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10.第310章 前途未卜:玉堂春浮萍之悲 文 / 七月姽嫿
「前途未卜,下次是不是還會被送人,玉堂春想都不敢想!但,想又有何用呢?賣身契在人手上,自來是身不由己的!」
玉堂春麻木地說著自己的事兒,嘴角時不時還會勾起幾許冷嘲:「不過……而今送了誰,又跟了誰,能有二致嗎?」
不是北堂傲在此,怕唐突了良家男,他都想說,他這衣裳脫著、穿著其實於而今的他而言早無區別,就好像那些榻上的女人,來來往往那麼多,他一張臉都沒記住,也從不去看,愛怎麼的怎麼的,就算用金銀把他榻上鋪滿又如何?
「沒一個是好人!全是一群禽獸不如的東西!」說什麼聽他戲唱得好,說白了,都是衝著他身子來白睡的衣冠禽獸!
玉堂春話語間透出森冷的恨意與不屑,只是回眸看柳金蟾和北堂傲時,那種自暴自棄的神情微微多了些不自覺的自憐:
「奴家的命薄,奴家不怨別人……奴家這心其實在半年前就死了!而今活著,不為別的,就想為蘇姑娘討回本該屬於她的功名,她真的是個好人!奴家這輩子負了她!奴家對不起她,還害了她……」
言罷,又是嘩啦啦地淚珠滾滾而落,幾乎把當場所有人的心都哭軟了。
北堂傲眼瞅柳金蟾,故意把玉堂春說到「禽獸」時的神情,在自己臉上重複了一遍給柳金蟾看:聽見沒,禽獸不如!看你還昧著良心,去風流不風流?你以為都跟碰自家男人似的,隨你怎麼著,都心甘情願呢!
柳金蟾無語,她很想對北堂傲說,人家在說傷心事兒呢,你別參合成不?
但,北堂傲那張對玉堂春深感同情,對無數佔人便宜的女人憎恨的臉,無一不再表示:看你以前風流,傷害了多少男人,你以為人家是真願意啊!也就為夫對你是真心!
她去得是青樓好不好?
柳金蟾很想辯白,但此刻辯白,別說男人多,就是北堂傲一個人在,也是找死!
「你對她這麼一往情深,也是她的福氣,試問天下幾個男子能如你這般情深意重呢?」柳金蟾無暇看北堂傲那擠眉弄眼的樣兒,不禁出言安慰。
玉堂春趕緊拭淚,試著強笑道:「看我,今兒真是……說兩句就哭,讓你們見笑了!」
明明還比她而今這年紀還小些,不哭還流血啊?
柳金蟾壓下心裡的同情,這種事最不需要的就是憐憫,而是給人希望:「天無絕人之路,常言道否極泰來,說不定,轉眼就是苦盡甘來,說了這麼多……還不知那蘇姑娘名什麼?」
玉堂春微微遲疑。
「名阡陌,據說是白鷺書院的四大才女之一!」鶯哥搶過話,立刻挨了玉堂春一記白眼兒。
「都過去了,不提也罷!」玉堂春趕緊急道,「別污了她的好名聲……奴家……」
「那可真是才女,想來,我來蘇州前幾日,還在周家夫人的茶會上見過她一遭兒!」柳金蟾趕緊打斷玉堂春自輕自賤的話兒,笑道,「那言語之犀利,果然非一般人可比!」原來是她,真沒想到!生生可惜了!
玉堂春臉上立刻露出矛盾之色來:「她……可好?」明明欲知她近況,卻又好似怕自己的污濁之身沾污了她的名聲般,問得謹小慎微。
「很好,就是……有些落寞吧!」不想這落寞裡,還藏了這麼一段刻骨銘心的故事。
柳金蟾抬眼再看這玉堂春雖是染了風塵氣,但眉眼俊秀,容貌可謂上乘,再回思那蘇阡陌外相不俗,舉止投足間確實有名士風流的雛形,那似她天生就帶著市儈氣,俗不可耐!不想不想,二人倒像一對兒——有夫妻相!心性都高!
玉堂春一聽這話兒,眼又微微有些泛紅:「人好……就好!」
說罷,他努力地笑笑,只是神傷難掩,難免令人生出一股子憐香惜玉的情懷來,瞅得得一側的北堂傲一顆心止不住地忐忑,時不時就盯著柳金蟾那憐惜的神情,暗自著急又不敢說什麼。
柳金蟾生為一個大女人,最見不得男人落淚了,想掏出一方帕子遞上前寬慰幾句吧,身後北堂傲的那眼神都好似把她的脊樑骨戳出幾個洞來,怎麼辦?不敢輕易去安慰的柳金蟾只能貌似感同身受地道上一句:「是啊!」
她不知那蘇阡陌所想,她也不敢胡亂對玉堂春承諾些什麼,畢竟……
這是古代啊,女人娶夫最看重的就是男人的德,這男德頭一條就是守貞——
名節,是一個好男人的首要標準。至於,誰如何如何的有情有義,畢竟當今許多風流名士也難以超脫出人言來,更別說玉堂春這半年還被閱了無數,這世道的女人最怕的就是戴綠帽、男人不貞烈,讓人戳脊樑骨——她柳金蟾在這個女尊世界,只能是奇葩。
玉堂春耳聽柳金蟾這也不知怎麼辦好的話,一時也不知要答什麼好,這人心裡那顆原先還偷存了幾分的小小妄想也碎了最後的**分,嘴上只悶悶地問這折子,何時能書就,他好作安排。
柳金蟾淡笑道:「你安排好,我這就有了!」反正蓋最後一張上,她只要把最後一張的幾個字加落款寫出來就成!
玉堂春起身道:「那我這二日就安排!不知在畫舫中可好?」船在胡中行,打擾越少越好。
「這個最好!」柳金蟾最喜歡的就是在畫舫這樣詩情畫意的地方,幹點嘿嘿嘿的事兒。
「那就畫舫,據說後兒京裡有個官員要來,想必……就怕更了衣裳……」玉堂春臉上微微露出幾許愁絲。
北堂傲眼瞅著玉堂春和柳金蟾的眼神:一個可憐兮兮地看過來,一個萬般柔情地回過來,心裡頗不是滋味,再聽這玉堂春問,少不得悶悶地適時表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明兒弄個案子給那知府查查,那知府指不定就帶著官印過去了,你再半路一截,不就……」北堂傲要說下去吧,就被柳金蟾的眼神給扼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