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28章 討一個公道 文 / 彌生涼
王真人帶著溫宥娘與小道童,乘著自己的儀車,一路打京郊走到孟國公府外。
因前一日便遣了人遞上拜帖,王真人一行到之時,孟世子早已帶著人的門口迎接。身後還站著幾房的夫人太太及晚輩。
「姨母。」孟世子親自上前伸出了手,扶著王真人下了馬車。
王真人踩著馬凳下了馬車,笑著道:「姨母多年未見過你,竟是長這麼高了。」
孟世子眼角掃過盛裝打扮的溫宥娘,這才跟王真人笑嘻嘻地道:「姨母多年不見侄兒,侄兒如今長得可好看?」
孟世子的一句話就將王真人逗笑了,「竟還是這般性子!」
「可不是這樣,馨姐姐你有所不知,行景這些年是越發看重他那張臉了。竟是連習武都不願,怕把臉給曬黑了。」國公府二房秦夫人上前笑著道。
王真人見著國公府二房的秦氏頷首,「也多年不曾見過樺妹了。」
秦夫人就順著話道:「整整十三年,妹妹還以為這一輩子都不得見的。如今姐姐上京來,妹妹高興得,竟是一夜沒睡著。」
說到此處,秦夫人眼角帶淚,只好拿出手絹沾了沾眼角,道:「瞧妹妹這性子,還是愛哭得很,讓姐姐見笑了。」
回頭見到溫宥娘,就道:「這位便是姐姐的徒兒罷?竟是這般的美人兒。」
溫宥娘一下車就聽得二夫人對王真人告了孟世子一狀,心想孟世子到底難管到何種地步,竟是連二房都得委婉的對他外家狀告。
聽得秦夫人說到她,便上前一步行禮道:「秦夫人安好。」
秦夫人其實是認識溫宥娘的,只是不成想溫宥娘要盛裝打扮竟是這般模樣,也就笑著點頭道:「溫家娘子有禮了。」
站在一邊的孟世子卻是拿手往額頭上擋了擋,一臉頑皮道:「二嬸,還是讓姨母先進了府再說罷?不然一會兒日頭上來,可得又曬著人了。」
秦夫人聽得孟世子這樣說,就笑著與王真人道:「你瞧瞧,不過站了一會兒,這頑皮侄兒都知道心疼姨母了。千言萬語,咱們還是進府了再說罷。」
王真人笑著頷首,「也好。」
孟世子在一邊扶著王真人的手,另一邊是道童。溫宥娘只得跟在王真人身後,隨著孟府諸人一道進了府。
秦夫人的嫡二女素娘與溫宥娘相識,便靠上來跟她眨了眨眼。兩人雖以往不親熱,大場合下見到人最多頷首致意。不過如今溫宥娘已經是王真人的親傳弟子,卻是能相交了。
對於素娘的示好,溫宥娘哪有不接住的,便也回眨了回去。
兩人神交了小片刻,素娘抿嘴一笑,然後又端正著姿態,眼朝前看去。
「姐姐嘗嘗這茶怎樣?也是今年春時,二爺從江州一帶山頂親自採來的。」等上了座,丫鬟上了茶,秦夫人便笑著道。
王真人也只淺嘗了一口,道:「還真不錯,竟是府上二爺親手去採的。也虧得妹妹捨得拿出來。」
秦夫人聽得臉一紅,道:「馨姐姐可莫要打趣妹妹。這茶葉不就拿來喝的,說甚捨不捨得這話?」
王真人也不提這裡頭的故事,只道:「說來也是這麼多年不見,府上的人,如今我年老,竟是記不得多少了。」
王真人這話一說,秦夫人不得不指著三房太太道:「那妹妹指給姐姐看?這位便是三房的魏氏,乃魏氏四房庶女,行五。姐姐換一聲英娘便好。」
孟氏三房的魏太太不知為何王真人說出之前那句話,見秦夫人指到自己,也不得不起身行禮道:「三房魏氏給真人問安。」
論身份,王真人乃王氏血脈,而魏氏不過魏氏嫡出的庶出;論地位,王真人乃天下三觀之一的三清觀觀主,而魏氏不過氏族庶出一脈兒媳。
因此雖秦夫人十分熱切的喚著王真人姐姐,魏氏卻是不敢的,只能尊稱一聲真人。
王真人看著屈膝的魏氏,卻是半晌沒說話,等著眼瞧著魏氏全身都有些微抖之後,才慢理斯條道:「原來竟是魏氏所出,難怪了。」
一聲難怪了,頓時讓魏夫人額頭冒汗,竟像是在被水煮一般,心中驚濤駭浪卻不敢表現半分出來。只低著頭,心裡不住念佛。
秦夫人素來不喜歡三房,只在旁邊冷眼看了半天,才笑著跟王真人道:「姐姐可是忘了,英娘才過門那會兒膽子比現在還小。如今倒是強多了。約莫是為人母了,到底懂得爭氣了。」
秦夫人的話中話王真人聽得明白,就是這大廳在座之人也都聽得明白。這更加讓魏氏覺得難以下台來。
最終魏氏只巴巴的說了一聲,「真人繆贊。」
只當那句是難怪了是誇人的話,自個兒欺騙了自個兒,心裡才穩了些,然後退回了位置上。
秦夫人又指著四房的道:「這是四房的嚴氏,就大隆大名鼎鼎的嚴如霜嚴捕頭,便是她本家的兄弟。姐姐叫她阿瓊便好。」
聽得出秦夫人更喜歡四房的嚴氏一些,嚴氏也一臉歡喜的起身行禮道:「阿瓊見過真人。」
王真人對嚴氏的態度果真要好一些,笑著道:「這一個我倒是記得,是許給四房的思明的吧?」
秦夫人道:「可不是?難得姐姐還記得,可見姐姐也喜歡阿瓊了。」
四房嚴氏行完禮退了回去,只笑著應聲,「阿瓊還記得當年真人送我那一副玉牌,如今還帶著呢。」
嚴氏說完,露出了手上掛著的那一小塊玉牌,對著王真人討好的一笑。
王真人點頭,「也虧得你日日戴著。喜歡便好。」
「自是喜歡的,只恨不得再有幾塊來。」嚴氏捂著嘴打趣道。倒不是真想尋王真人再要幾塊,只不過是想說那玉牌確實難得。
介紹完國公府的幾房人,秦夫人又開始介紹府中嫡出的晚輩。
「這是妹妹的幼女,素娘。還有兩個哥兒,如今都在朝中做事,這會兒還沒散班。姐姐怕是要晚些時候才見得著了。」秦夫人拉著自己女兒上前來道。
秦氏當初進門接連生了兩個兒子,如今都成了家,蒙了祖蔭在朝堂上做事。連兩個兒媳也湊巧因有事回了娘家,因此只得了一個素姐兒得見王真人。
王真人看了一眼素娘,滿意的點了點頭,從手上滑下一隻鐲子道:「今日竟是第一日見著,姨母也沒什麼好物,也就一隻鐲子。素娘可莫要嫌棄。」
素娘看了自家母親一眼,見秦氏的微微頷首,這才上前接著,道:「我娘說真人可是神仙下凡,別說是這麼好的鐲子,就是給塊石頭,那也是帶著仙氣的。素娘嫌棄誰也不會嫌棄姨母,還怕姨母嫌棄我呢。素娘可不會仙術呀。」
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又沒到長身子的時候,一團一團的惹人憐愛,說的話也招人發笑。
等二房的說完,就是三房的一子一女。
魏氏嫁入國公府,這些年也只生了一子一女,先開了花,才結的果。
女兒名姜,喚姜娘。兒子因是父庶出的緣由,因此並未有字輩,只取了一字誠,喚作誠哥兒。
王真人不喜歡三房,便只從袖中一人給了一個荷包,因著禮儀的緣故,便是兩人想知道荷包裡的東西比二房的有多差,也只得生生忍著收進了袖中。
然後便是四房,二子一女。
嚴氏進府三年方得生下頭胎,一生就是兒子,也避免了庶長子的出生。隨後又生了一女一子。
因四房也是庶出,因此兩個哥兒分別取字信和禮。小娘子喚做羨娘。
王真人也從袖中拿出三個荷包,遞給三個孩子。荷包的樣式倒是與三房的一個模樣,讓三房的兩個小輩看了心裡舒服了不少。
王真人給幾個晚輩送完禮,秦夫人就看著溫宥娘道:「說來還沒恭喜真人喜得愛徒,妹妹的一點小心意,姐姐可莫要嫌棄妹妹的東西沒姐姐的好。」
在座孟府其他兩房的人不知道,秦夫人卻是知曉的,就溫宥娘腰間掛著那塊玉珮,卻是王真人自幼戴大的,珍貴異常。如今給了溫宥娘,就足以證明對溫宥娘的喜愛。
因此秦夫人十分大方的將手上的鐲子褪了下來,這鐲子雖沒有王真人送自己女兒的好,卻也差不了多少。
溫宥娘得王真人眼神的示意,便上前行禮後接過,道:「多謝夫人。」
秦夫人笑著道:「何必這般客氣。」
然後就是三房與四房的,都不得不選了身上一件貴重的東西來送與溫宥娘。
在接過三房魏氏給的玉石串兒時,溫宥娘抬頭對著魏氏勾唇一笑,「多謝魏夫人。」
魏氏被溫宥娘那個意味不明的笑膈應不已。她做的事兒兩人都知曉,如今要當甚麼都沒發生過,溫宥娘能行可她心裡憋屈著卻不行。只得勉強回了一笑,連話都沒說得出口。
四房倒是給得重,也是一個鐲子,翠綠翠綠的,水色極好。內裡巴結的意味十足。
當然巴結只會是王真人,而非溫宥娘。
秦夫人見幾房人都給了禮,就對著自己的女兒道:「素娘不是早說喜歡溫家姐姐,只可惜難得一見。如今有機會,你們姐妹幾人不如就帶著溫家姐姐一道去園子裡走走?」
素娘一聽秦夫人這話,就跳到溫宥娘面前拉著她的手,回頭對自個兒母親道:「就知道你們大人有自己的悄悄話兒要說啦!就想著攆我們走!」
又轉回頭跟溫宥娘道:「好姐姐,咱們走。也說悄悄話兒去!」
素娘的話自然逗得在屋子裡的長輩們哈哈大笑,溫宥娘也跟著素娘出了屋子。
身後跟著其他兩房的小輩,一道被叫了出來。
素娘就對著其他兩房裡的郎君脆生生地道:「你們幾個自己去,不是等祖父回來,又得挨板子了。到時我可不會給你們說好話!」
三房與四房的小郎君只嬉笑著臉互相看了一眼,隨後就跑了。哪是讀書呢,一瞅就是玩去了。
剩下幾個小娘子,素娘就拉著溫宥娘的手道:「姐姐,去我院子裡吧。聽說你最會種蘭花兒,你給我看看,我那一盆花是怎的了?都黃葉子啦。」
「也好。其他幾位姐妹可要一起?」溫宥娘問道三房的姜娘與四房的羨娘。
王真人今日上門,溫宥娘知道絕對不會是帶著她上門認人,也非說她與孟世子的婚事那般簡單。
恐怕這裡面還有為孟世子討回公道的意思在裡頭。畢竟都已經願意為孟世子說一門親事,順帶為自己外侄出出氣也不難。
溫宥娘被孟府的娘子們帶走,剩下屋子裡的幾個大人,氣氛便不如之前的熱切。
王真人只慢吞吞的品著茶,二房秦氏也不吭聲,四房的嚴氏事不關己的坐在那也不急,只有三房的魏氏,因心中裝了事兒,坐在那戰戰兢兢的,雖面上帶的得體的笑,卻是到底不如自以為表現的那般好。
等過了良久,外面的丫鬟進來再續了一道茶。
王真人才開了口道:「其實我此次上京,也非尋親訪友。」
終是開始說了來意,秦氏心中鬆了口氣,卻是對著自己的兩個妯娌道:「我與姐姐有些親密話兒要說,還請兩位弟媳回去忙自己的事兒吧。各房裡事多,也不好讓你們在這裡作陪了。」
這般正大光明的攆人,四房的嚴氏是不會放在心裡的,只臉上帶著笑道:「嫂嫂多年不見真人,當是要好好說些體己話的。那弟妹便先走一步了。」
說完嚴氏又對著王真人行了一禮,十分高興地出了屋子。她今日雖送了一隻鐲子出去,現下裡心裡還有些疼,然而想到王真人的地位與家世,那點心疼又不算不得什麼了。約莫給自己幾個孩子的東西當是好的才是。
也就三房的魏氏聽到這話臉色十分難看,秦氏是嫡出一脈的媳婦兒,且又是當家人,王真人有事與她說,自己這個庶出一房的自然是聽不得。
可王真人有什麼話她們這些庶出一房的聽不得,除了與孟世子相關還有甚。想著太姨娘讓她這一房最近大半年做的那些事兒,魏氏心裡就敲著鼓。
秦氏一向與她不合,有些事兒在國公府裡也非秘聞,若是秦氏將此說與王真人聽,王真人雖只是出家人,然而卻也是王氏的嫡出一脈,要真與她這一房計較起來,她能得什麼好?
可看著王真人看向她那冷眼,魏氏也不得不心不甘情不願的退出了大廳,隨後就去尋了太姨娘。
待屋子裡只剩下秦氏與王真人,秦氏這才笑不出來了,只垂著嘴角跟王真人道:「姐姐你也瞧見了,行景如今是什麼性子。當初大嫂與大哥先後去了,雅姐兒入了東宮,也不知怎想的,將行景也帶去了東宮。等回府之時,就已經大了,我這當二嬸的也管不住。公爹他,也不知在想些甚。昨年大婚,又鬧出那麼大的事兒來。如今妹妹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秦氏是十分想管教孟世子的,只是孟世子回府之時已經大了不好管,又因自己乃是隔房,公爹不發話。因此無法管教,便覺有些對不起王氏。
王真人聽得秦氏這麼說,就問:「去年大婚,新娘子就吊死在房裡,到底怎的回事?」
秦氏嘴角一翹,譏諷道:「還能是怎的回事?新娘子乃是蔡家嫡出大房的長女,雖是嫡出,然而父母早亡,蔡宗主又遠在祖地,一直靠著二房的嫡親叔叔過日子。後來便許了行景,在去歲大婚。」
王真人聽到這,道:「蔡氏?還是父母雙亡。你家公爹是腦子糊塗了?竟給宗孫娶這這麼一個妻室?」
秦氏道:「那還能娶到誰呢?行景一直名聲都不怎的好,也只蔡氏的答應將嫡長女嫁過來。蔡氏雖漸沒落了,然好歹也是嫡長女,身份上也配得行景。為人處事雖不是多精明,然也不糊塗,只需多指點幾年,也當得起家。」
「只可惜,竟是被人給算計了!讓行景吃了這麼一個大虧!」秦氏哼聲道。
「說是因大婚之日行景接了勾欄女子一同進府,不堪受辱自盡身亡!也不過是個托詞罷了。行景是什麼樣兒的人,蔡氏難道不知道?訂婚一年許,需得進了門再吊脖子?那蔡府二房,像是就等著的這一般,踩著行景的名聲,想來就為的是那份嫁妝!」秦氏說得憤憤。
秦氏說完只喝了一口茶,又繼續道:「這是在國公府裡鬧的上吊,若說府裡沒個支應的,妹妹我也不信!只可惜公爹那人,說人已經死了,就壓下了不查。說到底也是顧著他的血脈。讓行景背了黑鍋!」
因掌家的是秦氏,孟世子娶妻逼死了新娘子,連帶她在氏族裡的名聲都受了影響,又哪能不怒。
但胳膊強不過大腿,不只是孟世子背了黑鍋,連秦氏也背了半邊。
王真人聽了,也沒多說。往深了說,孟世子在國公府裡被作踐,說到底也是因他們王氏捨棄了他們姐弟。
秦氏嘴裡說著是被蔡氏二房因為大房的嫁妝算計,半點不提府裡支應的是誰,其實也已經說得明白了。
國公府中大房二房乃是嫡出,四房生母乃是老國公夫人身邊的婢女,能算計到孟行景的除了三房還有誰。
三房生母那位姨娘,當年於孟氏有功,頗得老國公爺的心意,在王真人還在京中之時就有耳聞。
如今,王真人嘴角一勾,道:「所以我這次來京,便是為了給行景尋個能用的妻室。雖如今在世家裡也能尋到願嫁給行景的小娘子,只是身份上就要差了。幾大世家裡,當只會出庶女,而小門世家,倒不如在庶族裡尋個得力的來。」
秦氏一下明白了王真人的意思,道:「溫家娘子素有賢名,要真能護住行景,倒也是一樁好事。因她是庶族,要在孟氏站穩腳跟,也少不得要行景的扶持,不敢對行景不好。只是宗婦之位,恐就不易了。」
王真人輕輕搖頭,「以行景如今的品行,雖是長房嫡子,要老國公百年後,也指望不得,宗主之位也少不得還是得靠二房。」
王真人也不曾指望孟行景以後能擔大任,能引領孟氏,也不過是盼著他能順順當當的活著。至於孟氏宗主之位,既然如今二房虎視眈眈,孟行景勢單力薄,也不用去爭。
秦氏得王真人這一句話,便是比能與王氏嫡出一脈聯姻還要高興,「姐姐你放心就是,行景也是我們夫妻的侄子,血脈最為親近之人,便是拼盡了性命,也不會讓他真出什麼事兒來。」
「三房那位。」王真人笑了笑,「你且留給她,看看她的本事如何。」
秦氏點頭,想著溫宥娘做過的事兒,就道:「她是素來愛做好事兒的,也少跟人計較。不過之前,三房卻是狠狠砸了一回自己的腳。」
將溫宥娘之前的事兒說了說,秦氏感慨,「這拿捏人性子的本事,也是少有。就三房寧願得罪生母,也不敢對她再下手。也是捏住了三房的七寸了。」
王真人就道:「她要沒幾分本事,我也不會將她收進門下。」
待得老國公爺回府,王真人已在他書房等候。
本王真人的輩分要比老國公爺要小一輩,然而因她乃出家之人,乃在方圓之外。世家崇道,身為三大觀觀主之一,卻是與老國公爺平輩了。
孟老國公見到王真人,也不得不結了一個道禮,道:「昨日便知真人將要到訪,只是公務繁忙,讓真人久等了。」
王真人也不在意老國公爺的這翻客氣話,只道:「無妨。本真人本也不過是來看我侄兒一面。倒是叨擾國公爺了。」
孟老國公尋著位置坐下,試探著道:「大善。不知真人明日可否會進宮探望太子妃娘娘?」
王真人眉眼不動,只端著茶杯輕輕拂過上面的茶沫,道:「太子妃娘娘乃天下第二尊貴的女子,本真人何須去看她?」
因為太子妃地位尊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所以王真人不會去見她。然而卻說來見國公府本也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孟行景,也就暗示國公爺孟行景在府中過得並不好,帶了責怪之意。
孟老國公爺聽出王真人的話中話,也並不接那話頭,只道:「真人此次前來,可準備何時離開?」
王真人見孟老國公爺不過說了一兩句就有了送客之意,也就不再客氣,「約莫是到行景再過幾月加冠之後了。加冠禮與繼位禮,本真人雖早已是方外之人,卻也是行景的姨母,自然是要來看著的。」
孟世子的加冠禮倒沒甚麼,只是繼位禮卻是讓孟老國公爺有些心生不悅。當初孟世子的生父離世之時,孟世子年幼,因此當今便一直沒將國公位封下來。
只等到孟世子年滿二十,行了加冠禮之後,便是孟老國公爺也尋不到什麼正當由頭讓當今將國公位再拖延下去。
倒不是孟老國公爺戀權,實在是孟世子太不成器,如今王真人既是說到了此事,他也不得不多說兩句,「行景是個什麼樣的性子,真人也見過,當是知曉。孟氏族人七十九戶,卻是不敢輕易交在他手上。」
王真人嘲道:「怎的國公爺這意思竟是要連宗主之位一起傳給行景?雖行景乃是長房嫡子,不過他能否擔當起宗主之責,本真人還是知曉的。且孟氏宗主之位不是上死下繼?國公爺倒是高風亮節,竟是此時就想將宗主之位傳了下去。要國公爺真有此意,本真人也不好阻攔。便是行景不爭氣,也少不得尋幾個得用的人來幫扶一把就是。行景如今不好,精心教養五年、十年,總歸不會還是如今這模樣罷?」
王真人一頓夾槍帶棒,不是指責當祖父的戀權欺負孫輩就是說當祖父的沒有盡責精心教養孟行景,讓孟老國公爺覺得下不了台來。
只是到底是歷經風雨之人,孟老國公也皮厚臉不紅,道:「繼位之事,恐怕也要拖延幾年了。也好歹讓行景娶一房得力的妻室,再打磨幾年,性子沉穩一些了才好。免得在其位不謀其職,反倒讓人詬病。」
人家世家裡的公子,不是學富五車,也是六藝精通,就自個兒孫子,還是嫡長孫,竟是連比自己小的都打不過,更別說什麼六藝了。
其實孟老國公爺也是心塞的。
王真人見此便順著話道:「既然如此,那便在加冠前後,將婚事也一道辦了罷?」
孟老國公爺聞言,就道:「真人的意思?」
王氏捨得拿一個女兒過孟府了?要是如此,孟老國公爺覺得自己明朝上奏讓當今將國公位請封下來都沒問題。孟世子有了王氏全力扶住,加上二房,他倒也真放心了。
王真人哪不知孟老國公爺的盤算,只心裡冷笑癡心妄想,嘴裡道著:「我多年前在常州收了一入門弟子,一直精心教養。也前幾日才放出風來,乃是溫氏六房的溫家大娘子。雖是庶族出身,然人品才幹都不比世家嫡出的差。行景如今的名聲也不甚好,難得娶到一位名門閨秀。與溫家娘子如今倒是相配。」
要選庶族出身的,孟老國公爺哪還用愁孟世子娶不到老婆,只聽得王真人說到溫宥娘,一邊心裡罵這絕對是孟行景那小子去求的人來說服自己,一邊搖著頭道:「溫家娘子的才幹我素有耳聞,自是不差。然而她乃庶族不說,生母生父繼母都品德敗壞,其教養委實不讓人放心。」
王真人聞言就冷笑道:「老國公也是在質疑本真人的品行了?溫家娘子乃自幼被我悉心教導,且如今又過繼於溫氏六房,其他溫氏子之事與她何干?」
就算溫宥娘自幼被王真人認做是親傳弟子,所謂的悉心教養也最多不過與她請幾位先生及書信往來訓教,又哪能跟世家裡宗婦之女時時帶在身邊教養的相比。
孟老國公爺不滿意溫宥娘,也就直言道:「真人要真心為行景著想,就當願他娶一門當戶對的小娘子才對。只一庶族娘子,如何讓行景在京中立足?」
王真人也就微微一笑:「溫家娘子與我親子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