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50.第350章 連夜審案:何どど入夜難寐 文 / 七月姽嫿
鶯哥再定睛一看,傻了——
那抹清冷的身影,不是當日意氣風發的蘇阡陌又是誰呢?
鶯哥巴巴地要轉身回跑,去喊玉堂春來看,但緊跑兩步,再回首,只見得那蘇阡陌,哪裡還是舊日的蘇阡陌,燈影裡的她更瘦了,眉目裡那舊日宛若明星般的奕奕神采,也暗淡得好似褪了色的袍子,沒了色澤。
短短半年,物是人非了啊!
鶯哥不禁呆呆地站在船舷,目送著蘇阡陌與衙役們一同漸漸遠去的伶仃之影。
夜風輕吹,那洗得發白的青衫好似一拉就破的質地,被風撩起時,一個個隱隱的補丁在夜風裡的袍角招展,短短半年蘇家也敗落了嗎?
鶯哥心中才升起一絲悲涼,舊日的影就浮上眼來——
不!
不是蘇家也敗落了。
而是當年的他們也並不知富貴為何,只是穿著層層疊疊的補丁衣裳初到蘇州城的鄉下人。那時府道縣三連考皆是榜首,一鳴驚人的蘇姑娘身著一襲細布的新衫,遠遠看著就像湖裡最出塵的青蓮……
寒門學子……
不知為何,鶯哥忽然覺得她很可憐,甚至比他身後屋裡那個自輕自賤的玉堂春更令人噓唏。
鶯哥轉身,舊日的旖旎被他拋在了腦後,半年來,鄭家班是經歷了生死離別,但……也告別了朝不保夕的困窘,而這些都是師兄墮落後隨之而來的,難道這就是人說的那句:
女人有錢就變壞,男人變壞就有錢?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要麼守著清貞一世食不果腹,要麼富貴泥裡打滾,滿身淤泥?
鶯哥不懂,但他隱隱知道他要什麼了,那就是令願屈膝在名利場裡打滾,也不要回到過去那三餐不繼的苦日子裡,苦守一份清高。
他變了嗎?
鶯哥欲轉身回船上,下面就忽然有人喊:「請問是柳舉人家的船嗎?」
鶯哥趕緊拉長脖子去看,就見兩個衙差正和幾個家僕說什麼「連夜開審」「速拿人證、物證」等,鶯哥一陣驚訝,下面的奉書就和雨墨跑了上來:
「鶯哥哥哥、快叫你們班主出來,下面衙差請你們去!」
音沒落,裡面的門當即一開,玉堂春猛然推開門:「怎麼了?」
「連夜審案,個個相關人都已在路上,而今就等你們二人了!」雨墨說著就要引玉堂春和鶯哥下去,還是奉書心細,他趕緊拿眼一掃二人這居家的裝扮:「二位……要不要換身衣裳?」
玉堂春低眼一看自己這領開三寸,裳薄的模樣,嚇得一溜身就回了屋,倒把後知後覺的雨墨弄得有些尷尬。
奉書笑看雨墨窘狀。
雨墨厚著臉皮道:「我們女人那似你們男人看得這麼細?」
嘴上說是這麼說,但她心裡還是忍不住腹誹:若你也跟我似的,常年早晚在青樓與縣學之間奔走,就會覺得這個玉班主打扮已經很含蓄了。
要知道她第一次踏進請樓下尋小姐那會兒,那個衣襟大開的哥兒就橫在門上掐她的小胖臉,湊得老近地問:
「瞧,這娃娃小臉胖得麵團兒似的……」然後這個親兩口、那個親兩口,弄得她每次領小姐回去見老夫人,臉上的紅印子層層疊疊的,比小姐還多……
往日不可追,尤其家裡來了公老虎後,過去的事兒只能在心裡腹誹了!
雨墨默默地守在門外等屋裡的二人精雕細琢,忍不住腳在門外跺點子,就怕二人跟出去見客似的,換身衣裳,再描描劍眉、紅唇……她能等,下面的捕快哥哥們可不想等呢!
雨墨留守門外,奉書就藉機趕緊去了北堂傲處稟事。
北堂傲剛沐浴完,攏上睡袍,一臉惺忪地半靠在秋色蟒枕上合眼休息,身後,弄瓦幾個正給他小心翼翼地梳理長髮,嫣然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別人如何,與本公子何干?秉公辦理就是!而那白鷺縣令,罔顧大周律令,視百姓如草芥……你告訴王大人,務必讓吏部發個文書,要永不錄用才好!」別人是死是活,與他北堂傲無關,但連他北堂傲都敢訛詐,就莫怪他毀她一世前程了。
說著,北堂傲微微用手擋著嘴打個不大的哈欠,這才想起最要緊的事兒:「夫人呢?」
「衙門哪兒呢?」
北堂傲皺眉:「奇了,這半年前的案子,關她何事兒?」大著肚子,大半夜看熱鬧也該有個分寸才是。
奉書吞吞口水:「夫人……還藉機讓山長奏那縣令假公濟私,公然索賄呢?」她去當人證呢!
北堂傲手捂額:「知府先審那個案子?」
「據說……先審半年前的!」奉書小心翼翼的答。
北堂傲立刻瞪圓了眼兒:「立刻去告訴那知府,先審夫人的案子,夫人大著肚子呢!」
奉書趕緊行跪禮巴巴告辭。
北堂傲想了想,又命身側的奉箭將裝著玉堂春賣身契的匣子拿來,然後在奉箭耳邊如此這般叮囑一番,奉箭眼睛微微一亮:
「那何季叔哪兒問起來?」
北堂傲冷冷一笑,斜睨著奉箭:「他今晚還睡得著嗎?」
何どど的確睡不著。
一會兒,他聽見門外有人走過喊著:「快快,衙差大哥們等不及了!」
他趕緊爬起來去看吧,只遠遠看見那兩個戲子跟著不知何時回來的雨墨急沖沖地不知往哪兒奔?
難道是金蟾知屋裡的公夜叉厲害,打算連夜轉移小嬌郎?
何どど還沒想明白,才回屋,又聽屋外又有人重重跑過,他再起來看吧,似乎是野狐精身邊那個無禮的小親信……何どど鼻子冷哼一聲:
這節骨眼才發現小狐狸精沒啦啊?晚了!
雖然小戲子不討人喜,但何どど心裡對柳金蟾才考上功名,就弄這些個替人戴綠帽的雞鳴狗盜之歧途……深感無語——但……
誰讓根不正,苗子不歪都沒天理,何どど除了歎氣,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說柳金蟾這死丫頭,只是不說……
他們柳家的風水總不能讓這些個不乾淨的男人給壞了吧?
何どど左思右想,覺得自己還是應當等明兒柳金蟾回來,好好兒說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