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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節螞蟥 文 / 凝波

    螞蟥

    你要問二姨最怕什麼,老鼠和蛇她是不怕的,從小玩到大的東西。蜘蛛這類蟲子也是司空見慣的常客,並不會給二姨帶來多大的恐懼。但是只要提到螞蟥,東北這邊叫做螞涕,二姨一定會滿臉的恐懼,連連擺手說不要再提。這份恐懼是源於二姨小時候遇到的一件事。

    西河溝一直是二姨兒時的天堂,夏天扎猛子洗澡捉泥鰍,冬天打出溜滑開冰撈魚。其實西河溝在西山下的一段挺淺的,有的部分在冬天就結冰凍實誠了。這個時候找個水深的地方鑿冰,只要下面有水,那魚就是聚群而居,拿棍子捆上水瓢直接撈就是了那真是棒打狍子瓢舀魚,保證你能夠回家飽飽的吃上一頓(當然,劉奶奶告誡過的那一段水域,本屯子是沒人過去撈魚的,夏天也不去那邊洗澡)。但是二姨卻是因為夏天喜歡這條河。夏天洗澡戲水是二姨最喜歡幹的事情。炎熱的夏季,能在清涼透徹的河水裡泡一下,一整天的勞累汗水都隨著溪水沖走了,只剩下清涼暢爽。不過這洗澡的地方還真有講究。首先女的洗澡就要找隱蔽些的地方,有草叢或者莊稼遮掩的最好,要是有樹蔭就更好了。再者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是要選個安全的地方。有人就會笑了,西河溝才多深啊,怎麼會不安全呢?其實不然。大河洗澡一定要找活水,也就是流動的水,水流還要急點好。這樣的水裡,螞蟥相對少,也不容易叮住人。

    二姨七歲的時候,跟姥姥一起去河邊洗衣服。大中午的一堆老太太小媳婦端著大木盆舉著棒槌在河邊捶打衣服邊嘮家長裡短。二姨捉魚捉累了,就脫了小褂在洗衣服的人群上游撲騰水。只一會就被姥姥罵了,讓她往遠點玩,都把水都弄渾了沒辦法洗衣服。這時候老趙家的大丫頭抱著三歲多的弟弟過來找媽媽了。趙嫂子還沒洗完衣服,就讓二姨和她們玩。拿大丫頭就把孩子也仍水裡。三歲的孩子剛會說話,進水裡就哇哇的喊涼,鬧著不肯老實。趙嫂子就踅摸了一個地方,在河的轉彎處一個水流緩慢的地方,長時間的沖刷使得河岸邊衝出一個半圓的窪地,這裡積了到膝蓋那麼深的一汪水。河底不是急流下的河沙,而是淺淺的一層河泥,一堆大的小的石頭掛著滑溜溜的青苔埋在河底。河水流速如此的緩慢,以至於這裡就像死水一樣,被正午的太陽一曬,暖洋洋溫溫的。比在溪水中的溫度高很多,這種水溫也正是螞蟥喜歡的溫度。果然,一放進這水裡,那孩子就不鬧了,安安靜靜的在水裡泡著。二姨卻不喜歡這死水,覺得沒有流動的水乾淨。於是跑開來依舊在溪水中央鬧騰。只剩下趙家姐弟倆個泡在那水裡。

    農村女人的聚會,一個是傍晚樹下乘涼,一個就是河邊洗衣服。東加長西家短的嘮起來沒完沒了。趙嫂子的衣服本來半個小時能洗完,邊說笑邊干,就拖拖拉拉的弄了一個多小時。等心滿意足的嘮夠了,端著洗好的木盆過來找孩子時,這倆孩子還在水裡泡著玩呢。只見小弟弟手裡抓著一條黑乎乎的東西正捏鼓呢。趙嫂子走近一瞧嚇得媽呀一聲。這孩子捏著只螞涕玩呢。她忙三步兩步的進水裡將孩子抱起來。只見倆孩子腿上各貼著大大小小十幾條螞蟥,這倆孩子自己都沒注意。

    螞蟥吸血時,會釋放一種神經麻痺的毒素,讓人感覺不到它在吸血。倆孩子就坐在水裡,挨著河底的腿上爬上了螞蟥都不知道。趙嫂子忙脫下鞋用鞋底子對準姐倆身上的螞蟥一陣猛抽。那些吸血時間短的就被拍下來,團成一團掉在地上。時間長的,怎麼也拍不下去。用手去扯,一扯挺長,但是就是不斷。這邊的動靜驚動了河邊洗衣服的一群人。大伙忙趕來,看到這樣的狀況,都幫忙往下弄。有抽煙的老太太忙從腰間將煙袋拿出來點上。用熱熱的煙袋鍋子去燙螞蟥。這招很好用。被燙到的螞蟥頓時都縮起身子掉了下來。西山腳下有種地的人家帶了大醬,那些不怕燙的塗抹上大醬也會將螞蟥殺下來。折騰了半個多小時,倆個人身上的螞蟥才都弄掉了。只見兩人的身上青青紫紫的傷痕遍佈,有的是螞蟥吸血弄得,有的是為了弄下螞蟥來被鞋底子抽得。姐倆哭哭啼啼的跟著趙嫂子回家了。二姨用木棍將地上的螞蟥都挑到了河邊的石頭上,這樣一會二他們就會被曬乾。再也不能禍害人了。(其實曬乾後的螞蟥是一種中藥,是活血化瘀的。治療中風偏癱很有作用。可見世間的東西都有兩面性,沒有純粹的好,也沒有純粹的壞)二姨有些後怕的看著那灘水,心想幸好自己沒跟著在那水裡玩,不然自己也一身的螞蟥了。從此就記住了不在緩水和死水中洗澡。

    趙嫂子的小兒子,回到家裡半夜卻鬧了起來,直叫著說是憋的疼。問是哪裡,小孩子指著自己的小**。一家子都嚇壞了。趙嫂子臉都嚇白了,一下子想起下午兒子一身的螞蟥的場景。這肯定是自己當時沒仔細檢查到啊。也是,螞蟥剛開始吸血的時候,你都感覺不到疼。估計這小孩兒也是現在因為憋的才疼的叫出來。你能想到被螞蟥鑽進小**吸血的感覺麼?那蟲子是為了吸血越來越拚命的往裡鑽啊。家裡人束手無策,這地方太敏感,什麼大醬煙袋都不能往上用啊。只能急的只原地打轉。等到第二天一早,小孩子的小**已經青紫腫脹起來。那個時候哪裡有這樣的手術,能夠在小**上開刀取出蟲子啊。來看望的大伙紛紛獻計獻策,於是各種土方子都用了,也不管孩子疼拚命掙扎。什麼用鹽水泡,大醬抹,用煙葉裹著。趙嫂子甚至用嘴去吸,趙大哥將自己的手臂劃破的鮮血淋漓的放在兒子小**旁邊,希望能夠引那螞蟥出來,可都不管用。折騰了一整天,大家都絕望了。似乎只有切了小**這一條路了。趙嫂子已經哭昏過去幾次。好不容易生的兒子要親手將他變成太監,哪個父母能做得到?周老太太也請來了,看看只是搖頭說沒法。那赤腳劉捏著刀子,手卻一直抖著下不去手,要知道那時候只是土的麻藥,這一刀下去是怎樣的疼痛,一個三歲的孩子能承受的了麼?再說這割了以後還不得發炎化膿?種種的考慮種種的忌諱。最後這孩子整整折騰了三天,死掉了。這是個真實的故事。二姨講給我的時候,臉上依舊帶著哀傷和恐懼。這是她記事起第一次面對周圍熟悉的人的死亡,就是因為一條小小的螞蟥。從此二姨在西河溝洗澡的時候,時不時的就會站起來全身檢查一番,生怕被螞蟥叮上。後來她倒是沒被螞蟥叮,而是上山揀蘑菇的時候被草趴子叮在了後腰上。姥姥給她往出拔的時候不小心將口器留在肉裡,從此以後只要趕上陰天下雨的那地方就會刺撓。於是二姨終身對這倆樣東西深惡痛絕。在這裡也提醒愛去河邊戲水洗澡的人,千萬要注意螞蟥這種東西。如果因為洗澡出了點什麼意外,真是得不償失的一件事情。還有上山也要注意穿好長衣長褲,不要將皮膚露在外面。草趴子叮人也很討厭。被叮了一定要用煙頭去燙,不要用手拔。這樣才能徹底將口器拔出免除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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