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6.006:為何只是攜她手 文 / 素衣凝香
明霞殿!
明霞殿!
所有在場之人全部倒吸了一口冷氣,紛紛舉目望向婉瑜皇后硃砂。
誰都知道,這「明霞殿」自從武昭國建立以來,從來都沒有任何一個女子入駐進去。歷代的皇后更是不被允許居住,然而那「明霞殿」的精美絕侖和其奢華程度卻是令人歎為觀止。這是多少個皇宮嬪妃覬覦之所,是多少人嚮往仰慕的地方?然而硃砂被冊封為正三品的婕妤之後,便一直住在那裡,直到正月前方才搬了出來。
而今那「明霞殿」已然空閒出來,誰又能說不想要,誰又能說不願意住呢?
所以這會子,眾嬪妃倒是並不怪那紅月的唐突了,而是一個個兒地睜圓了眼睛,屏住呼吸地望住了硃砂。
硃砂緩緩抬起眼來,看向紅月。
這女子顯然比硃砂成熟妙曼許多,她的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子風流之情,那雙眼睛卻是噙著來者不善的眸光牢牢地看著自己。
再一次的挑釁?
硃砂的唇,微微地揚了起來,她轉過頭來,笑問白澤道:「皇上,您竟下如何?」
「這……」白澤遲疑了一下,硃砂臉上的神色毫無介蒂,根本看不出有半分的不快或者是懊惱。然而即便是再粗枝大葉,白澤也是能夠明白眼下這個時候,把「明霞殿」搬出去做綵頭,是件對不住硃砂的事情。而這個紅月……
白澤緩緩地轉過頭來看向紅月,面色攸地陰沉了下去。他抬手,重重地拍了下桌案,怒道:「胡鬧!」
這一聲怒喝使得所有人都唬了一跳,她們紛紛慌張地望向白澤,看到這位年輕的帝王臉上怒意橫生,完全與平素裡那謙謙君子的模樣大相逕庭。
皇上,生氣了。
「要用甚麼做綵頭,是朕的事情,」白澤沉聲責備道,「紅月,甚麼時候輪到你替朕拿主意了?莫不是你想要把江山社稷都攬過去,自己拿捏揣度嗎?」
這一番話說得如此嚴重,饒是那紅月再不懂得宮裡的規矩,也聽得懂那白澤嚴厲的指責。她的臉色變了變,當即跪倒在地,驚慌道:「皇上息怒,紅月不敢。」
「可是依本宮看,紅才人可是沒有甚麼不敢做的事情呢。」宋賢妃不失時機地冷笑。
紅月只覺自己的脊背上襲上陣陣的寒意,大殿內這麼多雙眼睛齊齊盯著自己,彷彿自己是場不合時機響起的笑話。她低著頭,緊緊地咬住了下唇。心裡卻是難言的憤恨。
看起來白澤與那些個前去青月坊逍遙的男人們一樣,歡愛的時候,口口聲聲喚自己是心肝寶貝,恨不能替自己摘下天上的月亮。然而當清醒過後,走下床去,穿戴好身上的衣物,他們卻連回頭看自己一眼的心情都沒有。
不是說……就連上朝都想要帶著自己的麼?不是說,恨不能把自己放在袖子裡,隨時隨地溫存纏綿麼?卻為何……這般冷漠,這般忍心苛責自己?
紅月緩緩地抬起頭來,淚光中所看到的男人,依舊不改盛怒的表情。她突然感覺到自己有些搖搖欲墜,為甚麼,為甚麼那個女人一旦出現在你的身邊,你就變了個人似的?
為甚麼?
她明明……沒有我這般風情萬種,明明沒有我這般豐腴好看,明明沒有我這般懂得與你歡愛的心思呵……
你卻為何只是坐在她的身邊,只是攜著她的手,只是看著她呢?
「不如這樣罷,」硃砂笑著站起來,道,「在『紫玉宮』北面,有一處宮殿尚且閒著。那乃是先帝董太妃的『溢彩宮』。想必眾位姐妹們都知道,那董太妃自幼擅長韻律,乃是先帝最為欣賞的才女。那『溢彩宮』的格局風水都屬上上之品,若今兒有哪位姐妹技高一籌,便可移居『溢彩宮』,如何?」
「溢彩宮」!
諸多嬪妃們竟齊齊驚訝起來。誰都知道,那「溢彩宮」的先任主子董太妃乃是與莊太后一併齊名的才女,當年只有莊太后與這董太妃二人盛寵不衰。據說,如果不是董太妃的兒子白木墜馬而死,而今登上皇位的便絕無可能是眼下這個性格彆扭而懦弱的白澤。
而身為皇上的白澤更加知曉,當年若不是莊太后使出了那樣的手段,致使白木墜馬身亡,他也不會這樣孤立無援,任由那些乾青國舊部在太上頭上動土。
在白澤的心裡,「溢彩宮」有著他對哥哥白木的回憶,與「明霞殿」同樣重要。然而這會子硃砂既然張了口,嬪妃們的興致也被挑了起來,便再沒有更換主意的理由,當下便點了點頭,坐了下來。
「是了,本宮這才想起,」硃砂突然想了甚麼事似的,笑道,「蕭司記,蕭晴兒妹妹不是素來以琴技冠絕的麼,不如今日也來試上一試?」
那蕭晴兒自從那蕭淑妃被降品級以來,一直跟著蕭淑妃擠在西宮一處極小的偏殿裡居住。那原本就不大的偏殿裡,除了她和蕭淑妃,還得容下那個連床都起不來的何嬤嬤。
何嬤嬤的身體越來越不好,甚至連下床起身都吃力起來。然而蕭淑妃卻每天捧藥送水,侍奉得無微不至。只是這每天都被煎藥的味道熏得要死的蕭晴兒,簡直迫不及待地想要跑出去,她先前進到宮裡來,可是想過好日子的,卻不想這宮裡的日子如此難熬,竟不如在家裡逍遙可心。
先前那蕭淑妃常怪自己不懂事,不會把握機會討好皇上,而今……這位皇后娘娘卻是要給自己一個機會,讓自己爭一個前程麼?
蕭晴兒怔怔地抬起頭來看向硃砂,瞧見硃砂遞給她的,是一個充滿了鼓勵與溫和的微笑。這位婉瑜皇后娘娘的琴藝她是領教過的,從那天起,蕭晴兒便一直為自己自恃擅長韻律而羞愧不已。她時時鞭策自己苦練琴藝,只求有朝一日可以趕得上硃砂。而今,她果真有了展示的機會了麼?
慢慢地站起身來,蕭晴兒卻還是遲疑著不敢走出去。
在她的背後,有一隻手悄悄地推了她一把,讓蕭晴兒下意識地走出了幾步,回過頭看到的,是蕭淑妃那掛在唇邊的淡淡笑意。
表姐?
蕭晴兒咬了咬嘴唇,緩步走了出去。
不多時,又有兩名宮妃走上了前來,這一行人,除了蕭晴兒有著自己的心事之外,其他人都將充滿了敵意的目光落在了紅月的身上。
有甚麼好看?
紅月左右掃了掃這些個嬪妃,唇邊綻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姑娘我自幼學琴,這可是吃飯討活的本事,難道還能被你們這些個蠢女人比了下去麼?那紅月連謙讓都未曾有地,逕自坐在椅子上,率先彈起了曲子。