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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四章 念詩 文 / 蘆海

    前幾日發生的事能夠瞞住李硯汐,功勞全歸劉小摯。

    那日他看見劉掌櫃頂著閻王似的臉過來就知道一定發生了大事,所以他很「機智」的哄著李硯汐回了她的屋子,並隨手拿了本《詩經》,在她身旁聲情並茂的朗誦起來。

    結果,一發不可收拾。

    他見李硯汐聽他讀詩的時候,總是眉眼盈盈,美的似海棠嬌羞,高興的幾宿沒睡,用他讀過的一句詩來說:「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為了博紅顏一笑,今兒一大早,劉小摯又拉著汐妹妹到前院裡來,準備朗誦他精心準備了一夜的詩。

    彼時,院子裡一枝沿著石榴樹攀援而上的絲蘿還沾著晨曦的露水。

    「……山有木兮木有枝,在地願為連理枝……」劉小摯朗朗的唸書聲與李硯汐落珠般的笑語聲穿門入戶,直直地砸在了還在西廂房裡睡懶覺的櫳晴耳裡。

    櫳晴實在忍無可忍,她一把掀開蒙在頭上的胭脂袷紗,光著腳丫子就踹開門閃出去了,她指著劉小摯的鼻子,火冒三丈地吼道:「劉小摯,一大早的吵什麼吵,再吵我就讓小銀花咬死你。」

    劉小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見她只穿著小衣就跑出來了,甚是無奈的搖了搖頭:「真是有傷風化,都是大哥平素沒有好好教導你,正好大哥我在念詩,像你這等野人就該好好熏陶一番,來,小晴,跟著大哥一齊念。」

    「念你個大頭鬼,說了不要打擾我睡覺,吵死了……」聲音又拔高了幾分,弄得棲在石榴樹枝頭鳴叫的鳥兒呼啦啦飛走了一片。

    劉小摯摀住耳朵,老氣橫秋地道:「真乃孺子不可教也,這多好的詩呀,真是不懂浪漫,不解風情。」

    「浪漫?風情?」櫳晴作嘔吐狀,鄙視道,「我看你是無病**。」

    「小摯哥哥,小晴要睡覺,我們就去茨菇湖那裡吧」,李硯汐笑吟吟地道。

    「好啊」,劉小摯瞥了櫳晴一眼,「到時候我再多抓幾條魚,我一面念詩,一面烤魚,你說好不好?」

    「小摯哥哥烤的魚最香了」,李硯汐歡呼雀躍地道,「小晴,你放心去睡吧,待會兒姐姐我會給你留幾條的。」

    「不要!」櫳晴恨恨地吞了吞口水。

    李硯汐詫道:「可是上回小摯哥哥烤的魚,你可是吃了個精光呀,連一絲肉都不剩,弄得那堆骨頭看起來跟銀首飾似得。」

    劉小摯拉上李硯汐的酥手,翹著眉頭道:「她不要就算了,我們自己吃。」

    「我才不要吃你們夫妻烤魚,會穿腸爛肚的」,櫳晴白了他們一眼,轉身折回房裡去了。

    她剛剛躺下,就感覺胳膊旁邊冰冰涼涼的,她起身一抖胭脂袷紗,果然瞅見小銀花盤成圈窩在裡頭呼呼大睡,她登時怒氣衝天,一把將小銀花拽了出來,丟在角落裡,氣鼓鼓地道:「跟你過了多少遍,你是劉小摯呀,豬頭豬腦的,叫你不要窩在我床上睡覺,要是再不聽,我就把你燉了。」

    小銀花縮著小腦袋,極其委屈地鑽到床底下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的窗邊一陣翅膀的撲閃聲和「嘶嘶」的吐信子聲,櫳晴一咕嚕從架子床上躍起,就見到小銀花正支著半個身子趴在窗台上攻擊一隻雪白雪白的鴿子。

    鴿子歪著腦袋用小豆子眼瞅了瞅櫳晴,「咕咕」叫了幾聲。

    「小銀花,你給我回來,你要是敢吃它,我就把你碎成沫兒」,櫳晴叉腰喝道,「還不給我回來。」

    小銀花與鴿子又僵持了一會兒,方收斂架勢,耷拉著腦袋,灰溜溜地下了窗,鑽進了櫳晴的袖子裡。

    櫳晴湊到窗台上,從鴿子腳上取下一張捲成細長條的箋紙,一徑往棲雪居去了。

    棲雪居裡,梅蕁正坐在花梨木嵌瑪瑙書案旁閱書,書案一側,一盆綠蘿恣意盎然的生長著,晨光透過茜色紗窗映在磁盆上,照得上頭的「荷殿風回」瑩瑩生輝。

    「姐姐……」櫳晴珠玉般的嗓音一路響著,風似的閃進屋子裡來。

    梅蕁將書卷輕輕擱到案上,溫聲道:「小晴,有什麼事麼?」

    櫳晴點首如搗蒜,伸出白白胖胖的手,展開五指,露出了手心的箋紙。

    梅蕁拿過信,展開閱覽了一遍,這上頭的蠅頭小楷是舞青霓的字跡。

    她思量的片刻,就摘下紗罩,把箋紙放在火焰上點燃,然後擱在了地上的銅盆裡,火光掙扎著亮了亮,就化成了一團焦黑。

    櫳晴眨巴著眼睛問道:「是霓姐姐寫的麼,我認得她的鴿子,是二大白。」

    二大白?這是要連成宗譜的架勢麼?梅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咱們好久沒有去外頭玩了,今兒姐姐帶你出去。」

    「好哦!」櫳晴樂得一蹦三尺高,「我要吃烤山雞。」

    這麼一大早,烤山雞的小攤還未出來,櫳晴坐在八寶珠珞馬車上,一陣失望,她朝玉色紗窗外瞅了瞅,眼睛一陣亮:「姐姐,前頭是新開的九味居,我們要去那裡吃好吃的麼?」

    「你就看到了九味居,沒有看到隔壁的古玉齋麼?」

    「古玉齋?」櫳晴若有所思地道,「古玉齋是在那裡,姐姐是有事要找劉伯伯吧,那我就到九味居點一桌豐盛的菜等姐姐好不好?」

    梅蕁托了托她搖搖欲墜的羊角辮,笑著點首。

    梅蕁到古玉齋門前下了車。

    古玉齋是三間開的朱瓦重簷屋舍,進深雖不算大,但裝飾古色古香,玲瓏精,外頭是八扇紅髹滴珠隔扇門,內裡一水兒的水磨大理石面,上頭是海墁天花吊頂,淡親和,四面雪白的牆上各掛著兩副沒骨花卉或是泥金泥銀山水畫。

    裡頭的珍珠瓷瓶、商銅夏彝更是不可勝數。

    劉掌櫃忙迎了出來,接梅蕁到內室捧茶讓座。

    梅蕁坐在玫瑰椅上,端起茶盅淺飲了一口,莞爾道:「是大紅袍,劉叔有心了。」

    「我知道小姐思慮的時候最愛喝大紅袍,所以讓人烹了來」,劉掌櫃在她對面落座,「小姐來這裡,定是為了沂王妃的事吧,我正打算向小姐匯報,誰知小姐你就先到了。」

    「我來你這裡便宜一些,今兒一大早琀姐姐就給我傳了信,說沂王妃昨日派人在教坊司和各個秦樓楚館打聽蘇玨的事兒,我過來是想問問你,沂王妃最近都跟什麼人有過接觸?」

    「說來也奇怪,沂王妃向來不插手政務,不知怎麼會忽然查起這宗事來」,劉掌櫃思量了片刻,「李硯雲去過沂王府三回,沂王妃自個兒去拜訪過側王妃兩回,她們查蘇玨應該是衝著側王妃的身份去的。」

    「是我考慮不周」,梅蕁輕歎了口氣,「榮王跟我提起過沂王妃拜訪側王妃的事,我當時只道是『投其所好』,卻沒想到這反過來也是『打蛇打七寸』,這李硯雲去拜訪沂王妃,我一直都很納罕,現在我明白了,原來她是去挑唆沂王妃調查側王妃的身份,李硯雲一定是察覺出什麼蛛絲馬跡了。」

    「小姐不用擔憂,她們眼下只是懷疑,並沒有確鑿的證據,否則也不會到處打聽。」

    「沂王妃耳根子軟,李硯雲想要利用她易如反掌,可是這李硯雲為什麼不自己暗中查探,反而要讓沂王妃插手呢」,梅蕁默了片刻,「罷了,眼下先不管這麼多,當務之急是要瞞住側王妃的身份,劉叔你小心打點,這段日子要辛苦你了。」

    「小姐客氣了,若是沒有蘇大人,我一家老小早已是塚中枯骨了」,劉掌櫃起身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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