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71章 直隸遇世子 文 / 彌生涼
溫府分家之事,溫宥娘無從得知,便是她留在溫老夫人身邊的春蘭與秋菊給信兒,要傳到溫宥娘手中,亦不知是何時。
待離京三日後到達直隸,溫宥娘已經被馬車抖得臉無好色。好在有三分之一的路程是騎馬,又因雙腿間綁了棉布,因此受罪尚不如不會騎馬的冬梅。
就是一直瞧著比同齡孩子要弱上兩分的溫余卿,竟也堅持騎了一半路程的馬,並沒受多少罪。
這讓溫宥娘放心了不少,至少當年那些藥對溫余卿的身體的危害也不是那麼深,不管與子嗣有無妨礙。
只有冬梅一臉羞愧的跟溫宥娘道:「是奴婢拖累姑娘了。」
走著走著,竟是溫宥娘在照顧她,又怎能不讓她感動。
溫宥娘笑著搖頭。
從京城到常州,她也來去過一回,雖那時她不過四五歲,然而因靈魂是成人了,倒是記憶較為深刻。
因此對這一路身體可能出現的不適症狀,她也基本記得清楚。
只不過小時候似乎沒有現在這般受罪,那時被人整日抱著,不知不覺就到了常州。
哪像如今大了,連三日都覺得太久。
「直隸雖比不上江南之富,和京城之貴,不過也十分熱鬧。大郎君可願意走一走?」鄭洄在馬車外問道。
溫宥娘因是男裝,因此被成為大郎君,聽鄭洄發問,就側頭問冬梅,「可是還行?」
冬梅其實也只是被馬車抖得胃有些不舒服,等到了直隸走過一段平坦的泥路後就好多了,因此點頭道:「郎君要去,那奴就陪著。」
直隸雖然不大,然而卻是運河的開端,往來客商尤其多,因此漕運十分發達,停靠船隻的碼頭很多時候燈火能夠通宵達旦。
因在運河開端,將直隸作為江南與京城之間的中轉站的客商極多,因此乾脆在此做生意的也不少。
溫宥娘帶著冬梅,和其他人一道走在直隸城中,亦能感受到直隸的繁榮。
直隸城中的房屋有大有小,雖也劃分了幾大區域,然而因住著的大多是商人和在碼頭幹活的僱傭工,因此除了商人住與庶民住的地方完全相對外,劃分了與沒劃分也沒多大差別。
特別是因商戶低賤,在禮制上有各種約束,因此商人住的區域與庶民住的區域建築等幾是一般,也無非是商人的宅子比較大一些。在房屋的格式與色彩上,卻是一個模子出來的。
唯一不同的地方,只在於商戶所居的區域中,有一條兩旁開滿鋪面的直道,兩邊的鋪面裡裝著來自江南及其他四面八方的商品,玲琅滿目。
粗細貴重,無一不有。
鄭洄帶著溫宥娘一行遊玩兒的便是這一條直道,兩邊的商戶大多與他相識,一路上搭訕的不計其數。
溫宥娘更關注的是裡面商品的價格,雖也有零賣整賣,然而價格都要比在京中便宜得多。
倒也與現代商業有些相通的地方,以後做生意便也容易得多。
鄭洄見溫宥娘每見到有趣的便要詢問一番價格及產處,就笑著道:「大郎君莫非也要行商?」
商人的觸覺總是靈敏的,便是從溫宥娘只問不買,且又問的物品過多而猜出了溫宥娘的想法。
不過溫宥娘在現世,家中亦是做生意的,因此面對這種試探性的話也並無感到驚訝,只笑著回道:「我在算,我這些年被你們賺了多少呢。」
鄭家乃是行商坐賈一道,整個鄭家分成了兩府,東府負責將貨物從全國各地集中在直隸,西府便負責將貨物從直隸帶入京中爭奪市場及負責拿到內務府的生意。
鄭洄乃是鄭家西府之人,說來張府許多買賣也是跟他西府的做,這些年下來也的確賺了不少。
鄭洄聽溫宥娘這麼一說,也只摸了摸鼻子,頗不好意思道:「不過賺些辛苦錢罷了。」
大隆的商稅與現代的完全不同,只在州與州之間徵收關稅,然後再才是在店舖中一月收取定量的商賦。
此兩道稅,所賣商品不同,徵收的稅例亦不同。
但總的來說,商戶們的日子也不算難過,只是古往經來,生意都難做,但要是做好了,便也容易了。
鄭洄說只賺些許辛苦錢,那也只是客套。商賈暴利,那點辛苦錢便是要當商品的成本翻幾番了。
溫宥娘也並不點明,便是她要做生意,也不可能做到鄭家這種規模,以後指不定還要與鄭家合作幫扶,因此目前公開討論商業上的事情倒也有些侵犯別人的意思了。
「整個直隸恐怕是要有盡有了。」一直不怎麼說話的溫宥娘四舅突然開口道。
鄭洄是知道西府與張家的澡豆方子生意的,對張府四爺也要客氣得多,忙道:「也不盡然。像是果子一類,許多都無法自產處遠帶的,也都沒有。便是用冰,也只有北面的兩三個州在冬日時可以運出一二。」
如溫宥娘所知的唐明皇時他的寵妃喜歡吃的荔枝,從南面運到北面,便是從沿海的海路走,也因成本太高,沒有商戶願意做。
只從南面到江南,因路途短了一半,有從海路走比水路更快,因此江南頗有家業的人家產季倒也能得食一二。
但京中也並非沒有人能吃到,大多是從皇宮中皇帝與皇后御賜,由南面當地的官員著八百里加急快馬進貢給宮中。
但其中成本,難以用商戶的虧盈標準來計算。
溫宥娘在旁邊笑著問:「四舅舅也打算從商了?」
張家四爺張謹連連擺手,「只是問問罷了。」
張府與鄭家的生意,其實也沒瞞著庶出的他,除了不知澡豆方子從何而來,張四爺該知道的都知道。
他雖自負出自伯府,不可能從事商賈賤業,然而對於商業卻也有些好奇。
他是庶子,雖然老夫人從來也沒苛待過,然而便是從張府的祖訓上來看,以後分家也分不到多少。
因此若是能尋得什麼商機,以後與人合作,倒也可以為自己子孫留下些許產業。
張謹是張府庶子,又娶的是樵夫之女,其實溫宥娘去張府中時,從小到大,除了逢年過節,也極少見過他。
溫宥娘也問過,為何四舅舅不怎麼呆在府中。
那時張老伯爺說的是她四舅母的父親獨居於山間,身邊又無子嗣奉養,也不願意留有下人,因此四房的一家子便常在山中與岳父住在一起。
加之張謹的性子較為寡淡,平時甚少言語,溫宥娘與他倒不如其他三位舅舅親厚。
這一回張老伯爺讓張謹與溫宥娘一行一起去溫氏祖地,倒是讓溫宥娘看出,她的外祖父到底是有些看中這個庶子的。
張謹僅從身量上看,也要比她那三個舅舅要強許多,恐是在山中時時常被岳父操練所致。
就要有這種會武藝的親人一路相護,張老伯爺才徹底放心幾個孩子長途跋涉,前往溫氏一族,辦理移棺與脫離關係之事。
溫宥娘想到這,心裡也有些熨帖,雖然張家幾房都沒什麼出息,反而有些勳貴後人紈褲子弟的行徑,然而張老伯爺待他們姐弟卻是猶如親孫子的。
連四房的庶出的舅舅,雖話少寡言,然而只這三日來,對他們姐弟的關愛也並不少,只是做多過於言語罷了。
溫宥娘看向張謹的目光多了一分感激,正打算說點什麼,就被前方傳來的聲音給打斷了思緒。
「之前往京中傳信你們是怎麼說的?這會兒說沒有了?有你們這樣做生意的?」一道男聲呵斥道。
溫宥娘抬眼看去,就見一穿褐色布衣的男人抬著下巴,趾高氣昂的朝著一個彎著腰練練道歉的掌櫃的發火。
目光再往後移了幾寸,溫宥娘的眼角就不自覺的抽了抽。
恰好這時,那著錦衣的男子也轉過頭來,也瞧見了溫宥娘一行,竟跟溫宥娘的反應一模一樣。
溫宥娘看見的不是別人,正是當朝太子妃倒霉的那弟弟,孟家世子。
孟世子在京中橫行霸道慣了,溫宥娘還不知他在京城外也敢橫行,簡直就是花樣作死不解釋。
直隸往來的大多是商戶,也多有遊俠,三教九流等人更是混淆其中。
在這裡身份貴重的人都得小心翼翼做好防護,更別提說在這裡欺商罷市,不被暗中對自己身份不利的人利用謀害,便是路過的遊俠兒看不慣,也可能隨手捅他一刀子。
鄭洄也注意到了孟世子一行,便對溫宥娘一行抱拳,要去處置此事。
看來拿間鋪子便是鄭家的了。
溫宥娘一行也跟著鄭洄,走上了前去。
只見鄭洄對著孟世子抱拳道:「原來是孟世子光臨鄙店,不知世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是鄭某之過。」
孟世子只看了鄭洄一眼,身邊就有小廝出來道:「原來是鄭家西府公子。久仰久仰。」
鄭洄見是一小廝出來應酬,然而卻是孟世子身邊的貼身小廝,也算是給自己薄面,因此道:「還不知世子爺是為了何事發火?可是鄙店哪裡做得不好。」
這一問,那小廝就開始倒苦了,「說來也是貴店的不是!不是半年前,我們世子在貴店定了一尊玉佛?這可要是獻給皇后娘娘做生辰禮的。可咱們世子今日來取,貴店的掌櫃卻說是壞了!你說說,這會兒讓我們世子爺怎麼辦?」
溫宥娘在一邊聽得嘴角直扯,孟世子身邊得這小廝嘴也太直了些。
就這麼在大庭廣眾之下,就把世子爺把送給皇后娘娘的生辰禮還沒拿到手就給別人弄壞了說出來,這真的大丈夫?
鄭洄一聽這話,也來不及問身邊的掌櫃,只連忙道:「不如咱們尋個地方,將此事細細說來?」
孟世子沒拿到本打算進宮給皇后娘娘的生辰禮倒沒什麼,反正他身份在那,姐姐又是東宮太子妃,再換一件去也沒什麼。
然而這於他們鄭府而言,卻是潑天大禍了,要是那尊玉佛已經上報給皇后娘娘知曉,這弄壞貢物的罪,他們也承擔不起啊。
張家四爺見此事事大,便對鄭洄道:「鄭兄弟此時還是快快將此事處置了好,我等便自己在這一帶走走便行。」
鄭洄感激的連連抱拳,「多謝張家四哥體諒!」
溫宥娘一聽,正準備隨四舅一道離開,就聽旁邊一直沒開口的孟世子道:「且慢。」
溫宥娘一行炯炯有神的看向孟世子,只見孟世子指著溫宥娘,又指了指鄭洄道:「就你。跟他一起,咱們找個地方好好說。」
溫宥娘的臉頓時挎了下來,孟世子給她的印象著實差了些,讓她壓根兒就不想跟他打任何交道。
何況此時她著的是男裝,就是孟世子將她認出來了,也不知道避諱避諱?
這話說的是什麼意思?
孟世子的為人,沒比因常年在京中做生意的鄭洄更為清楚。就京中那些流言,便是有些許誇大,內裡卻肯定有不少是真的。
溫宥娘是小娘子,並非郎君,鄭洄心裡也清楚。便是以溫宥娘脖子上沒有喉結,兩邊耳垂有耳洞,在南來北往的行商人眼裡,也一眼看得出來。
勳貴出身的孟世子看不出來?
看不出來才有鬼了,京城勳貴四霸王,誰不是於女色十分精妙,讓女郎著男裝的荒唐事也不是沒有過。
此時孟世子點了溫宥娘,鄭洄就不得不出來相護,道:「世子,這等大事,恐不好讓他人相知。」
丟是國公府送給皇后娘娘的禮物,孟世子身邊的小廝於光天化日之下說出來就已經是犯了大忌,這會兒還鬧騰得更多人知道。
孟世子這是真蠢還是無知?
要不是身份所限,鄭洄恨不得把人綁著先揍一頓了再說。
在他看來,像孟世子這種人,便是從小日子過得順暢了,所以才這般沒心沒肺!
只是孟世子明顯沒把這當一回事,只道:「壞了就壞了,再尋一樣就是。又不是府中送給娘娘的,這般急作甚。」
皇后娘娘素來疼愛孟世子,因此每年過生辰,孟世子便要單獨送生辰禮上去。
這於孟世子而言重要,然而只要是還沒到他的手,不管是丟了還是壞了,其實也沒那麼重要。
只不過換一樣的問題,橫豎皇后娘娘還有幾月才過生辰,再尋一樣便行。
只是這再尋一樣,怕是也要鄭家來做了。
大隆境內也是有玉石礦的,然而卻比不上南寧的玉石礦開採出來的成色好。
鄭家替孟世子尋的那一塊兒玉恰好來於南寧,且讓江南的玉雕師傅琢磨了一年才成型。
但南寧與大隆甚少有貿易上的往來,要在短時間裡再找一塊那麼大且成色那麼好的玉就難了。
鄭洄心中暗自叫苦,卻也不得不面上對孟世子客氣,「那是,那是。鄭家行商多年,只要看得上的,世子爺也別客氣。」
「要不,咱門便去長思樓的雅間談?」鄭洄又道。
長思樓是鄭家在直隸的產業,乃是一棟三層樓高的酒樓,雖不大然而卻雅致,頗為受行商們的熱衷。也大多在此談生意。
孟世子還是盯著溫宥娘看,也不回話,弄得鄭洄額頭直冒冷汗,心想這廝都丟了給皇后娘娘得禮物,怎的就還有心思在女色上。
張家四爺見孟世子竟對自己外侄女不依不饒,也上前了一步,問道:「孟世子這是何意?」
若是給出的答案不滿意,張家四爺這是要動手了。
溫宥娘一聽這話頓時眼皮就狂跳了起來,他這四舅舅這脾氣還真是……要為她得罪了孟世子這混球,她還不得內疚死?
溫宥娘正打算上前問孟世子打算做甚,就聽孟世子十分委屈的來了一句,「我就碰熟人想一起吃了飯,你們把本世子當什麼了?老虎啊?」
本想往旁邊張府家丁手裡拿長槍收拾孟世子的溫宥娘聞言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孟世子這話還真是有些不要臉不要皮了!
「不知孟世子跟我有什麼交情能坐在一起吃頓便飯?」溫宥娘上前冷笑道。
溫宥娘的臉,就算是穿著男裝,其實也大看得出是女兒家來,只是冷著臉的時候,那氣勢著實有些唬人。
不過孟世子這種沒臉沒皮的人,惹人生氣得多了,那點臉上的虛張聲勢壓根兒就嚇不到他,只笑嘻嘻道:「我這不是想請你幫幫忙麼?」
「我怎麼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能幫到孟世子。」溫宥娘掂了掂手中的長槍,開始琢磨怎麼樣才能在一堆護衛之下,快准狠的把孟世子給封喉。
孟世子對溫宥娘其實頗為心有餘悸的,見溫宥娘手中又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長槍,頓時將她與薛九分作了一類。
然而此時自己有求於人,孟世子也捨不得真跟溫宥娘鬧大撕破臉,只好道:「能幫得!能幫得!」
孟世子本想上前兩步跟溫宥娘面對面的說話,然而才一抬腳就發現溫宥娘身前站上了兩個人,還都是認識的。頓時就明白了。
敢情人家對他不禮貌是他把溫宥娘的性別給忘了,連忙後退了一步,道:「原來張家郎君跟溫家郎君也在?不若一起去長思樓一聚?」
這話一說,鄭洄與張家四爺心裡也都鬆了一口氣,前者是不想跟孟世子交惡,後者是為自己的外侄女放下心來。
一行人便到了長思樓,鄭洄站在一邊給孟世子說話,「不知孟世子可有來過鄙店?」
孟世子時常出京,也常來往於京城與直隸之間,因此對長思樓也算是熟悉,只擺手道:「就思歸那一間房。」
旁邊的小二見著孟世子與自家東家一道,又聽見思歸二字,忙道:「世子爺、東家,請——」
一行人便移步往三樓而去,身後的小二打開門,彎著腰將人迎了進去又關上了門。
門一關,孟世子就原形畢露了,只跟鄭洄道:「說罷。這事兒怎麼解決了?」
鄭洄此時心已靜了下來,只看向身後站著的掌櫃的,「說罷,到底怎麼回事?」
那掌櫃的看上去四十許,臉長眼精湛,不像是個好糊弄了,更不像做事兒不牢靠的。
聽得鄭洄一問,就上前跪了下來,「還請東家恕罪。那玉佛卻是在咱們店裡出了紕漏。」
鄭洄聞言,倒吸了一口涼氣,忙道:「還不細細道來?」
掌櫃的便開口說了起來。
原來在半年前,孟世子前來直隸,想要尋一上好的物件給皇后娘娘當生辰禮。
在直隸挑來挑去,恰好找到了鄭家的鋪子。
恰好那時鄭家得了一塊好玉,正讓江南有名的雕刻師傅雕刻成一尊佛像。
掌櫃的見孟世子出身名門,便覺得那塊玉當是找到了主人了,便將此事說與孟世子聽了。
當時說的是半年左右便交貨,確實能趕在皇后娘娘生辰之前送到直隸。
此事鄭洄也知曉,便是在十日之前,那貨從江南運來直隸,他也親自過問交代過要小心應對。
那玉佛從江南一路運到直隸,直至交到掌櫃的手中,確實是完好無損。
掌櫃的也打算在鄭洄來時,親自將此物交給鄭洄,讓鄭洄親自帶回京中,送入國公府上。
哪知道孟世子會在前一日晚來到直隸,今日一早便親自來取貨。
這麼一大筆生意,掌櫃的自然不敢自專,便與孟世子商議等鄭洄來時再說。
孟世子也一口答應了,只等得無聊,便要先看一看貨。
因孟世子出身國公府,不至於玩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因此掌櫃的也覺得見一見無妨,便將玉佛拿了出來。
哪知道一拿出來就發現玉佛的眼睛下面卻是有一刻痕,竟是肉眼可見,又難以彌補。
孟世子一見,心中怒起,便抬腳要走。
掌櫃的也被看懵了,等回過神來,便要去攔住孟世子,不想讓他離開。
這才發生了之前那一幕。
孟世子也在一邊點頭,算是確定掌櫃的並無遺漏,俱是真話。
張家四爺聽了這門子官司,暗忖與自己一行無關,便道:「此事事關重大,且是孟世子與鄭家之事,我等不若先在旁邊再訂一間房,待兩位商量出一個結果之後,再來與世子爺敘舊?」
鄭洄對此並無意見,玉佛有損的是鄭家,玉佛的買主是孟世子,確實與張府諸人無關,這等事在一旁旁聽也不怎麼方便,便要點頭。
許是張謹年長,且有少在京中走動,孟世子竟認不得他來,只當他是張府的客人,見他一張嘴就要離開,便對著溫宥娘不客氣道:「急著作甚?莫不是張府並未與鄭家合夥做生意?在一旁聽聽又何妨?」
溫宥娘見孟世子朝自己不客氣,也挺不客氣道:「孟世子說的這話好似咱們幾人在這坐著,那玉佛就能變好一樣?」
孟世子被溫宥娘這話一梗,到底是忍了下來,只道:「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溫家娘子何必著急?」
溫宥娘回道:「這是著急不著急的事?」這是事關鄭家,可跟張府完全沒關係。
就是鄭家的貨物有損,定是會雙方私下解決,好不傷和氣。可這個不傷和氣的商討過程,誰願意被人旁聽了去?
商家最注重的便是商譽,有損商譽之事恨不得一輩子都見不得光。這會兒鄭洄恐怕都恨不得他們跟著的幾人都是聾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