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新皇登基之刑場劫囚 文 / 龍陽君
萬劍待發,千鈞一髮!
裴啟居然還沒出現,安塞蒂這才想到自己會不會是被裴啟用作誘餌?!
「我日你裴啟,老娘這輩子跟你沒完!」大吼一聲,安塞蒂揮劍擋掉飛向自己的箭。
曾經自己以一敵十,贏了街頭土匪。
曾經自己以一敵百,滅了蒲寧國北塞造反土兵。
可……現在裴啟居然讓自己和錢超兩人抵禦這近千人馬,這不擺明了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嗎?
錢超見局勢不利於二人作戰,衝上前掩護安塞蒂,攜著她準備逃走。
實在是無力回天,安塞蒂狠狠丟出十枚銀針,離他最近的幾隻頓時倒地。後面的兵衝上,安塞蒂早就跟著錢超躍上屋頂,兩人朝著城東逃去。
「追!」只聽一聲令下,那隊伍馬上朝東追去。
方才屋頂射箭那人輕功下落,恰巧落上黑馬背。此人正是欒鴻——箭掃瑾凌王府後,又奉命過來擒拿在此埋伏的瑾凌王手下。
「追!給我捉活的!」欒鴻大吼,聲似猛虎。
「少、少將!人……人不見了!」
「廢物!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衝啊!」
「遵命!」
大隊伍直衝衝向東湧去,那匹黑駿馬卻亂中落腳。
望著刑場上已經被帶出囚車的二尤,欒鴻凝視半刻——半刻過後,狠狠打馬而去!
子卿,今生負你的,鴻兒下輩子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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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鴻。」二尤望著很遠的地方出現的黑馬,漸漸遠去,最終化作一抹黑墨,冷笑。
刑台之上,二尤木訥的看著周圍觀刑的百姓。
百姓一個個交頭接耳。對著二尤指指點點。
二尤笑了,笑著甩了甩滿頭的銀髮。這些百姓,有多少都是他面熟的!
如今自己銀髮囚衣,他們應該無法想像這刑場之上跪著的,竟是當年康碧堂的獨苗公子龍子卿了吧?
自己的爹扶危濟貧,窮人看病不要錢。
而如今,多少受了他恩惠的人,此刻正衝著二尤指指點點——
「禍國殃民的妖孽,妖惑皇上,惹怒天神!」
「煞星該死!他死了。咱們大湘朝就能不再鬧天災了!」
「狐狸精,該死該死,罪不容誅!」
「妖怪!」
……
二尤冷笑,這些老百姓還真是有力氣,喊聲自己都能聽見,不易啊!剛才露車剛一出皇宮,二尤就徹底嘗到做囚犯的滋味。腐爛的菜葉,動物的內臟,壞掉的雞蛋。酸臭的泔水,全都統統朝自己飛來。這一路真是天花亂墜,好,好。好!
二尤突然間想狂笑,可是卻笑不出來,只是嘴唇輕顫兩下,啞然無聲。
終於。旌旗飄搖,皇上駕到。
龍輦漸停,見龍輦如見皇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半晌過後。裴勝抬手示意眾人平身,嘴角還帶著些許猩紅。看著刑場上的二尤,正癡怔的望著刑場東面。
二尤背上的亡命牌慘白,寫上了他的大名和種種罪行。裴勝望著那牌子,突然一陣陣想作嘔。回想到早上和二尤在寢宮作別,二尤那雙強到不能再強的清澈瞳眸,裴勝只想衝上前再問他,問問他們還有沒有可以迴旋的餘地。可是想歸想,裴勝只是坐在龍攆上,沒動一下。
大理寺卿手捏行刑牌簽,輕輕放在桌上,望著刑台上的人,怎麼還少一個?
刑場之上,烈日炎炎,空氣密不透風。
遠處飄來刺耳的人聲,似是歌聲,百姓噤若寒蟬。
是秦素娘,唱著她在牢裡唱的曲子,今兒這婆娘終於見到太陽了。可是太陽太大,皇上擔心他適應不了這樣的陽光,今早便派人將秦素娘的兩個眼睛挖了下去——這樣她便可以不用罵陽光刺她眼睛了。
裴勝冷眼望了眼被趕上刑台的秦素娘,緩緩抬頭,遠處的房頂,有個人已經恭候多時了。
那人影就立在那,一動不動。
一杯烈酒奉上,遞給二尤和秦素娘:「喝了這杯酒,路上不孤獨!」
秦素娘接過那酒,傻笑,繼續唱。
這女人,唱的什麼?
秦素娘的聲音含糊不清,有些事情——裴勝更相信,挑了舌頭之後,歌聲會更美妙。
皇帝正襟危坐,望著那杯壯膽酒被二尤送到嘴邊,情緒霍然間難以自控——
「噗——!」又是一口**辣的鮮血,劃過長空。裴勝嘴唇已經泛紫,身子一歪,從龍攆上差點滑下來。
「皇上!」太監趕緊將他扶住。
裴勝冷笑,狠狠推開太監,奮力坐回龍輦,卻聽遠處一聲嘶吼。
「父皇!放了二尤!二尤哪裡有錯!」
皇子殿下,同樣的一身囚衣,赤著腳,跌跌撞撞衝到刑場。見二猶如此樣子跪在刑場上,頓時整
整個人癲狂瘋吼,眼眶通紅,眼珠似要爆裂。
裴勝臉色一沉,沒起身也沒動。定了定神,側過頭衝著四德子低吼:「誰把他放出來的?!」
「小的不知……」
太監這面剛嚇得要尿褲子,那面壞消息馬上衝了過來——
「報——」侍衛火速上前,單膝跪地的:「啟稟皇上,瑾、瑾凌王、王爺帶兵殺進皇宮了,劫走了皇子殿下!樞密院突然叛變,門下學士的人都、都……」
「都怎樣?!」裴勝急了。
「都……都殺光了啊!」
「什麼?!」裴勝猛然抬頭,那遠處的黑影依舊在那,那不是裴啟,難道還另有其人?!
「皇上,午時三刻已到,該行刑了……」
裴勝捏捏太陽穴,無心管這行刑的事。抬頭,瞇起眼望著那黑影。
那人衣擺飄搖,青絲扇動。
裴勝起身。一把抓起地上的侍衛,滿目猙獰,一字一頓逼問:「瑾凌王在不在宮中?」
「在……王爺在宮中……」
裴禎很快被侍衛攔下,嘴也被堵住,兩手反剪立在刑台便跟著一同觀刑。
眼下只有行刑才能讓遠立房山頭的人現身,裴勝抬手,示意太監上前通報。
大理寺卿毫不猶豫,一把將行刑簽丟在地上。
秦素娘腰斬,二尤凌遲,刑台上場面壯觀。史無前例。
珵亮的斧頭就要落下,秦素娘的歌聲依舊不止——
遠處的黑影果然不淡定,但目測來看,他想上前阻止,已經不可能了——
「六弟,朕今日就看看,這兩個人你先救誰!」
黑影如離弦之箭,眨眼間落到刑場之上,果然是瑾凌王!人落地。要斬秦素娘的大斧也瞬間爆裂。
二尤一開始只注意身邊執刑人將刀子貼向自己赤著的上半身的左乳處,那人準備下割,二尤嫌棄的想像被割掉左乳會多麼難看;隨後隱約聽見「轟」聲,又看見刑場周圍的禁軍全都擎起了長矛弓箭蓄勢待發。這才緩緩回頭。回頭瞬間,驚得雙眼一閉——一枚明晃晃的銀片向他飛過來,這下肯定他的眼睛要廢了!
腦子已經一片空白,等二尤重新張開雙眼。看著刑場之上單膝跪地的裴啟,一身深紫色錦衣,臉還是那麼俊俏;又看看自己面前銀片劃脖。血染一地的執刑人,一時間靈魂出竅……
「微臣懇請皇上請放過二尤和秦素娘!」裴啟頷首,聲音堅定。
裴勝終於起身,緩緩步出龍輦。
四下皆跪,無人做聲。
登上刑台,裴勝站在裴啟面前。
裴啟抬頭,兄弟四目相交,卻毫無半點血腥煞氣。
畢竟,過了今日,以後這樣的君臣關係,必然不會再有。
「六弟。」裴勝開口,伸出手,撫上裴啟的臉,眸中是從來沒有過的慈祥平靜:「不管我們是誰活著,這天下終究姓裴,你記住了。」
裴啟不言,緩緩垂下眼簾。倏爾抬眼,眼底一片赤紅。
「皇兄,為何你要殺我額娘?」
「不是朕殺的。」裴勝放下觸到裴啟臉上的手,轉身背手,含糊一句。
「皇兄!當年已經你為太子我為王爺,為何太后依舊如此頑固不化,一定要全部抹殺,無一活口嗎?!」
「我說了,烈顏皇妃不是朕殺的!」裴勝暴怒著轉身看向裴啟,身子已經不聽使喚的搖晃起來,倏爾一口鮮血又噴出,落在兩人之間的地面。
兄弟之間,只剩血腥。
「隨後,派人追殺我,一追就是五年。多少人因我而喪命,大哥,你還真是個孝子!謹遵你母后教誨!」
「夠了。」
「二皇兄,三皇兄,四皇兄,奇連公主,熏兒,舞……」裴啟繼續一句句咄咄逼人。
「你夠了!」裴勝大吼,一巴掌打到裴啟的臉上。隨即抽回手,呼吸顫抖,整個人如枝頭搖搖欲墜的樹葉,轉身狂奔到刑台之下,揚手大聲:「給我殺了瑾凌王!」
「皇兄,請受啟兒最後一拜!」裴啟不顧四面楚歌,俯身行標準大禮。
裴勝倏然止步,轉身淚眼模糊——給自己行君臣大禮的六弟,不計前嫌幫自己守護裴家江山的六弟,被自己逼到退無可退的六弟……自己是為何總要將他趕盡殺絕!
可是回不去了,一切回不去了。
欒鴻已經逐著裴啟在此設下的誘餌,一路向東。這裡的兵除了裴勝帶來的一百多禁軍,居然全都被欒少將帶的乾乾淨淨!
裴勝突然間狂笑不止,聲響在刑場之上迴盪。落魄帝王,不過如此!
裴啟冷顏站起身,刑場四面,裴啟的曾經帶過的那只專門抵抗戎狄的大軍如凌汛炸裂的江水,傾巢而出,瞬間傾覆刑場。
廝殺聲音瞬間充斥四周,百姓抱頭鼠竄,無暇再咒罵禍國妖孽。
「你還在這裡發呆著做什麼?」
週遭太亂,二尤根本沒注意到裴啟何時站在自己面前。裴啟就站在二尤腳前,看著被嚇傻的二尤何時能注
意到自己。最後二尤遲鈍的反應已經超出了裴啟的耐力,裴啟不耐煩出手,指尖點了點二尤的肩頭。
二尤豁然間回神,張大銅鈴眼,聲似洪鐘:「王爺!」
周圍的廝殺聲很大,裴啟皺眉,從懷中取出一件白紗衣給二尤披上,旋即拉起人就走。
二尤苦笑,這王爺真沒正事,都什麼緊要關頭了,卻還想著給自己縫件新衣服。
「王爺,我們去哪?」
「去東城樓!」裴啟握著二尤的手,幾乎要將人手指攥碎。
哪裡?二尤也聽不清,懶得問。只記得快出刑場的時候,他見著裴大爺路過秦素娘的時候,取下腰間的玉珮放在秦素娘手中,隨後就帶著他離開刑場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