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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80章 孟世子遭難 文 / 彌生涼

    孟世子那哭聲,哭得有些……讓人覺得肝顫寸斷,極為不忍。

    溫宥娘聽得耳膜直顫,忙道:「好了,好了。這不是沒事兒嘛?」

    「就勞煩這位馬伕趕快馬去城中將接骨的大夫請來,世子這模樣還是別太過移動為好。」

    溫宥娘回頭對身邊的馬伕道,又從袖子裡掏出一個錦囊來,裡面裝了好幾粒金珠子,「這裡面的金子,就算是請大夫的坐診費,路上切莫耽擱了去。」

    馬伕結果錦囊,往懷裡一揣,就將馬車換了個頭,疾馳而去。

    剩下溫宥娘一行人與餘慶年在那面面相覷。

    「哎喲!」孟世子又開始叫喚起來。

    溫宥娘低下頭,瞅了孟世子一眼,頗為無奈道:「從哪摔下來的?」

    孟世子伸手往後指了指,餘慶年有些拘謹的在旁邊翻譯,「就那邊那座山裡。」

    溫宥娘順著餘慶年的手看去,說高也不算高,但對於江南這一帶而言,也不算矮了。

    沒死也算是命挺大的,溫宥娘一邊默默地想,一邊回頭跟孟世子說:「別鬧騰了。你一大男人也好意思哭?哭得越狠,傷口越痛。」

    孟世子聽了頓時不哭了,只低聲抽噎著。

    溫宥娘在旁邊看得十分無語,這好歹也是二十歲的青年了,怎的還這般不懂事兒。

    「不如就先拖在莊子上去擱著了?」張家四爺在一邊道。

    餘慶年也跟著點頭,說道:「小生的家雖要遠一些,然這位……恩,世子約莫是要留住幾月才養得好傷的。還是住在小生家中為好?」

    溫宥娘一行在江南城也不過會停留幾日,餘慶年這麼一說,也算是暗合了他們的心意。

    因此張家四爺就道:「說來也是相識,然我等一行在江南城中停留的時間並不長,因此勞煩先生了。」

    餘慶年忙道:「不勞煩。既然見著了,自然就是要一幫到底的。」

    「剛才這位郎君說世子有兩百護衛,可是真?要這樣,可否要一人前去報個信?」餘慶年問道。

    溫宥娘就看向孟世子,問道:「世子一行應當是住在朝陽樓的罷?不如讓張府的家丁前去告知一聲?」

    孟世子聞言連連搖頭,淒厲道:「不能去!」

    溫宥娘一聽就知道恐怕事態有異,就跟餘慶年道:「既然如此,就勞煩先生了。還是先將接骨的郎中請來了再說。」

    餘慶年的家便在樂湖村的深處,正好在湖水邊上,便是那一片頗有聲名的樂湖,也是他家的產業。

    溫宥娘一行跟著道了餘慶年府前,才發覺此中竟是深山明珠。

    余府的宅邸,外面看著十分大氣,然而卻也沒有半點逾制之處。門前的兩隻石獅子,扭頭擺尾的也十分活潑。

    江南之富,難怪能出大隆十分之四的賦稅。

    余府的大門並沒有門欄,因此拖著孟世子的馬車便在大門打開之後直接跟著進了院落。

    余府大門之內便是一塊十分寬廣的平地,上面鋪有鵝暖石的小道,兩邊是被夯實的黃土場,在小道與黃土場相間處有綠茵茵的小草冒頭。

    牛車被趕到了黃土場上,余府的家丁已經抬了一個架子來,將孟世子一點一點的從牛車上又挪出來。

    孟世子被挪動,碰到了傷處,疼得直叫喚:「哎喲!哎喲!輕點,輕點!要死啦!」

    溫宥娘在旁邊聽得受不了了,只好問餘慶年,「不知世子傷了哪?」

    餘慶年微微側頭,耳根有些微紅,道:「因是從山頂上滾下來的,外傷極多,然傷口也不大。小生也只稍做了包紮,血倒是止住了。但骨頭上,左腿脛骨恐是有礙。還有後背,胸骨也不知可有礙。」

    總之,孟世子還挺慘的。但命也算大,竟然沒被摔死。

    既然沒死,也總得養好傷回京的,從江南到直隸的水路自然是好走的,就剩下直隸到京城那一截路。

    不過想到之前孟世子不肯告知護衛那模樣,溫宥娘皺了皺眉,道:「不知先生可有在山上見著其他人?」

    餘慶年搖頭,「當時只見著了世子一人,小生見世子外傷頗重,便草草處理了後便下了山來。」

    溫宥娘聽聞,心中開始狐疑,難不成孟世子是獨自一人跑出來的?可他一個人跑到城外山裡去做什麼?

    兩人走著走著便到了正屋,餘慶年伸手道:「郎君請上座。」

    溫宥娘忙作揖,「小子並無功名,不敢上座。」

    其實兩個人都將彼此認出來的,不過因溫宥娘著了男裝,也不好說破。

    餘慶年指著旁邊的座位道:「既如此,請坐。」

    乃是主人家坐的右下首之位,倒也合適。

    溫宥娘先坐下了,聽得餘慶年問,「敢問之前的四爺此時?」

    溫宥娘道:「恐是跟著去看世子去了。」

    孟世子這事兒,要是沒看見還好,看見了總不能不管,這一管卻要管到尾了。

    管這事兒的溫宥娘跟張家四爺心裡打著給國公府賣個好的主意,自然要將孟世子的遭遇弄了個清楚。

    加上孟世子不肯讓告知護衛,因此張家四爺勢必要從孟世子嘴裡問出點什麼出來的,不然便是給京中國公府傳信,內容也不好模糊不清。

    餘慶年一聽,便點頭道:「理當如此,倒是小生忘記了。」他是知道孟世子的,一心把人救下,倒是沒想到要跟人聯絡。不論是之前說的護衛,還是此時想到的送信進京。

    溫宥娘道:「先生一片善心,能將世子從山中救下,就已經是大善。此細枝末節之事,勿用介懷。」

    餘慶年坐在溫宥娘的對面,聞言作揖道:「不過舉手之勞罷了。值不得郎君高看。」

    張家四爺不一會兒便來了,餘慶年趕緊起身去相接。

    「先生不用客氣。」張家四爺一邊擺手,一邊坐在了首位。

    張家四爺雖無科舉,然乃勳貴出身,又在幾年前花錢買了個虛職,在年齡輩□□份上都算是這裡除了孟世子最高的一個。因此坐在首位也理所應當。

    幾人重新坐下,張家四爺才道:「我也略通醫術,孟世子身上並無大傷,肉眼可見的也不過是一些擦傷罷了。就小腿骨與胸骨恐是有些不妥當,疼得厲害。」

    胸骨?

    溫宥娘想了想道:「舅舅,可是第幾根骨頭?」

    張家四爺比了比數,「當是這兩根。好在腰椎並未出事。」

    要腰椎裡的脊髓出了事,孟世子癱瘓在床,他們一行也沾不了什麼好。

    老國公爺的脾氣,要遷怒起人來,可是要人命了。

    既孟世子沒有大事,就得想想後事該怎麼處置了。

    溫宥娘對張家四爺道:「舅舅,便是世子不想將此事告知護衛,然而我們遇見了,也總得給國公府告一聲的。就侄女所見,世子帶的人裡面,看著也著實有些不靠譜。就算是世子爺看了傷,送回京城,也是長途漫漫。到底是要國公爺另外派人來才較為穩妥。」

    張家四爺點頭,看向坐在左下首的餘慶年道:「先生以為如何?」

    餘慶年不過文弱書生,救人亦不過是一番仁善心腸,如今見孟世子得遇相識的,且處事十分妥當,也只點頭的份,道:「理當如此。」

    張家四爺聽了就道:「既如此,還要勞煩先生著書一封,讓我府上家丁與貴府家丁一道前往京中告知國公府了。先生且放心,這一路上有張府熟人相護,當是無事的。」

    餘慶年聞言起身作揖道:「既如此,便勞煩四爺了。」

    張家四爺說完此事,又道:「說起來,世子在外,身邊當是有奴才護衛跟著的,更別說城郊之外。」

    溫宥娘聞言就道:「莫不是世子不肯說?」

    張家四爺點頭,對著餘慶年道:「因此還要勞煩先生帶些人上山搜一搜,看是否尚有其他人在。」

    溫宥娘在一邊道:「不知山中可有大蟲?」

    餘慶年道:「大蟲與花豹都有。」

    因此上山搜人,也要三四人在一起方行,且要隨身攜帶武器。還必須得是壯漢,遇著了大蟲花豹一類也好自衛。

    幾人商議完不到片刻,溫余卿與張昀良便攜手而來。

    溫宥娘便問:「你們之前上哪去了?」

    張昀良笑嘻嘻道:「去看孟世子去了。」

    臉上幸災樂禍的神情實在是太過明顯得讓人皺眉,溫宥娘還沒開口,上位的溫家四爺就已經黑臉了,「高興呢?」

    張昀良頓時不笑了,忙道:「四叔不知道,不是世子不肯說麼,咱們兄弟磨了他半天。」

    「說了?」溫宥娘挑眉。

    張昀良的臉頓時垮了,十分不痛快的搖了頭。

    餘慶年聞言,就起身道:「不若我去問問世子。還有上山搜人,也要先叫些人來了。」

    張家四爺道:「那就勞煩先生了。」

    餘慶年客套了一句,就走了,隨後又丫鬟進門來續茶。

    等丫鬟出去了,溫宥娘才道:「舅舅,不如讓余卿跟昀良兩人前去母親的莊子上看一看,順便讓余卿跟那些佃農們把契約給簽了?」

    張家四爺聞言,想了想,有些猶豫道:「怕是鎮不住。」

    溫宥娘笑著道:「有什麼鎮不住的,契約上本就該他簽字。就按著頭兩日那章程來,當是沒問題?」

    後面那句問的是溫余卿,溫余卿雖才十一二歲,然而既然考中了小三元,溫宥娘也沒有讓他繼續天天關著門讀書的意思,還是想讓他知道民生疾苦。

    總不能養出個只會讀書,什麼都不懂的書獃子出來。讀書好壞不要緊,要緊的是得會過日子。

    溫宥娘這麼一問,溫余卿就對張家四爺道:「舅舅,不如讓侄兒們去試一試?」

    張昀良也在一邊雀雀欲試,到底是第一次經手莊子上的事宜,恨不得立馬就能證明自己的能幹。

    張家四爺見兩人都有那意思,心下暗忖一番後便道:「那就帶著張行一起去,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就問他。做不了主的,便讓家丁回來報給我們知曉。」

    溫余卿與張昀良連連答應,隨後又將張行叫進屋來聽張家四爺幾句敲打之後,便一起離了余府。

    張行乃是一直跟著張家四爺的人,於田地一事極為瞭解,因此跟去與溫余卿兩兄弟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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