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6.第196章 只要阿昭 文 / 七葉參
匆匆交待了靖風幾句,沈謙又趕回了秦雲昭休息的房間來,何花跟先前一樣,一見沈謙來了,就起身避了出去,這回心裡卻多了一份擔心,阿昭不會跟沈將軍那裡鬧出什麼吧?這事兒,說來說去還是女人吃虧啊,鬧出什麼都不好!
沈謙穩了穩心緒,還是先把孫興的事給秦雲昭說了:「我已經派靖風去查了,是大元通東家的獨子,一個叫孫興的,勾結那茶樓的夥計做的手腳。」
孫興?秦雲昭微蹙起眉頭,馬上回憶起了是那個放肆看著自己的男子,大元通的東家,要說是他,倒也是很有可能;不過還是要核實一下才好。
「孫興見你從窗戶跳下,以為出了人命,當時就急匆匆地跑了。不過才出城沒有多久,駕車的馬一時失蹄,連人帶車都栽到河裡去了……」
「孫興死了?」秦雲昭猛地抬起頭來,這事,真是孫興做的,還是沈謙殺人滅口呢?
「那個茶樓的夥計,也已經死了吧?」秦雲昭盯著沈謙的眼睛,慢慢問了出來。
如今這事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孫興做的,被沈謙一怒之下殺了,一個是沈謙下的套,不僅讓孫興背了這黑鍋,還把他滅了口,借此拿來哄騙自己的信任和感激。
可如今那一頭的當事人都被沈謙做掉了,等自己能出去走動的時候,早就沒了線索;而沈謙,真會是他現在說的這樣,是因為喜歡上自己嗎?
「還沒有,不過他偷了客人的貴重財物,已經被下了獄了。」這種人的命,沈謙並不看在眼裡,這開春的天氣下了獄,感染時疫一病不起也是再尋常不過的;沈謙要的,只是在報復的同時,把這事牢牢掩住,免得說出去壞了秦雲昭的名聲。
「你放心,你被暗算的事不會有人知道的。」沈謙對視著秦雲昭清亮如墨玉的杏眸,忍不住伸手又把她的手抓在了自己掌中,慢慢摩挲著,「阿昭,先前我說的……」
一個人的眼睛作不得假,秦雲昭緊緊盯著沈謙透出真心愉悅的星眸,並不答他的話,也沒有抽出自己的手,只是忍著他掌心厚繭粗礪的、帶著刺癢的摩擦,慢慢地問了出來:「你怎麼來界山城了?」
而且又這麼巧,剛好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趕到,她不信一個都指揮使會有這閒工夫來親臨指導這麼一個招商會。沈謙在這件事裡,到底是不是那只黃雀呢?
沈謙的眸色雖然依舊清朗,臉卻突然有些隱隱發紅,支吾了起來:「突然想起還要到界山城來辦點事,就過來了……」
幸好他抽出時間過來了,幸好他一打聽到秦雲昭去了那座茶樓就趕了過去,幾日未見秦雲昭,他心裡實在想念得緊,像有感應一樣,他才趕到外面,就抬頭看到了三樓窗戶邊的她,卻沒想到甫一看見,她就縱身從窗戶一躍而下。
那一刻他駭得心跳都停了下來,他知道她會水,可她怎麼禁得住這初春的水?又發生了什麼事,讓她不得不選擇跳進這冰冷的水裡?她是不是受了傷,她是不是……
電光火石間,沈謙想著這些的時候,身子已經也躍進了水裡,奮力斜泅向下,終於找到了她。當時他什麼都沒想,只想著一定不能讓阿昭有事。
等把人救上來抱進房間,大夫看過開了藥,說沒有什麼大礙以後,沈謙才想到了後續的問題。他一身中衣,這樣**地抱著同樣一身是水的阿昭進來,雖然有披風裹著,可讓何花過來幫阿昭換衣裳時,何花那一臉複雜的表情,讓他立時醒悟:他跟阿昭,這樣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有了肌膚之親!
一想到這個,沈謙立馬就湧出了一個念頭,或許這就是天意,是上天看他一直還開不了口,直接就扔了這個機會過來,讓他對阿昭負責!
他終於說出了要對阿昭負責的話,可到底還是沒好意思承認,自己早就做好了打算,要趕到界山城來,然後裝作與阿昭邂逅……
沈鬍子沒有說實話!秦雲昭不是傻子,結合之前沈謙在興州城突然的忙碌,隱約有些明白,他是專門騰出時間來界山城的。可到底,他來這裡是為了佈置這樣一個圈套,還是單純的,只因為自己?
要說是因為自己,他這情也未免來得太突然了吧!秦雲昭垂下眼簾,除了重寒山自己身體有恙那一回,無論如何也想不起沈謙跟自己有過什麼曖昧的舉動。
就連上回給自己送的那幾支宮花,也是他府裡沒有別的女人,本著不要浪費的精神才送給自己的。可沒有甜言蜜語,沒有送東送西,沒有一點徵兆的,他就會這麼喜歡上自己?秦雲昭不相信;何況沈謙自己也說的是「我會負責」而已。
可這時,秦雲昭不能說不相信!秦雲昭慢慢放柔了眼神,努力帶出了一抹羞意:「你說的負責…是打算把我接到你府裡去?」
沈謙眼中的喜意昭然而來:「阿昭,你同意了?」
「把我接進你的府裡,以什麼樣的身份呢?」秦雲昭嘴角泛出了極淡的譏笑,抬眼清清朗朗地直接看向沈謙的眼睛。
「當然是以……」沈謙欣喜的話突然就斷住了,他的婚事,縱是嫡母不能插手,卻還是要父親同意的,阿昭這樣的身份,父親他怎麼會同意?
他對秦雲昭,一直是「心慕君兮君不知」,感情半點都沒有進展,之前還在煩惱怎麼才能得到佳人的心,原來並沒有想到這一步;他也還一直想著,等以後能慢慢打動了秦雲昭,他再盡力想辦法去說服父親那邊。
只是沒想到這一場突發事件,直接就將阿昭送到了他身邊,而他這邊,卻什麼都沒有準備就緒。沈謙的話頓時就說不下去了,他向來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對阿昭,他固然想明媒正娶,可如今父親那裡卻是絕對行不通的,他又怎麼能把這話先說出來呢?
難不成對阿昭說,我想娶你當我的妻子,但是你的家世太低,我們的事還要先過我父親那一關?這事,只能由他一個男人去做,絕對不能對女人去說。沈謙知道阿昭的脾氣,並不想她對自己的父親在心裡有什麼隔閡。
見沈謙含著半截話噎住了,秦雲昭只以為他想到了自己的脾性,剩下的那半句話一時說不出口,輕笑了一聲,從容從沈謙的掌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將軍大人,阿昭雖然出身低微,卻還有幾根傲骨頭,我只為妻,不為妾。縱然將軍大人天資卓越,萬女趨附,大人府上什麼通房、姨娘還有外室的身份,阿昭也是敬謝不敏!不僅如此,以後我要嫁的男人,我也絕不允許他有什麼姨娘、通房和外室!
將軍大人的好意,阿昭心領了,不過阿昭本就是山野鄉人,這些清白名聲有也好,無也罷,我並不看重,也不需要將軍對我負什麼責。將軍要覺得過意不去,只須吩咐下去,讓下面人禁言此事,我相信回了興州城,也不會有什麼人會多嘴的。」
「阿昭!」沈謙驀然一驚,掌心已空,秦雲昭不僅抽回了手,還往床裡側縮了縮,眼中水光依舊,閃閃清明間再不復之前半點柔情。
「阿昭,我不是那樣的人!你給我一年時間,一年以後,你孝期亦滿,那時我一定能娶你為妻!」沈謙握掌為拳,努力忍住自己想將她拉過來的衝動,緊張地看著秦雲昭。
他不喜歡秦雲昭對著他這麼防備的姿態,明明很近,卻感覺被她推得很遠,她面上帶著淺笑,笑裡滿盛的卻是冷漠和疏離。
一年時間,拖時間?拖到壓搾完自己的利用價值後再另行處置?這樣也好,她現在缺的就是時間!秦雲昭何嘗不需要時間來為自己謀好後路,聽到沈謙這話正中下懷,卻依然沒有落口,只淡淡一笑:「到那時,你能打贏我了再說。」
何花不知道秦雲昭是怎麼跟沈謙說的,覷到沈將軍出來時,臉色雖然凝重,卻也不算難看,等她再進去,秦雲昭已經沒事一樣,跟她談起這回要進哪幾種貨來。
當天,靖風就找了興州軍特有的渠道,連發了幾封密信出去,有發到京都的,有發到藥谷的,也有發到全州的。沈謙立在窗前,深遠的目光追隨著一群入夜歸巢歇息的鴿子,漸沒入天際。
一年時間,聽著長,實際卻過得快,要動搖父親的心思,這點時間更是緊迫至極,他再不快些發動那幾個能對父親造成的影響的人出手幫忙,那就實在來不及了。
第一步,就是請這些人幫著說話,讓父親能夠允他自行擇妻,只要父親鬆了口,後面就好辦了……
母親臨死前,讓父親答應了她的遺願,嫡母不得插手他的婚事,所以這些年,嫡母只能暗裡想辦法,使手段,想把那些個勳貴之女嫁給他,可他站得穩當,沒有留下半點空子讓別人鑽,父親也一直頂住了嫡母攛掇,對他的親事沒有鬆口。
他原以為,自己這輩子也是會跟別人一樣,在某一場花會上看到某個能夠讓他看順眼的女子,然後托媒、定親、成親,夫妻兩人相敬如賓,像無數大家族中的夫妻那樣,慢慢把日子過下去,或許還會有一兩個他喜歡的小妾,對他撒點小嬌,而他也隨意尋著樂呵,不吝拋出自己那一點寵愛。
只是他遇上了秦雲昭,跟那些貴女們根本不一樣的阿昭……沈謙的手緊緊摳在窗欞上,他本以為,他是喜歡上了秦雲昭,可阿昭從窗戶躍下時,他心裡突然就湧出了一種難以言狀的痛,直入心腑,痛徹骨髓,那一瞬間他就明白了,這輩子,他要阿昭,只要阿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