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南好 第175章 折柳曲 文 / 基本是骨頭
第二天,由晚晴執筆,徐誠忻連上二道折子。一是建議朝廷重開武舉,章惇一點頭這事議了沒一會兒就定下來了。第二件是裁軍,朝臣們各抒己見,有同意的有反對的,也有建議慢慢來,化上三五年時間來辦它。
哲宗拿不定注意,最後問章惇的意見。章惇回道,此事關係重大,牽涉太廣,不能一蹴而就,可從長計議。王修與呂商英不樂意了,徐誠忻也不甘寂寞,與章惇為首的文臣據理力爭,爭到後來也沒爭出個結果來。
大家爭得面紅耳赤,哲宗他老人家倒是一副安逸的模樣,最後發下話來:此事容後再議,退朝。
回宮後,又把徐誠忻叫來按撫他幾句,又問起鐵衛營擴編之事。
徐誠忻便把他與王修商量的辦法說了,哲宗聽了也沒什麼意見,就囑咐他幾句讓他去辦了。
一紙公文下去,下面便開始忙起來了。各路禁軍中抽調的兵丁源源不斷地送往鐵衛營,讓陳友直之流興奮不已。營盤擴了又擴,裝備馬匹由兵部調派,他們只需要好好訓練他們就成。鐵衛營本來就名聲在外,那些禁軍雖然資格老點,卻也不敢托大。再加上徐誠忻訂下的軍規極嚴,用不了多久便開始走上正軌。
徐誠忻又抽空跑了幾趟軍器監,火槍火炮加足馬力生產,北上的戰馬也不斷送來。按他的設計,三萬步兵,五萬騎兵,二萬槍炮營,這樣的配置能攻能守,十分均衡。
兵馬軍械正在一步步到位,估計不出三個月就可以全部完成。徐誠忻又開始著手準備軍官學校的事情,兵部倒是有不少熟讀兵書的武官。但考慮到實踐經驗的重要性,他又將易州的曹方調來擔任教官。鐵衛營的諸將也沒讓他們閒著,命他們定期到校授課。
這個命令讓董統他們緊張得不行,忙不迭得翻書準備。徐誠忻笑道:「你們看什麼書,書上的東西兵部自然有人教,你們的長處在於實戰經驗。把你們的真實感受說給他們聽就行了,他們缺的就是這個。」
重開武科的消息讓天下武人喜笑顏開,加上《知天下》報社不遺餘力的宣傳,學武之人越來越多,北宋的文弱之風正在不知不覺的改變。徐誠忻開武科的主要目的並不是想從中能選拔出多少人才,主要還是想提升武官的地位。只有這樣,大家才會重視軍人,才能有更多的才學之士投身行伍,從而增加大宋的國防力量。
同時讓他料想不到的是,這一系列政策的實施,讓他在軍中的威望與日俱增。武官面對文人再也不會有自卑之感,軍中又以能入鐵衛營為榮,因為它是徐誠忻的嫡系部隊。
一連忙了十多天,徐誠忻才把諸事的大框架搭好。哲宗已經催了他好幾次了,江南經略使之職未了,也不便滯留太久。
其實揚州的事一辦,再加上潤王已經倒台,對哲宗來說江南的事也沒多大好擔心的。餘下的就是掃除倭匪這件棘手的事,還有徐誠忻執意要辦的興建海軍。哲宗估計這些事都不是一年兩年可以弄出成就來的,他是想讓徐誠忻過去先摸摸情況,回來再商量個具體可行的辦法。
諸事交待完畢,徐誠忻就帶著幾名親兵啟程趕往揚州而去。臨行時晚晴她們不放心,曾勸他多帶些人在身邊,要是再碰到那伙山賊就麻煩了。
徐誠忻笑道:「現在趙顏已經自身難保,哪還有功夫來找我麻煩。再說,我帶得人多了反而目標更大,人少行動起來又快又隱密,沒幾天就能到揚州了。」晚晴和趙舒想想也有道理,便與他依依惜別。
徐誠忻一行走得比較低調,一路果然非常順利的就到了揚州。
揚州的局勢已經趨於穩定,在牛畝的建議下,府下的各個空缺均已補上。楊煥立下兩件功勞也升任揚州團練使,成東山營的主將。
唯有劉武仍是鬱悶不已,事情的來龍去脈范斫雖告訴了他,但對於那兩個女刺客總是耿耿於懷,恨不能再與她們大戰三百回命。徐誠忻便安慰他說,你輸給她們實屬正常,以她們的武功就算是十個劉武也未必打得贏。
劉武聽了更是鬱悶,心想老大,你也太不會安慰人了。
徐誠忻也並不在意,揚州的事一了,他就急著要繼續南下。巡視江南各路倒並不怎麼放在心上,主要還是想盡快去明州,主持造船建海軍的事。
在揚州停了二日,徐誠忻便與牛知府辭別。現在淮南東路的轉運使與揚州通判人的選還在吏部扯皮,牛畝便率本地大小官員為欽差送行。揚州的百姓也來了不少,畢竟他辦了這麼多貪官,老百姓還是很感激的,這出城的一路倒也風光無限。
徐誠忻覺得倍兒有面子,不斷從馬車內探出腦袋向大家揮手致意。冷不防看到附近向他鞠躬的黃福黃掌櫃,不由一笑,忙向他揮揮手道:「黃掌櫃再見!」
欽差大人親口跟他道別讓黃福激動不已,忙又行禮,又叫道:「大人放心,墨玉兒那邊自有小人照顧!」
車內的紫瑤一聽,不禁問道:「相公,這墨玉兒是何許人也?」
「呃……她是我的一個朋友。」
「聽起來是個女的。」
「是女的,不過也只是個朋友而已。」
紫瑤咯咯嬌笑,道:「相公有些緊張,莫非怕我跟晚晴姐姐說?」
「胡說,我又沒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有什麼好怕的。」
紫瑤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說:「揚州的百姓可不是這樣傳的,相公要是喜歡就將她收進房中便是,有什麼好怕的。」
徐誠忻身體往後一靠,歎道:「你家相公高風亮節,世俗之人如何能夠懂得。」
「相公的臉皮還是這麼厚……」
徐誠忻哈哈一笑,將她拉入懷中,正色道:「墨玉兒與我們不同,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否則就是害了人家。」
「那你們就這樣老死不相往來了?」
「那倒不一定,我不是說她是朋友嘛,有緣的話自然會有相見的一天。但看的是緣分,強求了反倒無趣。」
紫瑤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道:「相公,紫瑤與你算是有緣分的嗎?」
徐誠忻笑道:「我們的緣分才剛剛開始,大得很呢,話說你打算幫我生幾個兒子?」
紫瑤鑽在他懷是不敢抬頭,只低聲道:「相公想要幾個?」徐誠忻聽了開懷大笑。
這次出行有紫瑤相伴,想來路上不會再寂寞,不知不覺就出了城門。送別的人群陸陸續續散了,路上只剩下欽差的行仗,緩緩地前行。
走了一會兒,忽然聽到一陣琴聲。正在閉目養神的徐誠忻猛地驚醒,側耳傾聽一會忙叫道:「停車!」
紫瑤一驚,忙問何故。徐誠忻卻不及回話便翻身下車,尋聲望去。
果然,在官道一側的不遠處,有一位白衣女子端坐於樹下。一張瑤琴擺於几上,見徐誠忻下車了也不起身,仍聚精會神地彈著琴。
劉武不知何故,忙上前請示,徐誠忻對他連連擺手。劉武仔細一看,那人竟是墨玉兒,立即明白過來。趕緊暗暗傳令下去:所有人保持安靜,不要打擾大人聽琴。
於是,一隊人馬傻傻地立於道中,靜靜地聽墨玉兒彈琴。徐誠忻雖聽不出這是什麼曲子,卻也不由傷感,呆呆地看著那精靈一般的墨玉兒思緒萬千。
一曲終了,墨玉兒才緩緩站起身,對著徐誠忻遙遙一拜。徐誠忻猛然驚醒,趕緊也對著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然後倆個人不知如何是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呆立著。
呆立了一會,墨玉兒又揚起手指彈奏,這次卻彈了幾下便停了。
紫瑤也是個通琴音的,輕聲提醒道:「相公,玉兒請相公先行呢。」
「啊,哦哦……」徐誠忻眼眶有些發紅,忙不迭地轉身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墨玉兒。遠遠的似乎看到她淡淡一笑,然後又施了一禮。
徐誠忻輕輕歎了口氣,對劉武道:「走吧。」說罷與紫瑤回到車內,又不時從窗口偷望。
隊伍又不緊不慢地出發了,墨玉兒仍靜靜地站在樹下,直到轉過一個彎,那俏麗的人兒便突然從眼前消失了。
過了好一會,徐誠忻突然問道:「紫瑤,剛才墨玉兒彈的是什麼曲子?」
紫瑤不禁「撲哧」一笑,好雅的一件事,偏讓他一句話給毀了。
「她彈的是《折柳曲》,柳皆音『留』,那姑娘可能想留你的呢。後面她又彈了一小段,曲名叫《催蘭舟》,是勸徵人早去早歸的曲子。」
「是嘛,」徐誠忻嘿嘿笑了幾聲,道:「既然盛情難卻,下次有機會就來看看她,才是做朋友的道理,也不枉她送我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