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引水訣 文 / 專注HE一百年
5、
青木真人意識到事情有點兒不對,嚴肅了臉問道:「她說了什麼?」
對於這個新弟子,青木真人並不是很放心,只是由於是小徒弟引薦的,並且資質上好,才收下了她。
譚裡挑起漂亮的丹鳳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姚師妹說,要您千萬不要收,剛才那位新進弟子。」
譚裡是青木真人收的小弟子,穆杉的師弟。譚裡是個天才,水靈根,資質上上,僅用了十幾年,就修煉到了金丹七層。不過天才之所以被稱為天才,是因為他們總有一些怪癖,各色得很。
青木真人微瞇起眼,頓了頓,隨後又跟沒事人兒似的,吩咐譚裡:「今天你去教授法訣。」
「……師父你這是歧視!」譚裡閒閒地倚靠在桌台上,明明是一副慵懶的樣子,卻能說出如此激烈的話。
「不去?」青木真人危險地笑了笑,輕哼出聲,剪斷一支插花。
「怎麼會,弟子這就去了,師父您不用送我。」譚裡調笑了一聲,秋波暗轉,妖嬈地走出去了。
邁出殿門的一剎那,他滿身的妖嬈瞬間消弭於無形,神情整肅,不苟言笑。只有靠近他,才能看得到那勾人的鳳眼,纖細的窄腰,還有,化不開、散不盡的邪魅與風流。
偏藍色的紫羅蘭常服,雲履踏紫氣,玉鐲折霞光,整個人透出一股雍容的貴氣。不經意間眉峰一挑,嘴唇微勾,身子隨意的扭曲著,便是個倜儻的人間客,葉過花叢,不染片香。
青木真人雖然在修煉上對他這個小弟子放心得不得了,但是譚裡這個性格,冷漠無情,遊戲紅塵,讓做師父的,覺得有點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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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功堂,顧名思義,是傳授人功法的地方。堂裡陳設簡單,倒也歪打正著的顯得十分大氣,主要也是沒有人住,只在中間空出許多蒲團。
上清門對於新進弟子,並且還沒有拜師的一批人的培養,向來是指派一個修為較高的師兄,把這些人都集中在傳功堂,進行一些最基礎的法訣教授。
所謂法訣,是你只要記住,有靈力支持,就能使用出來的東西。這些剛來的弟子,大部分是普通凡人,一些還沒有引氣入體,一些靈力儲備極少。也就是說,即使譚裡教了他們什麼了不得的法訣,他們也不會搞出大亂子來。
像是今天譚裡,教授的是引水訣,因為自己本身就是水靈根,教起來得心應手。
每個人面前擺著一盆靈草,譚裡一掐手訣,輕聲念了句什麼。便先是有泠泠淙淙的流水聲,慢慢幽幽地流過,逝去;只見一注食指粗細的水流,在空中拉扯出一條拋物線,汩汩墜入瓷盆子裡,汪出水窪,又很快的消失不見了。
似乎是錯覺,盆裡的靈草,沾了水珠,淅淅瀝瀝的,靈氣又濃郁幾分。
張子畫坐在角落裡,掐著手指,想是要練習這引水訣。
作為記名弟子,子畫本來是沒有資格與其他普通弟子一起上課的,只是穆杉奉了青木真人的命令,要他看好小師弟譚裡,他也就把子畫帶了過來。但也只是得到旁聽的資格,她面前是沒有載著靈草的瓷盆的。
沒有瓷盆,沒有靈草,子畫跪坐在傳功堂最後面的角落裡,前面只有一個沒記住法訣,正在焦慮地左顧右盼的弟子。
不甘心,怎麼會這麼難,明明手勢很簡單啊。子畫對於前面弟子的生疏略感不解。看著沒有一個弟子使出引水訣,只一遍遍地不斷嘗試,不是咒語念錯了,就是法訣沒掐對,愣是沒有一個人成功引水灌溉靈草。
子畫看得有些心焦,想著自己本身就沒靈力,也不妨礙什麼,就悄悄屈起手指,薄唇輕啟
——水流,先是初春小雨一樣細細潤潤的,落在嫩翠的葉片上,順著莖桿,慢慢滑落進土壤,浸潤根須。而後,聲音漸大,勢頭更盛,像是夏日梅雨時節,連綿經久,繾綣不絕。
引水訣,成!
滴答,滴答……
沒了法訣的支撐,水流霎時就消失了,只餘下最後的一點掙扎,便垂落。
傳功堂裡,靜極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這個擋在陰影裡的角落。目光一時聚集——
一雙雙眼睛精明地掃射著,有羨慕,有讚賞,也有妒忌,和不甘。
原來是,那個黃色衣衫的小姑娘,面前的弟子。
縮在角落裡的子畫,看眾人注意的不是自己,放下心來。本來自己就是沒有靈根的記名弟子,能得個旁聽資格已經是看在穆杉這個大師兄的面子上,若是自己再出些什麼風頭,指不定被說成什麼樣兒呢!
可是自己怎麼會能使用法訣,不是只有有靈根的人才能夠嗎?
這個疑問在出現在她腦海裡的一刻就被子畫選擇性忽略到了。
無論如何,至少她會了一種法訣,並且還成功了!
她兀自高興著,看著被自己澆灌過的靈草。
她前面的弟子,盆上的靈草,經過子畫的一通法訣澆灌,品質已經比其他人的好上一點,而子畫面前,空無一物。那麼,是誰成功完成的引水訣,自然不會是張子畫。
其實眾人是壓根兒沒有把張子畫考慮在範圍之內,畢竟不是一個層次的人呢。
此時,子畫是放下了新來,然而她前面的那個弟子,只是傻傻地乾坐著
著,猶在思索著,不可思議地想著剛剛他自己竟然是第一個使出了引水訣?可是明明連手勢都沒記下來啊……
張子畫看著這個弟子一臉迷茫,還要承受來自四面八方的眼神致敬的壓力,不覺內心偷笑起來。
有的弟子看了一眼,便去研究自己的。有了一個開頭的,後面陸陸續續的都成功了。
散了課,譚裡找了穆杉說事情,子畫自然而然地往回走。
「喂!」少年的聲音,未成熟的嗓音很是好聽,又帶了幾分熟悉。
子畫回了頭,看過去,只見四葉折疊的木門被推開,一身人間公子哥氣息的少年,走了過來。
——李君嵐!
張子畫瞳孔驟縮,這是造孽啊。這李家的小少爺,莫不是來找自己尋仇的,或者質問姚麗麗的下落?無論哪一件,自己都不知道啊!
「你是誰?」李君嵐開門見山,也不客氣,對這個膽敢冒充自己未婚妻的人,還講什麼客氣。
「上清門青木真人門下穆杉之記名弟子,張子畫。」子畫認真地回答,她已打定主意,對方問什麼,自己答什麼,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姚麗麗是你什麼人?」
「姚師叔與子畫,同是青木真人門下……」
子畫回答得不卑不亢,略顯蒼白的臉上,是不容置疑的堅毅。誰說只有男子,才威武不能屈。只要我心不移,便不懼一切。不因曾經的恥辱而悲哀,不因強勢的威脅而妥協,清風颯颯,吹起她百褶裙的邊琚,叩響泛了紋飾的袖帶。
這一刻,前一秒還與她針鋒相對的李家少爺,也收起了輕蔑之心,只覺得眼前的女子,了不得。
兩人的劍拔弩張,毫不意外地引來了一旁,正兄友弟恭,好不和諧的師兄弟倆。
譚裡依舊是看好戲的表情,身子往後一靠,抱著胳膊,一副置身世外、看熱鬧的樣子。
妖嬈的、誘惑人的男聲響起:「張子畫?你是師兄收的記名弟子吧。來,我是你小師叔,哦,當然,現在你師叔我不再是墊底的了,不是新來了一個姚麗麗嘛。」
千回百轉的聲音,聽得張子畫渾身的氣勢都鬆懈了。
穆杉不贊同地瞥了一眼譚裡,拇指漫不經心地摸著雲白衣衫襯著的、藏青色玉帶,一雙桃花眼輕睨著地面的青石板,眼波流轉,看向不遠處的張子畫,淡黃色的清新顏色,目光不經意就暖了起來。
他悄悄傳音給自己的小師弟:注意形象,別帶壞我徒弟。
留下這句話,穆杉轉過身就帶了子畫走了。別人沒看見,不代表他這個首席大弟子沒看到。穆杉可是清清楚楚地看著,是張子畫使出的引水法訣,只不過沒有受體,水流於是就近流到了,子畫前面的弟子的瓷盆中,灌溉了別人的靈草。
再加上子畫之前能夠引導靈氣,穆杉幾乎可以肯定,一定是那天測靈根的時候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