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養氣練氣訣 文 / 專注HE一百年
4、
「氣沉丹田,靜如潛魚……」
張子畫按照穆杉說的,盤膝坐下,閉眼靜息。人有七竅,沒有靈根的凡夫俗子,也是能夠靠一些休養生息的方法延年益壽、強身健體。
她閉目靜坐,第一次這樣,還有點小激動呢!
養氣訣是凡人一般修習的功法,只不過是練氣訣修改而來。練氣訣既為有靈根者所修習,更加霸道;養氣訣相比較而言很溫和,所走的奇經八脈,也少了不少。而張子畫修習的這本,氣血經脈的路線絲毫未改。
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練氣訣!
上清門靈氣自然是比凡俗純粹濃郁,穆杉仗著張子畫根骨不錯,教了她練氣訣,並不指望她修煉出什麼靈力,只是完整的功法,必然比殘缺的好。
穆杉還是那雲白的袍子,修真之人清淨無垢,而穆杉也是個節儉的人,並不挑剔什麼。作為記名師父,穆杉一直守在張子畫身邊,以便一看到子畫有什麼異樣,就上前阻止。
「凝神冥想,你,看到了什麼?」
隨著穆杉的話,子畫彷彿眼前真的出現了畫面,畫面栩栩如生,似真似幻。
她輕輕啟唇——
我看到,竹林、木屋、師父,還有,我自己。
——你感覺到了什麼?
我感覺,我自己是,一株還沒有破土的筍。有細雨,滲進泥土,嘀嗒進我心口,涼涼的,滑滑的;有陽光,灑在我頭頂上的一片褐黃,順著蚯蚓的拱道溜進來,暖暖的,很舒服。而後一聲驚雷,我破土而出,帶著些微的疼痛,抬頭看,曾經褐黃色的陽光,透明的流水。
這是一個,不同於黑暗的奇妙世界,而我,在這裡越陷越深。我迫切地希望長大,汲取養分,爭搶雨露,在寸方之地,頑強地活下去。我成功了,成長為一棵翠竹,竹葉簌簌,抖落鶯兒的啼鳴。當我佇立在這片竹林最頂端,俯瞰,而後仰望,又看到,另一片艷陽天……
竹林鳴響,蟬蟲輕吟。
無數的靈氣湧向張子畫,撩起她飛揚的髮絲,露出蒼白如畫的容顏。
「抱元守一,凝息屏氣,什麼都不要想。」穆杉急忙提醒,皺起英挺的眉峰,不經意間扣緊了腰間藏青色玉帶。
他不知道為什麼,子畫沒有靈根,卻能夠牽引靈氣;但是時間緊迫,他只知道,這樣大量的靈氣,只會讓子畫爆體而亡。
子畫依言斂息,有細細的、清涼的氣流湧進她體內,讓她精神一振,不過只轉了一圈,就又走掉了。
竹鳴漸消,一切歸於平靜。
子畫腦海中所呈現的景象變幻,虛無,空白,荒涼至極,卻不見悲傷,只餘平靜。波瀾不驚,水波不興。好似那自天地初始,便存在的峰巒群山,橫亙九州大陸,冷眼看盡山河改換,朝代更迭,依舊青山在,幾度夕陽紅。
而她自己,就像是那過客、行者,過盡千帆,行遍千峰,惟願,付之一笑。
我便是我,不是什麼筍,不是什麼山。我,是張子畫,我的所作所為,絕不受任何人指使,做我自己,永不改始終。
周圍的靈氣漸漸平息下來,子畫好像是感覺到剛才有那麼一個時刻,身體從未有過的輕鬆,好似是躺在棉花裡,叫人能睡了過去。
她問穆杉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穆杉只皺了皺眉,說是第一次修煉,很可能是錯覺。
張子畫聽了後好像有些失望,耷拉下腦袋,她原本以為剛才的感覺就是修仙者的感覺,自己還能夠修仙。沒想到,師父竟然告訴自己是錯覺!
穆杉看著子畫無精打采的樣子,有些不忍心,他有一種衝動,想要把她抱在懷裡,想要上前安慰安慰她,告訴她,她是最棒的。
只是穆杉還沒來得及實行他的一時心血來潮,就看見子畫瞬間抬起頭,臉上已漾起笑意,問他:「師父,你知道姚麗麗嗎?」
姚麗麗?師父新收的弟子?只道是知道,只是沒有見過面罷了。
張子畫「哦」了一聲又繼續閉目調息,沒了下。
穆杉蹲在她面前,看了她好半天,卻還是看不出她剛才的笑意是偽裝的,還是真心的。
他無奈地歎息,覺得這個小人兒心事藏得太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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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麗麗家境好,見的世面也多,家裡時常請一些修仙者施法,護佑平安,生意興隆。還是小小姐的姚麗麗看著那些人呼風喚雨,流光溢彩的法力,像是天上的彩虹一樣漂亮。從此,她就萌生了去修仙的想法。
只是凡人的世界就是要遵從規矩,剛到了十三歲出嫁的年紀,姚父就給女兒指了個人家。可是姚麗麗不願意呀,好說歹說的勸住了,臨了臨了又來了這麼一出李代桃僵。
姚麗麗那天隨便找到了個人來頂替,為了保證萬無一失,她求了帶她入了上清門的師兄,施法把全村人的記憶改了。誰知天不遂人願,這張子畫不知怎麼的,竟然解了法咒,逃了出來,還莫名其妙地也進了上清門,也不知道,她靈根怎麼樣。
萬般不解中,姚麗麗也不管那麼多了,先解決眼前的事。
「師兄,聽說新進的弟子李君嵐要拜咱們師父,我看他靈根屬性不一樣,恐怕不適合他,你跟師父說說,還是讓他另拜他師吧。」姚麗麗好不容易逃過婚,不想又栽在未婚夫手裡,那個李家小少爺
李君嵐,八成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實際上,李君嵐還真就是衝著姚麗麗來的,也不怪他,你說一個大男人,被未婚妻子逃了婚,這得多丟人啊。本來李君嵐從沒想過修什麼仙,他做他的小少爺,自自在在的,多好!可他就是嚥不下這口氣,追著姚麗麗進了上清門。
測了靈根,屬性土,資質為上。聽掌事師兄說,自己修仙很有天賦,有前途。這可把小少爺樂壞了,十三歲的少年人正是衝動的時候,誓要跟姚麗麗比一比,誰更能耐。
姚麗麗跟穆杉一樣,也是青木真人門下,不過是火靈根,資質也很好,為上。作為穆杉的師妹,這輩分可就比張子畫大了一級。
等到李君嵐四處打聽到,姚麗麗拜的是青木真人,自己也收拾收拾,準備好東西,去青木真人的宮殿處拜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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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素調子的宮殿,屏風還是蘭竹風骨。香爐杳杳,連綿出崇山峻嶺,畫堂墨池。
「弟子往昔城李家李君嵐,久仰真人英名,若是能成為真人座下弟子,是小子三生有幸。」李君嵐米稠色羽紗,絳紋,腰繫如意絛,摘了佩劍,也不拿扇子,像是個遠道而來,虔誠的拜師者。
青木真人從壁牆上的潑墨畫上轉過身來,煙綠色雀金裘,掐金挖雲,腰間碧玉珮,水雲鞋。他往下看了看,皺了皺眉,資質不錯,只是,太過於浮躁。
「你心不靜,塵緣未了,況且你我靈根屬性不同,貧道無能為力啊。你且先去吧。」青木真人胡扯了一番,其實並不是什麼塵緣未了,靈根屬性不同。修為到了青木真人這個等級,什麼屬性的都可以教導了,只不過是缺少實際的經驗而已。
在修仙界,師父和徒弟的靈根屬性不一樣的大有人在,碰到相同屬性的幾率還是很小的。只是修仙者追求大道,奪天地之造化,逆五行陰陽,最要不得的就是心浮氣躁,好高鶩遠,急功近利。
青木真人是不想,這樣一個少年人,最後修仙不成,落得個淒慘的下場。與其那樣,不如在剛開始,就扼殺在搖籃裡,作回凡人,至少,還有個平靜美滿的百年人生。
只是青木真人忘了,有一種東西,叫作執念,它根深蒂固地扎根在靈魂深處,時時刻刻影響著人們的思想、行為。而一個人的執念形成,是怎麼也消滅不掉的。就像是荒原上的枯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李君嵐撇著嘴從殿裡退了出來,這個什麼真人,我這麼好的資質,他竟然不收我。哼,你不是不收我嗎,我倒要叫你看看,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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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真人看著李君嵐退出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這個孩子,不適合修仙。
他轉回身,衝著屏風後面喊道:「出來!」
「師父,弟子來看看您老人家,您身體可好呀?」吊兒郎當的聲音,透著雍容與惑魅。
「你小子膽兒肥了啊,幹什麼來偷聽?」青木真人眼角帶笑,出言卻毫不客氣。
「也沒什麼,呵呵,看師父您身體越發硬朗,弟子這就告退了。」
「說!」
「嗯,就是姚師妹讓我給您帶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