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1章 小廖氏身世 文 / 彌生涼
「自然是被罵了一頓了,姑娘是沒聽見!嘿,現在的這個夫人可是厲害了!都把侯夫人說得面紅耳燥的,差點鑽進了地底下。」
夏荷跟溫宥娘一番比劃,把興國侯夫人的窘態形容得恰如其分,「最後還是咱們老夫人看不下去了,才在一旁勸了勸。」
溫宥娘聽得滋滋有味,有些後悔沒去看六太夫人的戰鬥力了,她沒想到六太夫人竟是這般能說的人,能差點把侯夫人說到哭。
這把張老夫人聽到覺得不忍心的地步,那話還不知道多捅人肺管子。
夏荷把自己聽到的說了一遍,也意猶未盡,「姑娘不知道侯夫人走的時候,都是掩著面的!」
溫宥娘也沒再說什麼,退婚的事於她而言不光彩,大約因六太夫人今日說這一番話下來,於興國侯府也不光彩了。
侯夫人那麼愛臉面的人,便是恨上她了,也只能暗自咬牙。
其實溫宥娘想得也並差不離,興國侯夫人是恨上了,不過倒沒恨溫宥娘,而是恨六太夫人,只回了府便罵,「作死的老虔婆!白撿了兩個兒女,尾巴就翹起來了!」
興國侯世子在下面忙道:「母親又何必跟那起子人一般見識。如今是咱們悔婚在先,兒子已覺無臉見人了。」
侯夫人一聽,忙道:「咱們也不宣揚出去,只等著宥娘先嫁了人便好了。」
其實侯夫人也算是喜歡溫宥娘的,不然當初也不會去把她訂給自己兒子,只是這幾個月的事情實在是發展得太快,讓人避之不及。
如今是他們府上悔婚在先,自然不敢先將鬧出來,甚至也不敢讓自己兒子先成婚。只想著溫宥娘先嫁了出去,免得毀了溫宥娘的名聲。
到底退婚之人,再嫁高門也不那麼容易。
興國侯世子並不說話,侯夫人見興國侯世子的臉色,當他是對溫宥娘有意,便遲疑道:「若是我兒心中真裝了宥娘,其實你們成婚,娘也是不會反對的。只消把世子位讓給你二弟,便去做你們的快活神仙就是。」
興國侯世子聽聞此言,忙道:「母親可萬萬別污了溫家娘子的名聲,兒子對她唯有欣賞,是絕無戀慕之意。莫說咱們黃府如今也比不得當初,兒子本就是老大,又怎的能因私情而忘家族。」
侯夫人一聽,心下突然傷心起來,只拿手絹遮著眼道:「說到底也是母親當年糊塗,才做出了那種事。如今卻害得你們幾個不好了。」
當年那丫鬟仗著跟興國侯一道長大,還沒等她進門便被收用了。等她進了門,很是跟自己爭鋒了兩回。
等到自己有孕不久,那賤婢竟然也爆出了有孕,她焉能沒有心結。
她起初本也不想拉下臉來跟一個通房算計,橫豎一個庶子庶女她也並非養不下。不想那賤婢竟是幾次挑釁,離間她跟侯爺之間的感情,她又哪可能容得了。
所以當年得那一出『庶子換嫡子』的戲碼,她便故意讓那賤婢得逞了,便是要讓侯爺好好看看他心目中的好女人的真面目。
只可惜那賤婢一心想跟她爭頭胎,竟是讓晚三月的自己早產。雖生下來是個兒子,卻是與她剩下的雙胎一般瘦弱。
等快滿月,那賤婢自以為把自己的兒子換成了世子,卻不知被換的卻是她生下來的二子。而那賤婢親生的孩子,因著早產卻是還沒來得及滿月就突然去了。
所以外面的人才以為,她跟那賤婢一人生了個兒子。
這種內院之事,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勳貴府中又哪家沒兩件見不得人的事。可侯夫人萬萬沒想到會有人知道換子之事,竟借溫老夫人的嘴給說了出來。
薛家是什麼樣的家世,他們黃府是什麼樣的家世?
說來薛家想要得到的可能便是北城兵馬統領,他們黃府鬥不過薛家,倒不如把那個位置讓出來,誰有本事誰去就好。
沒了權柄,興國侯府靠什麼興盛?也只能靠聯姻了。
侯夫人見自己兒子那般說,便道:「娘也是怕你以後怪娘呀。」
興國侯世子道:「母親您多慮了,兒子對溫家娘子確實沒有愛慕之情。兒子連見溫家娘子都沒見過幾回,又哪來的傾慕。」
便是曾經有過對成婚以後如何過日子的念頭,在現實面前,那點子期盼又當得了什麼?
興國侯夫人這才放下心來,「你不怪娘就好,也實在是如今這局勢太逼人了些。」
不過數月,鎮南侯戰死,仇伯爺卸職。要說起來只不過是兩個勳貴,可兩人都是皇帝的親信,加之太子與大皇子之爭已經冒出了水面。
他們黃府本就有把柄在人手中,不知何時就會被曝出來,倒不如明哲保身。安穩些才好。
興國侯府這麼想,其他許多勳貴也何曾不是這般想,便是仇府仇伯爺如今也只抱著這般心態了。
因繼室出身不明,且因涉嫌謀害自己的原配嫡子,雖是自盡身亡,然而卻是讓他對二房與三房是否自己的子嗣都開始懷疑。
如今三房與鎮南侯一道戰死,幸而得以留下全屍。便只剩下二房,竟讓他不知該如何安置。
論理,如今世子之位只能是大房的嫡孫,然而長子已與他有隔閡,寧願帶著孩子回祖地守著祖廟也不願意留在京中。
而留在京中的二房,想攆走,卻又覺得二房到底有著自己的模子,不像不是一家人。讓他幾乎猶豫。
二房卻也不肯安生,因小廖氏來歷不明,媳婦竟鬧著和離,連自己的兒女都不肯要了,也實在是令人頭疼。
直道張府派人送來了一封給仇伯爺的密信,才讓仇伯爺想出個有用的頭緒來,連忙派人快馬趕到江南城,去查小廖氏買那幾個莊子裡的莊頭,看能否尋到小廖氏身世的線索。
張老伯爺給仇伯爺送完信,與溫宥娘道:「如今仇府也算得上是報應了。妻離子散,父不父,子不子,孤寡一人。」
溫宥娘卻不見多高興,「仇府倒了,就剩下張府了。以孫女觀謝清輝的秉性,她不像是得饒人處且饒人的人。」
「可謝氏如今已經投靠南寧,便是謝氏要對付張府,咱們張府又能拿她怎樣?無非還與往日一般,不踏出這京城半步。安安分分的過日子罷了。」張老伯爺何曾沒想到謝氏對張氏的敵意,然而一個無權無勢的伯府又能做什麼。
什麼也做不了。
「便只有防著,可千萬莫要讓謝氏有機可趁了。此時青鋒劍一出,恐怕陛下心中對謝氏也有了想法。因此若出事,外公去陛下面前哭一哭,也未必沒有轉機。」溫宥娘道。
傳聞前朝皇帝得了鳳鳴山所出的青鋒劍,所以得了天下。如今青鋒劍又在南寧現世,且還是謝清輝尋出來的。
當今如今估計正在後悔當初在京城時為何小看她,只當是個弱女子,而不是將她暗中收拾了。
所以要謝氏爭對張府如對付仇府那般,張老伯爺去向皇帝哭訴,未必保不下一家子命來。至於爵位功名什麼的,就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張老伯爺連連搖頭歎氣,「時矣,命矣。」竟有些聽天由命的感覺了。
等過了半月,仇府去江南城尋人的僕人回京,竟是發現莊子裡也如張氏的莊子裡溫宥娘當初提出的那番做派了。然而莊頭卻是一個都沒,說是遠出訪友。
這個消息倒不是仇伯爺有意放出來的,只是那一頭尋不出有用的線索,然後卻也有一二看似能尋清楚的線頭,所以不得不求上門來尋張老伯爺,看能不能有其他有用的線索。
張老伯爺能得仇伯爺親自上門來求人,自然是出氣得很,當年張氏之死的怨氣可算是吐了兩口出來。
「仇伯爺怕忘了,當初是七個莊子,不是五個莊子。只找江南城又哪夠呢?」張老伯爺問道。
雖然如今明眼人一看,那幾個莊頭必然是去尋去湖州,一道逃了。然而能讓仇伯爺帶人去走走冤枉路,張老伯爺心裡也是高興的。
因此,仇伯爺不得不派了人往湖州去。
而六老太爺卻在半月後帶著溫余卿、張昀良兄弟從湖州趕到了京城,帶回了一個和仇氏有關的消息。
「土匪?」溫宥娘驚訝道。
溫余卿點頭,「確實是一群土匪,想從良了,卻又無處可去,又遇見了仇府往樊城廖府送信的小廝,從他嘴裡套出了許多東西來,這才打上了仇府的主意。便跟當初仇府大房的勾搭上了,忽悠著娶了他們山大王的女兒,給了他們幾個良民的身份。」
「可信?」溫宥娘不信道。
溫余卿只好道:「也不是我們發現的,還是當地一位老鏢頭發現的,以前交過手。這麼一下子全部就給湖州刺史給逮住了,因涉及京中勳貴,刺史便派人將一行人送到了京中。咱們才搭的順風一道回的京。」
溫宥娘搖頭,卻沒說話。小廖氏年紀大了,但那一身的教養,平時的為人處事,絕不是一個土匪窩能教出來的。
當然了,亦有可能土匪窩的頭子,或者她母親曾經也出自大族。若不是這兩點,要在那麼惡劣的環境中教出一個小廖氏來,完全不可能。
溫宥娘把這一點跟六太老爺說了,聽得六太老爺沉思起來,「小廖氏果真大家閨秀做派?」
「嗯。在不害我們姐弟之時,確實是大家閨秀做派,誰人也挑不出大錯來。」溫宥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