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南好 第52章 :花癡老周 文 / 基本是骨頭
「你終於還是來了。」
徐誠忻雖然動不了,卻已經完全清醒,邊上有人說話也聽得一清二楚。那白衣女子正站在院子中央,不停地掃視睡夢中的士兵們。只要有人動一下,她就飛身上前點了他的穴道。月光之下那身影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如夢如幻,徐誠忻雖身臨險境也不覺看癡了。
「我本不想來的,只是我若不來,他便……」
這聲音是從徐誠忻的身後傳來的,讓他不由一愣:尼馬,原來有兩個女人,怪不得我與老周總是聊不到一塊去……
「唉,事到如今你還一心護著他。老夫已是將死之人,聽我一句勸,早早了斷了份心思,下半輩子還能過得舒心一點。」
「住嘴!」那女子輕聲怒斥:「我的事不用你管。」
「算了,我也不指望能讓你回頭。今天能死在你的劍下,我也心滿意足了。」
那女子遲疑了片刻,柔聲說:「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可惜我今生是無法回報於你了。你放心,令公子我已經送到一處安全的所在。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我一定幫你實現。」
他搖了搖頭,正想說話,突然瞥見靠在一旁的徐誠忻,不由自嘲地一笑,說:「也沒什麼大事,這位姓徐的小子是個局外之人,他對此事一無所知,不如就放過他吧。」
「不行,」那女子斷然拒絕,「此人生性狡詐,為保險起見,必須殺了他。」
徐誠忻一聽大驚,暗罵:「這三八怎麼這麼狠,老相好下得了手,連我這個不相干的人也要殺。這可怎麼辦……哥被困住手腳,有槍不能用,可要掛了……」
他正在暗自焦慮,突見那白衣女子飛身過來,說:「師傅,這人我知道,只是個生意人,一心只想著賺銀子。()雖說油滑可惡,倒也罪不至死,不如就放過他吧。」
徐誠忻一聽,大為感激:女俠啊,你真是活菩薩,我發誓,下次再也不罵你了!
身形一閃,一位身穿黑衣的蒙面女子兀地出現在他面前,睜著一雙燦若星辰的大眼睛打量著他。徐誠忻很是緊張,不知道她想幹什麼,也瞪大雙眼看著她。
黑衣女子看了一會兒,突然提起短劍對著徐誠忻當胸就刺。徐誠忻眼睛一閉,心想:完了,這回哥真的要光榮了,也不知還能不能再穿越一次……
耳邊只聽得「叮」的一聲輕響,黑衣女子怒道:「玟兒,你幹什麼?!」
「師傅,他……他……」
徐誠忻睜眼一看,那白衣女子也握著短劍立在自己身旁,想必剛才那一劍就是她給擋住了。他心中感激得一塌糊塗,要是能說話,非得叫她幾聲「親媽」不可。
「你這脾氣,真是一點都沒有改。」老周皺著眉頭說:「你要殺的人是我,還不快快動手,一會兒把這些官兵弄醒了又生麻煩。」
黑衣女子冷笑一聲,說:「他們醒了又如何,我照樣可以殺你……」
「是嗎,那我們試試看吧。」老周突然高聲大喊:「來人啊!有刺客!」
兩人大驚,眼見著院子裡的人一個個坐起來,緊接著也紛紛大喊起來。黑衣女子不及多想,照著老周胸口就是一劍。恍惚中似乎看到他對著自己微微一笑,不由得心中一陣紛亂。她又待要回身再殺徐誠忻時,卻發現已經沒了人影。
原來,剛才隨著老周的一聲大喊,徐誠忻突然感覺有人在自己身上一敲,頓時解開了穴道。他不及多想,趕緊就地一滾躲進車底,從懷中掏出火銃防備著。
黑衣女子再想找已經不可能了,長槍、短刀、弓箭不停地往她們身上招呼。
「走!」
話音剛落,一黑一白兩個身影瞬時飄出院牆,消失無蹤。
徐誠忻躺在車下,一時不敢露頭。突覺得有熱乎乎的液體從上面流下來,灑了他一臉。趕緊爬出來,嘴裡還嚷著:「老周你太不上路了,嚇尿了也要說一聲嘛,哥還在下面躺……」
突然發覺不對勁,上前仔細一看,老周胸口的心臟處有一道創口,鮮血正不斷向外冒著。再一摸鼻息,竟已經氣絕。他雖已死去,卻睜著眼,臉上帶著淡淡地笑容。
徐誠忻呆了呆,歎了口氣說:「老周啊,你還是走了。雖說你是個貪官,但走之前卻救了我一命,你說我應該罵你呢還是哭你?!」
官兵們倒是沒有傷亡,只是有七、八個被點了穴道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動不了。又沒有人解得了,只得讓他們乾瞪眼,反正過幾個時辰就會自動解開。
過了一會兒,何大人氣急敗壞地趕了過來,將幾個頭頭腦腦狠狠地罵了一通。老周雖說於他用處不大,但對朝廷很重要。現在周家的兩個犯人一個被劫,一個被殺,何大人如何向朝廷交待?本以為這趟差事可以大大撈一把,想不到出了這麼檔事,回京以後少不得要破些財物了。
還好那個姓徐的小子命大,有他在,上頭應該不會太難為我吧。他抬頭看了看徐誠忻,見他一個人低著腦袋坐在地上發呆,有些不放心。不由地走過去,俯身說:「徐公子,你沒受傷吧?」
徐誠忻懶得跟他廢話,只是抬頭對他咧嘴一笑。他剛才淋了一臉的血,胡亂擦了幾把,弄得一付死人臉兀不自覺。何大人猝不及防,突見一張血臉出現在面前對著自己笑,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邊上的人趕緊將他扶起來,何大人一臉懊惱,斥道:「你……你大半夜的嚇唬誰呢。」說完轉身就走,一邊還吩咐下人:「派幾個人,去把那姓周的給埋了。誰都不許打迷糊,都給我醒著點,若再出岔子,大家都不用回京城了!」說罷,自己先回去休息了。
幾個兵士過來抬屍體,徐誠忻掏出幾塊碎銀遞給他們說:「要不是他剛才一聲吼,我們指不定就讓那刺客給砍了。哥幾個辛苦點,將他埋好點,別讓野狗給刨了。」
幾個人紛紛點頭,其中一人還挺厚道,說:「要不再給他立個碑吧。」
另一人為難地說:「我們都不認字,這事還得請徐公子來辦了。」
「行,那你把他身上的木枷砍下來,我刻幾個字上去。」
於是大家找蓆子的找蓆子,開鎖的開鎖。徐誠忻拿過木板,想道:「老周啊,你當官太失敗了,咱們還是少提為妙。倒是對那女人用情至深,實為罕見,也算是個情種。」
想到這,便在上面刻了四個大字:花癡老周。
那幾個兵士也不多問,接過來,抬著屍體就去安葬了。
第二天一早,壽縣縣令戰戰兢兢地帶著禮物來送行。人是在他地盤上死的,說明他治縣無方,這個責任可大可小,全憑何大人說了算,少不得又要化些銀子。
何大人收了銀子,心情略好,隨便安慰他幾句就出發了。
經過這事後,何大人再也不敢大意了,一心趕路,盼著早日到達京城交了差事。徐誠忻成了重點保護對象,晚上也不用再睡露天覺,門口還杵兩門神。徐誠忻也小心冀冀地,每晚都抱著火銃睡覺。
就這樣緊趕慢趕,竟一路安全的到了汴京。一到汴京,他就被送往刑部。此時,天色已暗,剛走進大門,裡面的人聽說是杭州來的徐誠忻,都跑來看。這些人對他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搞得大家莫名其妙。徐誠忻更是沾沾自喜:想不到哥的名聲這麼大,連京城裡的人都想一睹為快。
送他來的差役好奇地問上來交接的衙役:「怎麼你們都認識他嗎?」
「不認識。」
「那你們都儘是看些什麼?」
那哥們嘿嘿一笑,說:「雖說不認識,但他的名頭可大了。如今別說整個東京城,就連皇上、皇太后都知道有這麼一號人了。」
徐誠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奇道:「不可能吧,我沒那麼大本事啊!」
「你是沒那麼大本事,可你家媳婦的本事可大了。」
「晚晴?」徐誠忻心中一跳,急忙問道:「她怎麼了,她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那人笑得頗為有趣,說道:「她倒沒出什麼事,不過她讓咱們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忙了不少事。據說,就為你這案子,刑部和大理寺天天吵架。後來,吵得皇太后大怒,一拍桌子就都讓我們一邊歇著。明天那,我們還得送你去開封府,你的案子現在歸他們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