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小說 第163章 再無睡意 文 / 我心未央
我輕輕的轉身,想要掙開他的牽扯,他忽地從背後抱住了我的腰身,他的氣息濃濁的拂在我的頸項上。癢癢的,我舉步要向前行,我想要逃離他的鉗制,他輕輕的在我耳邊呵著氣,「雲兒,你答應我等找到了孩子你要回來陪著我一起到老。」他的聲音裡沒了霸道也沒了狂野,他似在乞求他在求得我的原諒。
我猛的一掙,輕輕一飄已抽離他的懷抱,「我不是你的雲齊兒,你的雲齊兒在她墜下冰崖的那一刻她就死了。」只要一想到雲齊兒曾經的那些傷與痛,我都是沒來由的想要狠狠的抽著圖爾丹兩巴掌,可是沒有,我什麼都沒有做,「你走吧。我與你本就沒什麼相干,你做你的大汗,我做我蝙蝠醫谷的清雲。」我的病我不知道還可以讓我再活多久,可是我已明顯的感覺到我身體裡的能量在一點一點的消耗。除了我的寶貝,我不想再去管顧他人了。
他算什麼。什麼都不是了。因為我只是清雲。
他落寞的站在我的身後,他的影子孤單的撒在小屋裡的牆壁上,那情形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個遊魂一樣無依。
我不作聲,空氣裡是難耐的氛圍。
有人輕敲著門。這聲音掃去了一室的尷尬。我輕聲道:「你走吧。」我知道是那兩個人又來催著他走了。
「雲兒。這塊玉給你。」他說著已輕輕拋了一塊玉過來,倘若我不接,那玉便要落地而粉身碎骨,我接了,便是接受了他的饋贈。
兩難的選擇中,我還是接了,我不想聽到玉落地而碎的聲音。
「雲兒,我走了,那杜達古拉她在金國並不是小人物啊,到了那裡你千萬不可提到她的名字。」他不放心的在囑咐著我。
我沒有回首,良久我聽到了他長長的歎息聲,然後是他的腳步聲一點一點的消逝在門邊。
突然有種落寞的感覺,原來自己終還是孤獨的。
拿了行李,不捨的四顧我的小屋,出門上了馬車,迎著夏日的風我向著金國的方向而出發了。
一路的風光,原來夏最是迷人的,我一直躲在馬車內,掀了車簾子的一角縫隙讓風輕輕的吹進來,又是舒服的怡人。
靜靜的看著窗外的一切,青翠的草與樹從眼前飛逝而過,馬車行得極快,可見這馬也是圖爾丹千挑萬選的良駒了。
看著追舞而飛的蝴蝶,伸手欲抓住它們,卻在就要抓在手心裡的那一刻,我又是放棄了,喜歡自由,我是,它們也亦是吧。
天黑了我就睡在馬車上,車外自有馬車伕在守著,而且我也不怕,我一直警惕著,只要有什麼事發生我會以最快的速度抽身而退。
餓了就與車伕們一起嚼著乾糧,水是山裡的泉水,盛在水袋裡足足夠我三五天的用度。
這一天,越走越是熱,而路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多了,我奇怪的看向車窗外,我問車伕道:「這裡哪裡?」
「雲姑娘,就要到大周朝的京城了,這京城裡可最是熱鬧繁華了,姑娘可要進去歇歇腳嗎?」車伕在徵求著我的意見。
京城,那曾是雲齊兒住過的地方吧,那婁府也就在這京城了。我想著突然就有種渴望,我想要在這京城裡小住個三兩天,「去吧,幫我尋一處上好的客棧住下來,我只要住幾天就好。」吩咐了車伕,我不識路,一切就由著他們打點吧。
「是,雲姑娘。」
進了城,瞧著車窗外,滿眼的都是一個新鮮,天子腳下,真是繁華,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我的馬車相比與普通的馬車又是大些,所以走在街路上極是慢,也不介意,慢慢的走不要傷了人才是。
看著街上跳擔的,賣小吃賣水裡的,還有肉店,當鋪,綢緞莊,茶樓,一應盡有,我卻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從前我真的來過這裡一樣。
再往前是一條寬敞的街道,遠遠的我看到了一個客棧,那寬寬的匾橫掛在門楣之上,四個燙金大字龍飛鳳舞的寫在匾上:悅來客棧。
這名字並不出奇,可是看那門前來來往往的車輛我已知這並不是普通的客棧。
車伕將馬車停在了店前,早有小二跑將過來,小二機靈的一眼就看出了我是主子,「請問姑娘是要打尖還是要住店。」
「住店,三間上房,不要這朝街的方向,要清靜些的地方。」
「好嘍,客官這邊請。」他伸手指了指我斜前方的一座樓梯,再引著我上去,「這一間是姑娘的,那隔壁的兩間就是另外兩人的。
我點點頭,這樣最好,離得遠了也少了照應。必竟這京城裡我是人生地不熟,路過而已,我只是想要瞭解雲齊兒的一切,也想趁此機會尋找我失去的記憶罷了。
進了我的房間,一窗一門,我走到窗前,向外面望去,這客棧的後面是一座花園,花開萬千,一片妖嬈。幾株垂柳環繞在一座小小的池塘四周,那池塘上一彎拱形小橋,石製的欄杆精緻的立在橋的兩邊。偶爾有蛙鳴聲,卻不擾人,聽著也不擾人心靜,這便是大自然的感覺吧。
安頓好了,洗去了一身的汗漬,走了幾天的路,我也累了,吩咐著車伕將青葉草澆了水,也把馬匹餵好了,早早的我便睡了。
這一陣子總是淺眠,很細小的聲音便能夠把我驚醒,夜半之時我被一陣私語聲驚醒,那聲音就在我的窗外不遠處,慵懶的翻個身,依舊再要睡去,卻在這時,我聽到一聲「啪啪」地落水聲,那聲音有些沉悶也徹底讓我醒了一個精神。
再無睡意,我披衣而起,有些奇怪這樣深的夜了難道還會有人去那後花園賞花嗎?
我還未走到窗前,只聽那園子裡一聲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下意識的,我已推開窗子,急速的飛掠而出,難道是有人遇到了什麼不測嗎……
輕輕一掠,我已人在一座假山之後,幾米外一個人站在池塘邊正高喊著:「救命啊,救命啊。」
這是一個男家丁,月光下看著他一身的裝束,想來也是大戶人家的男僕,在見那池塘中,一落水男子正在水裡面撲騰著,瞧著他的樣子,雖是個汗鴨子卻也不會有什麼危險,這池塘的水根本就不深,任他撲騰著他的頭還是露在外面,他只要站在那水底便無事了。
我奇怪的看著那家丁,再看著那水裡的人,沒見過這樣笨的人了。
那家丁還在叫喊著,引得幾間屋子裡的蠟燭已亮了起來,我迅速的走到家丁的面前,一股酒氣沖天而來,原來是他們多喝了酒,怪不得人不清醒呢。()
我向著家丁道:「那水深還沒有你家主人高,你下去扶著他站起來就沒事了。」
家丁一聽,恍然大悟道:「謝謝姑娘提醒,不然我家主子可就有危險了。」他說著已撲通一聲跳進了水裡,那水剛齊到他的胸口,他一步步的向著那水中的男子靠近,然後他拖著那男子慢慢的向岸上走來,我看著,這一切不過是一場鬧劇罷了。
那男人似乎是嗆了幾口水,到了岸邊不住的咳個不停,家丁拍著他的背,為他順著氣,那週遭的酒氣早已被水氣所覆蓋。
我正要舉步而回,卻聽到小二高聲道:「三王爺,你沒事吧?」
那家丁立刻趾高氣揚的叫道:「來人啊,幫我扶三王爺回客棧。」
我聽著卻奇怪,一個王爺,為什麼要跑到這客棧裡來住。但隨即我即搖了搖頭,再不想管這閒事,我直接向我的屋子走去。
那三王爺似乎還迷迷糊糊的,酒也沒有醒,嘴裡不住的嘟囔著,我聽不清,也不屑去聽,不過是一個無所事事的公子哥罷了。
王爺又如何,游手好閒的,還不如農夫來的好。女上乒弟。
「雲彩兒,你這賤人,我定要叫你……」那三王爺他糊亂的叫著。
可是當我聽到雲彩兒之時,我心一震,那雲彩兒可就是雲齊兒的妹妹十九小姐嗎。
我記得當初在巴魯刺與燕兒閒聊時她曾說起過雲彩兒,還有黎安,黎安那個剛毅而俊朗的男子他現在又在哪裡?他還在這座京城裡嗎?還有九夫人,這一聲雲彩兒已將我對婁府的所有好奇的因子全部挑了起來。
倚樹而立,我看著小二叫了兩個人,再與家丁一起,手忙腳亂的將那個所謂的三王爺抬走了,目光追隨著他們的方向,真想去探探相府,去看看雲齊兒從前住過的地方,如果我真的就是雲齊兒,或許可以讓我憶起我曾經失去的記憶。
看著他們消失在我的視線裡,我才慢慢的踱回到我的屋子裡,合衣已躺,已是再無睡意。
索性就起身,把門開了一道縫隙,我仔細的聽著外面的動靜,起初還有一些人聲,慢慢的就歸於平靜了,原來那三王爺還真是住店的。
還是睡吧,才四更天,這京城裡我並不熟悉,所以我斷不能冒然行事,就待白日裡打探到那婁府的所在,夜裡再行前去。
想著,我閉目養神,卻不想不知不覺的我就睡著了。
再醒來,已是日上三竿,無人吵我,昨夜就交待好了我只是暫住幾天而已,無所事事,所以那兩個車伕一大早也一定是出去逛街了吧,這京城的繁華是無人不嚮往的。
我卻不急,悠然梳著一頭黑髮,隨意的用帕子一綁,再換上一身的裙裝,淡紫的一身裝束讓自己的臉不至於顯得蒼白,胸口有些痛,我已不在心慌,只是在默默的過著我的每一天。
出了門,站在那客棧的門前,不期然的已是引起了一片的驚歎之聲,我美嗎?我不知道,我的衣裝並不華麗,那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就有的衣裙,我已是盡量的不惹人注意,我只想恢復我的女兒裝扮,讓自己尋找一些失去的記憶罷了。
靜靜的走在街路上,走在人群中,我的週遭是川流不息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可是我卻是孤獨的,原來孤獨是來自於心靈深處的一種感覺,即使周邊的環境再是熱鬧與繁華,可是卻也無法改變一種心境。
我不知道婁府在哪裡?那個雲齊兒曾經生活過的地方,那落軒閣如今又是什麼模樣了呢?雲齊兒離開這麼些年了,我想那落軒閣一定是拆了或者是重新翻修了吧。
四處走著,只撿著路寬人多的地段走,嘈雜聲,叫賣聲此起彼落,漸漸地被這京城的繁華所感染,走到一個十字路口,我猶疑了,只不知要去哪一個方向,前面有一條大路,極寬敞的,可是奇怪的是路上的行人卻極少,我好奇了,偏撿著這路而行。
遠遠的看到一處府第,也看不清牌匾,但只看著那門前的石獅子,便已知這府第是一戶大戶人家。
這路邊是排排的楊柳,柳枝低垂,狹長的柳葉吐著綠,讓人忍不住的心清氣爽,正閒步而走之際,突覺身後有人走近了我,一回首,一個男人正要拍上我的肩,一個閃身,豈能容他對我動手動腳,那男子猶不知我躲的飛快,這正是我的厲害之處。
「姑娘可是迷路了,不如上了本公子的轎子,本公子再為你指路吧。」那男人說著話,看著我,臉不紅也不喘,看來編這些瞎話一定是習慣了的。
我不屑的撇撇嘴,「憑你也配。」
「呸,你說什麼?就憑你一個小小丫頭,本公子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氣。」
「是嗎?那麼你讓本姑娘遇上那也是你的福氣嘍。」我說著,直直的看著他笑,可是那笑意裡卻是藏著一股子懲罰之心,這樣的男人就是少了女人的調教,我管保教訓他一次,下一次他再看到女人就再也不敢動手動腳了。
他見我笑,越發的向我靠近了,我也不閃不躲了,任憑他走到我的面前,他伸手正摸向我的臉,我瞇眼再笑,手指卻在不經意間已悄悄就點了他的穴道,此刻再看他,他的手臂正舉到了半空中,一雙眼正迷濛的看著我,兩腿一前一後的站在那裡,我向後退了一步,然後轉著圈的看了看一動也不動的他,他的樣子真是滑稽可笑。
我欣賞著我的傑作,再轉身之際,才發現週遭已圍了一圈的人,他們指指點點的,看看我,又看看那個男人,然後向我搖了搖頭,我奇怪了,要說便說啊,這樣子給我暗示好像似啞謎一樣,我無心猜去。
瞧著一處人少,我想出去,繼續走自己的路,就留那男人成為這街中的一奇景吧。
眾人一見我要出去,立時就閃開了一條通道,我邁著方步想從那通道口離開,出了人群,才發現,十幾個惡僕正向著我的方向而來,回眸一笑,我看著那被我點了穴道的公子,八成是他的手下了。
真想活動活動手腳,再試試我的鳳薇步,一陣子沒走了,還真是有些生,可是再看了看人群中有人不住的向我搖頭,我又遲疑了,看來這公子也是個來頭不小的人物,我整治整治他便罷了,鬧大了,只怕自己在這京城根本就呆不得三天。我不是怕他,我只是想留下來,想要知道雲齊兒的一些事情,想要讓我自己的記憶恢復罷了。
「三王爺,你沒事吧。」那帶頭的家僕向著那男人大聲的喊道。
嚇,我沒聽錯吧,這聲音分明就是昨夜裡那個救自己主子的家丁,再看看眼前那個一動也動不得的男人,難道他就是昨夜裡喚著雲彩兒的那個男人了?
玩笑似乎有些開大了。
扭頭再看向那些家僕的後面,一個裊裊娜娜的女子正向這裡而來,那女子鳳目輕掃,一身粉衣襯著她盈白如玉的肌膚更顯嬌媚,只是她的眼神中多的是無奈與不甘,她不開心。
是的,她不開心。
我並不躲閃,管她是誰,我本無錯,又何來怕呢。
那女子並沒有大呼小叫的讓一群家丁向我攻擊,還算她識相,否則這些個家奴我還真不放在眼裡。
女子越過我,看也不看我一眼,就直奔那男人而去,她會解穴道嗎?走得那樣急,就像是要去救那男人一般。
那是他的夫君吧,是她的天與地。
我看戲一樣的看著她經過我的身邊,再走到男人的身前,然後她看也不看那男人一眼,手起而落,一個巴掌已響亮的揮在了男人的臉上,那清脆之聲聽在我的耳中真是一個響。
打過了,卻不見男人還手,她奇怪的看著他,只聽她怒道:「窩囊男人,就在我的家門口逞能,如今倒好,還要我請人來把你接回去。」
她說著,一扯他的手臂就要帶他離開,可是那男人他哪裡動得了,他的穴道還未解,我想沒有個兩個時辰他是甭想離開了。
人越聚越多,大多是看熱鬧的,根本就無人解圍,女子有些急了,「阿三,快扶王爺回去。」
兩個家丁急忙走過來,卻還是無法搬動他。
女人更急了,她四處掃著,好像在找救兵一樣,可是真的沒有人肯幫她,她想了一想,然後道:「快去叫黎總管,就說雲彩兒有請他來救燕三王爺。」
黎總管?那是黎安嗎?難道他從巴魯刺離開後就又是回到了這京城的相府裡?
轉眼間那些看熱鬧的路人已經被家丁盡數的驅散了,我依舊站在那裡看著眼前的這場鬧劇,這不是我的錯,一切歸根結底都是燕三王爺的錯。
沒有人趕我離開,我也沒有想要逃開的意思。
雲彩兒再交待了一應事宜,便款款地向我走來,「姑娘,請你解了他的穴道。」她沒有叫燕三王爺為夫君。
我笑,「是他先騷擾我的,錯不在我。」
「我知道,我只要你解了他的穴道,我自不會難為你。」她坦言說道。
倒也不怕她難為我,說到逃,我的速度一定是最快的,可是我不想逃,我想趁著這個機會混進相府去。雲彩兒未出嫁前是相府裡的十九小姐,而且剛剛她又是要請黎安過來,所以我猜著她現在在京城裡一定是又住回了娘家。再加上燕三王爺昨夜的行跡住處,我心裡明瞭我的猜測絕對是正確的。
回首看向身後的那一處府第,那些家丁皆是從那裡出來的,難道這就是婁府嗎?遠遠望去,亭台樓閣,飛簷斗拱,樹木參天,好一處氣派恢宏之所在。
這裡一定就是雲齊兒曾經住過的地方了。
再轉回首,我看著雲彩兒梳得光彩照人的雲髻,我只聲道:「夫人甚至是豪爽,竟然肯放過小女子,倒是讓我一見如故,這穴道我就解了也無妨,可是我卻有一個請求,但請夫人答應才是。」
「姑娘但說無妨。」她聽了甚至歡喜。
「我本姓駱,名清雲,想與夫人結拜為姐妹,不知是否是高攀了。」
我說完,只默默的看著她,我等待著她的回答,說實話,我很期待她的答案,如果她同意了,那麼我做為她的結拜姐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出入那相府而無須夜半來訪了。
雲彩兒看著我,淡淡的一笑,「姑娘言重了,哪有什麼高攀一說,就依你,你解了穴,我們就結為姐妹,說實話,我看見你,也是一見如故,你與我曾經的一位姐姐那神情極為相像呢。」
「真的?」我故作不信,卻已猜出,她說的一定就是雲齊兒了。
「是真的,你與我的姐姐雲齊兒很是相像。」
雲齊兒,果真是雲齊兒,「呵呵,那我倒是要會一會這個雲齊兒了。」
「這個……恐怕姑娘要失望了,我那個姐姐現在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哦。」我裝作什麼也不知道,我徑直的走向燕三王爺,看著他一動不動的可笑樣子,心裡是為雲彩兒而不值,她真是嫁錯了人。
伸出食指猛然一點,他的穴道已解,我輕輕向後一飄,我躲得他遠遠的,不想與他起什麼爭執。卻在凜然而落地的瞬間,有一縷微風從身邊輕飄而過,一個男子,他正穩穩的走向雲彩兒,「十九小姐,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