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小說 第164章 錯過 文 / 我心未央
雲彩兒看了看燕三王爺,然後又看了看我,最後才轉向那男子道:「黎總管,三王爺他喝醉了。就有勞黎總管把他送回驛館去吧。」
還未待那位黎總管回答,才能活動了的燕三王爺立刻道:「彩兒,你也要隨我回去。」
「王爺,還是等你酒醒了再說吧,不然只會把這滿街的女子盡皆嚇壞的。」雲彩兒說著就別有深意的看向我。她是在氣恨燕三王爺的不規不矩吧。女上坑扛。
「彩兒,不會的。」燕三王爺說著已向雲彩兒走近,他伸手欲拉她的衣袖,卻是被雲彩兒輕輕一躲,「王爺,你醉了,還是先去醒醒酒吧。」
雲彩兒再不理他,只看向我道:「姑娘,讓你受驚了,這就請去我家裡做客。喝一杯茶,也壓壓驚吧。」
求之不得,我馬上應道:「謝謝夫人了。」
雲彩兒在前,我在後,慢慢的向前面的那座宏偉的府第而走。可是,每走一步,我都有種感覺我身後有一道如炬的目光正在緊緊的盯著我。
是誰?是燕三王爺還是那個黎總管。
那黎總管他一直背對著我,我看不到他的樣貌。可是我知道從前的雲齊兒是曾經喜歡過他的。所以我對他多少是有些好奇的。
悄然回首。卻見他也正是悄轉回身子。原來彼此又是錯過了一次相見。
離開巴魯刺,黎安重新又回到婁府,他依舊做他的總管,那麼九夫人呢?這婁府裡的女當家還是她嗎?因著雲齊兒,我對九夫人也是不喜的,如果她還在,那就會她一會吧。
跨過了一道高高的門檻,我走進了偌大的相府,放眼望去,花團錦簇,一派欣欣向榮,紅牆綠瓦,端是繁華,這裡不愧是大周朝的首相之府。
我看著那一磚一瓦,一花一草,竟有種熟悉的感覺,人在雲彩兒的身後,卻是想要向著另一個方向,向那種著一片青青翠竹的所在而去。
「姑娘,走這邊。」雲彩兒的一個侍女及時的叫住了我,我這才發現自己的唐突,真是失禮了。
轉彎向一處住所而去,不消片刻,我看到了一處宅院,名曰風彩閣。
好文雅的名字啊,我隨著雲彩兒而入,再進了西廂房,她引我坐下,再吩咐侍女道:「去把我那鐵觀音取來,今日有貴客,要好茶以待。」
侍女輕輕的向後退去,我看向雲彩兒,她這一番待我,倒是讓我受寵若驚了,「夫人不怪清雲的唐突,還以禮相待,這是折煞清雲了。」我說著彎身福了一福。
「姑娘快快請起,不關姑娘的事,是他遠遠的見了我,所以他就拿你說事,是他故意要氣著我的,可是偏偏他就氣不到我。」雲彩兒笑著說著話,倒是讓我有些懵懂了。
「夫人,這話從何說起,倒是讓清雲有些糊塗了。」雖然真的不關我的事,但是必竟是我把燕三王爺點了穴道啊。
「他總說我對他不上心,所以故意讓我看到他調戲你,好讓我吃醋,呵呵,這樣的戲碼早已……。」她說到一半便頓住了,只是掩住口盈盈一笑。
我聽著,卻不想她夫婦二人還是一對冤家,原來還喜歡這樣的作戲,卻是一個比一個會演,一個比一個會看。
「我聽說燕三王爺也是大燕國皇帝最寵愛的皇子啊。」我奇怪雲彩兒怎麼會這樣的對待她的夫君呢,畢竟人家也是一個皇子啊。
「那算什麼,呆子一個罷了,來,我們不說他了,我就與你說說話。」她說著已是拉起了我的手,「我一看你啊,就是喜歡,你與我那姐姐真的很是相像。」
又是說起雲齊兒了,這也是我想聽的,「早先在巴魯刺也有人這樣說來著。」
「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連你的聲音都像,姑娘也去過巴魯刺嗎?」
「是呀,我剛剛從巴魯刺輾轉來到京城的。」
「如果不急著離開,姑娘就暫住在這相府裡吧,我爹見了你也一定是喜歡。」
心一驚,要見到雲齊兒的爹嗎?我的身份真是太尷尬了。我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這相府裡的每一個人。
我的記憶還沒有恢復,所以一切都只能當作猜測,我還是清雲。
「恐怕我也只能逗留在這裡三兩天的時間,清雲還有其它的要事在身。」我的寶貝才是最最重要的,就連著記憶也要排到其後了。
「無妨,那就住兩日,也給這死氣沉沉的相府裡增加一點喜慶。」
我聽了有些奇怪,難道這相府裡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剛剛一路走來,四下裡都是靜悄悄的,好是怪異呢。
「也沒什麼,是我爹病了,所以皇上才恩准我住回到相府裡,否則我只能與三王爺住在驛館裡。」雲彩兒說著有些感慨。
「爹……你爹怎麼病了?」說了一個爹字我才發現與我的身份根本不符,我連忙改口,幸虧雲彩兒沒有聽出來,否則我可真是糗大了。
「前幾日裡一直做著噩夢,只說就夢見我十七姐姐了,昨兒個府裡的相士還說爹的夢裡夢到了十七姐姐,說不定她就要回來了呢。可是你看,今天第一眼見你,就讓我以為你就是十七姐姐呢。唉,雖然不是,可是你與她真的很神似,所以爹見了你,保不齊那病也好了三分呢。」雲彩兒興沖沖的說著,甚至讓我也感染了她的歡喜。
「我曾見過十七小姐的畫像,我與她只是有些相像罷了,要想治好相爺的病,我看一定是要一些良藥的,我清雲也略通醫理,如若夫人有空,就帶了清雲前去看看,說不定清雲也能幫上一二呢。」
「好啊,好啊,如若你真通醫理,那對父親來說也是一件幸事了。這些日子以來,廚房裡天天熬著藥,父親也喝了幾十付藥了,卻總不見好,走,我這就帶你去。」
她說著已是雷厲風行的就要拉我起來了,我看著她,瞧她的外表是文文弱弱的樣子,卻不想做起事來也是極爽快的。
只好隨了她走,卻有種怕怕的感覺,我很怕見到這相爺,他很有可能就是我的父親呢?這一想讓我如何不有些心驚呢?
桌子上的茶還沒有喝過,雲彩兒已是風風火火的就把我帶離了她的風彩閣。
一路上菊花綻開,淡黃的蕊讓人看了極是喜歡,還有那青青的竹子,一直綿延在路邊,每走一步,手指都是淘氣的劃過一根竹竿,那竹竿已被太陽曬的熱熱的,可是摸起來卻依舊讓人舒爽,有種清透的感覺,很是愜意。
正走著,經過一處院落,那院落裡隱隱的有著籬笆牆,淡紫的喇叭花爬滿了籬笆真是好看,也讓我不禁多看了幾眼。
「九夫人好。」雲彩兒斜斜的向著那院落裡躬身福了一福。
這一聲告訴我,那籬笆邊處的婦人就是九夫人啊,我聽著只一個心驚,原來她還好好的呆在這相府裡。
可是,因著雲齊兒,黎安與她又豈能安然以對……
我沒有說什麼,此時的自己什麼也不是,我不是雲齊兒,我只是雲彩兒隨意帶進來的一個丫頭罷了。
我隨在雲彩兒的身後,我也彎身福了一福。
迎面那籬笆邊上的婦人似乎也在審視著我,我雖低著頭卻能感覺到她的一雙眼正緊緊的盯著我。
我不抬頭,只任她看著,她不說話也好,只要雲彩兒走了,我就可以低著頭與她一起離開了。
這九夫人,目前我還不知道她在相府裡的地位如何?所以我在這裡可千萬不能亂說什麼話,不然就是惹禍上身,也最有可能還沒有見到雲齊兒的爹爹我就被九夫人給趕了出去。
心口又是有些痛,我皺了皺眉,日子這麼短,人生也這麼短,我呆在這相府裡的每一刻我都要珍惜,等我見了我的寶貝,這裡就再也不會再來了,我要陪著娘,三個人快快樂樂的過日子,無論時間會留給我多少,我都會珍惜的。
九夫人沒有叫住我,倒是雲彩兒又向前行了,我依舊低頭隨在她的身後,不想讓更多的人見到我,見到我,他們都會把我錯認為是雲齊兒吧。
到了,我看到門口的兩個丫頭筆挺站著,那高高的門檻,只要邁過去,我就可以見到雲齊兒的爹了。
屋子裡,濃濃的一股藥的味道,有些嗆人,那藥裡定是加了參吧,我忍不住的皺眉,那參與老人家是極不益的,看來這一次我是來對了。
床帳裡,一老者虛弱的躺著,這樣熱的夏,他居然還蓋了一床棉被子,這讓我擔心了,看來他的病真的不輕。
兩指把著脈,越聽越是詫異,相爺這病端是來的有些詭異,他一定是被人下了慢性的毒藥,長年累月的,這藥少說也有十年了。
十年,那藥已深深而入了相爺的體內,想要根除,我想是絕對沒有辦法的,畢竟這相爺的年紀也大老了,我眼下能做的也只是盡可能的減少他的痛苦,再加一道普通的藥方,只是維持著不讓那慢性的毒再擴散罷了。
有侍女又是端了藥進來,那藥味飄進了我的鼻端,讓我聞著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噴嚏。
這一聲卻是驚醒了那兀自還在沉睡中的病人,他緩緩的動著,試圖想要挪動挪動身子,可是沒有用,他根本就動不了,他睜開了眼睛四下看著,然後他看到了我,「你是齊兒嗎?」這蒼老的聲音讓我聽起來更多的是感傷,他還記得雲齊兒,他把我也是當做了雲齊兒。
我搖頭,「我不是,我只是她的一個朋友罷了,不過,倘若相爺不嫌棄,相爺盡可把我當作是你的女兒吧。」這是一份親情,是我所嚮往的親情,我不想錯過。
「唉,也不知雲齊兒她去了哪裡?彩兒啊,有沒有雲齊兒的消息啊?」
雲彩兒走近前低聲道:「父親怎麼又是惦記著她了,我想姐姐也是大福大貴之人,此刻的她一定是在哪裡快快樂樂的過日子呢。」
倒是沒有想到雲彩兒也是一個極孝順的孩子,我道:「相爺的身子並無大礙的,不如清雲就開一付藥,相爺吃了,也會好過些。」
他點點頭,「來吧,什麼藥也都吃過了,也不差你的一點子藥,只是,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他依舊還是怔怔的看著我,他彷彿要將我看到他的骨髓裡一般。
我是他的雲齊兒嗎?我是他的女兒嗎?
我不知道,我握著他的手,「我與雲彩兒已結拜為姐妹了,如果相爺不嫌棄,清雲就喚相爺為父親大人可好?」我低聲的懇求著,我想完成雲齊兒的一切使命,然後再飄然而去。
相爺拉著我的手,顫聲道:「叫吧,你的聲音就與雲齊兒一模一樣的好聽。」
我真的叫了,一開口就極自然的喚了一聲「爹」,叫出了聲,連自己都是詫異。
「來人,快去將我那一對玉鐲子取了來。」他吩咐那站在一邊的丫頭去取了,然後再轉向我說道:「那玉鐲子我要送給你做見面禮。」
「不用了。」我推辭著,我不想收他的禮,更不想欠著他的情,倘若這樣我是還不起的。
我還有多久的生命,我不知道,我淡淡的拒絕他,是讓他不要把我印在他的腦海裡,匆匆一見,再匆匆而別,我與他也僅是如此而已了。
「不可,倘若姑娘不收下老朽這份微薄之禮,那麼我婁某人豈敢收了你這一位義女呢。」他好像是知道了我的弱點一樣,就知道我最不善於回了別人的所求,所以就拿這一番話來激我,而我明明就知道他只是在激我而已,可我還是不忍駁了他的面子。
「那清雲就恭敬不如從命,我收下了。」
他點頭一笑,「真是好孩子。」
我傾身而退,再沒有更多言語,我來到桌前,凝眸細想,然後再開出一份藥單子,寫好在一張紙上,再交給了身旁的下人。
一應的安排妥當了,再看著屋外已是夕陽一片了。
好美的夕陽啊,它就遠遠的掛在那天邊,掛在一處樓閣的一角,那桔紅色的光茫讓人彷彿置身於夢幻中一般。
「相爺,清雲告退了。」我小小聲的告稟道。
他抬起手,虛弱的向我揮了一揮,「去吧,好生呆在這相府裡,要是有人短了你什麼,你就告訴我,老朽自當會為你做主。」
「謝謝父親。」謝過他,倒是他讓我又領略了一次親情的可貴。
我看到他累了,所以我就悄悄的退了出來,雲彩兒拉著我的手道:「今天是父親這許多日子以來最為精神的一天,看來還真如相士所說,你是父親的福星呢。」
也許是吧,我的藥雖不至於讓他的病徹底的好,但是絕對可以除去他的痛苦的,那下藥之人他的心腸也是太過歹毒了,那人會是九夫人嗎?這些我總猜不出,也不知相爺他是否知道呢?雖說用人不疑,可是也不能不加防範啊。
我想著向著雲彩兒如是問道:「如今這相府裡是九夫人在管事嗎?」
雲彩兒不疑有其它,她只說:「不了,都是三夫人在管,九夫人她早已被父親禁足在那清篙院而再不得出來了。」
我一怔,「可是當真?」剛剛明明見著雲彩兒極客氣的與九夫人打招呼,讓我見了就只以為九夫人依然大權在握一樣,卻不想原來相爺還真是為了雲齊兒而懲罰了她了。可是那禁足又有何用,她還不是風風光光的生活在相府中嗎?相爺的懲罰也未免太輕了些。
「是的,就是五年前黎總管回來之後,說是為了雲齊兒的事,九夫人就被父親卸了權,再也不當這個家了。」
我輕輕的歎息,看來雲齊兒的離去真的帶給了太多人的不捨與無奈了,只是這九夫人這是她自找的,她也怨不得別人啊。
「可是這相府裡的人啊,最是勢利了,從前九夫人當家的時候他們整日裡想方設法的巴結著,到了現在呢,九夫人已失勢,他們就再也不理她了。」雲彩兒義憤填膺的說道。
「世間冷暖,大抵如此的。」我悠悠說道。或許世間冷暖最是到了最難過的時候也才最是知道人心的善與惡。
「就是這樣嘍,我前幾天回來時第一眼見到九夫人,她瘦弱的樣子竟是讓我連認出她都是困難了。
聽她說起她回來時第一眼看到九夫人的情形,讓我也忍不住的在猜測她來這大周朝的目的為何,可還是為著黎安嗎?「夫人是為了何事才回來的呢?」
「在過幾天就是皇上的壽誕了,到時候這周邊大大小小的國家都會派使臣前來朝賀的,而我與王爺不過是先行幾日到了罷了。」
原來如此,皇帝又要生日了,我想像著那場面,皇帝的生日啊,那場面一定是壯觀的。
可是還要過幾日,我想我是等不及了。人生已錯過了太多的美好,雖然難捨這一份割捨,可是我終究還是要離開的,那熱鬧不瞧也罷。
再不想其它,我對雲彩兒道:「相爺的病只要按照我的藥方天天準時喝了藥,他一準會慢慢的好起來的。」
雲彩兒嫣然一笑道:「真好,你果真是相士口中的爹的福星。」
我淡然一笑,無聲的與她走在黃昏日落中,夕陽已漸漸的退出了它的舞台,夜悄悄的就要來臨了。
我來到雲彩兒的別院才想起客棧裡的兩輛馬車還有車伕,而我是必須要服用那青葉草的。
心裡想著我便向雲彩兒道:「清雲要先行告辭了,待明日裡我再與你一聚了。」
「為什麼?我還有好些話要與你說呢?」
「清雲的馬車還有車伕都在客棧裡,天黑了,清雲要先回去交待一下才是。」我說著人已在悄悄的向著門外而去了。
「等等,我差人前去把馬車趕來,就連車伕也一併住進來吧。」
她的好客讓我忍不住的有些慚愧,她是無意,我卻是有所圖而來的,我想要找回我曾經失去的記憶。
可是看到相爺,我還是什麼也沒有記起來。
「不用了,我親自去吧,交待好了明日裡我自會回來。」
「可是,要用晚膳了,一起用了膳再去吧。」雲彩兒又是挽留我。
「不了,夫人放心,交待妥當了,明兒我一准回來。」
雲彩兒看了看我道:「那去吧,只是要記得早些休息,不然這夏夜裡露水極重,姑娘初來乍到也要注意些身子才是。」
我笑笑,「不會的,你忘記我還是一個大夫了嗎?」雖然不會染上什麼病,但是我體內的那個勞什子的病我與清揚都是束手無策的。
有些歎息,再過了兩日,無論如何我都要離開了。
雲彩兒點頭許我離開了,我緩緩的向門外走去,那一路的風景入了眼卻都是哀傷。這相府裡有一種熟悉的感覺讓我有些心痛有些心傷。
黎安,你在哪裡?我呼喚著,我想要見你一見。
心裡默念著,卻在即將邁過門檻的那一剎那,迎面走來一位挺俊傲然的男子,那是黎安吧。
那男子她快步的向我走來,我猜想他一定就是黎安了,雖然我並沒有真正見過黎安的面貌,但是下午時我看到了他的背影,他背對著我時我感覺到了他身上的一抹寂廖與清冷,是黎安,一定就是他。
瞇眼看著他,我心裡突然間就亂了,雲齊兒曾經愛過他嗎?
他就要到了我的身邊了,心裡緊張著,我跨過門檻站到了門外,我定定的站著,我只看著他。
他依然繼續著腳下的步履,絲毫沒有因為我的觀望而止步。
縷縷輕風飄過,就在他與我擦肩而過的瞬間,我下意識的喚道:「黎安。」這一聲我叫得極順口,就好像曾經叫過無數次一般。
乍聽到我的聲音,他突然頓住了身形,他轉身看向我,那審視著我的目光裡多了一份訝異,「你是誰?」
我笑,「午後我們曾經見過的。」不管以前我與他是否有什麼瓜葛,可是今天我確實與他見過的。他這樣問我,那一定是他沒有注意到我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