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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53章 玄冥紀年(五) 文 / 金銀錯

    觀言不由苦笑,問他,「難不成你真的要我把衣服脫下來給你看,才肯相信?」

    應皇天果然是一臉「正有此意」的表情。

    「應公子,不要拿我開玩笑了。」觀言不由道。

    「我哪有。」應皇天一本正經地道。

    觀言總覺得這樣的對話似曾相識,似乎每次跟他見到面就會來上一遍,不過應皇天這次顯然不打算繼續調侃,一本正經的表情並未改變地又道,「是有人拜託我,要我看看你究竟是不是王子。」

    「咦?」觀言一愣道,「是什麼人拜託你?」

    「我只問最近你在沐浴時,是否覺得有人在窺視你?」應皇天不答反問。

    經他一提,觀言想了起來,前一晚他正在浸浴,卻見到窗外有人影,觀言以為是平時服侍自己的丫頭,出聲喚了兩次,見沒回應,人影也消失不見也就沒在意,但現在一想,總覺得那個人影看起來不似女性,難道真的如應皇天所言,是有人在窺視他?

    「可是,我的後背什麼都沒有,而且,若真的要問,可以問我師父,我從小就是由他養大,他最清楚我的後背有沒有標記,為什麼會有人前來拜託應公子你呢?」觀言愈發不解地道。

    「自然是不便問你的師父,才會選擇其他的方法。」

    「那又是怎麼不便?」觀言依舊不明白。

    「罷了,你又不肯脫衣服給我看,其中緣由那麼複雜我也懶得說,除非——」應皇天笑瞇瞇地盯著他上下打量,觀言怎麼會不明白他如此狡黠的笑容,不禁道,「應公子是希望觀言證明給你看,才願意將其中緣由告知與我?」

    「你說呢?」

    觀言想了想,仍然搖頭道,「那觀言寧願不知道。」

    他的回答應皇天絲毫不覺得意外,像是早就料定觀言會做此選擇,他也不強求,只是笑著囑咐他一句道,「我只是提醒你,以後沐浴的時候,要小心啊。」

    觀言聞言不由打了一個冷戰,他從未想過還會發生這種事情,不過再一想,連如此奇異的露背裝都流行了起來,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

    最終,他只能回答應皇天一句,「……觀言多謝應公子提醒。」——

    不過這件事顯然還沒有結束,觀言在被應皇天提醒的第二天就接到通知,要他參與一年一度的水泳比試。

    水泳在楚國不止是一種娛樂,也屬於競技的一項,問題是水泳幾乎都在夏日舉行,曾幾何時水泳比試放在了冬至之前?可這是王命,不可違抗。

    比試相當正式,楚王、大宰、大宗伯,乃至宮中的妃子和公子們皆出席觀試,與試者包含了王宮中所有年齡介於十五歲到二十五歲的官員,女子除外。

    不知情的人只當做比試來看待,雖說冬至將近,但也並非沒有冬泳的先例,只不過如此聲勢浩大牽連廣闊的水泳比試,王宮之中實是第一次舉行。

    觀言今年十六,自然也在與試者的名單之中,不過這次的比試著實有些怪異,只因無論會不會水泳,都必須下水也是規則之一。

    幸好該比試並未規定必須要脫掉衣衫,觀言因為應皇天的話多長了一個心眼,而且他本不擅水,因此比試當天,他並沒有像其他的與試者一樣將上衣脫掉,露出光裸的身體,而是直接連著衣服跳進了冰冷至極的河水裡。

    冰冷的河水凍得他夠嗆,好不容易被人撈上來,已是瑟瑟發抖,別人還能擦乾身體將乾淨的衣服穿回去,可觀言並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這樣的事。

    他越是在意身上的衣服這回事,就越是會被人注意。

    其實在場知情的人也有數人,明是水泳比試,實際上卻是在找玄黽族後人,偏偏觀言的舉動如此令人矚目,負責此事的御靈君忍不住問卜邑道,「大宗伯,這觀言似乎是你的徒弟,更是你的義子?」

    「回大宰大人,他的確是卜邑之義子。」卜邑回答。

    「據聞大宗伯從未透露過觀言的身世?」御靈君道。

    「此事並非卜邑不願透露,實是卜邑當初許過誓言,不能言。」卜邑卻答。

    「大宗伯亦知吾在尋找玄黽一族的後人,雖說此次找尋的目的是將之行血祭,但王命既出,為保吾楚國社稷,不這麼做不行,御靈君希望大宗伯能顧全大局。」御靈君注視卜邑直言道。

    「大宰大人,卜邑知曉,只不過觀言並非玄黽一族後裔。」

    「既然不是,為何他下水卻故意著衣?今日水泳看似比試,實際上的目的,吾相信大宗伯不會不清楚。」御靈君的目光灼灼,盯視卜邑道,言下之意分明是指他提前告知觀言不能脫衣之舉。

    「這……觀言之事卜邑事先並不知情,但他後背並無大宰大人所言之標記,卜邑可為此做出證明。」

    「哼,口說無憑!」御靈君冷冷地道。

    卜邑還要再開口,可御靈君已然下令道,「來人,將觀言帶過來。」

    他地位本就比卜邑高,輩分亦高,年齡更是高出一倍之多,因此卜邑在他面前只能默默不語——

    觀言原本打算悄悄離開更衣,哪知才走沒幾步就被一名匆忙趕至的宮人攔住,告訴他說大宰御靈君要見他。

    觀言聞言霎時一愣,卻也只能奉命前去。

    他濕漉漉來到御靈君座前,躬身行禮道,「觀言見過大宰大人。」

    「免禮。」御靈君坐在車鸞之上,俯視他,慢慢言道,「觀言,吾見你不擅水,是大宗伯未教予你?」

    觀言低頭一絲不苟地回答,「回大宰大人,師父並非未教予觀言,而是觀言資質愚鈍,一直未學會。」

    「但你既知今日乃水泳比試,符合條件的人都需要下水,既然你未脫衣下水,卻又為何不帶乾淨的衣服前來?」御靈君又問。

    觀言又是一愣,他微抬眸,見到御靈君一身嚴謹的正裝,他師父亦在一旁,但此時他不方便抬頭,只能老老實實地回答,「觀言只是不習慣在人前更衣,本打算入水之後立刻回去更換。」

    「狡辯!那麼多與試者都習慣,唯獨你不習慣。」御靈君冷哼一聲道。

    觀言一聽頭垂得更低了,只道,「觀言知錯。」

    觀言一認錯,御靈君後面的話就沒辦法說下去,他索性推給卜邑,道,「大宗伯,你知曉該如何做。」

    卜邑心知此時不可違逆大宰之言,卻又只能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他垂首道,「大宰大人,觀言並非大人欲尋找之人,若卜邑所言有虛,願承擔一切責罰。」

    「玄黽一族後裔若被尋到便要行血祭,大宗伯攔著不讓吾檢查觀言的後背,不會是想要包庇自己的義子吧?」

    「卜邑不敢。」

    御靈君見一師一徒皆是如此模樣,禁不住怒氣更甚,尤其如此欲蓋彌彰,這顯然讓觀言的身份愈發可疑,想到這裡,他心中已有打算,正欲開口,卻有人匆忙來報,「陛下——」

    楚王端坐上方,並非不知曉下面大宰和大宗伯因觀言而起的爭執,不過觀言後背是否有標記,他亦想知道,只因那日觀言與他一同落入墓底,本也惹人懷疑,是以一直未開口阻止,而此時,來人面色驚惶,他本是楚王特指鎮守在勝王陵之外的將領,楚王一見便知恐怕禍事發生,忙問,「王陵出了何事?」

    「王陵震動不止,恐怕……恐怕有坍塌之禍!」來人稟報道。

    楚王聞言猛地起身,對大宰和大宗伯道,「大宰卿,大宗伯,立刻隨本王前去王陵。」

    實際上距離前次祭祖至今已過月餘,後背有標記之人陸陸續續也尋到幾人,但都不是玄黽族後裔,而勝王陵也詭異得毫無動靜,已長達一個月沒有發生過震動,以至於緊迫感一度鬆懈下來,只有大宰御靈君尋人之事仍緊鑼密鼓地進行,提醒眾人勝王陵尚未解除之危。

    御靈君宮外尋了一圈,毫無結果,這才把焦點放進宮內,而事實上觀言從未被道破的身世早讓御靈君起疑,那日祭祖偏偏出現在天柱之下,但數次試探無果,便想出了水泳比試的辦法,哪知仍然功虧一簣。

    此時,勝王陵震動再起,楚王下令的那一刻,御靈君也道,「陛下,請讓觀言隨行。」

    「觀言自然要去。」楚王說罷,早已心急如焚,率領一行人匆匆趕去勝王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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