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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0章 侯府來退親 文 / 彌生涼

    「六房是個什麼意思?」張老伯爺聽了就問。

    溫宥娘道:「門第上來講,當是不會低。」在權勢上,當就是不及了。

    張老伯爺聽了,卻是滿意不已,「你們姐弟過繼六房,他們便不會虧待你們。既然如此,又何須你嫁入高門。六房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張家也不好再多說。畢竟如今你們已經過繼給了六房。」

    「祖父、祖母這些也不要再叫了,還如原先那般叫一聲外祖父便好。說到底那一邊現在才是你真正的外家了。便是沒有什麼感情,也是要多走動走動的。」張老伯爺道。

    溫宥娘姐弟過繼六房,便要認六太夫人的娘家為舅家,便是跟張家再親密,有時也需得避嫌。

    說到底,在這個時代,離開一個家族,最後還是得有另外一個家族,想要獨善其身,又何其艱難。

    沒有家族的人,如無根浮萍;有了家族的人,便是身不由己。

    溫宥娘倒沒怎麼在意,「不過是年節多走動幾家罷了,老祖宗跟那邊也不算親近。」

    六太夫人出自常州大溪縣陳氏,在大溪縣也算得上是大族,然而因六老太爺當年不願再科舉,因此陳氏與溫氏便冷淡了下來,如今六太夫人同輩的兄弟姐弟也僅剩她一人,說來跟陳氏的走動也不用太多。

    張老伯爺搖頭,「大溪陳氏乃是禮部,這一家你便是要走動的。」

    溫宥娘忙道:「外祖父這可是有大溪陳氏的東西?」

    張老伯爺將一本冊子拿了出來,「當初你們姐弟下常州之時,我便料到脫離溫氏沒那麼容易。因此就收集了不少溫氏與陳氏的信息來。如今,你也好看看。」

    陳禮部,算起來是六太夫人的侄兒,不過隔房了的,要說親近也不算多親近,然而要走動卻也是能走動起來的。

    禮部還掌管科舉之事,在禮部有人,於溫余卿而言,有十足的好處。

    溫宥娘翻了翻陳氏的資料,將陳氏各房人大致記了個清楚,隨後才道:「陳氏也只陳禮部撐著了。」

    說到底,當初幾代帝王打壓,世家們是退回祖地了,可實際上也不過是將權柄從朝中移到了各自的州縣罷了。

    這從十三州有十個州由世家把持就能看明白,說到底世家目前還是佔據了優勢。

    溫宥娘正與張老伯爺說著陳氏的一些軼事,有管家敲門進來道:「老爺,興國侯夫人來了。」

    張老伯爺一聽便知道是來退婚之事,便道:「來了便來了,讓她去見老夫人就是。」

    管家接著道:「可世子也來了。」

    興國侯世子也來了?張老伯爺看了溫宥娘一眼。

    溫宥娘忙道:「那外祖父去見客,宥娘先去看看老祖宗了。」

    因是退親之事,興國侯世子的庚帖卻還在張府手中,也是當初與溫府切割之時順手帶了回來,興國侯夫人親自來張府並不奇怪。

    然而興國侯世子來了,便不是兩家撕破臉皮退婚之意,而是誠意相商,畢竟如今興國侯臥病在床,興國侯府的門面便是興國侯世子了。

    溫宥娘帶著夏荷往張老夫人待客的地方走去,只在外面便聽夏荷從旁邊的丫鬟嘴裡問到了話:「姑娘,老夫人也在裡面。」

    溫宥娘眼皮一跳,頓時停了下來,其實六太夫人也有權在此時出面,也不會讓她吃虧,去不去跟興國侯夫人見一面其實也沒那麼重要。

    張老夫人再惱怒,有六太夫人在,為了顏面恐也鬧不出什麼來。何況興國侯夫人一貫的會做人,八面玲瓏得在京中也算是頗有美名。

    溫宥娘一個轉身,便朝著旁邊的路去了。

    「姑娘。」夏荷跟在溫宥娘身後叫道。

    溫宥娘離了很遠,才道:「怎的?」

    夏荷道:「咱們在遠處看看也好呀。」

    溫宥娘又好氣又好笑,道:「就你不湊熱鬧過不下去是吧?」

    夏荷笑嘻嘻回道:「奴婢還不是為姑娘去打聽。」

    溫宥娘也不攔她,只是道:「若是被發現了,可別說姑娘不護著你!」

    退親這種大事兒,越隱秘越好,要夏荷去偷聽被發現了,張老夫人還不得拿她殺殺氣?主子家的隱秘又哪是好聽了。

    夏荷聽溫宥娘這麼說,依舊沒放在心上,只拍著胸保證道:「姑娘放心,老夫人不會發現的。」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門道,溫宥娘也管不著,便由得她去了。

    夏荷笑嘻嘻道:「那奴婢先把姑娘送回院子裡了再去,這會兒鐵定還在喝茶呢。」

    溫宥娘帶著夏荷回到自己的院子,才一進屋,夏荷便跑了。

    冬梅端了茶上來,道:「姑娘。夏荷這是怎的急匆匆的?還有沒有點規矩了。」

    溫宥娘接過茶,道:「隨她去吧。也是以往我沒給她立過規矩,如今倒不好管了。要能吃吃虧也好,總比以後闖大禍的強。」

    夏荷是張府的家生子,當初送到她那去的時候還小,她不忍心立規矩,也不想讓張家覺得她對送去的夏荷有什麼看法。

    如今在張府上吃吃虧也比以後在外面吃虧的強,在府裡面至少還有人能護得了。何況又如夏荷所說,她打聽來也不過是為了她。

    她在張府放肆,也就放肆一些好了。總歸就算被人發現,也只會覺得恐是她派去打探消息的,不會過分為難。

    等到一個時辰後,夏荷被罰跪兩個時辰的事情就傳到了溫宥娘的耳朵裡。

    冬梅在一邊道:「被罰一罰也好,免得刺了府中其他姐妹的眼,反倒是給姑娘惹事兒了。」

    夏荷不是一般的丫鬟,之前在溫府時因是張府的人在溫宥娘院子裡身份就暗中要高一些,也就冬梅偶爾也要讓一讓她。

    可在張府,溫宥娘只是個表小姐,身邊丫鬟的份量又哪比得上其他幾房主母身邊的貼身丫鬟?就算夏荷是張府的家生子,人家也不認出了門幾年的人。

    夏荷還以前的性子,當張府是溫府溫宥娘跟溫老夫人的院子裡那樣,自然就要得罪人了。

    溫宥娘道:「等她跪完了,你拿些藥膏給她。」

    結果還沒到冬梅給夏荷送藥膏過去,夏荷就蹦蹦跳跳的進了溫宥娘的屋子。

    「姑娘可是休息了?」夏荷問冬梅道。

    溫宥娘在裡面聽見了,就道:「進來罷。」

    夏荷便走了進來,除了走路有些慢之外,倒也沒看出其他不妥來。

    溫宥娘打量了一番道:「膝蓋可是沒事?」

    夏荷笑嘻嘻的給溫宥娘請安,回道:「回姑娘。沒事,就跪了兩個時辰,不算什麼。」

    溫宥娘跟緊跟著進來的冬梅道:「你莫要聽她的,先給她擦藥揉一揉了。」

    夏荷攔不住冬梅,便在溫宥娘的屋子裡上了藥,嘴裡卻還沒個消停,「姑娘,您知道我在外面聽到什麼了?」

    「聽到什麼了?」溫宥娘道。

    夏荷在椅子上動了動自己的腿,道:「外面說以後連贅婿都可以考科舉啦!」

    贅婿就是上門女婿,在之前雖也是庶民,但卻不能參加科舉。皇帝此舉為何,溫宥娘倒想得明白。

    無非是現有得科舉制選出的人才還不夠用,便是科舉也被世家出身的佔據了不少名額,因此才拓寬了能參加考試的學子渠道。

    畢竟在大隆,能招到贅婿,女方沒有一定的家產地位是不可能的。有而來金錢做鋪墊,自然就是追求風雅,識文斷字必然也會學起來。

    「還有呢?」溫宥娘問。皇帝要擴寬科舉人源,總不會只有贅婿這一條。

    夏荷道:「還有就是大家奴僕換了自由身,也能參加科舉了!」

    其實贅婿那一條也沒什麼,唯後面這一條才是京中今日開始熱議的問題所在。

    「恐怕在朝中引起大非議了。」溫宥娘說道。

    世家不會容忍自己的奴僕有一日與他們一道,站立於朝廷中,這有違『禮制』。然而庶族也不會容忍這一點。

    若是放開這一限制,庶族官員身邊並沒有多少奴僕能識文斷字到參加科舉的地步,可世家就不一樣了。

    世家下面,跟著自家主子從小識文斷字的有不少,且許多不成器的世家子反而是身邊的小廝在做文章應酬。還有世家下面的食客們,那也是庶族官員無法比擬的。

    因此若是放開了限制來,能壯大的說不准還會是世家。畢竟那些奴僕許多都是家生子,已然把世家當做自己的家一樣。

    夏荷道:「可不是。京中自散朝起就鬧翻了呢。」

    溫宥娘也不奇怪,夏荷能知道就足以證明這事對世代為僕的人有多大的誘惑力。從奴才到主子,看似就只要一步登天就可行,比當一輩子奴才存錢得良身讓三代後科舉要划算得多。

    只可惜,這個想法,皇帝也只能說一說了。先不說舉朝反對,就是那些奴僕心靜下來再一想,也會覺得不可能。

    先是身份問題,要讓主子給身楔並不容易,且還得是一家子的。隨後就是可不可能考得上得問題了,考不上自然還得謀生。出了主子的府,他們還得想拿什麼為生這一點。這三點一想通,就會沒多大的想法了。

    溫宥娘並不覺得可行,就問到退婚的事,「這些也與我們女兒家無干,興國侯夫人的事情,你又聽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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