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8.第118章 上門 文 / 七葉參
秦永德這時才感覺到,當時阿昭把明月和陸春生攪到一起,把張氏質問她的原話還到張氏的臉上時,心裡應該是很憤怒和傷心的,可自己那時還對她有些怨尤!還顧著自己這一家子人,就任源哥兒和阿昭兩個單獨住了出去。
老秦家這趟一鬧,吵來吵去的,就把秦勇林收了袁六郎二十兩賠償銀子的事也鬧了出來,讓秦永德知道了。秦永德更是羞愧地抬不起頭來,把秦勇林又抓到面前狠打了一頓,說要把秦勇林趕出去,劉翠翠也看不成熱鬧了,也在旁邊哭爹喊娘起來。
說起來這三個兒子,除了陸春生以外,就數老二秦勇林最跟自己貼心些了,張氏見秦永德發了大光火,扯了棍子說要打死這不肖子,又說要把他趕出去,頓時想起了原來他也是這樣趕陸春生的。
張氏也不捂著胸口躺在炕上了,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扯著秦永德就拼上了,嘴裡直叫著:「你把我們都打死算了,都打死了清淨,你去和你那侄兒侄女過日子去!反正我們這些沒本事的在你眼裡就是棵草,你侄兒侄女有本事,你只管把他們當寶去!」
秦勇山看著家裡一片兵荒馬亂、人仰馬翻鬧的不得了,勸誰都勸不動,也顧不得家醜外揚不外揚了,趕緊就跑到張小旗家裡請人來了。
秦永德見了張小旗過來,想著他那時勸自己同意源哥兒和阿昭單獨住到外面去,曾經語重心長地說了一番語:「永德大哥,你是一家之主,自然希望一家子人多熱鬧的,不過源哥兒那邊本來就跟你是兩支,還是各長各的,不要擰在一起的好。」
可不是不要擰在一起!自己家裡這些人,做的這麼些事,讓源哥兒和阿昭怎麼想?源哥兒和阿昭心裡不生怨恨就已經是寬宏大度了,還怎麼能擰在一起?人家張小旗那是早就看白了自己家裡這些人了!
秦永德只覺得自己臉都臊沒了,四十來歲的人了,當著張傑的面捂著臉就嗚嗚地哭了起來:「張兄弟啊,你說我活了大半輩子,在哪兒都是踏實做事的,這是做了什麼孽啊!」
原來賢良的妻子,聽話的兒子,這一下子原來全都是虛的,給秦永德的打擊實在是大。張傑看著心裡也不忍,可是他又能怎麼樣呢,自古都是勸和不勸離啊。
張傑和向燕兩口子口水都快說干了,才勉強勸住了這一家子,也才弄明白事情的起因。
原來全氏帶著兒子住在那親戚家,當天晚上李四郎幫著秦雲昭扛了野豬回去後,秦雲昭送了他一條豬腿,李四郎帶回去後,就要剁開送那親戚一半。
全氏一邊在廚房忙活,一邊就又提了之前問兒子的話,問他到底相看中了秦明月沒有。李四郎開始不肯作聲,被逼得急了,就悶聲說了:「娘,我相中了阿昭,就是秦明月的那個堂妹秦雲昭,你要跟她那邊提親,我就中!」
這可怎麼行?全氏早就聽親戚說過那邊兄妹兩個是帶了白煞的,進了誰家門,誰家就少不了倒霉事,何況那秦雲昭又是個厲害的人,今天這野豬都是她打的呢,以後兒子還怎麼壓服得了她,豈不是讓她騎到兒子脖子上去了?
再說了,秦雲昭長得那相貌,她今天也是仔細看在了眼裡。那容貌,不是能夠安分給莊戶人家做媳婦的,那可真正是紅顏禍水!李四郎要娶了她,就是怕招來什麼事,李家廟小,鎮不住啊。
全氏說什麼也不答應,李四郎當時就跟他娘彆扭了起來,偏偏娘兒倆個吵的話又被親戚聽到了,傳來傳去,今天就傳到了張氏的耳朵裡。
那是人家李四郎沒相中秦明月,一門心思想的是秦雲昭,怎麼能怪到是李芬攪的事呢?李四郎也不是三歲小娃娃,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張傑也知道李四郎是那天晚上就對秦雲昭有些想法的,確實不干李芬的事,因此慢慢都勸了出來。
聽到張小旗幫自己說了公道話,李芬忍不住就放聲大哭,今天這鬧得一場,婆婆罵小姑怨的,都指著是她起的由頭,她確實心裡委屈極了。
張氏臉上也訕訕的,心裡並沒有完全釋懷。不過張傑和向燕都這樣說了,好歹這家裡風波算是平息了下來。不管是秦永德休張氏,還是張氏要休了李芬,這話也都沒有再提了。
只是張傑兩口子回來時私下聊起這事,都覺得還是錢財動了人心啊,源哥兒和阿昭兄妹倆個帶了銀錢過來,才惹出了那些個人的本性。向燕怕阿昭小孩子家家沒想到那麼多,所以今天就專程上門來跟她說起這事,給她心裡提個醒。
秦雲昭沒想到昨天大伯家裡竟然鬧得這樣厲害,根子卻是自己這裡,自己送了大嫂一根銀簪做謝禮,卻惹出了她這樣一場大委屈,秦雲昭心裡也有些不好受,只是這時候她也不好過去,只得謝過了向燕的提醒,請她幫忙給李芬帶幾句安慰的話。
向燕見快到中午了,連忙就起身告辭:「拉了你說了這半晌的話,就是讓你自己心裡有個底,該孝順的孝順,不是那分內的,你可別傻啦吧嘰的任那幾個人欺負。」
這是指的秦雲昭在那天袁王氏來鬧過鬧開後,並沒有去追秦勇林收的袁家那二十兩銀錢的事。那二十兩銀錢,秦雲昭沒看在眼裡,也不犯著去鬧一場閒氣,不過也感激向燕的關心,就跟她約了哪天再請她一家子過來用飯。
向燕爽快應了,這才走出了門去。才走得一截子路,迎面就駛來了兩匹馬,一匹卻是放空的。騎馬的人看到她,客氣揖了一禮:「這位大嫂,請問秦思源家是住在這裡嗎?」
向燕抬眼見那人身形高大,一身氣勢攝人,不由吃了一驚,嘴上就有些遲疑起來。
那人慢慢放緩了聲音:「鄙人姓沈,是華靈的師叔,過來秦思源家接他回去的。」
華靈?向燕愣了一下,才猛然想起是華神醫:「原來你是華神醫的師叔啊,對對對,前面就是源哥兒家,他就住在那裡。」
沈謙對向燕謝過了,抬眼看著前面一幢青磚灰瓦的新屋子,打馬就跑了過去;師兄來了書信,催華靈早些回去了,他怕派人來叫不回這小子,趕緊自己抽了時間過來,緊著把這小子帶回去,也不知道這屯田的地方有什麼好玩的,這小子還天天就賴在這裡了,也不想著回城去,非得他上門來揪人……
沈謙下了馬,敲響了虛掩著的院門:「請問這裡可是秦思源家?」
「門沒鎖,進來吧!」宗南山正在教授秦思源行軍兵法,聽到有人敲門,就從書房的窗戶向外面叫了一聲,等來人走進來,宗南山一眼看去,微微一怔,連忙把手中的紙筆一甩,笑呵呵地迎了出來:「沈老弟,你怎麼過來了?」
沈謙愣了片刻,驚喜地上前緊緊握住了宗南山的手:「老……」
宗南山連忙打斷了沈謙的話:「十多年沒見了,這一見面你還記得我宗南山這個老哥,我這心裡可暖和著啊!」
沈謙連忙深深揖了一禮:「宗老…哥,我幾回上山尋你,都沒有找到你,你還真是……」
宗南山呵呵笑了起來,回頭把已經能拄著枴杖行走的秦思源叫了出來:「思源,過來見見人,這是我一個故舊好友,姓沈,你叫他……」
沈謙其實是見過秦思源的,見他客氣跟自己問了好,立時叫了聲「沈大叔」,臉上不由微微怔了一下:「秦小哥,在下在家中行四,你稱呼我一聲……」
他本來是想說,你稱呼我一聲「沈四哥」就行,沒想到秦思源嘴快,已經重新改口叫了一聲「沈四叔」出來。秦思源是想著,這人既然是宗伯伯的故舊好友,自然年紀輩分都在那兒去了,當以「叔」來稱呼;沈謙聽他已經叫了出來,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由得他去了,橫豎不關多大的事。
「宗伯伯,哥,你們兩個的藥都熬好了,快來喝藥!」秦雲昭從後面廚房裡端了兩隻藥碗過來,一邊把藥碗分別放在正廳裡的桌子上,一邊招呼著兩人喝藥,剛抬眼就看到自己家院子裡進來了一個人,宗南山和哥哥正跟他有說有笑的。
秦雲昭的眉毛頓時挑了起來,大鬍子!秦雲昭立時轉了臉色,走近宗南山身邊現場告狀:「宗伯伯,就是這個不要臉的大鬍子,上回把你送我的那把匕首給搶走了,還非說是我偷的!」
不要臉的大鬍子?宗南山摸摸鼻子笑了起來:「阿昭,這匕首當初確實是他送給我的,上面那鑄紋『懷谷』兩個字,就是他的名字,不過之前也是他誤會了,我既然送了你,自然就是你的了。」
宗南山一邊說著,一邊就轉向了沈謙:「沈老弟,那匕首我可是送給阿昭了的,你看……」
原來真的是自己誤會了……沈謙看著一臉沒好聲氣的秦雲昭,想起她跟自己的幾回交鋒,被她一句「不要臉的大鬍子」又勾起了自己本來已經快要遺忘的那個夢,心裡有些尷尬,聲音卻是平平淡淡:「匕首我沒帶在身上,等哪天再還給你。」
原來這大鬍子叫沈懷谷,明知道是搶了自己的匕首,現在卻半點都沒有歉意,不過手下敗將而已,還敢厚臉皮地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秦雲昭很是看他不順眼:「姓沈的,你說的等哪天不會是猴年馬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