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南好 第51章 :老周的老相好 文 / 基本是骨頭
位於淮南西路的一條官道上,何清源何大人的隊伍正不緊不慢的向前趕著路。隊伍大約有二百多人,其中二、三十人是騎兵,在前面開道。一百多人的刀斧手,剩下的七、八十人都是弓箭手。
隊伍中間有一輛囚車,周通判戴著枷鎖,披頭散髮,一付奄奄一息的模樣。一向錦衣玉食的官老爺哪經得起這樣的折騰?離開杭州不到十天的功夫,他便覺得渾身的各處關節都疼痛難忍。脖子、手腕、腳踝都磨得紅腫出水,真是苦不堪言。
相比較而言,徐誠忻的處境就好多了,畢竟他現在不是犯人。不過這樣日復一日地坐馬車也夠他受的,馬車內只有一條小木凳,他每天一起床到晚上睡覺前就一直坐在裡面隨著車轱轆搖啊搖啊。你要是有橡膠輪胎或者減震裝置,那在上面打打瞌睡也不錯。可這硬碰硬的木頭轱轆壓在石頭路上,真心吃不消。
兩天以後,他就覺得渾身骨頭痛,如散架了一般,幸好紫瑤給他送來了幾個軟墊,才沒把屁股磨出泡來。紫瑤和霜兒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們後面,名義上是每天一次給他送藥,實際上就是為了照顧他。
讓兩個小姑娘來照顧自己,徐誠忻實在有些不好意思,便請她們顧自己走,別管我了。這個要求被她們義正詞嚴地拒絕了,再說姑娘家的出門在外,跟著官兵總是安全一點。依然雷打不動的每天一碗補藥送過來。直喝得他邪火上升,看到女性就有流鼻血的衝動。
後來他想想這樣不行,紫瑤這丫頭長得太禍水,再下去非出事不可。便要求她改成男裝,結果這個俊俏的假書生讓徐誠忻更擔心:這會不會影響自己的性取向啊……最後,乾脆讓她找了塊布把臉蒙上。儘管如此,他也得經常勞煩「五姑娘」幫自己洩火。
長路漫漫,無聊透頂,他不時探出窗去找老周聊天。但老周那熊樣哪有勁理他,於是他就找車把式。那趕車的也是個愛閒話的,但他那些話題哪比得上這個辦報紙的媒體人,倆人沒聊多久,便只聽徐誠忻一個人在那兒吹。
他在那兒吹了幾天,發現馬車邊上的官兵越來越多了,不時還有人對他小聲提問題。這些兵都是和徐誠忻差不多年紀的,喜動不喜靜,發現這邊有個特會吹的,都過來湊熱鬧。
「徐公子,你說那佛祖怎麼找了個唐僧去取經呢,這人自己無用不說,還老是冤枉孫大聖,看著叫人氣悶。」
徐誠忻笑道:「唷,哥們也在看《知天下》,不錯,有前途。」
「嘿嘿,我認的字不多,文章看不懂,就看看《西遊記》,這故事不僅好懂而且特有意思。」
「這可是本好書啊,多讀幾遍才能懂。不知道為為何找唐僧吧,我告訴你:這唐僧他是有背景的,他靠山硬啊。佛祖是他師傅,那各路神仙還不都是他的師兄姐妹、徒子徒孫?再有一個,做為凡人的陳玄奘是個有理想的人,他有信仰就能成領導。」
一人打趣道:「我也有理想,怎麼成不了領導?」
「你的理想是什麼?」
那人大聲說:「娶個婆娘熱炕頭,生個兒子傳宗接代。」
眾人一陣哄笑,徐誠忻也笑道:「這個理想很好啊,將來你一定是老婆孩子的領導。」
大家又玩笑了一會兒,那車把式突然說:「徐公子,眼瞅著快到壽縣了,昨天的那個問題還沒告訴我們答案呢。那毛毛蟲怎麼可憑自己的能力過河呢?我們都想了一天一夜了,這不可能啊!」
眾人都說是啊是啊。
「變成蝴蝶飛過去唄。」
……
「現在佈置今天的家庭作業,小明的……啊不,小白的爸爸媽媽都沒什麼毛病,為什麼生了個兒子卻有四條腿?」
……
眾人七嘴八舌地猜了一會,沒一個對的,一幫人插科打諢、嘻嘻哈哈的倒也能消磨時光。
不知不覺隊伍就來到了壽縣的驛站,壽縣縣令帶著幾個主要領導親自來迎接。請何大人一起去赴宴了,當然隨手帶點「土特產」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何大人也是帶上了癮,每到一處必要住上一晚。雖然多化了點時間,走得慢些,他的行李卻是日見豐滿。
驛站不大,根本住不下這麼大一幫人。除了幾個頭頭,所有的兵士都靠在院子裡過夜,徐誠忻自然也在其中。
晚飯後,他端著半碗喝剩的補藥來到周通判的囚車旁,皺著眉頭說:「老周啊,一看就知道你是個平時不注意鍛煉身體的懶蟲,這身子骨行不行啊?」
老周翻了翻白眼,悶聲說:「死不了。」
「我這兒還有半碗湯,倒了也可惜,不如給你補補吧。」
「不必了。」
「咱哥倆你還客氣什麼,來來來,喝了它,乖……」不由分說捏著他的鼻子一頓猛灌。老周戴著木枷,根本動不了,咕咚咕咚幾口便被灌了下去。
「你……哎……」他本想罵他幾句,一嘗發現竟真的是一碗參湯,不由長歎一聲。
徐誠忻一屁股坐下,靠在他的囚車上,說:「都這麼多天了,你還不是活得好好的,我估摸著你那老相好捨不得殺你了。」
他聽徐誠忻把那女子稱為「老相好」,雖說聽著粗鄙,心中不僅不生氣,反而有些許喜悅。
「老周,你怎麼不說話?你那老相好是什麼來頭,是不是特別喜歡裝鬼嚇人?」
老週一怔,說道:「你聽誰說的,簡直是胡說八道。她可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凌波仙子,怎麼可能做這等無聊的事情。」
徐誠忻不屑地說:「切,蒙著臉倒是像個仙子。」頓了頓又說:「不過,老周你也算是個情種,她都那樣了,你還癡情不改。唉,問世間情為何物……」
「她要殺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不怪她,何況她不動手,別人也會動手。」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的臉都燒成那樣了,你還情人眼裡出西施,佩服。」
老週一愣,問道:「她的臉怎麼了,她的臉不是好好的嗎?」
納尼?徐誠忻也一愣,突然省悟:尼馬,原來我是被那妞給騙了!
「咳咳,是我弄錯了。」徐誠忻好奇心切,又打聽道:「對了,她長得怎麼樣,漂亮嗎?」
老周斜了他一眼,說:「你不是知道嗎,還問我幹嘛?」
徐誠忻一時語塞,訕訕一笑,說:「天黑沒看清楚。」
「那是你運氣好,」老周歎了口氣說:「你若真的見到她的模樣,輕則茶飯不思,重則走火入魔,我勸你還是省省心吧。」
徐誠忻一聽,大為不服,說道:「你就吹吧,哥我什麼美女沒見過。那位天天給我送藥來的小妞美不美?我那娘子美不美,對了,你沒見過她。不是我吹,在這世上除了我娘子還沒有一個能讓我著迷的女人。」
「哼,區區一個草民也敢如此大言不慚,真是井底之蛙。想當年她只在京城驚鴻一現,便讓王爺沉迷十數載……」
徐誠忻正聽著,突然見他閉嘴不語,問道:「幹嘛不說了,講講你當年的風流韻事,讓我開開眼唄。」
「累了,不想說。」
「你不說我也聽出來了,」徐誠忻笑道:「結果肯定是讓那個什麼王爺泡去了吧,你沒戲了吧?老周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那種拜金女走了就走了,你也一把年紀了,就別學那些小年輕尋死覓活的。說到底還不就是一女人嗎,憑你這風采……找個正點的大媽還不是手到摛來?!」
「閉嘴!」
「呵呵,觸到你的傷心處了。」徐誠忻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說:「行,月亮婆婆爬上山,哥就不在你的傷口上灑鹽了,睡覺。」
「你就睡這兒?」
「要不然還能去哪?我自己化錢買的馬車早被幾個混蛋佔去了。」徐誠忻扒了扒草皮,往車轱轆上一靠,又說:「半夜裡想噓噓了叫一聲,你要敢淋我一頭,我就砍了你小jj。」
……
大家趕了一天路,一個個早就疲憊不堪。聊天的聲音越來越稀少,沒過多久,整個院子裡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酣聲。士兵們或坐或躺,抱著長槍短刀睡得很沉,就連門口的兩名哨兵也靠著牆壁直打旽。
時近半夜,月黑風高。徐誠忻正在夢中與晚晴親熱,忽覺後勁一麻,頓時渾身僵硬,嘴不能喊、手不能動。恍惚中看見一個白色身影從眼前飄過,不由心中一凜:她終於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