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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22 行事原則 文 / 夏至繁花

    最先趕到的,是被東來一路從城南拖拽過來的、氣的破口大罵了一路的老怪老頭。

    直到李鳳錦親自出來將老怪老頭抓進老太君的房間,滿府眾人才從老頭兒那罵了一路都不帶一個重複字眼的罵聲中回過神來。

    明月帶著已經杖刑完畢的周嬤嬤回來覆命,就見青霜一臉悲壯的掐著手站在門口望天。

    「你怎麼了?」明月關切的問她。

    青霜將視線收回來,可憐兮兮的吸了吸鼻子,語重心長的吩咐明月道:「以後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夫人。」

    明月皺了皺眉:「什麼叫你不在了?」

    夫人先前都說了,她是夫人身邊第一大丫鬟,對她的倚重定是旁人及不上的,怎麼會突然就要趕她走?

    「明月啊,我死定了。」青霜抓著明月的手,哀戚萬分的喊了一聲。

    「你這沒頭沒腦的,到底怎麼了?」明月愈發摸不著頭腦。

    「你剛才看見侯爺的模樣了吧?看到了吧?」

    「……看到啦。」這跟她死定了有什麼關係?明月表示很不解。

    「你看到侯爺那副十萬火急的模樣,就知他有多在乎咱們夫人了吧。」青霜提醒道。

    「侯爺在乎咱們夫人,這不是好事嗎?」明月愈發不解,要是侯爺不在乎夫人,青霜露出現在這種表情才算合乎情理吧?

    「你這個榆木腦袋。」青霜急的狠戳了明月的腦袋一記:「你想想,侯爺如此在乎咱們夫人,可是我卻害夫人受了傷。你說侯爺知道這個事後,還有我的活路嗎?嗚嗚,定是要把我打死了事的。」

    明月鬆了口氣,這才弄清楚青霜莫名其妙的糾結什麼,老實人安慰她道:「你放心吧,有夫人在,不會讓侯爺把你打死的。」

    「真的?」青霜使勁眨巴眼睛求證道。

    明月負責任的想了想,在青霜期待的目光下,緩緩說道:「侯爺再惱火,看在夫人的情面上,頂多——」

    「怎麼樣?」青霜迫不及待的追問。

    「打你個半殘不死吧。」明月深覺自己說的沒錯,還忍不住點了點頭。

    青霜:「……」

    她才是榆木腦袋吧,找誰求安慰不好,要找明月這個老實人。

    嗚嗚,還是讓她安靜的哭一會兒吧。

    ……

    「先前兒媳婦你處理的很好。」老怪老頭雖然仍是臭著臉,對著若薇的神色卻好了不少,「老頭我給你開兩服藥,你讓人熬煮了後清洗傷口,再用老頭我獨門配製的創傷藥,保準這傷口兩三天就長好了。只是這幾天需要忌口,辛辣食物少吃為妙。還有,傷口結疤時會有些癢,不想留疤就千萬別抓撓。」

    若薇一一記下了,甚是感激道:「多謝老怪叔叔,我記住了。」

    顯然若薇的態度大大的取悅了老怪老頭,捋著不知多久沒打理過的亂糟糟的鬍鬚笑著點頭道:「記住就好,老頭子我最喜歡聽話的病人了。」

    這廂春暉已經快手快腳的備好了紙筆,老怪老頭走過去,抓起筆便刷刷的寫起了藥方子來。

    屋裡的人全都無視床上躺著的老太君,李鳳錦圍著若薇獻慇勤,不時捧著她的傷臂吹兩口,春暉忙著磨墨,老怪老頭開藥方,竟是誰都沒有多看她一眼。

    老太君活了這麼幾十年,還從沒被人無視的這麼徹底過,且還是在她的屋子裡。氣得她胸口都疼了起來,拚命將床板砸的匡匡響,口中憤怒的嘶叫著。

    可憐她拼盡力氣製造出來的動靜,連個白眼兒都沒能得到,一時急怒攻心,撕心裂肺的咳了起來,嘴角竟有血絲溢出來。

    聽著她氣若游絲的咳喘聲,老怪老頭終於以他所剩無幾的醫者心施捨了她一眼:「這老太婆都這樣了,還不肯心平氣和的養著,這般動怒,也不怕就此氣死了——兒媳婦,她這是在跟你置氣呢?」

    對於侯府的事,老怪老頭知之甚少,這根本不是他關心的範圍嘛。此時問起來,也不過是順嘴罷了。

    「哦,大概是吧。」若薇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老怪老頭寫完藥方子,隨手丟給春暉拿去煎。負了雙手在身後,一步一搖走到老太君床前,觀了觀其潮紅的病態之色,嘖嘖道:「倘若不理會她,也還有個兩三年好活。若兒媳婦看她實在不順眼,老頭現在就幫你徹底解決了她,如何?」

    他興致勃勃的盯著老太君聞言震驚到駭然的那雙眼睛,邀功似的對若薇說道,顯然很希望若薇能答應自己提出的這建議。

    「這倒不必勞煩老怪叔叔了。」若薇笑著走近老怪老頭身邊,與他一道瞧著床榻上苟延殘喘的老太君:「你看她這樣,是不是很可憐?」

    老怪老頭摸著鬍鬚點頭:「瞧著是挺可憐的。」

    「人們常說生不如死這個詞,我想老太君如今對這詞的理解是最深刻的。」若薇抬起的左手臂始終被李鳳錦輕輕扶著,她轉開眼看了自己的傷口一眼,「本夫人相信從今往後,老太君對這四個字,將會有更深刻的瞭解!」

    她對悚然一驚的老太君笑出滿眼明亮的笑意來:「你放心,就算日後你不想活了,本夫人也會讓你好好活著,體驗這世上你從未體驗過的人情冷暖。」

    生不如死,就是若薇對她的報復!

    老太君渾濁的瞳孔飛快束緊,顯然若薇的話給她的衝擊不小。又想起方才自己的親兒子也在這女人手底下敗下陣來,不敢管她,一時又驚又懼。眾人從未見過的她的求助目光,竟就這樣落在了李鳳錦臉上。

    「啊啊——」

    「侯爺,看樣子老太君是希望你能救救她呢。」若薇甚是好心的替老太君做著翻譯工作。

    李鳳錦淡漠的看向她,平靜的眼中半點波瀾也沒有。他從頭到腳,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打量著眼前病弱的瘦小的蒼老的老太君。彷彿有很久沒有這樣認真的看過她,她給他的童年記憶,永遠是那麼的高高在上。即便後來他成了東平侯府的繼承人,她也從未正眼看過他,只因他是姨娘生的低賤種子。

    這個是他親祖母的女人,曾在李鳳嵐大冷天將他推下湖後,看也沒看他一眼,只心疼的牽起李鳳嵐的手「這大冷的天還跑出來野,快回屋裡暖和暖和」,然後領著一群人施施然的離開,任由他在冰湖中泡了大半個時辰。若非他命硬,只怕早就死在那年冬天了。

    可是現在,他長大了,而她,已經老成了這個模樣。

    他微笑:「倘若二十多年前的那個冬天,她肯對冰湖裡努力求生的本侯心生一丁點憐憫,說不定本侯今日還就真的心軟了。那一年,本侯尚小,無人相救,最後是自己爬上來的。」

    老太君神色迷茫,顯然已經不記得還有這樣一件事。但隨即,她又是滿臉怒容,就算她曾經對他不慈過,但她到底是他的祖母,是他該恭恭敬敬供養著的長輩!

    「想來老太君這一生都過得太順遂。」若薇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搖頭笑道:「有一種人就是這樣,覺得我對不起你是應該,你卻不能對我不住。憑什麼呢?憑你出身高貴?憑你是他長輩?這世上,從沒有什麼事是理所應當的,就算你是他長輩,你對他不慈,又憑什麼指望他對你盡孝?」

    李鳳錦忘情的看著若薇,似乎沒有料到,她竟會幫他說話。頃刻間又想起,她從來不是被禮教道德束縛的人,不會站在道德制高點,橫加指責他人的不是,她有她自己判斷是非的一套原則。

    「好了,無謂與她說這麼多,她聽不進去的。」李鳳錦拍拍她的肩頭,溫柔說道:「我們回去吧。」

    老太君這樣的高高在上了一輩子的人,不會因為若薇一句話就反省自身,她只會愈發記恨自己與若薇不孝罷了。

    從前他還肯扮演一副孝子賢孫的模樣,無非是不想旁人說閒話。現在,誰還在乎?

    他的妻子百無禁忌底氣十足,他這身為丈夫的,也不能拖了她的後腿。從此以後,所謂規矩教條,有多遠就給他們滾多遠。他也要試試這什麼都不顧的痛快淋漓的感覺。

    「回什麼回,我賬還沒算完呢。」她被惡狗咬傷這件事,整個甘棠院的丫鬟婆子都是幫兇,她只料理了一個周嬤嬤,哪裡夠?

    「行,本侯陪著你。」李鳳錦也知道她心頭的火還沒燒完,未免燒到自己身上來,他自然要義無反顧的陪著她先把旁人燒了再說。

    老怪老頭對接下來若薇懲治奴才的事情可不敢興趣,留下藥方與他配製的傷藥,便又急沖沖的離開了,邊跑還邊嘀咕道:「我的小心肝們,老頭子我來了,乖乖的等著啊……」

    ……

    若薇很快就將餘下的丫鬟婆子處置了,多餘話沒一句,小手一揮:「帶下去全部發賣了。」

    這回蓮華院的丫鬟婆子再不遲疑,跟著青霜明月等人,叫了人牙子來,便將求饒連天的丫鬟婆子提溜著就走。

    「快閉上嘴吧!」青霜板著臉訓著一個花容失色的丫鬟,「夫人只是將你們發賣了,可沒動你們的家人。你們再這樣不識好歹,當心夫人連你們的家人也一併賣了!」

    那丫鬟嚇得連忙住口,聽見這話的丫鬟婆子也都趕緊噤聲,生怕當真惹得若薇動了雷霆大怒,連她們的家人也一併發賣了,她們可就真的悲慘了。有家人在府裡,還能為她們疏通活動,不至於被人牙子賣到什麼不堪的地方去。

    當面無人色完全絕望的廖媽媽被一個婆子拖著要走時,悠閒坐在簷下享受著侯爺打扇待遇的若薇終於開口,「等一下。」

    廖媽媽不敢置信的看過來,一時間不知被若薇叫住是好事還是壞事,畢竟剛才可是她將若薇騙過來的,雖然最後好意的提點了那麼一下,可誰知道若薇心中是記恨多還是感激多?因此,在若薇未開口前她連呼吸都屏住了。

    「廖媽媽就留下吧。」半晌,似暈暈欲睡的若薇才淡淡開口。

    廖媽媽喜極而泣,這才發現等待她命運宣判的這段時間,她的冷汗將貼身小衣都浸透了。

    待婆子給廖媽媽鬆了綁,她立刻麻溜兒的跪了下來,感激不盡的磕頭道:「奴婢多謝夫人,多謝夫人!夫人的大恩大德,奴婢萬死不能報萬一,往後奴婢定當盡心盡力服侍夫人,不敢懈怠一分……」

    「服侍本夫人就免了。」若薇打斷她的表忠心,看向廖媽媽驚愕的表情,笑了笑:「你既是甘棠院的管事媽媽,自然還是管著甘棠院就好。」

    青霜站在若薇身後,補充道:「夫人信任廖媽媽,將甘棠院交給廖媽媽管著,廖媽媽可千萬莫要讓夫人失望才好。咱們府裡什麼都不缺,奴才就更多了,廖媽媽若是做不好,辜負了夫人的信任,可別怪夫人再不給你機會了。」

    廖媽媽眼珠子轉了轉,哪裡會聽不出來若薇主僕二人一唱一和的意思,忙以頭觸地,口中恭敬道:「還請夫人放心,奴婢必定用心管著甘棠院,不給夫人添麻煩。」

    若薇愈發滿意的勾了勾唇角,「老太君院裡一切待遇如前,可別讓人拿了話柄,議論本夫人苛待剋扣老太君就不好。」

    廖媽媽先還有些不明白,但隨即一想,就知道若薇所表達的意思——老太君自然還是要錦衣玉食的供著,才不至於讓府裡府外的人有機會說嘴。

    若薇見廖媽媽領會了她的意思,目光便轉向受了杖責後丟在簷下無人理會的周嬤嬤,「周嬤嬤往後仍是貼身服侍老太君,當然老太君屋裡的人手,本夫人會買新的丫鬟婆子過來,廖媽媽就辛苦些,好好調教調教那些新來的丫鬟婆子吧。」

    廖媽媽的目光也順著若薇看了過去,瞧著以往他們奴才中的第一人,再是如何風光,如今也被夫人踩到腳下,零落成泥了。她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提醒自己千萬要珍惜這從天上掉下來的好機會,萬不能淪落到周嬤嬤這樣的地步。

    「那就這樣吧。」若薇終於起身,扶著李鳳錦的手往蓮華院而去。

    ……

    甘棠院鬧出這樣大的動靜,整個侯府的人都知道,府裡的風向徹底變了,老太君再不是侯府裡的第一人了。

    若薇剛回到蓮華院,就聽丫鬟稟告,說二太太與四奶奶來了。

    李鳳錦皺眉:「先前不見人影,這時候巴巴的過來討好,有什麼意思,打發她們回去吧。」

    「二太太是個聰明人,她當然要等我跟老太君之間分出仲伯來才肯放心動作。你看她沒有先去看望老太君,而是來了本夫人這裡就知道,她是來向本夫人投誠的。」若薇勾了勾嘴角,推他一把道:「這些事你聽著怪無趣的,自個兒找事情做吧。」

    「不行,我得陪著你。」李鳳錦義正言辭的說道:「你受了傷,就該好好歇著,有我在,那些人也不會打攪太久。」

    若薇原是為他著想,見他堅持要留,便也不再多說,吩咐人將二太太與四奶奶請進來說話。

    須臾,二太太與四奶奶邱氏滿臉堆笑的走了進來。

    兩人滿臉的笑意在瞧見陪著若薇坐在一處、細心為她打扇剝果子的李鳳錦時僵了一僵。二太太率先回過神來,和藹的對李鳳錦說道:「錦兒也在呢,先前聽說宮裡來人宣你進宮去了,這麼快就回來了?」

    李鳳錦將一枚剝好的葡萄餵進若薇口中,接過青霜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方才抬頭看向二太太,皮笑肉不笑的道:「聽說府裡出事了,本侯就趕緊趕回來瞧一瞧。」

    二太太臉皮微微一紅,哪裡聽不出李鳳錦的諷刺——他在宮裡都聽說了的事,她們卻直到現在才裝模作樣的現身,打量著誰是傻子呢?

    邱氏見狀,忙笑著道:「今兒全哥兒非黏著母親要跟母親一道午睡,等咱們睡醒了,才聽說二嫂受傷的事。這不,母親急的衣裳都沒來得及換,便令我找出這千金難得的金瘡藥給二嫂送過來。不知二嫂傷的重不重,方才聽到消息時,可把我們嚇壞了呢。」

    誰都知道二太太與邱氏來這裡的目的,若薇才跟老太君大鬧了一場,當然不會選在這節骨眼再把前來示好的二太太給得罪了。更何況,若薇也不是一個渾身是刺看誰不順眼就要整治誰的人,基本上她這人的行事準則就是八個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不過是小傷。」若薇笑著邀二太太與邱氏落座後,方說道:「還勞煩二太太與四弟妹頂著日頭跑這一趟,實在太過辛苦了。」

    二太太見若薇並不擺譜,也絲毫沒有勝利者的炫耀得意的姿態,心下便是一鬆,跟著笑道:「不過這幾步路的事,哪裡就辛苦了。」

    她上前看了看若薇的傷,皺眉道:「傷的這樣重,可請了大夫過府來瞧?錦兒媳婦,你年紀輕,可能覺得被狗那種畜生咬了也沒什麼要緊,可千萬別小看了那些畜生。從前我還在閨中時,最要好的小姐妹養了只小狗,不想有一日那小狗竟凶性大發,將我那小姐妹給咬傷了。當時誰也沒在意,認為不過是被畜生咬了一口,也上了藥,定然不會有什麼大事,卻不成想,沒幾日她就死了,聽說死狀極其恐怖。生前最後幾日也受盡了折磨——錦兒媳婦,二嬸嬸不是詛咒你什麼,你千萬不要誤會啊。」

    二太太說著說著,就見李鳳錦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生怕惹來什麼誤會,她忙解釋道。

    「我知道二嬸嬸是好意。」若薇淡淡笑道,似不經意的將李鳳錦手中差點被他捏斷的團扇取了出來,「我會注意的。」

    二太太鬆了口氣,「那就好。」

    原本二太太趕著過來,還想探探若薇的口風——她方才聽了二老爺說,若薇有意要將之前被太夫人奪走的掌事權再還給她,便一刻也坐不住,聽說她回了蓮華院便立刻跟著趕過來,就是想探問一番。

    然而此刻當著李鳳錦的面,這話就有些不知該怎麼說了,幸而她帶了自己的媳婦邱氏來。她是長輩,不好說的話,自然該由邱氏代勞。

    邱氏接收到二太太的暗示,也沒讓她失望,擔憂著開口道:「二嫂才剛回府就遇到這種事,真是叫人又難過又痛心。侯府事務還這樣繁忙,二嫂千萬要保重身子,我們這麼大一家子可都指著你呢。」

    若薇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她們這是將二老爺帶回去的話當真了,所以急急忙忙跑來為她「分憂解勞」了吧。

    「四弟妹客氣了,侯府的事有太夫人管著,我跟侯爺都很放心。」

    二太太與邱氏聞言,面上便現出失望之色來。

    若薇將這二人的神色收在眼底,又笑了笑:「不過太夫人到底也上了年紀,讓她一人操持著侯府中饋想來也是極辛苦的事。」

    二太太再顧不得矜持,忙接口道:「誰說不是呢,先就說家裡這些丫鬟婆子,從老太君算起,往下到峻哥兒與全哥兒,身邊服侍的人都是有定數的,這些丫鬟婆子如何,堪不堪用,哪一個院子裡都得留心看著管著。咱們三房人,多數都單開了小廚房,每個月裡支銀子發月錢買菜蔬,也不是一件小事。還有下人之間,還得提防著她們串通一氣,虛報成本,欺上瞞下……著實是辛苦得很。」

    若薇狀似十分認真的傾聽著二太太的話,點頭唏噓道:「真想不到要管好一個家,還有這許多的學問。待我明日給太夫人請安時,便問她一問,倘若太夫人也覺得辛苦,到時候便少不得要勞煩二嬸嬸替太夫人分擔些才是。」

    二太太雖然失望若薇沒有一口就同意她替王氏分擔,但她也知道凡事不能操之過急,因而臉上的失望只一瞬便消失不見。接下來便也沒有再說起中饋之事,只細心囑咐若薇好生養傷,仔細保養。

    兩人又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辭了。

    待她二人一走,李鳳錦也顧不得若薇反對,將人攔腰一抱,送上床榻躺好了,方捏著她的俏鼻道:「夫人,你這招借刀殺人,用的實在太妙了。本侯可得千萬記住了,惹誰也不能惹夫人您吶!」

    若薇毫不慚愧的接受他的讚美:「你有這覺悟就好。」

    「本侯當然有這覺悟,就不知道剛才她二人領會了你的意思沒有?」他也不嫌熱,非要挨著若薇躺下,與她頭並頭的說話。

    「二太太又不是傻子,本夫人暗示的那麼清楚,她若還是領悟不了,那就活該她得不到她想得到的東西了。」

    ……

    這廂二太太與邱氏出了蓮華院,令丫鬟婆子退後一些,兩婆媳便嘀嘀咕咕的說起悄悄話來。

    「二嫂方纔那話,媳婦聽著似乎是意有所指呢。」邱氏率先開口說道。

    「她哪句話沒有別的機鋒?」二太太哼聲說道:「她心裡頭正記恨著之前王氏前去甘棠院阻止她的事吧,這才慫恿了咱們去跟王氏爭。」

    邱氏為了奉承自己婆婆,便裝傻道:「爭?媳婦不太明白。」

    二太太瞧一眼邱氏故作茫然的模樣,也不點破,淡淡道:「她方才道,她會詢問王氏,倘若王氏覺得辛苦,便要我替王氏分擔一些。可你想,她拿了這話去問王氏,王氏會如何回答她?」

    「大伯母定然是不願意的,到時勢必要說,她一點也不覺得辛苦。」邱氏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大伯母是絕不可能主動將掌事權分給咱們二房的。」

    「因此咱們二房想要分這中饋一杯羹,少不得要跟王氏爭。」二太太輕歎一口氣:「莊氏她是算準了我們會不甘心,明明白白的拿話告訴咱們,想要的東西,就自己動手去爭去搶。她不會出手幫助咱們,卻也不會阻止咱們。」

    「莊氏她,好險惡的用心,這是非逼著咱們跟大伯母結仇不可啊。」邱氏說著,有些不安的望著二太太,「母親,都怪上次我胡亂出主意,如果咱們在一開始的時候接住莊氏遞來的橄欖枝,那時候能幫她一把,她感念咱們的恩情,今日便也沒有這麼多麻煩了。」

    邱氏指的上一次,正是若薇給二太太送了貴重禮物,二太太卻出於觀望的目的以及忌諱老太君而選擇了無動於衷。

    二太太何嘗不後悔,卻也知道此事怪不得邱氏,「前次你也不知道她有朝一日會如此厲害、咱們二房會有求於她,自然怪不得你。只是這一次,咱們得拿出看家本領來了。」

    邱氏點點頭,又有些不解的問道:「母親,何故您如今這樣高看她?咱們何不由著她跟大伯母去鬥,她二人兩敗俱傷,咱們二房不費吹灰之力的撿現成果實,不是更好嗎?」

    二太太不禁搖了搖頭,這個兒媳婦,聰明是聰明,目光卻總是看的不夠遠,需要她時不時的點撥她兩句。不過這樣也好,太過聰明厲害的兒媳婦,如莊氏那樣的,駕馭不了還不是當婆婆的受罪。

    想著,二太太對邱氏的態度愈發溫和起來,「你大伯母鬥得過莊氏嗎?你也看到了,今兒你大伯母不是沒去甘棠院,可是去了之後,又如何呢?你大伯母根本不是莊氏的對手,王氏這人別的優點沒有,自知自明倒還是有的。」

    二太太嗤笑一聲,頓了頓,又道:「倘若莊氏真的對中饋有興趣,也許咱們還能抱著隔山觀虎鬥的態度,看她們鬥個你死我活,咱們從中得利。可你也看得出來,莊氏志不在中饋,只要你大伯母不去招惹她,不觸到她的底線,她們兩個人,也是可以相安無事的。你懂嗎?」

    邱氏咬牙,不甘心的道:「難道咱們只能照著她的想法做,去跟大伯母爭嗎?」

    「爭是一定要爭的。」二太太用力說道:「咱們二房,雖然瑞兒和麟兒還算爭氣,可要熬到拜侯封爵,還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去了。而倘若過上幾年,老太君一撒手人寰,王氏那個女人是必要提出分家的主意。真要是將咱們分了出去,失去了東平侯府這個依仗,咱們二房與普通百姓有什麼區別,哪裡還能有今時今日的風光?只有咱們也抓住侯府的掌事權,令王氏有所忌憚,她才輕易不敢動分家的念頭。」

    邱氏聽得心驚肉跳:「大伯母她,她真的會想分家另過嗎?可是她把咱們分出來,就不怕有朝一日,莊氏也將大哥他們分出去嗎?畢竟二哥可不是從她肚子裡頭出來的。」

    「是不是她肚子裡出來的有什麼打緊,你忘了你二哥本就是記在她名下的,也是她名義上的親子。這也是莊氏可以打壓她,卻也決不會將她得罪狠了的緣故。」二太太有些洩氣的歎道:「說到底,她們之間再多摩擦,那也是真正的一房人,是一家人。」

    這下邱氏也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扶著二太太的手,認真說道:「母親,您放心,咱們一定能從大伯母手中分到掌事權,不會輕易就讓他們把咱們分出去的。」

    「你明白就好。」二太太拍拍她的手背,微笑了笑:「不過你也不用太緊張,我跟你大伯母相處了這麼多年,她這人的脾性和弱點,我都瞭如指掌,要讓她忙中出錯,逼她分出掌事權來,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咱們就且走著瞧吧!」

    ……

    三老爺終於被李淑珮放出來時,已是傍晚時分了。也顧不得將不孝女拿下請出家法來,三老爺匆匆忙忙趕去甘棠院探望自己的老母親。

    一路憂心如焚的趕到甘棠院,憂心老母親吃虧受罪,到了卻發現甘棠院一片風平浪靜,根本沒有他想像中的雜亂狼藉。丫鬟婆子雖然瞧著眼生,但每個人都各司其職的忙碌著。管事媽媽廖媽媽也正指揮著丫鬟抬了最新出的一種薄紗換下屋裡本還很新的紗幔,甘棠院裡一應物品用具依舊是全府最好的。

    三老爺這才放下心來,進屋看了看老太君,鑒於周嬤嬤不在老太君身邊,老太君激動地跟他告狀他也聽不明白,便皺眉喚了廖媽媽來問,「周嬤嬤人呢?怎麼沒在老太君跟前伺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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