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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140章 族人心思異 文 / 彌生涼

    孟世子帶著溫宥娘回到孟府,卻是見得下面的僕人皆屏氣息聲,竟像是有大事發生一般。

    少不得叫個人來問,卻是聽得說是今日來觀禮的族人將老公爺給堵住了,且在外書房吵了起來。

    只離得近的僕人們卻還是聽出了點東西來,說是事關大房與三房。

    這也就是溫宥娘昨日那番算計有了用了,溫宥娘與孟世子道:「你且去外書房看看,跟族人們道個話,也把出京的事情說一說。我先回房去了。」

    說完這話,溫宥娘就帶著冬梅回了大房自己的正屋。

    卻是見得夏荷在那焉焉地,見到溫宥娘回來,立馬站了起來,道:「姑娘可是回來了?在府上可是吃過飯食不曾?要不奴婢去讓小廚房的做幾樣小菜來?」

    溫宥娘坐下來後,才對著冬梅道:「喲,這是犯什麼錯了?竟是知道體貼起自家姑娘來了?」

    就夏荷的性子,要見得溫宥娘回來,哪記得吃飯這種事兒呢,少不得要問問可有遇著什麼新鮮有趣的事兒來。

    冬梅這麼一聽,只上前跟溫宥娘面對面的,與夏荷一道跪了下來,道:「奴婢們有錯,求姑娘責罰。」

    溫宥娘擺手,「成了罷。只要不是大事兒,也都起來說就是。」

    兩人卻是沒起身,只冬梅低聲道:「前兩日給姑爺的茶水……」

    溫宥娘聽了,只當是以為茶壺被夏荷喝過的,只擺手道:「夏荷喝過的?也不當事兒。」又不是現代,一大堆傳染病防來防去的。

    要只這事兒,兩個丫鬟瞞住了,也不至於跟溫宥娘跪下認錯。

    冬梅偏頭看了看夏荷的臉色,到底還是說了出來,「就前兩日,姑爺喝的茶水,其實就是屋裡的……只是……」

    雖冬梅說得支支吾吾的,溫宥娘卻是明白了,只扶額道:「所以,你們把茶壺跟茶杯拿出去了就忘記還了?」

    夏荷趕緊解釋道:「就是檢查茶水能不能喝,後來給忘了……」

    溫宥娘在出嫁前就表示出了不信孟府的態度來,所以夏荷與冬梅對於新房中的任何能入口入鼻的東西都十分敏感。

    加上新婚要喝交杯酒,夏荷就以為茶水溫宥娘當是不會喝的,因此才動了那麼一點子私心。

    到底是好茶,常喝溫宥娘茶水的夏荷就忍不住了,也乾脆不尋理由只承認了道:「其實就是奴婢蒙了心了,沒見過世面,被那茶引誘了去!倒是連累冬梅姐姐了!」

    溫宥娘聽到這,見與心中的想法也差不多,就有些哭笑不得,只夏荷喜歡貪自己小便宜的事兒,到底也比貪別人的最後出賣她強,就道:「不過是一壺茶水罷了,你要喜歡,等會兒包半兩回自己屋去。」

    「只是,」溫宥娘頓了頓,「素日裡你在我屋裡不講規矩慣了,我也沒把你當下人看。可這孟府到底不同,有些規矩要如今不給你立起來,恐怕以後被人捉到錯處,我也救不得你了。」

    夏荷也正是想到了這,才過了兩日方橫下心說出來,到底是相信自家姑娘是不會對自己狠心的,就道:「奴婢知道錯了,求姑娘責罰。」

    溫宥娘就道:「既然如此,你就在院子裡跪三個時辰罷,罰你兩個月月錢,兩個月不得近身伺候。你可有異議?」

    跪三個時辰,夏荷沒放在心上,奴才出身就是皮厚。罰那兩個月月錢,溫宥娘平日給的打賞也多,不差那二兩銀子。

    只溫宥娘說兩個月不讓她近身伺候,把夏荷嚇得夠嗆,忙道:「姑娘罰半年月錢,讓奴婢跪一日吧?」

    到底捨不得溫宥娘身邊的那個位置,要換了別的去要比自己得姑娘的心意,自己還不一輩子都只能靠邊站了?她可是陪了姑娘這麼多年,不說別的,就那個臉都丟不下呀。

    溫宥娘卻是沒再說她,只跟冬梅道:「冬梅便去跪一個時辰罷,罰半年月錢。」

    冬梅估摸著也是喝了才知道那是主子的茶水,又被夏荷一求就心軟了。這一點溫宥娘還是想得到。只是冬梅是比夏荷還要重要的丫鬟,卻是只得就是從犯也有些重罰了,少不得是為了要讓她長長心。

    冬梅磕頭道:「謝姑娘罰。」

    見得冬梅出去跪著了,溫宥娘才回頭跟夏荷道:「你覺得我罰重了?」

    夏荷卻是哭了,道:「奴婢不伺候姑娘,晚上都睡不著。求姑娘也罰一年的月錢都成,可千萬別把奴婢攆到外屋去!」

    溫宥娘歎了氣,「我罰你,並非是因你喝了我的茶。你與冬梅兩人,陪了我這麼多年,有甚麼好吃的,我不曾給過你們?可還是那句話,這是孟府,不是溫府也不是在莊子上。當家作主的人也不是我。要今日我不罰你,讓你吃個教訓,以後犯到二房三房手上,我又哪救得你?再求情,也至少是被送回張府或者逐出府去的命。那時候,你不心疼自己,我自個兒都要心疼了。」在府上犯錯攆出去的丫鬟,又有誰會高看一眼,旁的好人家未必會收留,退回張府夏荷就更沒臉見人。

    說到這,溫宥娘倒是自己先眼紅了,跟了自己這麼多年,又如此得用,就算是在性子上有些不好,可到底人無完人。也是之前喜歡她的活潑,才沒能真下手去管教。

    夏荷抬頭見得溫宥娘紅了眼眶,自己立馬內疚上了,忙磕頭道:「讓姑娘傷心是奴婢的不是了,不過兩個月,奴婢不怕。」

    說完這話,夏荷也跟著出去跪在了院子裡。到底是一顆真心想著溫宥娘,見不得溫宥娘傷心。

    溫宥娘雖帶的是四個大丫鬟,都是貼身的,可到底也只讓冬梅與夏荷近身。

    等得冬梅跪滿了一個時辰,再進來之時,就與溫宥娘告罪,「姑娘莫要氣了,是奴婢沒管好夏荷妹妹,才讓夏荷妹妹這般沒規矩。都是奴婢的錯。」

    冬梅年紀一直是她身邊的丫鬟裡最大的,因此一直以長姐自居。夏荷的那些毛病,她也是知曉的,只是一直不曾約束,因此便來跟溫宥娘請罪。

    溫宥娘搖頭,「你且坐著罷,一個時辰,外面冷,也不是這般好跪的。夏荷的性子,說來也與你沒多大關係,是我把她給慣的。只盼著這一回能懂事一些,如今孟府比不得原來的張府溫府,我也真不是在嚇唬她。」

    其實這番話,當初還在張府之時,溫宥娘也有說過,那時夏荷還被張老夫人罰跪了幾個時辰,只是結果到底不怎的如意。

    畢竟溫氏六房比伯府中更不重規矩,下面的丫鬟偶爾還能與六太夫人對上那麼幾句。因此,便是當初到六房有些顧忌著的夏荷,後來膽子也越來越大起來,甚至比要在溫府與張府都要自在。

    只是當初在張府,她不過是半唬著她,如今卻是真的寸步不得有錯了。

    冬梅卻是低著頭不知在想著甚,最後抬起頭來,卻是跟溫宥娘道:「奴婢覺得夏荷妹妹膽子也大了些,可身份低了,不如王氏的陪嫁身份擺在那讓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到底這府裡規矩也重,恐怕遲早給姑娘惹事。姑娘如此,也是對夏荷妹妹好,這一點奴婢是知道的。」

    溫宥娘看著冬梅,卻見得冬梅臉上的神色又變得有些慎微,卻是明白為何這般。冬梅捨棄了父母兄弟,身邊除了她便無其他依靠,不管在哪裡在何地何時,其實都與她的心境都是相當的。

    便是處處謹慎,所以便是冬梅天性並不算多聰慧機智,卻也能被環境逼出些真正的智慧來的。

    這樣穩妥的人,溫宥娘卻是在想,她到底是把人留在京中為好,還是帶在身邊好做事一些。

    而被責罰了的夏荷,溫宥娘又覺得她並不敢將人留在孟府內院裡,不說二房的秦氏,就三房的魏氏和太姨娘,夏荷就當應承不下來。

    溫宥娘罰也罰了,也少不得心疼夏荷,就對冬梅道:「她要能真懂事了也好,等會兒便你守夜罷。把化瘀的膏油給她備一份,好好跟她說一說。還有,這兩個月,就讓王氏的春娘進屋伺候吧。」

    冬梅聽聞,就道:「春娘……」

    溫宥娘見冬梅這含糊不明的,抬眼道:「春娘怎的了?」

    冬梅對春娘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春娘乃世家奴僕,規矩行止半點不差,一做事面面俱到到讓冬梅與夏荷兩人感受到深深的危機。

    其實冬梅尚好,她知曉自己是姑娘的親信,這並非自己得不得用,而在於自己可信。可夏荷就不同了,若是姑娘用春娘用得順手了,夏荷一直擔心的事情恐怕就會變成真的。就好似今日夏荷終於忍不住出來說茶水的事情,就因怕被春娘告密然後被排擠出姑娘的身邊。

    可丫鬟們心裡的小心思,再鈍如冬梅也知道不能跟姑娘直說,只得委婉得道:「姑娘真的不要夏荷妹妹伺候了?」

    溫宥娘知道冬梅與夏荷感情深厚,恐是怕春娘到了她身邊,夏荷要再擠進來就沒機會了,畢竟這麼多年來,她只真正用兩個貼身人。

    「春娘是王氏出來的,也是師尊為我精心挑選的人,就算是夏荷今日不受罰,她過不了幾日,也是要貼身伺候的。」溫宥娘跟冬梅這般說。

    冬梅自然就明白了,自家姑娘得以嫁入孟家,少不得因有王真人的緣由,所以王真人送來的人,自家姑娘還得用著。至於夏荷,罰夠了自然還會回來的。到底姑娘不會真放心春娘才是。

    溫宥娘見冬梅已經明白,就道:「這會兒你便將她叫進來罷。」

    讓夏荷眼睜睜地看著春娘進了內屋,才是真正讓她知道教訓,知道她並非無可取代,要重新在姑娘面前得寵,與春娘爭著在她面前表現,要贏過被世家精心調教過的春娘,方才會真正謹慎起來。

    從今之後,她身邊留不下任何一個不謹慎的人。

    冬梅見溫宥娘讓春娘進屋,自然便退了出去,雖是跪了一個時辰,然而到底是身子強健,除了丟些顏面外,也並未真正損耗到什麼。

    春娘便在不久後隨著冬梅進了屋子,隨後對著溫宥娘跪下磕頭,「奴婢春娘,見過姑娘。」

    溫宥娘道:「起來罷。」

    春娘便起了身,卻是一直低著頭,十分規矩的模樣。

    溫宥娘也沒讓她抬頭的意思,只是道:「夏荷因犯了錯,被罰在屋外兩月。這兩月,她平日所做之事,就由你來替代。」

    此事之前冬梅尋她時就已經說過,因此春娘此時聽到溫宥娘這麼說,也並不覺得驚喜,畢竟她心裡也明白,就算是沒有這件事,自己現在跟著的主子也會讓她漸漸在孟府扎根的。這是王真人所托,做為深受王真人厚恩的溫宥娘不可能不答應。

    「是。」想通了的春娘便穩噹噹的應了聲,臉上神色不見半點浮躁。

    孟世子回來,進院子就見得夏荷在外面跪著,也沒停下腳,只自己撈開了簾子,見到屋子裡竟然是春娘,這才坐下問道:「夏荷這是犯了什麼不錯,怎的在外跪著?」

    本孟世子想說的是,才嫁過來兩三日,就把自己從娘家帶過來的貼身丫鬟罰了,難免其他房的會有什麼想法來。但想了想溫宥娘做事兒,似乎都不用自己操心,遂才改了口。

    溫宥娘卻是問:「肚子餓沒?餓了讓冬梅去做幾樣小菜,吃了飯再說?」

    孟世子聽得吃飯,肚子首先咕咕了兩聲,唱了空城計,卻是沒覺得在溫宥娘面前丟臉有甚麼不好意思,只對著冬梅道:「行。去準備幾個好菜來。多點肉。」

    溫宥娘卻是說:「只一樣肉就行了,多幾樣素菜來。」

    冬梅應聲而去,明顯聽的是溫宥娘的話。

    孟世子見得溫宥娘竟然不許他吃點肉,眼睛一瞪,就想鬧騰,就看見溫宥娘與春娘擺手,春娘就行了禮出去了,隨後還關上了門。

    這時孟世子也不想鬧騰了,就問道:「你不是喜歡夏荷得很,今日怎的罰她了。」

    溫宥娘還真不好意思說,她把你屋中的茶水給喝了,而你半夜又喝了她喝剩的茶水,只得道:「犯了錯,自然就得受罰。」

    「犯錯?」孟世子訝然。

    溫宥娘不想跟他扯夏荷的事情,只問道:「今日,你去外書房,可是熱鬧?」

    孟世子聽到這個,也把夏荷的事兒給甩天邊去了,橫豎是溫宥娘的丫鬟,要打要罰隨她,又只是跪院子,錯再重也當影響不大。

    「還能有甚麼?只他們尋祖父要給我個公道呢。我都按你說的說了。」孟世子笑瞇瞇地跟溫宥娘道。

    隨後,就把他去外書房院子裡的事情說了個大概。

    孟世子到外書房的院子之時,裡面的爭吵聲十分大,喧鬧不已。等得他進了門,那些族人才停下了嘴,卻是齊齊看向了他。

    「行景來了?也好,今日咱們各支都在,也好把一些事情說得清楚。」其中一個大他一輩的旁支長輩最先開口道。

    其餘族人也紛紛點頭,前後接聲道:「極對。極對。」

    孟行景在回來的路上早得溫宥娘囑咐,哪不知如何應對,便一連茫然道:「不知諸位叔伯與祖父在外書房為何事有了分歧?我在外面都聽得了,方才進來看看。也不知是否打擾諸位叔伯?」

    一進來就說族中子弟聲音太大,連院子外面都聽得明白,雖說有些誇張,然而喧鬧卻是跑不掉的。

    孟氏乃世家,今日在外書房院子裡這番鬧騰,確實有些失體面。因此大多族人都有些心中羞愧,便不再開口,只看向坐在最前面的領頭長輩。

    今日能坐在這裡的,都是族中不輕不重的人物,雖比不得留在祖地的各支掌家人,然而說到底也見識多了去了。

    對於孟世子這不軟不硬的話,也並未放在心上,只其中一人道:「說來,也是與行景相關。」頓了頓,那人又道,「之前咱們與宗主說了這麼久,此時行景來了,要能說個明白,也不枉我們對長房的一番心意。」

    孟世子只得道:「還請十三伯直言。」

    族人們能與老公爺撕扯的,自然只有孟世子的事情。

    從當初蔡氏女的死,到江南城孟世子被襲,最後長房嫡子娶了庶族溫宥娘,然後溫宥娘莊子被山匪打劫,獨獨丟了國公府的那幾樣傳家禮。

    被孟世子換做十三伯的人,與老公爺道:「不是我等狷狂,實在是行景乃是宗主長房,嫡出血脈。也不只是宗主的孫兒,也是咱們孟氏的顏面。如今咱們孟氏的顏面被如此踩著,還一次兩次三次!我們孟氏如今是比不得王氏、謝氏了,可到底還是京中第一世家!難道為了孟氏一族的顏面,尋宗主要個說法都不成?」

    孟世子乃是嫡長房嫡長子,要撇去旁的各房因素,其實也算是孟氏最高爵位與未來宗主。

    孟的未來宗主三番兩次遇害,孟氏族人要求查處兇手,然後進行處置,這也誰也說不出錯處來。

    就是老公爺難道此時能說一句,孟世子他是沒打算將宗主位交給他?他身子骨還硬朗,宗主位還能坐得很久,在二房在族中的地位還不算無法撼動之時把自己的打算說出來?

    老公爺不敢,因此只得恨恨道:「當初蔡氏女之事,你且問那混小子罷!」

    蔡氏女之死,世家誰未傳遍?

    大婚當日新郎官後門私會官女支,被鬧出了同日抬姨娘,雖蔡氏比不上孟氏,也沒曾想被這般打臉。世家女子,向來傲氣,一個想不通,為了維護娘家體面與自己的名聲,吊了脖子也實屬正常。

    這一點溫宥娘也早就與孟世子分析過,這會兒自家祖父要自己說,孟世子自然往溫宥娘說給他聽的講:「祖父讓孫兒說甚?本就是他們蔡家不佔理!要不是有人壞我名聲,我怎的只娶得到蔡氏女?難不成她嫁進門來前不知我是甚麼樣的人?早不上吊晚不上吊,就等著來打咱們孟氏的臉?我們孟氏跟他們蔡氏有多大的仇?」

    孟世子這一說,蔡氏上吊之事就得又扯出來一大攤子了。孟世子名聲不好,世家都知道,可到底也沒幹出什麼傷天害理、天理不容的事情,不然早就被孟氏族中不容,借此來撼動老公爺了地位了。

    可這名聲不好,讓孟世子的婚事難做的那些傳言打哪來的?又如孟世子所言,蔡氏本就比不上孟氏,就算是高門嫁女她蔡氏一個失孤女有什麼資格嫁給一個有資格承宗的國公世子的?既然嫁了,難道不知道孟世子的為人?可千萬莫說同樣養在京城,還與京中閨閣有走動的蔡氏不知道孟世子是什麼樣的人。

    「既然行景說了,我等也少不得問一問。行景這些年雖遠在京中,然而也不曾聽說有過大惡。在蔡氏之前這名聲為何被傳成這般模樣?裡面可是衝著咱們孟氏來的。也請宗主一道說明了罷。」十三伯板著臉道。

    壞孟世子名聲,自然就是衝著孟世子來的。衝著有資格繼任宗主位的孟世子來的,那就一定是衝著孟氏來的。

    之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在當初蔡氏女死之時他也說過,只可惜當時無人聽他的,只當都是狡辯,又哪知在今日說來卻是有這般的效果。當初蔡氏女的死因也有族人質疑,然而那時卻沒像今日這般被各支的族人擺在明面上來說過。

    雖自家祖父被十三伯這般咄咄相逼,然而孟世子心中卻是解氣了。他從東宮裡長大,雖不滿十年,然而到底是經過些許事兒的。陰謀詭計再不擅長,心裡也有些譜。就這麼多年的冤枉氣在今日方才出了個透。

    老公爺能說不是,是自己府裡的三房對付大房的伎倆,因為沒鬧出個甚的人命,所以他壓下不提?

    要打發在座的族人,又哪是容易的,孟世子壞名聲的事情暫且可不提,然而蔡氏的事情老公爺卻不得不把自己一支擇出來的。

    「蔡氏新婚之事,說來我也並非沒發覺其中問題。只是蔡氏與孟氏多年相交,就為著兩族的交情,這個黑鍋也委屈行景了。」老公爺歎著道。

    十三伯卻是不愛聽這話,只嗤笑道:「宗主這意思,像是我孟氏強不過蔡氏,所以才讓宗主承嗣長房背了黑鍋一般!這事兒,恐怕所有世家都在嘲笑我孟氏無能了罷?」

    孟氏京中世家第一家,蔡氏不過二流去了,老公爺為了袒護三房,將蔡氏推出來卻又錯了一步。

    就這樣,一件事也能翻來覆去的扯來扯去,更別說是幾件事了。

    這一扯就扯到了天黑,總不得族人們坐在院子裡,讓下人點了燈繼續扯?少不得也得等到明日再說。

    自然,在十三伯與老公爺爭得頭昏腦漲之末,孟世子少不得將過兩月護送溫宥娘父母回祖地的事情說了。

    妻子娘家太遠,岳父岳母來京成婚,當女婿的護送回去,這事兒本也不怎麼奇怪。可孟世子一張口,就是要帶著溫宥娘一起走。

    這話裡的意思,在座的族人卻是都聽得明白。

    老公爺自然不許,可不許有甚麼用,孟世子還有後話等著他,「孫兒這些年在京中活得渾渾噩噩的,墜了孟氏名聲,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良妻輔佐,便想出門遊歷一番,好增長些見識。還望祖父成全。」

    孟世子半句沒提三房之事,然而昨日二房已經與眾族人訴過苦,今日孟世子半字不說,這些賬也是算在三房頭上的。

    便是老公爺知曉昨日大房二房的動作又如何,只此時方後悔竟是讓溫宥娘這等手段狠辣的女人進了門,才進府兩三日便挑唆著自己大房的孫子將三房踩在了腳底下。就行景這聽話的模樣,也怕最後大房被溫宥娘全權掌權了去。

    然而他心中卻又覺得鬆了口氣,幾房都是他的子嗣,他本就沒想過讓三房承爵,如此斷了三房的心思也好,免不得私下裡更加補貼他們一些。

    而大房的孫兒,都說出要離家的話來了,離開了也好。大房本就不頂事兒,有個厲害的老婆護著,再離得遠了,三房要再動心思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至於爵位,爵位還是等等看吧。老公爺心裡想著。

    孟世子說到這,只跟溫宥娘道:「這些年,其實我也瞧出來了。當年祖父也是真心疼惜過父親的,只是我是孫兒,又久居東宮,到底是隔了一層。」

    今日族人們如此步步緊逼,到最後老公爺還是要保下三房,孟世子也是看清了很多。只想著要是今日自己大房被族人這般逼迫,自己祖父還會不會如護著三房那般護住自己,心中卻有些心冷。

    說到底,是自己沒本事,連父母都早亡,舅家靠不住,方才有如今之困。

    見著孟世子眼露悲傷,溫宥娘也少不得猜出被老公爺的態度傷著了,就道:「祖父也並非是因愛護三房才護著他們。」

    孟世子就撇嘴道:「你又有道理要講了?」

    溫宥娘敲了敲桌子,道:「祖父是宗主,要一個庶出的都護不住,以後這些還算不得各支真正掌家的再來逼迫嫡出一脈難道還護得住?」

    孟世子聽這話就道:「你這意思還是我嫡出的比不過庶出了?」

    這話說得溫宥娘只差翻白眼,「蠢貨。你要對付比你強的,難不成一開始就直接衝著他去?有點腦子的都知道,先試探試探!」

    宗主之位,只要族中有能之人,誰不俯視耽耽,然而要從強者手中奪過來,自然便要試探一番。

    而三房庶出,說不重要卻有個對孟氏有恩的太姨娘,說重要又只是個庶出房,卻是正好被族中有心人拿來試探老公爺的棋子。

    孟世子聽得溫宥娘這般說,道:「既然是這樣,你還讓我去說。」

    溫宥娘在一邊搖頭,只罵了一聲蠢,也懶得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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