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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21 她的底氣 文 / 夏至繁花

    二老爺聞言,一張臉皮頓時漲成了豬肝色。此時留也不是,走就更加沒面子,思來想去,竟是騎虎難下的局面。最後一發狠,自己挑了個座坐了下來:「本老爺今兒便要瞧瞧,你要如何整頓這甘棠院!」

    周嬤嬤心裡叫苦連天,二老爺的氣勢都弱成這模樣了,此時也只是強撐著色厲內荏的模樣,早就等同於輸了。

    「二叔要旁觀本夫人整頓家務事,本夫人歡迎至極。」若薇一下子就將二老爺來此的目的定位成旁觀,一個只有資格旁觀的人,是沒有資格對她指手畫腳的。希望二老爺能夠聽出她的言外之意,不必撕破臉讓大家都太難看——當然她敢這麼做,就沒怕會弄得什麼人下不來台。

    就算下不來台,那也是自找的。

    二老爺不笨,當然聽得出若薇的言外之意,只是此時他已經氣得沒脾氣了,索性轉開臉,冷冷而不屑的大哼一聲,以表示他對若薇的強烈不滿。

    見他老實下來不再嘰哩哇啦咆哮指責,若薇滿意的笑了笑,喚了青霜來問:「外頭如何了?」

    青霜拿著根棍子在手上,方纔她也加入到混亂戰團中打了一架,此時頭髮被扯得有些散亂,臉上也被人抓了兩把,留了兩道淡淡道血印子,卻很是驕傲自豪的抬頭挺胸回道道:「回夫人的話,甘棠院所有丫鬟婆子都被咱們捆起來了。」

    「所有的?」若薇挑眉,視線似不經意的飄到了周嬤嬤身上。

    周嬤嬤一凜,求助的望向二老爺。

    她今日要是被這些丫鬟捆了,來日也沒臉見人了。

    老太君想必心中也清楚,綁了周嬤嬤就是徹底的打了她的老臉,她也明白了,若薇今日就是要藉著被狗咬傷這件事狠狠地打她的臉,讓府裡上下都明白,從此以後,東平侯府最高權利人不再是她這個最有威嚴的大家長!

    想明白這些的老太君,愈發著急的叫喊起來。

    只可惜若薇根本不聽她的,不冷不熱的安撫她兩句:「周嬤嬤原是老太君身邊最得用的,不想老太君生病後,連你都不肯用心服侍。瞧你把老太君都氣成什麼樣了?老太君消消氣兒,你放心,今兒個怠慢了你的,本夫人絕不會輕輕放過。」

    她話音一落,青霜與後進來的明月便朝著周嬤嬤撲了過去。

    周嬤嬤又哪裡是兩個年輕丫頭的對手,掙扎了一下下,就被捆的結結實實的扔在老太君床腳下,嘴裡塞上塊破布條,狼狽與急怒攻心,使的她眼淚都掉了下來。

    二老爺已經傻眼了,自他懂事起,周嬤嬤便是老太君身邊最得力的,一直服侍老太君到現在,在這侯府裡頭,不僅他,便是連他那短命的大哥見了周嬤嬤都要客氣幾分。可以說,周嬤嬤是侯府裡頭最有臉面的奴才。

    可是現在,這個最有臉面的奴才,被兩個小丫鬟說捆就捆了!

    「你、你放肆!」二老爺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周嬤嬤服侍老太君一輩子了,不僅如此,她還是我大哥的乳母,你這個不肖子孫,竟敢如此對她老人家!倘若大哥在世,說不得就要將你亂棍打出去!」

    「周嬤嬤服侍老太君一輩子了又如何,是先侯爺的乳母又如何?」若薇平淡的望向激動地拍案而起的二老爺,「難道這些,就能掩蓋她是一個奴才的事實,就能成為她沒有怠慢老太君的證據?」

    周嬤嬤一顆老心被若薇的一針見血扎的碎成了渣,連掙扎都忘記了。是啊,她是老太君跟前第一得意人,她是先侯爺的乳母,她家裡如今的境況比起京城裡五六品官員也不差什麼,甚至走在外面,旁人都要高看她幾眼。可是又怎麼樣呢,她到了還是一個奴才。老太君若身子骨還好,說不定還能護一護她,可如今老太君自己個兒都這樣了,又哪裡還能護得住她呢?

    大勢已去!周嬤嬤蜷在老太君床前,老淚縱橫的認識到了這個事實。

    「你這是強詞奪理!」二老爺怒吼道:「本老爺今日就在這裡,你要再敢動周嬤嬤一根手指,本老爺絕不與你善罷甘休!」

    若薇嗤笑:「二老爺的決心真是讓人……惶恐啊!青霜,這就傳出話去,咱們侯府二老爺重情重義,為著一個奴才,居然要跟本夫人勢不兩立呢。想來近日京城的人缺少談資很有些無聊,咱們二老爺的作為,想必夠他們談論一段時間了。」

    青霜高聲應道:「是,奴婢這就叫人傳話出去,務必要京城所有人都知道。」

    「你這賤婢,給本老爺站住!」二老爺奈何不了若薇,滿腔怒火頓時都轉到了青霜身上,抓過手邊的糕點盤子朝著青霜毫不手軟的砸了過去。「本老爺看你們夫人身邊就是有你們這些挑撥離間的賤婢,才會教的夫人也罔顧規矩禮數,連孝順二字都忘到了腦後!」

    他學的倒是挺快,若薇要拿老太君院裡的奴才開刀,看二老爺這架勢,也要拿青霜開刀了?

    「二老爺息怒。」青霜機敏的躲過了二老爺砸來的盤子,看一眼笑意吟吟的若薇,鼓起勇氣道:「奴婢沒有挑撥離間,奴婢只知道夫人怎麼吩咐,身為奴才的我們就該怎麼做事!」

    她對著二老爺屈膝福了一禮,再不停留,快步往外走去。

    二老爺氣的吐血,再度怒吼道:「給本老爺滾回來——來人,把那賤婢給本老爺抓回來!」

    他怒極之下卻忘了,甘棠院的丫鬟婆子都被捆了起來。因此叫了半天沒人過來聽命,又被若薇那般似嘲弄的盯著,頓覺下不來台,那只沒受傷的腳狠狠朝著扶他過來的丫鬟踢過去,額上青筋突突亂跳:「你是死人啊?還不趕緊滾回去給本老爺叫人來!還有護院,也給本老爺叫進來!」

    若薇放下拿在手中把玩的玉如意,「二老爺今日是非要跟本夫人作對到底了?」

    二老爺冷笑,現在知道怕了?可惜已經晚了!

    若薇粲然一笑,二老爺還沒從她莫名其妙的笑顏中回過神來,那抹極短暫的仿若燦爛春陽的笑便已經消失,他只聽到若薇用他從沒聽過的冷酷決斷的聲音命令道:「明月,立刻回將軍府給本夫人搬救兵!想來將軍府的府兵護衛們,也足夠本夫人用了。倘使不夠的話,便去京郊的大營裡給本夫人拉幾車人馬來,就說莊大將軍的愛女被人欺負了!」

    她冷眼瞧著目瞪口呆的二老爺,慢慢眨了眨眼:「二老爺要跟本夫人比人多?本夫人便叫二老爺看看,到底是你的人多,還是本夫人的人多。」

    她今天不將這些人的氣焰狠狠打下去,她就不姓季——哦,她現在倒的確不姓季了。

    不過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今日非要將這些人收拾服帖不可!

    老實丫鬟明月認認真真的聽了,認認真真的回道:「是,奴婢這就回將軍府叫人去!要不要順便請將軍夫人過來一趟?」

    「不必了,她若問起來,就說本夫人處理得來,叫她不必擔心。」

    「是。」明月本就是想得一個如何對莊夫人交代的回答,聽了若薇的話,再補遲疑,大步往外走去。

    二老爺氣的臉色發白渾身顫抖:「站住!」

    他陰惻惻的看著明月:「今日誰敢踏出侯府一步,本老爺要她的命!」

    這要真將將軍府或京郊大營裡的將士們拉到了東平侯府來,明日侯府裡的人全都不要出去見人了!哪裡還有臉出門呢,且他仗著長輩身份欺壓侄媳婦的名聲傳出去,他也不用再見人了!

    若薇起身就往外走,漠然說道:「二老爺好大的本事,那就先把本夫人的命拿去吧!」

    她不怕把事情鬧大,不怕丟人,更不怕沒臉出去見人。這就去她的底氣!

    東平侯府不是將軍府,在將軍府裡因為老頭的關係她還肯委屈自己兩分,東平侯府眾人跟她可沒有一毛錢的關係,李鳳錦麼?他大概巴不得自己鬧得越大越好吧!

    所以這個事情,也就應了一句俗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二老爺顧忌多,又死要面子,這事情真的鬧大了,還不知道會是個什麼後果。前次已經驚動了皇帝,若是這次又鬧到皇帝耳中,惹得龍顏大怒什麼的……這後果他可萬萬承擔不起!

    「你站住!」二老爺又是一聲大喝,臉色卻青紅交替,最後一甩袖子,也不要人扶,一瘸一拐往外走去:「本老爺什麼都不管了,你不怕被人戳脊樑骨,你就愛怎麼樣怎麼樣吧!」

    二老爺臉色鐵青的敗走了。

    青霜一臉大快人心的笑道:「哼,還當咱們夫人是那軟柿子。夫人,奴婢今兒真是太解氣了。」

    若薇笑吟吟的重又坐了下來:「你是本夫人身邊第一大丫鬟,往後這東平侯府,你便是橫著走,也沒人敢說你一句不是。」

    「真的?」青霜瞪圓了眼睛,興奮地小臉通紅。

    「當然,東平侯府本就是本夫人的。有本夫人在,誰敢多說一句,本夫人就割了她的舌頭來泡酒。」若薇瞧一眼縮在床腳邊的周嬤嬤,「周嬤嬤,你說好不好?」

    周嬤嬤鼻涕眼淚一起掉,往日裡最風光的老嬤嬤,此刻像是突然老了十幾歲一般,方才推搡間輸得整整齊齊的髮髻也散落下來,一些灰白色的髮絲再也藏不住,垂落在她臉頰邊,平添了幾分淒慘與可憐。

    「莊氏,你鬧夠了沒有!」青霜還沒來得及歡呼,痛心疾首的太夫人已經到了。

    青霜站在若薇身邊嘀咕:「剛走一個又來一個,難不成太夫人覺得她比二老爺還厲害?」

    明月提醒她:「二老爺與夫人隔了一層,夫人是他的侄媳婦,可是太夫人卻是夫人的婆母——」

    「那又如何。」青霜撇嘴:「太夫人也是記吃不記打,又不是沒吃過咱們夫人的虧,還敢跑來夫人面前擺婆婆的譜兒。」

    兩人定睛一看,才發現剛走的二老爺竟然又跟著太夫人折了回來。

    「太夫人不分青紅皂白便要給本夫人定下一個胡鬧的罪名?」若薇瞥一眼去而復返的二老爺,這回好歹是起身了。

    太夫人也不敢指望若薇會給她行禮,她在若薇手中吃過苦頭,原本並不打算過來,銀嬤嬤卻勸說她,就算是走個過場她這身為婆母的與老太君兒媳婦的,也該過來看看。否則落在二房三房眼中,又多了她的不是,她這才勉強自己過來了。

    才走到院門口,就瞧見二老爺氣沖沖的從裡面出來,只看他那灰頭土臉的模樣,就知道他被莊氏氣的夠嗆,心中忍不住就生了退意。不了二老爺一見她,就跟見了救星似的,若不是有所顧忌,只怕都要上前來拉她了,不住聲的催她趕緊進去看看。

    太夫人心中叫苦不迭,明面上還得擺了婆母的架子,一進門便厲聲質問。果然若薇第一句話,就令她忍不住亂了分寸。

    二老爺一見太夫人這外強中乾的模樣,急的不得了,索性搶著道:「莊氏,你先前不是道本老爺沒資格管你嗎?不知現在,你這婆婆有沒有資格管一管你?」

    「不知太夫人打算要如何管本夫人?」若薇淡淡開口。

    太夫人沉住氣,指了指周嬤嬤以及外頭被捆了一院子的丫鬟婆子:「先將人放了,這般綁著她們,成什麼體統?」

    「這個,恕本夫人不能同意!」若薇毫無商量餘地的拒絕道:「本夫人不在府上這段時間,想來太夫人也顧不上老太君,竟然全然不知這甘棠院的丫鬟婆子是如何懈怠懶惰甚至虐待老太君的。你沒瞧見,方才本夫人跟老太君說要替她整頓甘棠院時,她老人家激動的都哭了呢。」

    太夫人的目光忍不住往老太君身上飄去。就見老太君有氣無力的捶打著床板,發出的聲音也嘶啞模糊,分明是累壞了樣子。

    她試探著喊道:「老太君……」

    老太君用盡全力瞪著她,那幾乎要瞪出眼眶的眼珠子嚇得太夫人險些露怯。

    難不成甘棠院的丫鬟婆子當真膽大包天到敢虐待老太君的地步,因而老太君才會這般怒不可遏?

    所幸她看到了床腳拚命蠕動的周嬤嬤,後者見她看了過去,慌忙將頭搖的幾乎要飛出去,被塞住的嘴也不住發出嗚嗚聲。

    「你胡說八道什麼。」太夫人沒好氣的瞪若薇一眼,「這府上誰都可能怠慢虐待老太君,唯有周嬤嬤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周嬤嬤服侍了老太君幾十年,你這樣對她,老太君不生氣才怪,還不快叫人給周嬤嬤鬆綁?」

    她說著,瞧了眼身旁的銀嬤嬤。

    銀嬤嬤正要上前,就見青霜明月二人立刻往周嬤嬤身前一站,一副「我看誰敢上前來」的模樣擋在那裡。

    太夫人知道若薇不會將她這個婆母放在眼裡,卻也沒料到現在竟連她身邊的丫頭都敢這樣放肆,怒氣沖沖的指著青霜二人:「賤婢,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又轉頭看著若薇:「莊氏,你也不管管?」

    「管什麼?本夫人在教訓刁奴,怎麼二老爺與太夫人都認為本夫人沒這個資格是嗎?」若薇以指尖漫不經心的敲著桌面,「敢問太夫人,在這東平侯府的後宅內,有哪個刁奴是本夫人不能管也管不得的?如果本夫人沒記錯,這後宅——」

    她微笑,盯著太夫人猝然變色的臉,一字一字說道:「本就該是本夫人的責任,麻煩了太夫人這麼長的時間,本夫人實在過意不去。倘若太夫人覺得自己年事已高,已管不了侯府中饋,本夫人體恤太夫人,這東平侯府,有的是能為太夫人分憂的人。比如——二太太?」

    她話音一落,二老爺跟太夫人同時變了神色。

    二老爺是不敢相信這麼好的事會落在他們二房,尤其他剛剛才得罪了她的情況下,因此欣喜之餘又帶著懷疑,瞬也不瞬的盯著若薇的眼睛。

    太夫人則是大驚失色,她好不容易才從二房手裡將管事權收回到自己手中,若再被若薇分出去……不行,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看湯氏得意的嘴臉。

    她一點都不懷疑若薇的話,倘若她真的要將中饋要回去,她這個前侯夫人不肯交只怕也會被強迫著將鑰匙賬本交出去——她可一點都不想拿中饋來檢驗若薇此話的真偽。

    人一旦有弱點,就很容易妥協。

    二老爺是如此,太夫人也是如此。

    周嬤嬤眼見著太夫人的神色,就知道今天任是誰也救不了她們了。不由得絕望的閉上了眼睛,渾濁的眼淚順著眼角滾滾滑落。

    「我身子骨尚且硬朗,況且你二嬸嬸平日裡也有事忙,哪有空處理府裡這些瑣碎事務,說不得,還得我親自管著才能放心。」最後,太夫人硬邦邦的甩出這句話來,「既然你認定甘棠院的丫鬟婆子有錯,自然全由你發落。你大哥那邊還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說吧,看也不看聞言恨不得將她撕了下肚的老太君一眼,領著一群人逃也似的離開了甘棠院,生怕慢了一步侯府的中饋就被若薇給搶走了。

    二老爺見太夫人來了這麼一會子就被嚇退了,心裡暗罵無用的婦人,見若薇已經低了頭去喝茶,惱怒的哼一聲,灰溜溜的又走了。

    ……

    李鳳錦頂著滿頭大汗策馬狂奔回到侯府時,嚇了湊巧看見他往後院飛奔的東來一條,忙上前喊住他:「爺,您這火燒尾巴似的幹嘛呢?」

    「臭小子,本侯將侯府交給你看著,結果你眼睛是被屎糊住了嗎?夫人出了那麼大的事,你竟然都不知道!」李鳳錦邊跑邊惡狠狠的罵東來。

    東來無端被罵了一頓,清秀的娃娃臉上滿是委屈,「爺這話從何說來,夫人是在甘棠院發作刁奴,可沒聽說夫人出了事啊!」

    東來雖然讓人看著內院,不過他自己並未親眼看著,又兼若薇受傷後,並未讓人請大夫,因此東來根本不知道若薇受傷這一節。沒頭沒腦的被自家主子罵了一通,自然很是委屈。但又想到萬一夫人當真出了事而他竟然一無所察,不用等主子發落,他自己就該自行了斷。

    而且,主子知道夫人在府裡出了事,只能是府裡的人通知爺的。什麼人竟敢背著他這個外院大管家送出消息去,是嫌活得不耐煩了嗎?

    他最近因為練武終於突破瓶頸而太過得意忘形,對侯府稍微鬆懈了那麼一些,結果就出事兒了。這要是讓爺知道,他就算以死謝罪恐怕爺都會把他抽活了再弄死吧。

    「夫人真要出了什麼事,看本侯不活剝了你的皮!」李鳳錦又急又氣,見東來一臉緊張的跟在他身後,立刻又怒吼道:「還跟著本侯做什麼,還不趕緊去把老頭子給本侯找過來!」

    東來好久沒見過如此慌張著急的李鳳錦,自己也跟著亂了手腳,又心虛於自己的失職,冷不防的被李鳳錦一吼,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慌忙應了後,也不派人去找怪老頭,自己牽過方才李鳳錦騎回來的馬,一躍身跳上馬背,飛快往城南去找人了。心裡則不停地祈禱,夫人可千萬要沒事才好,不然主子當真會活剝了他這一身皮的。

    同時又唏噓的歎了一聲,誰能想得到,當初說著女人都是無用的虛偽的主子,竟然也會有為了一個女人發足狂奔的一天。就連當初姨娘得了急病就要撒手人寰之時,也沒見主子皺一下眉頭。所以剛才瞧著主子整個人彷彿從水裡撈出來的模樣時,還真是將他嚇得不輕呢。

    原來夫人對爺而言,已經這樣重要了。

    ……

    李鳳錦腳不沾地的衝到甘棠院,看也不看捆了滿院的丫鬟婆子與戰戰兢兢站在旁邊的蓮華院的丫鬟婆子,一徑埋頭往裡沖。

    期間有婆子看到他,以為救星終於來了,試圖滾過去想攔住他叫冤,結果卻被李鳳錦一腳踢飛撞到了牆上,立刻便噴出了幾大口鮮血來。

    那些原還想效仿的丫鬟婆子立刻將自己團的更圓潤些,悄悄地滾開了,給李鳳錦騰出一條暢通無阻的路來。

    「……所以本夫人念在周嬤嬤你也算勞苦功高的份上,就不將你轉手賣人了,反正你這把年紀,大概賣也賣不掉了吧。本夫人大發慈悲,也不將你打死了,讓你家裡人準備二千兩銀子將你贖回去。不過你若念著與老太君的主僕情誼,不肯離開侯府,本夫人也由得你。只是少不得要吃些苦頭了——」

    若薇的話從裡間清晰地傳出來,扶著門框的李鳳錦緊繃的身體稍稍鬆緩了些,常常鬆了口氣,快步往裡走去。

    落在他身後的丫鬟婆子都看見,他手扶過的地方,留下了一個**的手印。

    甘棠院的丫鬟婆子開始緊張哀歎起自己的命運,而蓮華院眾人卻終於放下了心中大石。

    已經取出破布條的周嬤嬤頹喪的跪在若薇跟前,聞言苦笑一聲:「且不說奴婢家中拿不出這麼多銀子來,如今老太君身邊就只剩下奴婢一個了,老太君對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又怎能棄老太君而去?」

    她服侍老太君這麼多年,老太君對下也十分大方,她得到的好處自然不少,再加上家中兒子孫子們的經營,二千兩銀子還是能夠拿出來的。只是為了贖她這個老太婆而拿出二千兩來,家中定然又要鬧翻天了。與其如此,還不如捨命留下來,還能在老太君跟前得個好兒——老太君的家底有多豐厚,她這個身邊最親近的人自然比誰都清楚。

    若薇聽似散漫的歎了一聲:「真是有情有義的好奴才,既然你堅持留下,本夫人便格外開恩,允你留下來吧。不過先前也說了,留下來勢必要吃些苦頭,那就杖責二十吧——明月,帶下去,當眾杖責二十。」

    周嬤嬤聞言身子一抖,深深地伏下頭去:「奴婢多謝夫人手下留情。」

    「不必謝本夫人,你身子骨老了,這二十棍子下去能不能活的成……」若薇拉長語調,心情甚好的瞧著周嬤嬤細微顫抖著的身體,「不過本夫人今兒已經見了自己的血,就不好見別人的血——明月,記住吩咐她們,好歹留下周嬤嬤的命來。」

    明月應了一聲,與春暉兩人一道上前,拉了周嬤嬤就往外走。

    三人在門口看見不知什麼時候立在那裡的李鳳錦,俱都吃了一驚。

    周嬤嬤眼中剛露出來一點喜色,在瞧見李鳳錦的模樣時就散了個一乾二淨——能讓他如此焦急趕回來的,絕不會是老太君!

    她重又低下頭,認命的被明月二人帶到了大庭廣眾之下。

    她知道,從幾天開始,她在東平侯府的地位,將一落千丈,甚至連蓮華院一個灑掃丫鬟都比不上了。

    往春凳上趴著時,周嬤嬤閉了閉眼,臉上的神情似慶幸,又似絕望。

    ……

    「夫人,這樣輕輕放過,也太便宜她了。」青霜噘了嘴不滿道:「這次的事,說不定就是她出的主意呢。夫人您也不嚴刑拷打一番,倘若真是她的主意,再留著這樣心思狠毒的人在府裡,豈不是很危險?」

    「輕輕放過?」若微挑眉,對於青霜的單純忍不住搖了搖頭,卻對著微晃的珠簾開口道:「侯爺覺得本夫人這般處置如何?」

    「侯爺?」青霜嚇一跳,忙順著若薇的視線看過去。

    李鳳錦挑起珠簾走進來。

    若薇手中的茶杯險些脫手滑落在地,忍不住站起身來,皺眉道:「你這是嫌天氣太熱,所以去水裡滾了一圈上來不成?」

    李鳳錦緊緊抿住唇,眼珠子幾乎黏在若薇身上,錯也不錯一下的打量她:「傷到哪裡了?要緊不要緊?」

    若薇怕他情急之下奔過來再不小心碰到自己傷口造成二次損傷就不好了,連忙將受傷的左手臂往他跟前一遞,「已經做過緊急處理,一會再請老怪叔叔瞧一瞧,應該沒有大問題……」

    李鳳錦低頭,看著那四個深可見骨的牙印,太陽穴的血管緊緊繃了起來。他沒辦法控制臉上的表情,頭腦裡亂成了一片,幾乎到了連正常說話都沒辦法的地步了。喉頭滾動好幾下,才狠聲罵道:「傷成這樣還沒大問題,你是豬嗎?」

    若薇正要著惱,一見他冷凝到駭人的臉色,以及那高高隆起的咬肌和全身緊繃的模樣,還有被汗水打濕的眼睫,心頭一軟,便決定放過他一馬,不跟他計較人身攻擊這件事。不過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想了想,只好笨拙的說道:「最疼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現在都沒那麼疼了。」

    李鳳錦盡力穩著神,攥著自己衣裳的手指一片青白,就在這樣彷彿綿長無盡的沉默中,他抬頭看了她一眼。

    那雙黑色眼睛裡閃爍著無盡的埋怨與心疼,更多的,是深深地自責。

    若薇抬起右手,輕輕碰了碰他緊繃的臉頰,不自覺放柔了聲調,「我真的不疼了。」

    李鳳錦全身緊繃的肌肉突然就放鬆了,他古怪的笑了兩聲,似終於如釋重負,狠狠地喘了口氣,「你這個沒用的女人,既然你保護不好自己,以後,就都交給爺來!」

    若薇見他似乎終於恢復了正常,莫名的也鬆了口氣,口中卻是嘲弄道:「交給你?本夫人還想多活幾年呢,侯爺你自己一身麻煩,確定能保護得了本夫人?」

    李鳳錦的目光仍是盯著若薇受傷的手,半晌似終於下定決心,小心翼翼抬起手來,似捧著全世界最寶貴的東西一般,輕輕地、如臨大敵一般捧起了若薇的傷臂,也顧不得跟她鬥嘴,皺眉喝問已經嚇傻了的青霜:「夫人傷成這樣,怎麼連個大夫都沒請來?」

    青霜哆哆嗦嗦的開口:「奴婢,奴婢忘了……」

    侯爺這副模樣好可怕,萬一再讓他知道夫人是為了救她才被狗咬傷的,侯爺會不會立刻掐死她?嗚嗚,她是不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忘了?」李鳳錦抬頭,一個眼刀子惡狠狠地甩了過去。

    青霜雙腳一陣發軟,慌慌張張的邊跑邊說:「奴婢這就去請大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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