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文 / 森綠森
第二十三章
佘金走得不快不慢，養老院裡空空蕩蕩的，佘金不免有些惆悵，一周之前，這裡都還熱熱鬧鬧，耳邊總是老頭子們下象棋，棋子砸在棋盤上的啪啪聲，現在可好了，人走茶涼。
佘金先生感到一絲絲的寂寞蕭索。
「到了。」他腳步一頓，停在一排只有一層高的小屋前，大概有十多扇門，他停在了右數第二道門前，「屍體就在裡面，你們自便。」
這時，幾個員工結伴，走到佘金身邊，臉色猶疑相互推脫，就是不願自己先上前開口。這情況佘金這些天見多了，也懶得勸他們，只是擺擺手，歎氣道：「我知道，你們想走就走吧，工資按照完整的月薪給，去找財務……」頓了頓，他這才想起財務前天已經扛著背包走人了，只好道：「你們先去收拾收拾東西，待會咱們吃場散伙飯，想走的都走吧，我也不留你們了。然後趁著天黑之前，大家有家的回家，沒家的找個旅館住一宿。」
眾員工聽見自家老闆這般善解人意，一個二個頓時感動得眼眶發紅。
張則冷臉，心道你們感動個屁，這蛇精五分鐘之前還想著要吃人肉呢。
得到老闆的首肯，大家感動完畢，一哄而散，回到自己的小屋子裡打包回家。這種邪門的地方，任誰也不願再繼續待下去了。
佘金看著這些人解脫的表情，隱約有種眾叛親離的感覺。
張則見他可憐，拍拍他肩膀：「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啊。」
「啊什麼啊，我是面臨失業又不是面臨失戀，來什麼來啊！」
「行。」點點頭，「景歸啊，待會他們吃散伙飯咱們喝蛇湯好不好？」
佘金：「……你們兩人，到底是來這給我添堵的，還是來這給我幫忙的？」歪歪脖子，「真是，上次來的那一對也是，狐狸精和花妖？這算什麼組合？」佘金又一次打量他們，還是無法分辨出這兩人的原型究竟是什麼，張則吧……他覺得就是個普通人，還有點騙吃騙喝江湖神棍的感覺。至於百景歸……佘金打個寒顫，即便看不透對方的身份，他也能感受這位大有來頭。這也許就是，冷血動物的本能？
在佘金走神之際，百景歸和張則已經先一步走進屋裡了。佘金看著屋裡兩人，猶豫片刻，還是跟著走了進去。
女孩的屍體已經僵硬冰冷，靜靜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被惡魘吞噬的生命，靈魂只能困在意識之海中，漸漸消散。
夢魘沒有具體的形態，它只在人們的睡夢中出沒，干擾人類的潛意識，侵蝕人們的精力。低級別的魘最多也就只能讓人做做噩夢，出現鬼壓床的現象。高等的魘，就能讓人體虛弱的老人，或是病患沉寂在睡夢之中，直到死亡。
但能夠使健康，而且年輕旺盛的年輕人死亡的魘，卻是極為罕見的。
魘的力量本身並不強悍，甚至不堪一擊，可它們卻極難捉摸得到，它們就像是個夢，在意識中存在，在現實中隱身。
女孩剪著利落的短髮，她臉上的表情並不安詳，死去時她的眉頭緊皺，一副收到驚嚇的模樣。她的雙手手掌蜷縮成拳，緊緊拽著床單，不知死前夢見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佘金歎口氣：「真可惜，我還挺欣賞她的，做事勤快，人也開朗。」
張則對上蛇老闆那雙細長上挑的眼睛，「我怎麼覺得，比起她的人，你更心疼她的肉？」
吞吞口水，「絕對是沒有的事兒。」
張則看不下他那一臉讒言，扭頭看百景歸，頓時覺得順眼一百倍都不止，那副眉頭微鎖認真思索的模樣，實在賞心悅目。
「你怎麼想？」張則問。
百景歸側頭，歎氣，「我們得在這睡一覺。」
既然是夢魘，那就必須在睡夢中解決，或是將睡未睡之時。魘的膽子極小，光天化日或是人多口雜時，絕對不敢冒然出現。
「希望到時候你們別只顧光睡，不解決。」佘金悻悻道，「我給你們安排房間，要是這次你們再解決不了的話，就別再來騷擾我了。」抿抿唇，「大不了我換其他行業，東山再起。」
佘金瞥一眼女孩的屍體，搖搖頭，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處理。警察解決不了，也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特殊案件交給特殊存在的所謂某部，佘金也不怎麼抱希望。他可憐女孩倒是真的，這年代，某些地方重男輕女的現象依舊嚴重，女兒莫名其妙死在外面了，家裡人連過來收屍的打算都沒有。
佘金還記得那位多嘴大媽憤懣不平在他耳邊叨嘮著，說這女孩的家人狗屎不如，居然說來這養老院的路費都比女兒值錢。
操。佘金握拳，自覺火大。自己好說歹說也是修煉上百年的蛇妖，此刻居然連一隻小小的魘魔都對付不了。佘金不是自己沒想過對付它，正式因為他自己拿那只魘也沒辦法，事情才會越鬧越大。
「這女孩……」張則想說什麼，又頓住了。
「再等一天，我們會再聯繫她的父母，如果他們真的不打算來見她最後一面……」
挑眉：「你就吃了她？」
「放屁！老子親手挖個坑把她埋了！」
佘金暴躁地在屋裡來回踱步，最後猛地停住，肩膀一跨，「你們先跟我來，我帶你們去今晚要住的屋子，就在隔壁兩間。」佘金想了想，說，「你們不介意住在死人隔壁吧？」
「不介意。」張則勾搭百景歸的肩膀，曖昧道：「我們只需要一間房。」
佘金細長眼睛一瞪，「你們是那種關係？」
張則笑瞇瞇，「如你所見。」
百景歸冷著一張臉，走開張則的臂彎，「別胡鬧。」
張則不依不撓，繼續往百景歸身上湊，「別害羞嘛！咱們不一直都是同床共枕的嗎？」
佘金在一邊聽得眼皮直跳，「光天話題朗朗乾坤，你們兩個就不能避諱點嗎？」
「咦，你們蛇類不是一向已*為樂嗎？你怎麼這麼正氣？」張則冷笑，「還有，老子為什麼要避諱？我一沒偷二沒搶，就是逗弄逗弄自家心上人，干你什麼事了？皮癢癢想被煮成蛇湯？」
佘金：「……」他憤怒的跺一下腳，「我懶得和你們囉嗦，要是今晚還是不能解決事情，就趕緊從我的養老院裡滾出去！」
佘金踩著憤怒的腳步推門離去，只留下兩人繼續呆在死寂的屋子裡。
「你剛才說……」百景歸輕聲道：「我是你心上人？」
「廢話，你一直都是啊。」張則一臉莫名的看著他：「要我不總是死纏著你個大男人幹什麼？腦袋進水？」
百景歸沉默三秒：「哦。」
「哦？哦是什麼意思？」張則好笑，「哦就完了？」
百景歸又沉默三秒：「嗯。」
張則噗哧一笑，他總覺得，百景歸這呆呆的樣子，還挺可愛的。他摸摸下巴，難不成是他平時表現得太流氓……不，太殷情，才會讓百景歸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一片真情？
一片真情？
張則愣了愣，他為什麼會用這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