就是視權如命者的扭曲權力觀。
「耿書記，您可能多慮了，依我看，以李中宸的閱歷，他根本想不到這些，他這是『無知者無畏』。」朱慶良伸手在煙灰缸裡，彈了彈煙灰，安慰道。
不可否認，朱慶良的分析非常正確，李中宸確實沒有那麼多想法，只是憑感覺而已。
以往，在一些問題上，朱慶良總是能夠給耿建軍帶來意想不到的分析和判斷，事後證明，大多完全正確，問題迎刃而解。耿建軍重用朱慶良，不僅僅是服務工作做得好，也看中了他「狗頭軍師」般善於謀劃的思考、推斷、佈局能力。
「嗯，這種可能性比較大。」耿建軍狐疑地點點頭。
「這樣，你過會給黃鳴、李振軍打聲招呼，下午三點來我辦公室，我們四人開個碰頭會，明確一下部門。」耿建軍摸了摸光頭，順勢用右手拖住頸部，捏了捏，下了決斷，「事情就按原計劃走。」
「好，耿書記，我馬上去辦。」朱慶良站起身來，走出門外。
李中宸和姜鵬程出來後，王艷和程林峰都在忙著，三人都在用辦公桌，他只好坐在旁邊的黨政辦接待室裡隨手翻著報紙，靜靜地看著。
下午三點，鎮黨委書記耿建軍辦公室。
耿建軍坐在代表自己地位和權力的辦公桌後面的高級真皮椅子上，鎮長黃鳴、副書記李振軍、組織委員朱慶良分別坐了下來。
「好，我們開個短會，不是大事，不多說。」耿建軍看了看其餘三個人，開門見山道，「慶良部長，你是組織部長，又參加了昨天縣委組織部召開的座談會，瞭解情況，你先談談吧。」
耿建軍想佔據主動，所以利用這一有利時機，實施了陽謀。
「好，耿書記。」朱慶良面色平靜地應道，「據昨天反饋的信息來看，我認為姜鵬程同志適合在黨政辦工作，他文筆好，大學期間經常寫稿、投稿，文字功底深厚，適合在黨政辦這樣一個文秘性質的崗位工作。」
「至於李中宸，我本想安排他到組織部擔任組織幹事，但鎮計生辦主任周瑞一直要人，想充實力量，否則可能影響工作，綜合考慮，我認為把李中宸放在計生辦較合適，輸入新鮮血液，加強計生力量，改變計生工作落後局面。各位領導，您們看呢？」
「黃鎮長，你怎麼看？」耿建軍瞇了瞇眼睛，把眼神從朱慶良身上轉移到黃鳴處，問道。
「嗯，朱部長說的有一定道理，我原則上同意。不過先看工作表現吧，如果工作能力強再調整。」黃鳴皺了下眉頭答道。
上午他就想過分配的可能性，他的本意是想把兩人都放在黨政辦鍛煉，但現在來看，李中宸去黨政辦的可能性已不大，那就順水推舟，觀察一下。若李中宸真有兩把刷子，再據理力爭也不遲，正好也可考驗這小子的忍耐力和韌性，所以他表態時也留下了運作餘地。
「李書記，你的意見呢？」耿建軍點了一下頭，扭頭看向李振軍。
「我沒意見。」李振軍十分乾脆地表明態度。
「那好，就這麼定了。慶良部長，抓緊起草黨委文件，任命姜鵬程為黨政辦科員、李中宸為計生辦統計員，全鎮通報。另外，根據政策，李中宸應享受副科級待遇，這事你落實一下，要關心好年輕同志嘛。」耿建軍仰起頭，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放在腹部，看著眾人，一錘定音。
就這樣輕飄飄的幾句話，姜鵬程邁上了康莊大道，李中宸陷入了艱難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