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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120章 【百二零】推測 文 / 水夜子緣

    當午夜時分,疼痛沒有如期而至的時候,曲華裳就隱隱約約的明白了,事情已經發生了變化。至於接下來的疼痛是就此消失了,還是會像今天一樣在下午出現,那就需要明天才能知道了。

    就好像是一件事情有多個階段,算上開始並沒有發瘋,以及今天疼痛時間的提前,曲華裳已經順利的度過了第二個階段。第一階段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而第二階段結束的時候,除了小傷口可以在短時間內癒合之外,曲華裳還發現自己的視力變得比以前更加好了——甚至好的超過了常人的範疇。

    曲華裳是大夫,平時也很注意保養,再加上之前谷中有些天工一脈的弟子因為常年蹲在屋子裡面研究機關從而導致視力下降減弱,為此藥王孫思邈專門創建了一套保養眼睛的辦法教授於門下弟子們。所以曲華裳原本的視力就很好。但是跟現在的視力相比……那真是完全不夠看的。

    現在曲華裳的眼睛能完全看清楚黑暗之中發生的一切,不僅如此,遠處的事物她也能看的很清楚。從她所在的客房窗戶朝外看去,曲華裳能夠清清楚楚的勾勒出每一座山的輪廓和走向。

    這是度過了第二階段所給予的饋贈嗎……曲華裳撫摸著自己的眼角,慢慢閉上的雙眼。她真的沒有絲毫的喜悅之情,相反她覺得越來越恐懼了。真的不知道,當所有的階段都度過,那顆小小的桃子發揮了全部的功效的時候,自己是否也會變成,跟墨楓霜一樣的……怪物呢?

    曲華裳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睡覺了。

    第二天,曲華裳起的很早。昨天半夜的時候,原本已經停止的雪花又紛紛揚揚的開始下了起來。等到早晨曲華裳推開門走進院子的時候,地上已經落了厚厚的一層雪,深處可沒過腳踝。幾個唐門弟子正在院中掃雪,看見曲華裳出來了,紛紛跟她打招呼。

    「曲姑娘起的這麼早啊!」昨天在唐家集門口接到唐君澤的那個唐門小哥湊了過來,跟曲華裳說笑。小哥名叫唐銘,今年只有十七歲,性格蠻活潑的,跟唐君澤簡直如出一轍。他肩扛著大掃把,一隻手摸著自己的後腦誰,嘿嘿的笑著:「還是我們掃雪的動靜太大,打擾到姑娘了?」

    曲華裳覺得唐門小哥挺好玩的,就把院子裡面落滿了雪花的石椅打掃收拾了一下,坐下來跟他聊天:「沒有啊,我很早就醒了,聽到你們打雪仗的聲音,覺得很好玩,就出來看看了,需要幫忙嗎?」

    「不用不用!哪裡能叫客人幫忙呢!」唐銘趕忙搖搖頭,「我聽少主說曲姑娘昨晚沒有出去吃飯,是生病了嗎?要不進去歇著?外面太冷了。」

    「我真的沒事兒。」曲華裳趕忙搖搖頭,有一種窘迫的感覺,沒想到自己睡過了沒出去吃飯這麼一件小事兒都傳遍了唐家堡……唐君澤你真是太八卦了……

    「那個,曲姑娘,聽說你是最好的大夫……」唐銘磨磨蹭蹭的在曲華裳身邊沒話找話,其他掃院子的唐門弟子們也都有意無意的往這邊偷瞥。曲華裳心中覺得奇怪,但是並沒有點出來,而是想看看,唐銘到底想做什麼。果然,他扭捏了半天之後,終於開口了,問出來的卻是一個讓人有些哭笑不得的問題:「所以我想請你幫我看看……我有個毛病,就是……就是……就是有點恐高……這個能不能治啊……」

    唐銘話還沒說完臉已經開始紅了,等他說完之後,臉都紅到了耳邊。周圍掃院子的唐門弟子聽到唐銘真的說出來了,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唐銘氣惱的站起身罵道:「瓜娃子!老子恐高怎麼了!都滾滾滾!少在這裡看熱鬧!」

    曲華裳想起了曾經看到唐孤影施展唐門的輕功,在半空中如一隻輕盈的紙鳶般飛來飛去的身影,終於也忍不住笑出了聲。很久之前朋友們就互相調侃過,說唐門的弟子真是慘,每一個唐門輕功好的弟子都曾經摔斷了自己的腿無數回,甚至連他們的老大唐傲天都是個斷腿兒的。甚至有人私底下偷偷管唐家堡叫斷腿堡,由此收穫了無數唐門的瘋狂追殺。

    由此可見,在唐門之中,一個恐高的人……的確很容易被嘲笑……

    「曲、曲姑娘,你別笑嘛……」唐銘不好意思的垂下了頭。

    「哎呦唐銘你小子來小曲的院子裡做什麼?」就在大家笑成一團的時候,唐君澤背著手從外面溜躂進來了,跟著他一起進來的人還有唐君溪。此人依舊板著一張冰山臉不苟言笑,進來之後自動站到了曲華裳的身後。唐君澤的望著唐君溪的目光之中有淡淡的失望一閃而過,不過他緊接著就轉身一巴掌拍上了唐銘的肩膀,不懷好意的說:「你是來找小曲的嗎?」

    「少主,我是來掃院子的好嗎,這裡這麼多的人呢您沒看見嘛……」唐銘被唐君澤拍的齜牙咧嘴的,他不滿的撇撇嘴。

    「嘿多日不見你小子長進啦!敢跟少主頂嘴了?」唐君澤眼睛一瞪,從袖中摸出扇子敲在了唐銘的腦袋上。

    表面上看唐君澤是在唐家堡以少主的身份作威作福欺負門下弟子,而實際上……曲華裳當然知道這是因為某人的弟弟不理他,所以某人心情很鬱悶。

    「我哪裡有啊少主!」唐銘哀嚎道。

    「你好點兒了?」曲華裳回過頭對著唐君溪微微一笑,問道。

    唐君溪點點頭,望著曲華裳的目光有點複雜,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道:「樓主,昨天你……」

    「昨天是我給你下的藥。」唐君溪還沒問完,曲華裳就乾脆的承認了,「因為覺得你昨天有點兒……激動,所以就擅自做了決定,而且也是我給你下了魂返香,你才能夢到那麼久遠的事情。對你做了很過分的事情……抱歉,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你可以討厭我或者……」雖然承認了,但是承認之後要怎麼做,曲華裳卻犯了難。對於白玉堂,她自然可以撒嬌耍潑或者是隨便做什麼,但是對於唐君溪……曲華裳對於這個長相和氣質都跟唐孤影有三分相似的屬下完全沒轍,他又不喜歡跟別人交流,總是默默的去做自己的事情,這讓曲華裳有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不。」唐君溪打斷了曲華裳顛三倒四的話,這還是自從他跟了曲華裳之後,第一次開口反駁樓主的話:「……多謝。」說完這一句,唐君溪就閉嘴再也不開口了。他老老實實的站在曲華裳的身後,跟所有稱職的護衛一模一樣。

    但是唐君溪又不是護衛啊……望著他的臉,曲華裳很頭疼。這百花樓有哪一任工聖大人是這個樣子的啊!司徒千機那麼狂妄的老頭怎麼就教育出了唐君溪這麼乖的孩子呢?天天戳在樓主後面當保鏢還一言不發恭恭敬敬的……樓主表示工聖大人的氣場比自己還強大,所以壓力太大了好嘛?!

    唐君澤揪著可憐的唐銘發洩完之後,又背著手溜溜噠噠的走了過來,看見曲華裳單手撐著臉,面無表情的坐在石椅上往前看,而唐君溪則面無表情的站在曲華裳身後。這幅情景把唐君澤嚇了一跳,他一拍桌子說道:「呔!你是何人!把活潑可愛的小曲還回來!」

    曲華裳翻了個大白眼,唐少主的智商在線不了一炷香就又下線了。「你說呢?」她挑了挑眉毛,斜了唐君澤一眼。

    「昨晚你怎麼了?都沒有去吃飯。」唐君澤在曲華裳身邊坐下來,順便也一把把自己的弟弟拉著坐在了椅子上。原本唐君澤只是習慣性的隨手一拉——他都做好唐君溪不理他的準備了,沒想到唐君溪竟然順勢坐下來了,唐君澤表示自己很激動於是瞬間就忘了剛才問的是什麼。

    唐銘瞅準自家少主發瘋的機會又湊了過來:「曲姑娘,那個診金好商量,您就幫我治治唄,拜託拜託……」

    一個不敢用機關鳥的唐家堡弟子是不完整的唐家堡弟子啊!上輩子都是折翼的神仙啊!唐銘內心淚流滿面。

    「恐高嘛……這個也不是不能治療,但是這不是病啊……」曲華裳摸著下巴思索道。唐銘一看有戲,整個人瞬間就精神了,眼神放光的盯著曲華裳。

    正好唐少主的間歇性瘋病痊癒了,回過神就看見唐銘目光炯炯的看著曲華裳,那架勢恨不得把眼珠子扣下來貼在曲華裳的身上。於是唐少主本著本堡弟子的安全著想,又是一巴掌拍上了唐銘的肩膀:「咳咳,唐銘啊,都告訴過你啦,這位曲華裳曲樓主,乃是江湖之中大名鼎鼎的錦毛鼠白玉堂的未過門的妻子。」言下之意就是你小子趕緊死心吧!即使你家少主我這麼酷炫,也不能帶著你從白耗子手裡搶人啊!你的暗戀是木有前途的!

    「少主,我知道啊。」唐銘莫名其妙的點點頭,不知道自家少主忽然提這件事情做什麼。唐家堡有誰不知道嗎?原本堡中還有好多暗戀白玉堂的師姐師妹們,大家都想托唐夫人去跟白玉堂說說媒,唐夫人也答應大家了,等到下一次白玉堂再來就跟他提一下試試態度。結果白玉堂這次上門還帶了一個漂亮姑娘,兩個人眉眼來去的秀恩愛不要秀得太過分啊!全唐家堡上到唐夫人下到唐家集門口賣菜的老婆婆都能看出來人家倆人是一對兒,堡中那些姐妹們碎了一地的芳心。

    「……」知道你還敢撬白玉堂的牆角!少俠真乃勇士啊!唐君澤無語的看著唐銘,孩子你是真不在乎呢還是裝的呢?

    「少主,你吃飯了嗎?」明白了唐君澤意思的曲華裳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沒有啊?」這回輪到唐君澤莫名其妙了,「小曲你是餓了嗎?那讓廚房現在上菜?」

    「不用了,我不餓。」曲華裳微微一笑。原來唐君澤是餓的所以沒事做了才會這麼無聊嗎?

    「曲姑娘……」唐銘還在弱弱的刷自己的存在感。

    攔住了想要暴打唐銘一頓的唐君澤,曲華裳對唐銘認認真真的說道:「恐高……你小的時候是不是從高處摔下去過?」

    「是啊,曲姑娘你怎麼知道?」唐銘有些驚訝的眨眨眼睛,「小的時候貪玩,有一次爬上山頭了,結果太陡峭我沒抓穩就摔下去了,把腿摔斷了臥床休息了三個多月。」

    「這就是了。」曲華裳拍手道,「是不是從此之後你就再也不敢修習輕功了?」

    唐銘仔細想了想,還真是那麼回事兒,於是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哎呀唐銘,這麼久遠的事情你還記的啊!」唐君澤忽然笑道,「我想起來了!你從那麼矮個小山頭上滾下去……」

    「有多矮?」曲華裳打斷了唐君澤笑話唐銘,認真的問。

    「對於小孩子來說肯定挺高的啊,但是對於大人來說就不高了啊。」唐君澤聳聳肩膀,「也就只有一人多高,因為那面座山一面是緩坡一面挺陡峭的,他就從陡峭的那面摔下去了。」

    「這樣的話……」曲華裳掐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拍板說道:「你再去一趟當年你摔下來的那個小山頭,然後從山頭上試著蹦下去。」

    「我我我我不敢啊曲姑娘!」一聽要蹦山頭,唐銘立馬哭喪著一張臉妄圖抱住唐君澤死活不走,唐少主輕巧的一個轉身就閃開了。

    「哎呀怕什麼,當年你還小,所以覺得一人多高是很高的距離,摔下來的時候又斷了腿,從此之後才會害怕的。現在你已經長大了,還長得這麼高,再去那裡看看,看看你記憶之中很高的山頭其實只是個小土坡,就沒有什麼可怕的了。」曲華裳認認真真的說道。

    「小銘!走一起去!」旁邊假裝掃院子,實際上都在聽曲華裳和唐銘說話的唐門弟子們全都扔了掃帚聚攏過來,大家簇擁著唐銘把人擠著往外走。

    「不!我不跳!」唐銘就不走,他一邊哀嚎一邊雙手胡亂的撥來撥去,最後抓住了唐君溪的衣袖妄圖把自己掛在工聖大人的後背上當做一個背部掛件。工聖大人黑著臉反手去抓人,還沒抓住,唐銘就被唐君澤一把從唐君溪的身上扯了下來。唐君澤把唐銘扔進了人堆裡面,高聲說道:「大家要幫助小銘克服困難啊!我們唐家堡可是一個有愛的大家庭!」

    「少主說的好!」

    老大都發話了,原本只是湊熱鬧的眾人更加熱情高漲了,一幫人拖著唐銘前呼後擁的就往小院外走去,唐銘叫的很是淒慘,跟殺豬一個樣,這情景讓拎著早飯進來的白玉堂感覺莫名其妙。

    「包子!」曲華裳聞到了肉香的問道,嗷一聲就朝著白玉堂撲過去,奪下了他手裡面的包子開始啃。

    「沒有我的份嗎?」唐君澤問道。

    「沒有。」曲華裳的回答特別乾脆特別無情。

    唐君澤撇嘴。

    「起的這麼早啊。」白玉堂揉了揉曲華裳的頭頂。

    「因為昨天睡得時間太長了呀。」曲華裳吞下一個包子,對著白玉堂笑笑。

    「昨天晚上你沒去一起吃飯,所以有事情告訴你。」白玉堂在最後一個空椅子上坐下來,一邊看曲華裳吃包子,一邊說道。

    曲華裳點點頭示意他說就好了,自己聽著呢。

    「是這樣的,昨天晚飯之後,唐夫人又找我們談了談。雖然是唐門秘辛,但是事涉朝廷與百花樓,所以我就留下來聽了。」白玉堂斟酌了片刻,慢慢說道,「聯繫了唐君溪之前的夢,還有唐夫人當年瞭解到的事情,最後得出來了一個結論。」

    「當年唐潤池並非一開始就想要唐門門主的位置。」白玉堂說道,「老門主與唐潤池很和睦,但是後來事情卻漸漸變化了。唐夫人回憶,唐潤池有段時間會經常往唐門的藏書閣跑,那裡記載了唐門有史以來研發的所有機關、武功、毒術等東西,而且那段時間裡,唐潤池對於老門主的態度十分敷衍。」

    「母親也曾經去叔叔家串門瞭解過情況……」唐君澤用扇子敲著手心,慢慢的說道:「但是嬸子什麼都沒說過,只說家裡並沒有什麼事情,叔父興許是太累了。母親留了個心眼,後來有暗衛回報說,嬸子經常抱著弟弟一個人偷偷的哭泣。」

    「都覺得事情不對勁兒,但是卻沒想到叔父那麼快就發難了,簡直是毫無道理。」唐君澤偷偷的去瞄唐君溪的臉,看見他沒什麼反應,才繼續說道,「那天是爺爺的忌日,門中準備開堂祭祖的,結果叔父忽然發難弄得一片兵荒馬亂。母親派人去別院接弟弟和嬸子的時候,發現嬸子已經……弟弟也不見了。後來老頭子跟叔父打了一架,叔父臨死之前對著老頭子大喊大叫。」

    「都說了些什麼?」曲華裳覺得唐潤池死前的話語應該是事情的關鍵。

    果不其然,唐君澤歎了口氣,慢慢說道:「叔父說:都是一群愚昧無知的人!我們擁有最偉大的機關術!卻糟蹋在了你們的手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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