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52章 玄冥紀年(四) 文 / 金銀錯
它不禁憤怒起來,驀地發出厲聲尖叫聲。
空曠的墓道因這尖利的聲響而使人頭皮發麻,另外墓頂似有石塊紛然墜落,卜邑見狀連忙道,「陛下,此事我們到外面去商議也不遲,若玄冥將天柱擺脫,可能會致使王陵坍塌。」
「嗯,也好,先離開此處再說。」楚王道。
一行人匆忙沿著墓道離去,就在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之時,又有一條人影自另一頭的黑暗中踱步而出。
「你果然在此。」那人輕輕吹熄了長明燈,來到玄冥近前,立身於黑暗之中。
玄冥忽地停止了動作,幽幽雙瞳盯著來人。
來人伸出手,輕撫它的額頭,低低地道,「一百年以來,辛苦你了。」
玄冥自喉間發出很輕很輕的聲音。
「我明白,你放心,玄黽一族的鮮血,絕不會白流,而且不需要多久,百年前的兇手便會露出馬腳來。」那人對著玄冥承諾道。
玄冥因他之言微微點頭,雙瞳之中原本黯淡的眸光似是因他的話重新染上了光澤。
忽地,寂靜之極的墓道復又出現隱約的腳步聲。
來人一怔,下意識隱身於天柱一側。
那腳步聲聽來慢慢悠悠,從從容容,似是輕踏月光,款款而來。
眼睛已適應了黑暗,因此能隱約見到一抹頎長的身影逐漸靠近天柱,但他卻不似自己身穿玄服,又以黑巾遮面,而是毫不掩飾衣著,大大方方走來,就見那人越走越近,看清了之後,他一愣之下再是一驚,因為那人已低低開口道,「昭陽大人,我等你很久了。」他的嗓音乾乾淨淨,臉上的笑意因為光線黯淡之故顯得十分模糊,甚是曖昧不明。
他一語道破自己的身份,讓昭陽不禁大驚失色。
見沒人吭聲,來人又道,「你難道不想將玄冥救出王陵?」
聽他此言,昭陽終是沒忍住,出聲道,「你做得到?」
「我不僅做得到,還能助你一臂之力。」來人笑笑道。
昭陽注視他不語,心中已將信將疑,只因此人傳聞素來多如過江之鯽,興許真的只有他才能救出玄冥,想到這裡,他不禁問出聲,「應公子,你要如何做?」
「我嘛……要如何做跟你說沒用,我得跟玄冥密謀一番。」說著,他湊近玄冥,與它交頭接耳一番,玄冥竟邊聽邊兀自點頭,一人一龜哥倆好的模樣,著實出乎昭陽的意料之外,「你為何能聽得懂玄冥之語?」
應皇天並未回答,須臾,他抬起頭來對昭陽道,「好了,我們離開吧。」
他說罷,見昭陽沒動,便又到,「難道你不想知道他們要怎麼對付玄冥嗎?」隨即他又補充一句道,「知己知彼,方才能百戰不殆。」
昭陽本有懷疑,卻見玄冥目光之中竟泛出信任之色,便只好隨他離去——
楚王以及大宰等人離開王陵,王陵震動已停。
「陛下,方才吾已將事實全部吐露,現在端看陛下要如何做。」御靈君到安全之地,遂又開口道。
「要將玄冥身上的邪靈去除,只有靠玄黽一族純粹的鮮血,否則王陵遲早會毀於一旦,是嗎?」楚王道。
「是的。」
「大宗伯,你意下如何?」
卜邑心知楚王早有決定,為大局犧牲個人,作為一個王者來說尤是如此,雖然這樣做對玄黽一族既殘忍又不公平,但若王陵出事,楚國根基動搖,危害更大。()
「依臣之見,現在必須要找出大宰大人所言之玄黽族後裔,以行血祭。」卜邑垂眸回答。
「本王也是此意,但不知現今玄黽族後裔人在何處?」楚王問御靈君。
「臣必定會全力找尋。」
「咦,難道大宰卿也不知後裔現在何處?」楚王不由問。
御靈君點頭道,「當年臣派人將嬰兒送出玄黽一族後,為了確保他之安全囑咐過莫要再與宮中之人聯繫,是以臣也不知他們去了哪裡,不過玄黽一族在身體的特定部位有一個標記,要將人找出來未必困難。」
「但大宰大人如何能肯定他仍在楚國境內?」卜邑問。
「這點大宗伯放心便是,玄黽一族與玄冥息息相關,他們必定不願遠離此地,此其一也,其二,玄黽一族曾為楚國獻出全族的性命,對於楚國的忠心,天地可鑒,又怎會捨棄楚國去到別國生存?」御靈君道。
「難道他們不恨楚國?」
「玄黽深明大義,吾信他,亦信他之後人。」一句「吾信他」,代表了御靈君對玄黽一族難以言明的深刻情義,除了自責愧疚,更有仰慕與尊敬。
「即是如此,大宰卿打算從何找起?方才您所言玄黽一族在身體的特定部位有一個標記,又是在哪個部位?」楚王問道。
「後腰以上的部位,但這個秘密從無人知曉,也只有與玄黽向來交好的吾才知道,因此此事需謹慎進行,萬一被人知曉這個秘密利用冒充,那便會影響血祭的進行。」御靈君道。
「大宰卿此言有理,既然如此,一切便勞煩大宰卿全權處理。」
「是,陛下。」御靈君領命。
「臣觀今日之震,實已危矣,恐怕王陵禁不住玄冥再動幾次,便會有傾倒之危,臣願傾盡全力協助大宰大人,希望能盡快找到玄黽族後人。」卜邑亦道。
楚王眉頭深擰道,「確是如此,此事便拜託二位速速進行。」——
於是,尋找玄黽族後人的事宜秘密進行,但由於範圍大至整個楚國,因此御靈君和卜邑不得不想出一個名目來,最終,楚國上上下下都知曉在數年前王宮之中曾丟失一名王子,而那名王子背後有特定的標記,一時間,露後背的裝束出現,並在男子之中盛行,甚至在丹陽城中兀自流行起來,簡直讓人哭笑不得。
「你真的不打算穿?」應皇天搖著折扇,一副公子裝扮走在丹陽城之中。
他今天約觀言逛丹陽城,為的就是約他看此等「風景」。
其實從剛才到現在,他們陸陸續續看見好多穿類似服裝的男子經過,十個手指頭都已經數不過來,尤其越到繁華之地越是目不暇接,正由於要露出後背,因此這套服裝的衣帶特別長,除了繫在脖頸上,還有腰間,整個裸-露的後背被如流蘇一般的衣帶裝飾起來,就見衣帶若彩蝶翩躚,華裳如浮萍流連,紋飾佔據一大片光裸的脊背,將裸-露的肌膚半遮半掩,與身上奇特的服裝搭配起來顯得恰到好處。
當然,看「風景」只不過是目的之一,第二個目的,是因為觀言就是不肯穿應皇天送他的這樣一套衣服。
此刻觀言已是聽他第三次問來,不由無奈地道,「應公子,多謝你的好意,觀言真的不需要穿。」
「枉費我特地買給你。」應皇天撇嘴道。
觀言簡直不知該如何回應,那樣完全-裸-露後背的服裝,著實有礙瞻觀,但一路上已看見數十名男子如此裝扮,還十分得宜,這讓觀言腦中只剩下一個詞,那就是「世風日下」。
「我倒覺得你穿起來會很好看。」應皇天依然道。
「應公子——」觀言忍不住停下腳步瞪他。
應皇天老神在在,對他的瞪視視而不見,「不信就算了,不過買都買了,你至少穿一次給我看看。」
觀言的雙眉早已擰得不成樣子。
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拒絕應皇天的「好」意。
「應公子,你可知那些人為何會穿那種服裝?」
「你說說看。」
「因為他們後背都有標記,所以為了惹人注意,說不定他們其中之一就是宮中失落的王子。」
「哦?原來如此。」應皇天不置可否地道,「可我怎麼覺得,那些男子是在後背故意描了各式的花樣,我想他們不是為了擾亂視聽,便是為了招蜂引蝶。」
見他越說越離譜,觀言忍不住說道,「那應公子硬是要觀言穿上那樣的衣服,又是為了什麼?」擾亂視聽他不會,招蜂引蝶就更加不可能了。
應皇天笑起來,便道,「自然是看看觀小言會不會是那名失落的王子啊。」
「怎麼可能?」觀言連連道,「我後背什麼也沒有,不可能是王子的。」
應皇天卻是不信,問他,「你不是大宗伯抱回來的嗎?」
「不錯。」
「那大宗伯有沒有告訴過你,關於你的身世?」
「……沒有。」
「你知道為什麼他不告訴你嗎?」
「……不知。」
「所以啊,你也有是王子的可能,否則為何大宗伯要隱瞞你的身世呢?」
被應皇天這樣一說,觀言不禁覺得也有道理,但隨即一想,便又道,「可我的後背真的沒有標記。」
應皇天睨著他,道,「口說無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