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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一章 餘波 文 / 蘆海

    在沂王這場風波之後,宏治的痰症又起了,已經一連六日未臨朝,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大洹,作為政治中心的帝都京城自然是議論最為廣盛的地方。

    這次的奪嫡之爭牽連甚廣,結果也是大出人們的意料,最起初本來只是個最受寵愛的公主自主擇婿的皇家喜事,後來也不知怎麼竟演變成了晉宸妃的喪事及吳貴妃的夢魘,中間還牽扯到了晉崇鈺通敵叛國的大案,九年前茹貴妃和未出世的皇子死亡的真相,真是前所未有的跨時間跨空間要聞,京城一下子就如同平地起驚雷,全炸了,連街頭賣菜的大嬸都說的津津樂道,講到精彩的地方還不忘露出幾顆缺牙。

    男人們湊在一齊,那話題是絕不會離開傳奇將軍晉崇鈺的,躍馬揚鞭,劍舞黃沙似乎是每個男兒心中的夢想,而對於一直以忠將身份示人的晉將軍他們這次也是極力維護,並且痛斥陷害忠良的那個幕後奸臣,對於奸臣的身份,大家自然是心照不宣,所以在這個回合當中,李家雖贏得了地位,卻輸掉了名聲。

    那女人們湊在一起,自然是要談論茹貴妃的,女兒家不管是庶民百姓,還是侯門閨玉都期盼著能嫁得一個如意郎君,從此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所以茹貴妃的故事在傳揚的時候就被添上了幾分女兒色彩,說什麼茹貴妃有傾國之顏,溫婉如水之心,是皇帝一生最鍾愛的人,可惜紅顏命薄似曇花,還說皇帝這次病倒也是因為知道了愛妃香消玉殞的真相,可是,到底是不是,恐怕也只有宏治自己最清楚了。

    在這些故事中,有一個人是一被提起就會令人太息搖首的,本來眼看著就要一步登天了,卻因一宗九年前的塵封舊案而被母妃拖累,一夜回到四年前。沂王一連發了三四日的脾氣,最後在接到梅蕁寫給他的一封信後,才終於接受了現實,勉強開始了飲食,但一日三餐都是在書房解決,餘下的時間他都在作深深的反省。

    早膳過後,沂王再一次展開梅蕁的信,上頭的字跡如行雲流水,閒鶴滑翔,具有一種穩定人心的魔力。

    信中沒有寬慰的話,只提到了三點,第一,宏治派高湛在詔獄解決了也脫,將晉崇鈺的案子壓了下去,並遣了現任兵部右侍郎的戚睿去接替左琳的職務,其次,張大誠全家被滅口時,被梅家所救,他已承認所有的一切都是李舜安排,左琳也是李舜派人暗殺,最後,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在晉崇鈺這宗事情上,齊王同李舜一樣都失了民心,眼下各行省的鄉試已經緊鑼密鼓的開展了,禮部尚書是個很重要的角色。

    沂王將這封信反覆看了多次,壓在箋紙上的指尖每看一次便多白一分。

    李舜這麼做算不算背叛,可就算是背叛,他除了包容,也根本不能怎麼樣,和李舜撕破臉,那他投靠了齊王,自己豈不是更加勢單力孤了?

    母妃那邊傳來消息,說她根本沒有毒死晉宸妃,她是冤枉的,可她殺害茹貴妃卻是不爭的事實,所以晉宸妃的死實際就是為了掀出九年前的案子,那晉宸妃這麼做為的是什麼?當時她可是表明了要支持自己的,還把三個問題的答案親手交給了自己,又怎麼會忽然變卦呢?難道是受了江麗妃的威脅,還是又是李舜。

    如果自己這次靠晉崇鈺成了東宮太子,那李舜就有被剪除的危險了,所以他就誣陷晉崇鈺通敵叛國,可後來父皇暗中殺掉了也脫,有替晉崇鈺脫罪之嫌,他深知自己用這個辦法除不了晉崇鈺了,便轉而拿自己開刀,只有自己成不了太子,那他李舜就還是肱骨之臣。

    所以問題又回到了開始的地方,他李舜就是篤定自己即使知道母妃是因他陷害而被廢也不敢與他撕破臉,才敢如此有恃無恐的。

    這是沂王的邏輯,可李舜的判斷卻比他深的多。

    這幾日宏治未上朝,朝廷上大大小小的事務都由他打理,藺羲欽輔助,一有閒暇的時候,他就會對晉宸妃自盡並嫁禍吳貴妃這宗事思慮一番。

    利用茹貴妃來打壓沂王,這釜底抽薪的一招當真高明,如今晉宸妃也死了,安樂與杜繼孟的親事估計也不會有任何下,那晉崇鈺……

    雖說這一招壓制了他所輔佐的君主,但也確實給他解了燃眉之急,能在如此複雜的局勢中理清脈絡,並一招制勝,有這樣手段的人恐怕只有榮王背後的那個謀臣了。

    齊王緊咬著晉崇鈺不放,可見他連最基本的層面都沒有看透,而吳貴妃出事直接受益者就是齊王與榮王,排除齊王,那就只剩下榮王了。

    而且晉崇鈺的事,榮王從頭至尾都沒有參與,要按照榮王自己的脾氣他肯定會在皇帝面前極力為晉崇鈺分辨,然後他就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將這個遁隱世事的逍遙王爺重新挖出來,敵人一定要放在自己看的見的地方,這是他計劃中的第二個目的。可很顯然,對方洞察了他的心機,這個目的並未達成。

    這個人道行竟如此之高,李舜不得不承認,這是他生平遇到的第一個對手,此人行事周全,洞若觀火,要怎樣才能逼他現出原形呢?

    李舜忽然想到了那日夜裡在東風客棧被袁耀宗圍捕的那三名殺手,雖然已經自盡,但死人是永遠不會說假話的。

    在李舜派人暗中查探這三名殺手的時候,他的女兒李硯雲也從這宗事裡看出了一個她不得不面對的現實:利益結合體,只能由最初的同舟共濟演變成同室操戈,這是人心私/欲使然,因而她決定要將她的計劃提前實施。

    沂王懷疑李舜,李舜懷疑榮王,那自然也有人懷疑齊王,畢竟這宗事的核心還是奪嫡之爭。齊王本來是想要咬住那些信件將沂王、李舜、晉崇鈺和榮王一網打盡,從此以後他便可以高枕無憂,但無奈天不遂人願,不過,他還是一連高興了好幾天,吳貴妃被廢,沂王的太子夢泡了湯,這就足以讓他睡著了也會笑醒。

    齊王身邊的謀士相比沂王,那就要遜色的多了,

    ,對於眼下的這宗事,他們也只能說是沂王內部利益相爭的結果。他們甚至還支持齊王要盯住晉崇鈺通敵叛國的罪名不放,才能徹底傷了沂王的元氣,齊王被他們教唆的頭腦一熱,就真跑去他父皇面前慷慨陳詞,結果弄得宏治對他竟有一種失望透頂的感覺。

    齊王鬧了一陣子,雖不明所以,但見父皇對他的態度,也只好閉口不提了。

    人心複雜,再加上對他人的不夠瞭解,誤會罅隙便隨之而生,沂王對李舜是如此,榮王對梅蕁又何嘗不是?

    為了這關鍵的一步棋,他不知道梅蕁費神思慮了多少個日夜,如今這宗事堪堪塵埃落定,她便高燒起來,當晚就被舞青霓強制押去洱泉山莊養病了。這段日子以來,不管是作為君還是作為友,榮王都沒有去探望她一次,氣的舞青霓差點就殺去榮王府把他海扁一頓了,不過,當看到山莊裡一個叫闞育的人對梅蕁精心照顧的樣子,她腦子裡忽然蹦出了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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