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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九章 桃之夭夭 文 / 沐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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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貴妃的神色有一瞬間的變化,隨即臉上重又堆滿笑意,只是那笑容似乎冷到了骨子裡,像臘月間凜冽的冰霜。她站起身,一雙丹鳳眼緊緊的鎖在我的身上,待走到我身邊,低聲說道:「你倒是為本宮考慮的周全,不過本宮可沒有長孫皇后那麼好的脾氣。」說完,又走到曼舞面前,低頭看著曼舞,繞著她轉了一圈,說道:「這細皮嫩肉的,若是曬壞了可是可惜了。起來吧,剛才慕雪姑娘說皇后待人寬和,本宮也很懷念皇后。就罰美人抄錄一百遍佛經,為皇后祈福吧。」

    我心道:一百遍佛經,可要抄到什麼時候。不過抄錄佛經也總比在太陽底下罰跪要強上許多,也不再多言。

    曼舞謝了恩,由宮女扶著,戰戰巍巍的站了起來。韋貴妃瞥了曼舞一眼,對身邊的人說道:「走吧,本宮也累了。」說著,搭著宮女的手走了出去。

    我見韋貴妃出了門,忙扶過搖搖欲墜的曼舞,扶到她走到陰涼處,一邊拿了絲帕幫她擦了臉上的汗水,一邊對旁邊的小宮女說道:「快去打一盆水來,不要太涼,再弄點兒解暑的羹湯。」

    小宮女應了一聲,忙去準備我吩咐的東西。我扶著曼舞坐在剛才韋貴妃坐過的籐椅上,幫她倒了一杯水,見她把水喝了,才問道:「你怎麼樣?有沒有中暑?」

    她看著我搖搖頭,嘴角勉強的擠出一絲笑來。我看著她虛弱的樣子,原本白皙柔滑的肌膚被曬得紅通通的,忍不住心疼道:「韋貴妃也太過分了,這麼熱的天,怎麼能讓你跪在太陽底下呢?」

    她只是笑,笑裡卻帶著頗多無奈,眼神中帶著憂鬱的光,這樣的曼舞,我作為一個女子也忍不住心疼憐惜,更別說男子了。曼舞總是憂鬱的,眼睛裡似乎有化不開的哀愁,再溫暖的笑容也遮掩不住。

    曼舞身邊的貼身宮女叫平兒,很是勤快伶俐的一個小丫頭。我和曼舞說話間,她已經打了一盆水過來,我試了一下水溫,不冷不熱,剛剛好。擰了一把毛巾,輕輕的幫曼舞擦著臉,「還好是三月,太陽不算毒,若是換做夏日,皮膚恐怕都曬壞了。」

    沒一會兒,平兒端了兩碗綠豆湯過來,分別放在我和曼舞面前,說道:「姑娘也在太陽下面站了好一會兒了,也喝一碗綠豆湯解解暑吧。」

    我笑著端起碗,說道:「多謝你,難為你這麼細心。」

    平兒說道:「今天多虧了姑娘替我們美人解圍,不然貴妃娘娘還不知道要怎麼樣呢。」

    我回想著平兒方才護著曼舞的樣子,讚許道:「我今天只是趕巧碰上了,曼舞還是多虧了有你在身邊照料。」

    平兒有些不好意思,羞怯的說道:「美人對奴婢很好,奴婢自然也要盡心照顧美人。」

    我問道:「韋貴妃經常為難美人嗎?」平兒道:「自從皇上把美人納在身邊,韋貴妃就很不滿,只是以前有皇后在,她也不敢怎麼樣。現在整個後宮都是韋貴妃說了算,她一有機會就找我們美人的麻煩。其實不止是韋貴妃,其他幾位娘娘見皇上寵愛美人,也很是不滿,雖不至於像韋貴妃那樣為難美人,但是背地裡總是說美人狐媚。」

    曼舞拉了拉平兒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我拍了拍曼舞的手,說道:「難為你了,韋貴妃掌管後宮,自是不能違逆她,不過其他人的風言風語,你大可不必在意。」曼舞點點頭,算是回應。自古以來,後宮之中的寵妃都是她人集怨所在。況且曼舞沒有背景,沒有高的位分,又是一個啞女,難免會被其他人輕視。

    曼舞在樹蔭下坐了一會兒,又喝了幾口綠豆湯,看上去氣色好多了。她對平兒比劃了幾下,我還沒有看清楚是什麼意思,平兒已經走進室內,很快抱了一把琴出來。

    曼舞指了指我,又指了指琴。然後指著自己,伸展手臂做了一個舞蹈的姿勢。

    我問道:「你是說你想跳舞,讓我彈琴?」

    曼舞點點頭,陶醉的看了一眼滿樹的梨花。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不想辜負這麼好的景致。只是她跪了那麼久,現在又要起舞,未免太過辛苦。我不放心的問道:「你的身體可以嗎?」

    她搖搖頭,站起身,做好了隨時起舞的準備。我見她身體無礙,便坐在古琴前,輕輕的撥動了琴弦。

    曼舞身上穿的是一襲白色的衣裙,只在衣領和袖口點綴了幾片淡粉色的小花,翩然起舞,飄然若仙。滿院梨花似雪,卻比雪多了淡淡幽香。我彷彿有一種置身月宮的感覺,彷彿面前的不是梨樹,而是廣寒宮中的桂樹,而曼舞,則是月宮中起舞弄清影的嫦娥仙子。

    我只是隨心的彈著,她也只是隨心的舞,沒有什麼技巧在裡面。她的舞步很簡單,但是蓮步輕移間,眼角眉梢裡都儘是風情,孤絕,也清絕。

    曼舞隨著我的琴聲停下腳步,忽聽門口處傳來擊掌之聲。我把視線從曼舞身上收回,抬頭看去。卻見李世民立在門邊,癡迷的看著曼舞。

    我和曼舞忙上前施禮,「不知皇上駕到,還望皇上恕罪。」

    李世民一抬手,說道:「都起來吧。朕是被你們這兒的琴聲吸引過來的,沒想到竟看到了如此美麗的畫面。都說人面桃花,朕倒是覺得,人面梨花更添美麗。」

    李世民這話雖是說給曼舞聽的,可是曼舞沒有辦法回答,只嬌羞的低著頭。我說道:「美人氣質出塵,恰似梨花天姿靈秀。」

    李世民讚許的點點頭,目光從曼舞身上移開,看著我問道:「你剛才彈的是什麼曲子啊?怎麼朕從來沒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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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彈的是秦觀的《鵲橋仙》,宋代的曲子,他當然沒有聽過。隨口答道:「只是隨手彈的,不是什麼有名的曲子。」李世民笑道:「就屬你的新鮮玩意多。」我道:「再多的新鮮東西,也只是為博皇上和各位娘娘們一笑。」

    李世民看著曼舞的眼神總是帶著讚賞和憐惜,可是曼舞的臉被曬得那樣紅,他進來了這麼久,卻是問也沒問上一句,不知道是沒法發現,還是毫不關心。無論是哪種,都足以說明,他對曼舞寵則寵矣,可曼舞在他的心裡,卻並不佔什麼位置。想到此處,心中不免為曼舞而感到悲涼。

    我不好久留,欠了欠身,說道:「慕雪不打擾皇上和美人了,先行告退。」

    李世民點點頭,示意我可以離開了——

    沒過幾日,南方果然降了大雨,旱情得到緩解,只是洛陽、開封一帶和山西境內卻又是接連多日沒有降雨。全國風調雨順的年景從來都是不多的,朝廷上下雖然憂心,卻也因為南方旱情的緩解而鬆了一口氣。

    四月,李世民選了十幾位官宦家的女子入宮,據說皆是十四五歲的年紀。我想到楊妃,想到曼舞,心裡一陣陣的不舒服。忿忿的說道:「皇上是想把天下所有漂亮的女子都搜羅到宮裡來嗎?」

    水音一邊畫著曲譜,一邊淡淡的說道:「皇上身邊從來就不缺少年輕妍麗的女子,只是是他想,就是把全天下有姿色的女子都弄進宮,又有什麼?」

    「然後呢?一夕寵幸,接著便把她們扔到一邊,不聞不問,任由她們自生自滅?」

    水音眸光一黯,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她的目光中竟含著一絲哀傷。但是那哀傷並沒有在她的眼神中停留太久,很快就淡了下去,「可是他是皇上啊,整個天下都是他的,天下的女人也自然都是他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今天的水音怪怪的,可是又說不清楚她怪在哪裡。

    我沉沉的歎了一口氣,說道:「可是這對那些女子何其不公,對其他的妃嬪何其不公。」

    水音起了身,說道:「公不公平,都是她們的命。」說著,走了出去,站在院子裡,看著牆邊槐樹上的新芽發呆。

    碧兒拿著浣洗完並已曬乾的衣服走進來,說道:「怎麼水音姑娘看起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我可是從來沒見過她這樣。」

    「我也不知道。」我透過半開的門,看著水音的身影,她背對著我,我看不清她的神情。但是光看她的背影,卻是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我不知道她是為了什麼,不過既然她不想說,我也不想出去打擾她。看著忙活的碧兒,問道:「可聽說了新入宮的那些女孩兒住在哪兒?」

    碧兒把衣服疊好了放在櫃子裡,回身說道:「都安排在琳琅殿了,一律全封了才人。」

    「琳琅殿?」我笑了笑,「豆蔻年華,人面桃花,可不真是如珠如玉,琳琅滿目嗎?」碧兒道:「可不是嘛,琳琅殿裡可是種了好些桃花呢。」

    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卻不知那些女子能不能宜室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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