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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江南好 第147章 范斫出手 文 / 基本是骨頭

    第二天大家在一起吃早飯時,劉武好意提醒:昨晚的動靜太大了。

    徐誠忻當著下人的面,大大咧咧地說:「你都聽到了,靠!今晚我注意點。」

    一旁的范斫不知內情,聽了差點把一口粥噴出來,這人的臉皮也太厚了,當我們都是透明的!他雖看不慣這種沾花惹草的浪蕩行徑,但並不表露出來,最多也就是暗暗看不起他,工作還是要保質保量完成的。

    自徐誠忻得了墨玉兒後,再也沒出過大門。一連好幾天,他除了在書房和劉武吹牛,就是在內室與墨玉兒廝混在一起。

    鄒靖和幾個主要官員來請過幾次,都讓他回絕了。最後大家總算鬆了一口氣,開始各自忙起來。

    現在范斫倒是最空的了,每天只須知道徐誠忻在哪個房間即可,絕不敢推門進去。那天晚上猛得聽到徐誠忻一聲慘叫,立馬衝到門口,正想進去忽然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從此,只要徐誠忻跟那女子在一起他便裝聾子。

    書房之內,徐誠忻正悠哉悠哉地喝著乳前龍井,一邊聽著劉武的匯報。

    「徐大哥,兄弟們連日稽查,揚州的各個角落四處消息。揚州大小官員蛇鼠一窩,勢力無處不在,搜刮民脂毫無顧忌,因此所做所為根本無從掩飾。」說完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冊子,遞了上去,道:「這些天所查的東西都記在這本子上,只是時日尚淺,也是記個大概而已。」

    徐誠忻接過慢慢翻看著,劉武端起茶喝了一口,不禁讚歎:「這茶不錯,香。」

    「當然不錯,一碗茶就要好幾錢銀子呢,我們難得**一回,多喝點。」

    劉武聽了不由咋舌,想了想又捧起碗猛灌幾口,徐誠忻看了失笑,這是什麼心態!劉武的老爸雖是個團練使,但這種地方武官要是不剋扣軍餉,日子過得也好不到哪兒去。劉武自小受管教也極嚴,這種奢侈品難得享用,這自然就是**絲心態了。

    徐誠忻將那冊子一路看下來,果然與牛縣令說得大至相同,苛捐雜稅名目繁多。想想自己要是只跟著那鄒靖走馬觀花地看一遍,聽聽匯報,這些放在眼前的事實根本發現不了。

    「東山營的情況怎麼樣?」東山營便是揚州附近的駐軍,編製六千人,是淘汰下來的地方禁軍。

    劉武有些得意地笑笑,說:「本以為軍中之事最為難辦,想不到那東山營平時疏於管教,兵士如流寇一般常來城裡廝混。那日有幾個兵在痞在酒店裡吃酒撒潑,我便命人暗暗拘了一個回來。巧得很,這小子竟然是東山營的法算,身上還揣著一本帳,您過目。」

    法算即是古時軍中的會計,管理營壘、糧食、財用出入。徐誠忻接過帳本翻了翻笑道:「這人就是這位吳三元?」

    「正是,這吳三元現在還被我們關在一處民宅內。當時問了許多問題,我怕他已經猜到我們的身份,不敢放他。」

    「先留著吧,說說問出點什麼來了沒有。」

    「最大的問題是坐吃空餉,」劉武道:「東山營按編制應有六千人,可實際才二千多人。剩下的那三千多名額就這麼空著,每年空拿朝廷的錢糧,讓那些軍官中飽私囊。就算那二千多在役的士兵也拿不全餉銀,剋扣拖欠那是常有的事。」

    「媽的!老子最恨這種事了,自家兄弟都要坑。」徐誠忻一拍桌子,道:「難怪我們宋軍不堪一擊,這要是打起仗來還能指望嘛。」

    「我朝重文輕武,特別是地方上這麼多年的太平日子,軍隊早就沒有關心了。」

    「那三千多空出來的位置呢,這些人就這麼平白消失了?」

    「大多被除名了,趕出軍營,再加上正常的退役。每年上報的名冊都是虛的,上面也只是過過程序並沒人深究。幾年下來人就越來越少,銀子卻一分也沒少拿。」

    「這麼說來,東山營的士兵必然積怨很深,也許可以一用。」

    「徐大哥的意思想要用兵?」

    「我們是行伍出身,官場上那一套不是強項,若一切按程序走必是搞不過他們的。這次我帶的人有點少了,沒幫手怕是不行。」

    「那行,我再去東山營打探一下有沒有可以拉攏的人。」

    徐誠忻點點頭,道:「有了這個吳三元,東山營應該沒問題了。現在最頭疼的還是揚州城的官場,那些人圍成一圈,很難下手。雖有這查訪的冊子,但終歸是我們一家之言,不能成為鐵證。」

    劉武想了想,道:「當初牛縣令說想要破局,必須要找到帳本和髒銀。徐大哥在杭州查周通判時用了幾個月才查到髒銀的去處,那這次我們是不是可以從帳本上下功夫。鄒靖統管揚州財賦,下面各衙每月必會向他交帳,帳本必是在他家裡。」

    「對了,揚州的這些官員風評怎麼樣?」

    「都是一群貪官污吏,普通百姓一說起來就恨得咬牙切齒,略好點的倒只有這位路轉運使鄒靖。」

    「哦?想不到啊。」

    「倒不是他為百姓辦了多大的好事,只是他一向為人和善,逢災過節時也不忘周濟些許好處於窮苦百姓。好比上個月大雪天寒,他也曾開過兩次粥鋪,送過一些冬衣,有人還稱他為大善人呢。」

    「哎,老百姓真是善良,得到一點點好處便感恩戴德,把你捧上了天。這麼說來,鄒靖還是有可取之處的,如果他肯老實交待倒可以寬大處理。」

    「您覺得他願意交出帳本嗎?」

    「自然不肯,除非……」徐誠忻沉吟道:「除非我們抓住了他的小辮子。但是我們初來乍道,他們又防備甚嚴,倉促之間要找出他的短處怕是不容易啊。」

    劉武又喝幾口茶,突然靈光一閃,道:「徐大哥,不如讓范斫試試。」

    徐誠忻心中一動,道:「你的意思是讓他當飛賊?」

    劉武點點頭道:「范斫是大內高手,身輕如燕飛簷走壁自然不在話下,不如來個夜探鄒府,說不定就能將那帳本竊得。」

    徐誠忻也覺得這個辦法不錯,道:「能不能偷到帳本那全看運氣,我也不敢抱這麼大希望,不過去探探虛實倒是不錯的。只是范斫那個死腦筋,我不一定能使喚得了,他是聖上的人,架子大得很。」

    「試試看吧,反正沒損失,要不我現在就去請他?」

    「先讓我想想。」徐誠忻用手輕輕敲著腦袋,在書房內走了幾個來回才道:「那就試試吧,去叫他來。」

    范斫正坐在院子裡的石桌旁,桌上放著一碗茶,面對著書房腰桿挺得筆直,像尊石像似的。劉武雖與他相處了一段時間,但兩人極少交流,他心裡在想什麼劉武一點數都沒有。別說劉武沒數,徐誠忻都搞不懂這人是怎麼回事,那張臉一天到晚幾乎沒什麼變化。做人做到這份上還有什麼樂趣可言,都懷疑他是不是得了自閉症之類的毛病了。

    聽說徐誠忻有請,范斫微微一點頭便立即隨劉武來到書房。

    「范兄,來來來,請坐。」對這張石板臉,徐誠忻向來視而不見,這次又有求於他,招呼打得很熱情。

    「屬下不敢,徐大人要出去嗎,屬下隨時都可以隨行。」

    「現在不出去。」徐誠忻笑道:「我打算今天晚上來個夜探鄒府,就我們倆個。你是個武林高手,需要什麼東西去準備一下。聽說鄒府防守甚嚴,光弓箭手就有好隊,有沒有能擋住弓箭的衣服給弄件來。」

    范斫一怔,道:「這世上哪有弓箭射不穿的衣服,徐大人萬不可輕臨險境。」

    「沒有?那就算了,弄件夜行衣也行,另外還需要什麼你看著辦,去準備吧。」

    「這……徐大人,你不會輕功,還是不要去了,要是有個差池,屬下實是難以交差。」

    「不行。」徐誠忻堅決地說:「此事關係重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為揚州貪腐案我勢在必行。」

    ……

    劉武不解其意,忙也勸道:「要不讓我去吧。」

    「拉倒吧,」徐誠忻笑道:「你那兩下子上個戰場還行,這種技術活你幹不了。」

    「可你也幹不了啊!」

    「我有范兄罩著,怕什麼。」

    「就算有范兄護著,可光那高牆您就越不過去,如何打探?」

    「少廢話,我帶梯子去還不成。」

    ……

    范斫總算聽出味兒來了,歎了口氣道:「徐大人有何吩咐儘管直說,屬下去辦就是。」

    徐誠忻笑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讓你去鄒府找個帳本。揚州官場貪墨的銀子都在這本帳上記著,只要找到它,范兄可就大功一件了,成不成?」

    范斫沉吟道:「這等要緊物件怕不容易找到,除非碰巧了,不然找上十天半月的也不一定能得手。」

    「沒事,」徐誠忻道:「以後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我不急,你慢慢找就是。就算找不到也可以順便打探點消息,看看他們都在忙什麼。」

    「既如此,那屬下這就去準備了。」范斫翻了翻白眼退了出去。

    劉武笑嘻嘻地對他豎了豎大拇指,徐誠忻頗為得意地道:「劉武,哥這一招怎麼樣?」

    「不錯不錯,只是……好像有那麼一點卑鄙……」

    「哈哈哈,這話我愛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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