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文 / 魚追
杜齊悅和阿根趕到田里的時候張桂花已經躺在田埂上翻滾了,嚎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一邊嚎還一邊指責劉麼麼一家不要臉占杜齊悅便宜。劉麼麼也不是好惹的,叉著腰正在大聲罵杜富金一家狼心狗肺,嫡親的弟弟弟麼死了就留下一個骨肉,做大伯的不照拂照拂就算了,還想著占侄子田地裡的東西。
「陳家的,你說話可要有憑有據,我怎麼佔我侄子的田地裡,我們好心幫他收油菜,反倒落下不是了。」杜富金拿著鋤頭說道。
「都說了這三畝地的油菜小悅已經包給我們收了,杜老大你們在這裡糾纏又是做什麼?」陳有青問道,他好好的收著油菜,突然被人竄出來指著鼻子罵,氣的臉上青筋都冒出來了。
「這不是還沒收完呢嗎?剩下的就不勞你們這些外人費心了,我這個做大伯的幫侄子收油菜不用他花錢,請你們家又要花錢又要包飯,別以為我不知道,昨天小悅去鎮上買了一大堆的豬肉,他一個小孩子家家的,現在就剩下那點子家產了,你們一家子老老少少的去吃他虧不虧心!」杜富金拍拍胸脯義正言辭的說道。
「杜富金,你別不要臉了,你要是真有良心富貴和阿青的喪宴上你們就不會連吃帶拿的了,你要是好心怎麼小悅前不久生病的時候不見你們去請大夫買藥。要是好心要幫小悅收油菜,怎麼提前不去和他說好,現在看到我們開始收了你倒是湊上來了,你打的主意大家都清楚。這些油菜要是被你家收了,小悅拿得回來才有鬼呢!」劉麼麼罵道。
「陳家的,你再在這裡血口噴人,你爺們不管你我來替他管!」杜富金被劉麼麼說出了目的,臉上火辣辣的,便惱羞成怒的抬著手作勢要打人。
陳有青雖然為人老實,可也不是好欺負的,他見杜富金要打劉麼麼,一把便抓住了杜富金的胳膊,赤紅著臉說道:「杜老大,你想幹什麼,我的夫郎可不是你說打就打的。」
陳有青常年不是在田里勞作就是去鎮上碼頭做搬運小工,體格壯的很,哪裡是不善勞作的杜富金可以比的,他一隻手就像是鐵鉗一樣抓著杜富金的手,杜富金想甩都甩不掉,痛的嘴都歪掉了,直叫道:「哎呦,你放開我,陳有青你真想動手不成?你放開啊!」
躺在地上左右翻滾的張桂花見到自己的爺們被陳有青抓住了,連忙爬起來拉陳有青的手,可是陳有青力氣大的很,她根本拉不開,便哭嚎著張嘴咬在了陳有青的胳膊上。
陳有青吃痛一下鬆開了手,一巴掌把張桂花推開了,罵道:「杜老大家的,你是屬狗的嗎?」
張桂花沒站穩被推到了地上,摔了一個屁股蹲,哎呦哎呦的更加賣力哭嚎了起來,周圍圍著看熱鬧的人看她這個醜樣,全都大笑了起來。
杜富金氣的不得了,惱羞成怒的扛起手裡的鋤頭就要和陳有青幹架,杜齊悅看他玩真的,連忙跑過去攔在陳有青的面前。
「大伯你這是做什麼,這一鋤頭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
杜富金其實一抬起鋤頭就後悔了,他可沒有膽子真的和陳有青幹架,剛才只是一時惱羞成怒,現在杜齊悅過來攔他他就順勢收回了手,擺出一副長輩的架勢說道:「小悅,家裡的田就讓大伯幫你收吧,你讓陳家幫你收,工錢可不少呢,大伯幫你收你就幫著做頓飯就好,保準收的乾乾淨淨的。」
那肯定是乾乾淨淨,估計連根油菜桿都不會留給他,杜齊悅心想道。他走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給杜富金做了個揖,說道:「大伯,我原來不知道你要幫我收地,就請了有青叔一家幫我,現在田都已經收了一半了,哪裡有反悔的道理,要是反悔豈不是背信棄義了?就算我現在讓大伯你來幫我,我又怎麼好佔大伯家的便宜,光包飯不給工錢呢!」
「說的什麼話,都是一家人,你給我工錢不過是孝敬長輩罷了。」杜富金立刻說道。
杜齊悅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我孝敬長輩自然沒人說什麼,可是我現在的情況,大伯你要是收了我的工錢,別人豈不是要說大伯不體恤我這個小輩。我怎麼能讓大伯被人罵,便只好不給工錢,可是不給工錢我又怎麼能讓大伯白給我幹活?再說大伯一人總收不來剩下一畝多的田,難道要讓金鎖和銀鎖兩位堂弟幫著一起收,我比他們大,總不能我自己不幹活讓兩個弟弟干,可大伯也知道我身體不好,前幾天還生了場重病,肯定是幹不了活的。所以,不管怎樣還請大伯體諒體諒小侄,就讓有青叔一家幫我吧!」
「這,你!」杜齊悅一番話說的杜富金只要收這些油菜就像是故意欺負一個沒了爹娘的小孩子一樣,氣的杜富貴鼻子裡直噴氣,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只好站著直噴氣。
杜齊悅見杜富金說不出話來了,便轉了個身對著張桂花也做了一個揖,同樣恭恭敬敬的說道:「大伯母,地上涼,還請起來吧,請大伯母也體諒一下小侄,不是小侄不願意讓大伯和大伯母幫忙,只是實在不能,小侄讀了那麼多年書,是懂得道理的,知道萬不能讓大伯和大伯母難做人的!」
張桂花也只會耍潑而已,她見杜富金站在那裡只是呼哧呼哧喘氣卻一句話也不說,就吶吶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湊到杜富金身邊問道:「當家的,這地我們還收不收?」
「收什麼收!」杜富金啐了一口,蠻橫的拉著張桂花,又踢了兩腳站在邊上一聲不響的金鎖銀鎖,罵罵咧咧道:「回去回去,真是好心沒好報,好好的想幫忙倒是幫出不是來了,再待在這裡我們可要被別人罵欺負孤兒了!」
「唉,我的鐮刀,當家的,你等等啊!」張桂花被拉的趔趄了一下,連忙叫著彎下腰去拿剛才丟在地上的鐮刀,然後跌跌撞撞的跟在杜富金身後走了。
看到杜富金一家走了,圍在田邊看熱鬧的人就散開了,杜齊悅不好意思的看著劉麼麼一家,
歉意道:「有青叔、麼麼真是對不住,害你們被人罵。」
劉麼麼關心的看著杜齊悅,撩起衣袖幫他擦了擦臉上的汗,說道:「說什麼呢,是杜富金夫婦良心被狗吃了,來欺負你小孩子家家的。瞧你跑的一身的汗,身體還沒有好全呢,快點回去,今個兒太陽大,別曬壞了。」
「麼麼。」杜齊悅輕輕的叫了一聲,眼圈就有點泛紅,上輩子杜齊悅遇到的都是像杜富金這樣的親戚,可那個時候根本沒有人幫他關心他,那時他連哭都沒地方哭,現在劉麼麼這麼關心他,杜齊悅心裡就不由的泛起一陣陣的委屈。
「別難過,小悅,麼麼一家總會站在小悅身邊的。」劉麼麼擦了擦杜齊悅的眼睛說道。
「嗯,我不難過。」杜齊悅用力的點了一下頭,將懷裡抱著的芭蕉葉包裹塞到劉麼麼手裡,「麼麼,這是我昨天晚上做的藕餅,味道不錯,麼麼你們吃吃看。」
「小悅,你又做好吃的了,來我看看是什麼?」虎子知道杜齊悅愛面子,便全當沒看到杜齊悅的一雙紅眼睛,走過去一把拿過那個包裹,三兩下打開來拿了一個水晶藕餅就塞進了嘴裡嚼了嚼,「嗯,好吃,甜絲絲的,咬著還滑溜滑溜的。」
現在天氣已經挺熱的了,農家都會趁著早上天氣冷趕早下田,幹一些活再吃早飯。劉麼麼家今天也沒吃早飯,柳哥兒這會兒就過來送飯,看到虎子囫圇吞棗的吃相,撇撇嘴說道:「哥,你可真是牛噍牡丹,這麼好看的點心到你嘴裡就只是滑溜滑溜的啊!」
「就是滑溜滑溜的嗎,不信你自己吃!」虎子說道,又往嘴裡塞了一個水晶藕餅,順手還往柳哥兒的嘴裡也塞了一個。
虎子剛才幹了活也沒洗手,這會兒手上還沾著一點泥,他自己倒是不在意,柳哥兒看見了卻哇哇叫了起來:「哥,你怎麼又不洗手就拿吃的給我,多髒啊!」
虎子對柳哥兒的話很不屑,哼了一聲說道:「髒什麼髒,你小時候沒什麼牙的時候總吃我咬碎了的吃食呢,現在還不是長的好好的。」
邊上田里幹活的人都聽到了虎子的話,全都哈哈笑了起來,柳哥兒的臉一下紅了,他把手裡的籃子放到地上就往回跑,跑了兩步又彎腰從地上撿了一塊泥巴狠狠丟到了虎子的身上,罵道:「哥,我最討厭你了!」
被丟了一臉泥巴的虎子完全不在意得抹了把臉,又抓了一個水晶藕餅塞嘴裡,邊嚼邊嘀咕道:「小哥兒家家的,越長脾氣越壞,我又沒說什麼。」
劉麼麼無奈的看著虎子,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腦門說道:「你啊,總是欺負你弟弟幹什麼,他是個哥兒,你就讓讓他不行啊!都是要娶親的年紀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
「這不是還沒娶親嗎?」虎子撇嘴說道,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開始吃柳哥兒送來的早飯。
杜齊悅笑著看劉麼麼一家三口圍在田頭大口的吃早飯,轉身悄悄的走了。柳哥兒那還生氣著呢,他得再做一些水晶藕餅送給他,不然他吃不到回頭得找他抱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