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章 求親 文 / 沐桐
過了兩日,為了慶祝高陽公主生辰,李世民在兩儀殿設宴。兩儀殿中,高陽盛裝坐在李世民身邊,韋貴妃也只能坐在下首。今天的高陽,臉上的稚氣掩去了許多,傲然看著下面眾人,氣度雍容,嫣然無方。
幾個年輕的妃子在下面竊竊私語,「我聽人說高陽公主是冬日裡出生的,怎麼這個時候過起生辰來了?」
「水樣高陽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呢,還不是想什麼時候過生日就什麼時候過嘛,你操什麼心啊。」
「歷來只有宴請群臣和皇上生辰才會在兩儀殿設宴,怎麼一個公主過生日,也這麼大的排場?」
我抬眼瞧著,那幾個低聲嚼著舌頭的妃子皆是新近入宮的,樣子很是嬌嫩,只是並沒有什麼能特別讓人記住的地方,在後宮也不甚得寵。
李佑坐在與李泰相鄰的桌子上,也是疑惑道:「高陽的生日不是冬天嗎?」
李泰淡笑著飲了一口酒,說道:「她既喜歡這個時候過生日,你就讓她過好了。」
李佑自覺沒趣,不再說什麼,自顧自的喝著酒。
待其他人都到齊了,吐谷渾的使者才匆匆的趕來。走到大殿中央,躬身一揖,說道:「參見皇帝陛下,參見公主殿下。」抬起頭,看著李世民和高陽說道:「臣代表覺羅可汗和依蘭公主恭祝恭祝殿下生辰。」
高陽秀眉微蹙,說道:「聽聞使者是吐谷渾依蘭公主的婢女,在我們大唐,以使者這樣的身份是要自稱奴婢的。」李世民喝道:「高陽,不得無禮!」
吐谷渾使者也不惱,面上始終帶著淡漠的表情,「承蒙公主不棄,對臣委以重任。讓臣既能為可汗和公主分憂,又能一覽大唐的風土人情,這是臣的福氣。」
李世民欠了欠身,說道:「使者一路辛苦了,朕一直忙於政務,使者來了這些天也一直沒來得急召見,多虧了小女派人去請使者。」
吐谷渾使者又是一揖,說道:「那臣可要多謝公主殿下了。」
高陽大方的說道:「使者無需客氣。」轉身對身邊的貼身宮女素錦吩咐道:「還不帶使者入席。」
素錦依言帶領著吐谷渾使者在指定的位置坐下。我與水音對視一眼,吩咐樂師奏樂,隨著樂聲響起,兩個舞姬走入大殿中央。大家見了她們的穿著打扮,皆是「咦」、「呀」之聲。不為別的,只因為她們身上所穿並不是平常舞姬所穿的衣裙,其中一人還是一身男裝打扮。
李世民側頭看向我,問道:「慕雪,你又弄出了什麼新鮮東西啊?」我走上前兩部,欠了欠身,說道:「皇上看了就知道了。」
李世民用手指著我,笑著說道:「還跟朕賣關子。好!朕就看看你這次能弄出什麼花樣出來。」
他話音剛落,扮成花旦的舞姬已經移動蓮步,口中唸唸有詞:「初相遇,秋雨微涼。是誰打馬在我的草原經過?回眸間,已注定我一世情愁。」聲音哀柔婉轉,脈脈含情,隱隱含愁。
另一個女扮男裝的舞姬注視著她,口中念道:「誰的琴音如此繞樑?仿若千年不絕……」
這是舞蹈與故事的結合,一開始,人們只覺得有新意,越看越融入到了故事之中。戀人間相思相望的千回百轉在舞姬的身姿和聲音中表現得淋漓盡致。到了戀人相別時,有幾個妃子甚至擦起眼淚來。
我細心看著吐谷渾使者,她開始時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後來臉色越來越差,直要噴出火來,到最後直接拍了桌子。
有許多人不明所以,皆是一怔。舞姬停下來,無措的看著我和水音。
我走上前,看著吐谷渾使者說道:「怎麼?使者是對我們尚儀局準備的節目不滿意嗎?」她冷冷的與我對視著,說道:「不知道姑娘對我們吐谷渾有何不滿?要編這樣的舞曲來映射依蘭公主。」我笑道:「使者誤會了,這舞曲是我根據漢朝的故事改編的,並非映射你們依蘭公主。」故作不知的問道:「怎麼?你們依蘭公主的經歷和故事中的主人公很像嗎?」
吐谷渾使者待還要說什麼,高陽大聲道:「使者是真的誤會了,這是本公主在《漢書》中看到的一個故事,慕雪知道見我喜歡,就把它改變成舞曲了。」
吐谷渾使者身上本就帶著很重的陽剛之氣,加之一直扳著臉,更讓人覺得不易親近。她看著我,用不陰不陽的語氣說道:「看來倒是我誤會這位姑娘了。」
沒錯,我所編歌舞中就是以吐谷渾依蘭公主與洛陽首富楊老爺之間的故事改編的。目的就是挫一挫吐谷渾的銳氣。
「使者莫怪。」高陽對素錦吩咐道:「素錦,去敬使者一杯。」
素錦應了一聲,從奉酒宮女手中接過酒杯,走到吐谷渾使者面前,端起酒杯,說道:「我遵公主之名,敬使者一杯。」
吐谷渾使者並不拿酒杯,只面色鐵青的坐著,看也不看素錦一眼。高陽帶著童真的語氣說道:「使者是依蘭公主的貼身侍婢,素錦也是本公主身邊的貼身婢女,難道使者是覺得她不配給你敬酒嗎?」高陽說話時雖然是笑著的,話語間卻帶著凌厲。
吐谷渾使者看著高陽,不卑不亢的說道:「臣在吐谷渾是依蘭公主的婢女沒錯,看是來使大唐,臣代表的就是可汗和公主。」
李世民看著高陽佯裝生氣,訓斥道:「越來越胡鬧了,使者遠道而來,你怎可如此無理。」高陽撅著嘴,說道:「父皇不是說今天是我的生辰,隨我高興,想怎樣就怎樣的嗎?」李世民說道:「那你也不能如此不懂待客之道啊。」
楊妃勸道:「皇上息怒,
臣妾想高陽也不是有意的,吐谷渾使者亦不會介意。」
李世民聽了楊妃的話,面色才和緩下來,對吐谷渾使者抱歉的說道:「小女都是被朕寵壞了,使者不要介意。」
吐谷渾使者說道:「公主天真爛漫,臣不會介意。只是,臣此次奉覺羅可汗和依蘭公主紙托來使大唐,是帶著使命而來的。今日難得見到皇上,將來意告知皇上臣方能安心。」
我一直好奇吐谷渾的用意,聽她這麼說,心中不禁好奇。李世民將手中的酒杯往桌子上一擱,說道:「使者請講。」
吐谷渾使者站起身,說道:「可汗和公主派臣前來,是為了與大唐聯姻。」
她話音一落,眾下皆是嘩然,私下裡議論紛紛,不知道是哪位公主要倒霉。李世民眉頭一皺,看著吐谷渾使者,問道:「不知道覺羅可汗是看上了朕的哪位公主啊?」
吐谷渾使者說道:「並非是我們可汗要娶大唐的公主,而是依蘭公主有意將愛女嫁入大唐。」
李世民聽她這樣說,像是鬆了一口氣。魏王妃閻婉哂笑道:「向來只聽說過求娶的,沒聽說還有上趕著求嫁的,依蘭公主的女兒是沒人要了嗎?」
閻婉的話說得實在難聽,不過卻有幾分道理。向來上門提親的都是男方,沒有主動找上門來嫁女兒的。只是不知依蘭公主想把女兒嫁給誰呢?即使她的愛女,自然不可能嫁給皇上為妃,那就只有嫁給皇子了。眾位皇子之中到了成婚的年紀而未娶的,只有李恪、李佑和李愔。我心裡一緊,帶著忐忑看向李恪。他正手裡握著酒杯,低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吐谷渾使者看了閻婉一眼,不卑不亢的說道:「在我們吐谷渾,講究的是無論男女,都要自己爭取幸福和愛情。」
李愔斜斜的看了吐谷渾使者一眼,帶著幾分不羈的口氣說道:「可是本王聽說依蘭公主膝下並無子女。」吐谷渾使者說道:「我們公主膝下的確沒有子女,但是有一個乾女兒。就是洛陽楊家的小姐,我們公主對楊小姐視如己出,與親女兒無疑。楊小姐若是成了大唐的王妃,可汗和公主必定會唯大唐馬首是瞻,絕無二心。」
洛陽楊小姐?依蘭公主怎麼會認情人的女兒為乾女兒?還為了她的婚事如此自降身價。
李世成端起酒杯又放下,沉吟半晌,問道:「不知依蘭公主看中了朕的那個兒子啊?」
吐谷渾使者在大殿上掃了一眼,最後看著李世民,說道:「不瞞皇上,六月間吳王殿下在洛陽賑災,小姐與殿下曾有數面之緣。我們小姐很是仰慕殿下風姿。
我一怔,身子險些站立不穩。水音在我旁邊低聲說道:「果真被我猜中了。」我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用詢問的目光看向李恪,他也正擔憂的看著我,我想到吐谷渾使者的話,氣憤的別過頭。數面之緣,說來還是他先招惹了楊家小姐。我還以為他對所有人都是淡漠的,卻原來不然。
只聽李世民問道:「恪兒,吐谷渾使者說的可是真的?」我不想聽他回答是或者不是,也不願去細想到底是怎樣的數面之緣,讓楊小姐情根深種,竟使得吐谷渾公主派人來求親。對水音說道:「歌舞已完,沒我們的事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